第26章 第 26 章
姜王身体不舒服,精力不济,姜蓁果断接下他派发的任务,抓紧时间出宫找两位丞相。
姜蓁才刚出宫,天空中就已经响起了惊雷,大雨侵盆而下。
左相和右相平时有些政见不合,但事关水患,他们的速度却很快,都不用怎么商议,很快就把奏章写好,送进宫里。
姜蓁捧着竹简,替姜王念道:“召奉常祭天地、祖宗、山川若水势过大,亭长、里正可带领百姓到山林中狩猎”
念到最后,姜蓁人都麻了,感觉就没有一条正经救灾的,忍不住对姜王问道:“朝廷不是有存粮吗?为什么不用来救助受灾的百姓?再或者减税也可以啊。”
姜国建都百年,都邑肯定不会被洪水淹,可大河两岸的城池和百姓就惨了,蓝河县往年也是被洪水祸害的地方,暴雨一来,姜蓁就担心起了蓝河的百姓。
可不是嘛,祭祀有啥用,祖宗能保佑天上不下雨?
姜国还是五大强国之一,治理水平就这?
那俩丞相这么快就把奏章搞出来,肯定照的是旧例,毕竟就大河那糟心样,隔几年就会发大水,姜国的臣子应该也习惯了。
姜王还是以仁德著称的。就这救灾水平,怪不得古代人口少了。
本来就是在教姜蓁处理政事,面对姜蓁的问题,姜王很有耐心的反问道:“让百姓去山林中狩猎,给他们发种子和农具,这不就是在救助百姓吗?”
“这对百姓的帮助太了。在水灾期间,可能会有很多人饿死、病死,若是损失太多人口怎么办?”姜蓁觉得人命宝贵,这个时代的人命更甚。
“若是朝廷真像你的这样做,百姓就只会不劳而获,不知自救。姜国地域辽阔,挨着大河的地方有水灾,其他地方可能发生旱灾、蝗灾要是他们都指望朝廷的粮仓,朝廷负担得起吗?”
“各封地每年都要给朝廷上贡送礼,这是朝廷辖制封地的一种段,若是受灾地区减税,他们就能找各种理由不上贡。阿蓁,你那些叔伯可不像你一样单纯善良。”
看姜蓁被自己懵了,姜王才教育道:“发生灾祸,哪有不死人的。治灾最重要的,是不能让当地的百姓逃荒,流失到别国去。若是发生此事,当地的县令、县丞、亭长、乡长都要重罚,以儆效尤。”
姜王不是不明白人口的重要性,但他的处理方式,充满了上位者的冷酷无情。
百姓可以死,但不可以逃荒。
艾玛,姜大头看着柔柔弱弱的,也是个狠角色啊。
姜王看阿蓁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傻白甜,又慈爱又担忧。
姜王这套做法,挺适合生产力低下的古代,他们没那么多粮食来救灾。和这个时代的贵族相比,阿蓁确实被我们教得太善良了一点。
姜蓁眨巴了一下眼睛,善良这点,倒不是直播间的人教的,是前世祖国爸爸培养出来的,每次发生大灾,国家都会安排救助,所以她赈灾的态度才会如此理所当然,谁知道当场被姜王上了一课。
姜大头就是在放屁,只要改进农具良种,优化种植方法,地里产出的粮食肯定够吃,还有剩余。姜王这种漠视人命的做法,不能学。
没错,阿蓁你可不要学姜王那套,要真是发生水灾,一定要好好救灾,保护蓝河县的百姓,生命是很珍贵的。
之前就光想着挣钱了,下回别忘了改进一下蓝河县的农业,民以食为天呢。
姜蓁现在人力微,才刚刚跟在姜王身边学习处理政务,根本就影响不了姜王的决定,只能在心中打定主意,蓝河县若是受灾,她肯定不会放着不管。
从姜王那里离开之后,姜蓁回寝宫就赶紧写了一封信,安排了一系列救灾事宜,让护卫抓紧时间送给蓝河县的县令。
若是今年运气好,没有水灾也就罢了。要是运气不好,洪水来了,得了她的信,县令也能以最快的速度救治灾民。
送几个穿着蓑衣送信的护卫离开,周胖对姜蓁安慰道:“蓝河县不是新修了大坝吗?公主你别忧心太过。”
“就算有大坝,也不代表万无一失,区区大坝,能么能和老天爷抗衡。”姜蓁无奈的回道。
上辈子科技那么发达,一条江河,沿路不知道有多少水利设施,可大洪水一来,照样被淹。
“公主不相信陈冬,又何必废那么多人力物力支持他。”周胖觉得姜蓁头上就顶着人傻钱多四个字。
“我没大坝没用啊。普通的水灾还是能挡住的。可这水灾的大,又岂是我们可以估量的。”姜蓁瞥了周胖一眼,站在屋檐下,看着外头豆大的雨珠,问道:“雨下这么大,你就不担心?”
周胖:“我不担心。我家就在都邑附近,水淹不过来。”
姜蓁对周胖翻了个白眼,这就是个光杆司令,和她就没有共同语言。
连着下了两天大雨,天空放晴了一天,雨又开始下,道路泥泞起来之后,信息的来往也变得缓慢。
但好在朝廷的政令,在第一天下大雨的时候,就已经送了出去。
朝廷的反应之所以这么快,全赖负责观察星象的太史。太史大河前两年都没发洪水,按照规律和今年的天气,今明两年肯定会有水灾。
后头姜王又召了太卜,卜筮的结果也不太好。
现在太宰已经准备好了祭祀用的五牲,就等着姜王祭祀。
祭祀这种事情,哪怕姜蓁再受宠,她也不能走到台前,只能站在旁边默默的围观。
但第一次参与这种盛大的典礼,哪怕姜蓁站在角落,也看得津津有味。
幸好,姜国现在不讲究人祭,否则我可看不下去。
祭祀的这套音乐真好听,录下来了。
一套祭祀流程走下来,姜蓁光是看着都累,更别身体不好的姜王,祭祀完成后,姜王都是被姜蓁扶着走的。
回寝殿的路上,姜王像是想起了什么,问道:“阿蓁你之前在蓝河县,祭大河了吗?”
姜蓁摇了摇头,老实的道:“没有。”
“蓝河县令没有提醒你?不在你封地内的山川可以不祭,但大河对蓝河县如此重要,你该重视的。”姜王皱眉。
姜蓁尴尬的笑了笑,赶紧道:“下次去蓝河县,我会记得这事的。”
她上次去蓝河县,不止没有祭祀,她还下令,禁制各乡给河神献新娘和童子童女。
县令揣摩了姜蓁的意思,就没有提祭河神的事讨嫌,因为他以前也干过这种事情。
姜王重视祭祀,天下百姓也是,姜蓁觉得自己也不是不能装一装。
祭神有个什么用,姜王忙活了这么一通,也不见雨停。
光是蓝河县祭河神,每年都要死那么多无辜的孩,更别其他地方了。
现在不都讲究天命神授吗?祭祀的事情倒是可以利用起来。要是祖宗和神仙都指名让阿蓁当继承人,那就好玩了。
你想太美。华人的信仰讲究实用主义。那群想要竞争王位的公子和公孙,可不会就这么认命,只会找理由是阿蓁作假。虽然咱们本来就是作假。
祭祀就是个心理安慰剂,除了姜王和大臣,都邑的百姓在这个时候都要拜拜先租,更别挨着大河的城池和村落。
可就算这样,朝廷还是不断接到水位上涨的消息,甚至有的地方已经被水淹了。
这个时候,各地的郡守、县令和底层官员都格外紧张,管理不好底下受灾的百姓,让他们到处乱跑,造成动乱,他们也是要杀头的。
幸好现在的山林资源丰富,一村的人团结起来狩猎采集,再加上家里的存粮,勉强也能果腹,可淋雨之后,着凉生病是避不可免的,死亡也成了理所当然的事。
不仅如此,水灾过后,姜国还会新增大量的奴隶,现在都邑奴隶的价格,已经开始降了。
姜蓁住在王宫,没法实时知道蓝河县的情况,只能叮嘱周胖,蓝河县送来的信,一定要第一时间报告给她。
这段时间,姜王案头上的竹简,每天都有几十斤。为了帮姜王分忧,姜蓁每天也有十来斤的竹简需要批阅。
不特意叮嘱的话,姜蓁还真怕错过蓝河县的消息。
不用姜蓁提,周胖也很关注蓝河县,一接到信,就赶紧来向姜蓁禀告。
“公主,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好消息是,县里的大坝拦住了洪水,坏消息是,陈冬他腿摔断了。”
姜蓁不自觉的就提高了音量,“陈冬为什么会摔断腿?”
竹简上的信息简洁,周胖转述的是送信护卫的话,“前天晚上洪水涨起来了,陈冬不放心,连夜赶去检查大坝。结果洪水倒是拦住了,可陈冬一个脚滑,不止腿摔断了,头还摔了个大包,现在正躺着养伤呢。”
大坝是陈冬组织修起来的,凝聚了他和周围百姓的心血,最担心大坝出问题的就是他,所以白天在大坝周围巡逻还不算,晚上都要担心的去看一眼。
结果大坝没事,他人倒下了。
陈冬这个样子,姜蓁都不知道什么好了,只能关心的问道:“找医者看过没有?没什么大碍吧?”
“应该是没事的。陈冬就算躺着养伤,也还有精力安排蓝河县的乡民巡视大坝。”周胖道:“陈冬的大坝还算得用,公主你这下放心了吧。”
姜蓁:“心放了一半,雨还在下呢。”
姜国的暴雨,一阵一阵的,半个月的时间,涨了两次洪水。不过陈冬新修的大坝,护住了乡里的农田屋舍没被洪水淹没。
其他地方,可就没那么好运了,洪水一退,各种不好的消息,就快速的传回都邑。
大量逐利的奴隶贩子,涌向了灾区,花少量的粮食,就能换得一个强壮的奴隶,然后他们再把新收的奴隶送往都邑。
姜王连下几道政令,警告受灾的地方要保人口,若是大量的土地被荒废,他们的官也不用做了。
除此之外,姜王还派人给受灾的地方送去了豆子和麦,作为粮种,耕地的农具也送去了不少,主要是安抚百姓,让他们老实回乡种田。
因为姜蓁当初给姜王提过赈灾的建议,所以姜王直接把姜蓁派做左相的副,让她全程参与此事,姜蓁也有幸了解到了姜国的粮食储备。
一亩普通的土地,每年的产量是百斤左右。肥沃的良田,能得到很好的灌溉的话,亩产最高能达到三百斤。和后世亩产轻松上千斤的产量,完全不能比。
姜国的人口三百万,能组织起来的军队有五十万,朝廷的存粮,也就够全国百姓吃一年,要是打仗的话,就只能支撑半年。
姜国有盐铁之利,以富庶著称,但国家的粮仓却这么单薄。
难怪之前郭凡会,姜国之富,富不在朝廷,不把这两项生意收归国有,姜国很难再进一步。
去姜国的粮仓转了一圈之后,姜蓁也不出什么豪气的话了,只对姜王问道:“当初父王你为什么不留下郭凡。”
“你这孩子的眼光很独到,陈冬和郭凡,都是了不得的人才。可很多事情,哪怕我是君王,也不是我想做就能做的。我只希望最后这几年姜国能平平稳稳的就好。”
姜蓁可惜的叹了口气,道:“郭凡好像留在宋国,还被重用了。”
都邑往往是消息最流通的地方,郭凡一出名,姜蓁就知道了。
姜王评价道:“宋国太后厉害,也有野心,可她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好,她儿子又是个蠢笨的,后继无人。郭凡在宋国想要成事,很难。可惜了宋太后的大儿子,若不是中了流矢”
各国的内部消息,姜蓁接收得比较少,姜王起,她就只能老实的倾听。
八卦了两秒,姜王就回归正经,“不提宋国的事了。我倒是听,你的公主府最近挺热闹的。”
姜蓁无奈一笑,“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想起我来了,朝廷里的大臣,谁话不比我管用。”
各处郡县,总有完不成姜王要求的官员,为了自己的命和官声,这群人只能四处送礼,生怕被姜王杀鸡儆猴。
姜蓁现在虽然只帮姜王处理杂事,但她现在的名望很高。
大河上下,唯一没有受灾的地方,就是蓝河县。
别的地方都是哭声一片,唯有蓝河县,水灾过后还有笑脸,就算姜蓁不在当地,蓝河县的百姓,也自发组织起了庆祝活动,热闹了好几天,还编了许多歌颂蓝河公主的歌谣。
这些歌谣最开始只在蓝河县传唱,到后面,大河上下游的百姓都在唱,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蓝河县的百姓有姜蓁庇护,蓝河县周边不少百姓,都偷偷的投入了蓝河的怀抱。
经历水灾之后,蓝河县的人口非但没有减员,还多了不少。
蓝河县的情况摆在那里,她出钱出力修大坝,没人觉得她不配这些赞誉。
名望再创新高,朝廷上的诸位大臣对她也尊敬了许多,她出的话,分量也变得更重,甚至她还能影响到姜王的决定,送礼名单上,她排在头一个。
对那些四处送礼的官员,姜王倒也没有苛责,只道:“这些人还知道敬畏,比那些胆大包天的人好。”
“父王指的是那些发下去的粮种,会有人动?”
“哼,总有不怕死的。”姜王问道:“我要安排使者去大河上下游巡视,公孙韬和公子昂这两个人,你觉得派谁合适。”
姜王问的,不单单是巡视的事,还包含了未来继承人的选择,他这是在征询姜蓁的意见。
“父王看好这两个人?”姜蓁问道。
“倒是可以试着培养起来,宗室里就没几个出挑的孩子。”姜王玩笑着问道:“怎么?你不喜欢他们两个?我看他们也没少给你送东西。”
正是因为这两人对姜王足够恭敬,对姜王身边的人足够和善,姜王才会把他们纳入考虑范围,相比起能力,姜王更看重继任者的品德。
姜蓁不想在这件事上发表意见,免得让姜王以为她真的支持谁,反倒让未来的竞争对占了便宜,只道:“我可以替父王分忧。巡视河道的事情,我也能做的。”
姜王拒绝道:“那不行。灾后容易有疫病,我担心你的身体。”
这个理由很强大,弄得姜蓁都有点哭笑不得了。
我一个爆笑出声,姜王是会当爹的,多护着自家孩子啊。
这是亲爹,有危险让别人家的孩子上,自家孩子捡好处就够了。
他就阿蓁这一个独苗苗,可不得护着点嘛。夭折了那么多孩子,姜王肯定都有心理阴影了。
虽然体谅姜王的用心,但姜蓁还是坚持道:“父王,还是让我去吧。我怕公孙韬他们办事不用心,受苦的还是姜国百姓。”
“我知道你一直都是个心善的好孩子,只有你才会真心替父王着想。可这是个苦差事,你听话,让他们去就行了。”姜王幽幽的道:“他们想要从我里接过姜国,总要经过诸位臣子们的考验,让人心悦诚服才行。”
姜王这么,让姜蓁更不想放弃这个差事了,“父王,你就让我去吧,这段时间你教我这么多本事,总得让我有地方施展,这是个多好的会我要把这事办好了,谁不夸您教女有方,后继有人。”
吹完了姜王的彩虹屁,姜蓁又一再保证,沿途会注意自己的身体,会带上医者一起走,肯定不会在途中生病。
姜王就算再担心,也抵不过姜蓁想要办差的强烈期望,只能无奈妥协。
为了姜蓁的安全,姜王除了把上次给姜蓁的两百护卫分给她了,还另外增加了两百护卫。
临走之时,姜王还把自己的佩剑给了姜蓁,给了姜蓁随便砍人的权利。
右相看这画面看得眼皮直跳,站出来提醒道:“王上,公主年幼,性格冲动,若是”
姜王呵呵一笑,表情无害:“无碍。我信我儿能明辨是非。”
他把姜蓁放出去,就做好了姜蓁会砍人的准备。姜蓁的性子和她的叔伯兄弟不一样,或许是生长在宫外的原因,姜蓁对下面的百姓和奴隶,格外怜爱看重。若真有官员乱来,姜蓁绝对不会和稀泥。
除了护卫和剑,姜王还给了姜蓁临时调兵的权利,中途谁要是敢对姜蓁不利,她就能从最近的郡县调人来帮忙。
姜蓁刚离开都邑,消息就传了出去,受灾地区的官员,都默默的绷紧了神经,担心剑砍到了自己脖子上。
这个时候正是最关键的时刻,姜蓁中途一点都没有拖延,直奔目的地。
怕后面的人有所准备,所以姜蓁第一个去的就是受灾最严重,奏章里叫苦叫得最多的安渡县。
刚到达安渡县,县令远远的就来迎接姜蓁,诚惶诚恐的把姜蓁迎到了县衙,路上一边诉苦,一边报告着安渡县内的情况。
“今年运气不好,水是半夜突然涨起来的,好多地方的百姓夜里不够警醒,再逃的时候就迟了。后面县内的情况稍好一点,又遇上了山崩”
暴雨洪水加泥石流,安渡县确实有够倒霉的,姜蓁的眼神不自觉的就带上了同情,问道:“朝廷给的粮种发下去了吗?可有人因为找不到吃的饿死,县内可还有余粮?”
“粮种和农具都已经发给各乡了。”县令非常坦然的的道:“公主若是需要的话,可以召见各乡三老来询问。”
姜蓁摆了摆,道:“那倒不用。现在大家都忙着修整房屋田地,我折腾他们做什么。”
隔几年就会碰上一次水灾,大河周边的百姓都已经学乖了,看到雨势不对,就会把家里的粮食藏到山洞。
家里还有点存粮,不至于马上饿死。可地里一季的收成没了,后面的日子才是最难熬的。这段时间,灾民家里哪怕有麦有豆,也会去山里打猎、挖野菜填饱肚子。
姜蓁明面上带着麾下的门客在县衙查阅公文,私底下早就已经把人派出去了。
这次出门,除了护卫,她还把带了府里学堂的孤儿。
在县令来接姜蓁之前,这几十个孤儿,连带着保护他们安全的护卫,都已经混入了安渡县。
牧和红叶两人搭伴,把自己弄得狼狈之后,然后跟山坡上挖野菜的孩打听消息。
“你是哪家的孩,我怎么不认识你?挖过界了吧。”
“我家里人都死了,我是去投奔亲戚的,路还没走到一半,我肚子就饿了。”牧哭丧着一张脸,把干净的野菜叶子团吧团吧就扔进了自己嘴里,含糊着问道:“你们村里今年死的人多吗?”
牧的表现让对方的防备心消失大半,回道:“我奶和我一岁的弟都没了。但我爹他们身体不好,本来就活不长的。你去投奔亲戚,你亲戚家里有余粮养你吗?”
“朝廷发粮种,种下去之后,再熬一段时间,就不用饿肚子了。”牧一脸天真的问道:“你们村的种子都种下去了没有?”
仔细的打听了一下粮种的情况,发现乡里的情况还行,牧刚把心放下,村里的那个孩子脸色就警惕了起来,对牧道:“我看到山坡那边有行迹鬼祟的生人,你还是别急着走,先跟我回家休息一晚,再去找你亲戚。”
“啊?为什么?”牧跟着伸长脖子左看右看。
“我母亲最近各乡少了许多孩子,估计是被人掳走卖掉了。你跟你妹妹长得好看,应该多加心。”
牧他们出来打探情报,身后都跟着两个护卫接应,听了村里孩的叮嘱,牧一点害怕的感觉都没有,不顾对方挽留,拉着红叶就走。
没有任何意外的,牧跟红叶都被人给掳走了。
有过一次被卖做奴隶的经验,牧非常有底气的大骂奴隶贩子,“你们这是犯法,我要去告你们。连契约都没有,你把我们抓走了,也卖不出去,连城都进不了。我爷爷是亭长,他会带人来抓你们的”
“屁孩,你爷爷是亭长我也不怕,你再不老实,我把你打死了事。”这位额上有疤的壮汉一点不给亭长面子,直接甩了牧一巴掌,让他的半张脸都肿了起来。
牧哼唧了两声,在壮汉威胁的目光中缩成了一团,就像一个只会放狠话的怂包。
但在这壮汉不注意的地方,牧就用炭笔在麻布上写了几句话,团成一团丢在了草丛里。
他让那两个护卫先别急着救他们出去,他要在这贩卖奴隶的商队里待着,看他们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做奴隶生意的商队,最少也有一百多人,接应的两个护卫,一个盯梢,一个赶紧回去找姜蓁搬救兵。
姜王最忌讳的,就是受灾的百姓乱跑,这段时间,各地的户籍查得都极其严格。
听到有孩童被掳的消息,姜蓁直接气笑了,骂道:“安渡县的亭长、县尉都是吃屎的吗?任由这些贼人在县内嚣张。加派人,把这件事情给我查清楚。”
有牧打前阵,周胖很快就带着护卫们查清了此事。
没有很复杂的原因,这商队的主人是县令的亲戚,县尉也参与了其中,帮着搞定奴隶变卖的续。
虽然姜蓁是来查钱粮的,但那商队的人心里有鬼,不敢久留,今天是在安渡县待的最后一天,明天一早就会离开。
为了避免夜长梦多,姜蓁当天晚上,就临时设宴,把县令和县尉骗到自己的住处,绑了起来。
周胖则带了两百护卫,还有县衙的兵卒,把商队的人给包抄了,然后连夜拷打主谋,拿到了证据。
“怪不得这县令叫苦连天的,这是为县内人口减少做铺垫呢。他一个做县令的,居然带头略卖人口,简直罪不可恕。”周胖气愤的道:“公主,您带来的王剑,这次怕是要饮血了!”
“着什么急,都折腾大半夜了,你不累啊?赶紧睡觉去吧,明天一早,在县衙审人。”姜蓁打了个哈欠,直接回房睡觉去,走之前还叮嘱道:“问清楚那些孩子的家在哪,明早通知各乡的人来领回去。”
姜王给她王剑,是赋予了她杀人的权利。但这并不代表她要拿剑亲自去捅人。
她长这么大,可还没亲自动杀过人呢,更何况这还是半夜,阴气这么重,这个时候杀人,胆子是有多肥啊。
明早当着所有人的面,定下县令的罪,她正大光明的就能把县令解决。
县令的出身不错,不然也不能被举荐做官,姜蓁不想让他用奴隶、钱财来抵罪,定完他罪的当场,不给他话的会,姜蓁就对周胖吩咐道:“取他人头,以儆效尤。”
周胖动,干脆又利落,县令直接血染当场,死不瞑目。
吓死,幸好直播画面主动打了马赛克,否则我该做噩梦了。
真正的纯古风直播,血腥又残酷。
不过这县令是真该死。好好的官不当,去当人贩子。安渡县再穷,他也不该沾这种黑心钱。
姜蓁闭眼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睁眼看现场。
足足盯着那个人头看了十秒,姜蓁才道:“通知县令家里人来收尸。县丞处理后续事务,安抚百姓这事你做得不错,我会写信禀明父王,举荐你接任县令。”
没在安渡县久留,给县内的官员好好上了一课之后,姜蓁就快速启程,换下一个目的地。
姜蓁刚离开都邑没多久,第一站就斩了个人头,这警钟敲得格外的响。
哪怕是为了自己的命,其他地方的官员,也不敢以身试险,全都老实起来。
姜蓁后面那一个多月的时间,也没有再做恶人,各地转了一圈之后,就老实的回了都邑。
但这事情也不是到此结束。
回宫之后,姜蓁就开始告状:某县的县令蠢笨,功曹见钱眼开,某郡的郡尉蛮横无理
他们没在治灾上动脚,姜蓁也没有理由收拾他们,可他们德不配位,姜蓁也不能视而不见,回宫之后,就忍不住数落起了他们的不足。
姜王听得忍不住笑:“听得出来你很不喜欢他们了。也难为你能忍着,没对他们动刀子。”
“我会对安渡县令动,是因为他做错了事情,我又不是不讲理的蛮子。”姜蓁傲娇的挑了挑眉,道:“大家都我杀得好呢。”
这事的影响还挺大,安渡县令的名声臭了,他同族两位官员,羞得直接辞官回家。
姜王虽然相信姜蓁的人品和眼光,但也没有听信姜蓁的片面之言,仔细的把姜蓁告状的那些官员查了一遍,然后才找理由罢免了大半官员。
姜蓁也趁此会,举荐了三位府里的门客,出去办事的这一个月时间,她和府里的门客互相了解得更多,有合适的会,她不介意让府里的门客们出头。
这次姜王罢免了二十来位官员,姜蓁推荐去的三个门客没占多少位置,也不显眼。
姜王会有这样的大动作,哪怕姜蓁回宫之后一直安安静静的,大家也知道始作俑者是她。
哪有那么巧,被罢免官员任职的地方,全都是姜蓁去过的。
给公主府送礼的人本来就多,这段时间更是暴增,上门来投的门客,更是成倍数增长。
这时候,姜蓁才真的觉得,自己触碰到了权势。
面对更加上进的姜蓁,姜王既欣慰又纠结,“你是我唯一的孩子,我就希望你能一直在我眼皮子底下待着才好”
姜蓁有些莫名:“我不是一直在父王你跟前吗?”
“宋国太后给我来信,想替她的儿子求娶你,去宋国做王后,比你在姜国嫁给一个普通贵族强得多。”
姜王会给姜蓁封地,是因为他最开始只打算把姜蓁留在姜国,谁知道现在姜蓁居然这么优秀,有了更好的选择。
被突然来的烂桃花砸晕了,姜蓁震惊的道:“宋国太后怎么会突然求娶我?”
“你可别看低你自己。姜国上下,谁不知道蓝河公主。你在别国的名望可能稍弱一点,但郭凡不是在宋国吗?他应该了你不少好话。”
郭凡得到了宋太后的重用,他大力夸赞的人,宋太后也会高看一眼,再稍稍打听姜蓁的事迹,宋太后就迫不及待的把信送到了姜国,毫不掩饰自己对姜蓁的欣赏。
姜王笑眯眯的道:“宋太后眼光高,她儿子今年已经十九了,都还没娶王后,如今宋太后看重你,足见我儿的优秀。”
暗骂了郭凡两声,姜蓁赶紧摇头拒绝:“父王你过她儿子蠢笨的,而且他还比我大那么多,,我还,我不嫁。”
“你这么聪慧,宋王蠢笨不是正好吗?过去十几年,都是宋太后垂帘听政,处理国事。现在宋太后身体不好,八成是要退了,宋太后求娶你,是因为你有能力,你嫁过去,就能接过宋太后的担子,不会担心有人跟你争权,以后宋国就是你了算。”
姜王扳倒了自家嚣张的太后和王后,转头就想把姜蓁送去宋国做独揽大权的王后,双标得明明白白。
可姜蓁依旧不乐意,问道:“宋国的宗室呢,没有意见?”
“宋太后怕有人跟自己的儿子争,宗室的人都快被她找理由给杀光了。许多宋国的公孙、公子,都在别国流浪。”完之后,姜王非常中肯的道:“这是个狠人,你若真嫁去宋国,要像孝敬我一样孝敬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