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24章(二更)
上午的会议,黎栀基本没参加,时间都用来在园区咖啡厅等咖啡了。
他们生意太好,把外卖系统关了。
中午在食堂吃饭,黎栀选完菜找了个没人的桌,刚吃了两颗虾球,对面突然放下个餐盘。
抬头一看,是同组那个粉头发女孩,施蕊。
“他们故意欺负你的。”施蕊坐下来,开门见山地。
黎栀点点头:“我知道。”
第一天不知道,今天也看出来了。就算领导陶欣欣傲慢一点是人之常情,那男的趾高气昂不要太明显,就是把她当打杂的工,呼来唤去。
“他们那帮人都那样,凡是新来的实习生都要拿捏拿捏,得好听,磨磨棱角,新人都要这么过来的。”施蕊扯了扯唇,“就是想给自己谋点福利,偷偷懒。”
“所以无论混多久,也就是个设计专员。”黎栀轻飘飘接道。
施蕊朝她看过来,眼里有些错愕和惊喜。
“没错。”她勾唇笑,“鼠目寸光,也就能打压打压新人,没别的出息。”
黎栀“嗯”一声,开始啃排骨。
达成共识,施蕊也埋头吃饭。
过了一会儿,才又对她:“对了,你运气不错,总公司三年一度的部门技能大赛,马上要开始了。”
黎栀抬起头:“那是什么?”
“就是各部门技能比赛,咱们设计部就是比广告概念和设计,可以单人完成,也可以成立组。”施蕊,“前三名有会升职加薪哦。而且,这是唯一一项实习生也可以参加的员工福利活动。”
“行。”黎栀点头,“我考虑一下。”
“咱们集团藏龙卧虎的,不好拿名次。我三年前在总公司就只得了个第五名。”施蕊咬着筷子道,“不过你作为新人,只要入围了,那帮没本事的咸鱼以后都得对你刮目相看。”
“嗯,谢谢你告诉我这些。”黎栀满脸真诚地笑了笑。
她知道自己几斤几两,算有点天赋和聪明,可到底是个新人。
但凡能进裴氏集团的,能力都不会太差,包括施蕊口中那些“没本事的咸鱼”。
*
午休刚醒,陶欣欣又抱了一沓文件放在她办公桌上。
正要下达任务的时候,黎栀点开语音备忘录。
陶欣欣看她,眉一皱:“你干什么?”
黎栀一脸认真:“我记性不好,怕你的我记不住。”
“”陶欣欣一噎,不知想到了什么,把文件取回来一半,“你就做这些简单的吧,毕竟你刚来,出了岔子还得别人替你兜着。”
黎栀乖巧无邪地点点头:“好。”
她心底正吹着胜利的号角,电脑上qq闪了起来。
是谢南忱的头像。
黎栀心口一跳,点开,果然预感很准:中午药喝了吗?
“”喜悦瞬间消失殆尽。
黎栀想起被她放在抽屉里的中药,睁眼瞎话:喝了,全部喝光光。
谢南忱:我看看。
黎栀:我喝完袋子都扔掉啦。
谢南忱:没喝吧?
别想骗我。
你要那会儿就喝了,得敲锣打鼓跟我唱。
黎栀:“”
您有这么了解我吗?
然而他得也没错。
她中午没给他发消息,多半是因为心虚。
那药实在太难喝了。
谢南忱:喝完药再工作,乖。
我在你包里放了糖。
打视频,我看着你喝。
黎栀嘴角抽搐,嘴里已经幻想出苦味:不用了吧?
谢南忱:那我过来喂你喝?
想起早上那个中药味的吻,黎栀脸唰地热了,键盘敲得飞起:别!
你等一下,我去茶水间!
这个点大家都在埋头苦干,茶水间没人,黎栀把门带上后才接他的视频。
谢南忱又像个老爷爷在天台晒太阳,背景是湛蓝的天空,坐着他的黄花梨木椅,里端着杯腾腾冒气的茶。
黎栀把搁在台子上,中药袋拿到屏幕前晃了晃,脸已经皱成苦瓜:“我喝了?”
“嗯。”谢南忱抿了口茶,隔着层屏幕的眸子依旧那么深邃锐利,仿佛要将她的心思全都看穿。
甚至都不用看。
她在想什么,打什么主意,他仿佛掐指一算就能知道。
黎栀放弃了挣扎,拿剪刀把中药袋剪开一个角,深吸了一口气,当着他的面仰头喝下。
有了早上的预热,中药对味蕾的刺激已经不像第一次那么猛烈,而她也有意比早上喝得更快,喝完扔掉袋子,表情犹如一个浴血归来的战士那么悲壮。
屏幕里的男人都被逗笑了:“漱口,吃糖。”
黎栀哪用他提醒,立刻灌了大半杯水,漱完口吐掉,然后喂自己一颗糖。
“我不喜欢西瓜味的。”她鼓着腮帮子,用舌头把糖送到口腔里的边边角角,“想吃柠檬味。”
谢南忱放下茶杯,眼底泛着柔光:“行,我去买。”
“带夹心的那种。”
他起身拿,屏幕晃了一下,“要求还挺高。”
黎栀哼了声:“是你的,我是我们家核心劳动力,你还让我喝那么苦的药。”
“行。”他笑着,感觉到明显的愉悦,“买。”
挂了视频,黎栀回到座位上干活。
等陶欣欣布置的任务完成得差不多了,她打开公司内主页,看见了施蕊的技能大赛通知公告。
公告最下有张报名表。
黎栀坐在座位上放空片刻,最终仿佛是下定什么决心,把那张表下载下来。
然后填好资料,上传到指定邮箱。
*
谢南忱果真给她买到了带夹心的柠檬糖,除此之外,居然还有公司卫生间同款香薰。
本来这事儿她自己都忘了。
凑近闻了闻,真是一模一样的味儿。
黎栀看着包装盒上不知所云的法文,满脸惊喜地问:“你怎么买到的?”
就给他闻过那一次,居然还真能找到?
谢南忱轻描淡写地:“逛超市碰巧看到的。”
黎栀惊讶:“超市有这个牌子吗?”
“呃。”男人迟疑地点了下头,“进口超市。”
“好吧。”黎栀深吸了一口包装盒上的味,“真香。”
谢南忱突然亮起来,他看了眼正在陶醉的黎栀,点开。
是个名叫苏宇的人发来的信息:老板,您让我去行政拿的那批香薰弄到了,放哪?
谢南忱随敲了几个字:我车里。
然后关掉屏幕。
**
日子就这么无波无澜地过着。
每天被迫和谢南忱这个三十岁老男人一样养生,还得一日三餐喝中药,听上去虽然很惨,习惯了倒也还好。
自从那天录了两个音频,陶欣欣和那些同事没有对她更过分,可能也怕无意中又被她录到什么,甚至传出去。
虽然黎栀从头到尾没要把这些留作证据。
温婉出差回来后,工作逐渐步入正轨。
她开始抽空准备初赛的作品。
初赛没有主题,全凭自由发挥。
期间她请假去学校答了个辨,顺利拿到a+的毕业成绩。
毕业典礼定在六月二十八号,很不错的日子。
天气预报那天是大好晴天,气温也不太高,适合拍毕业照。
但不巧的是,那天是母亲五七。
原来距离母亲去世,已经过了三十五天。
也才三十五天。
她的生活就发生了如此多的变化,措不及。
**
六月二十八日,黎栀早上接到班长电话,叫她去宿舍门口领学士服。
于是匆匆吃了个早餐就走了。
乘地铁去学校,拿了学士服,到宿舍跟女同学们一起化妆。
“我觉得栀栀不化妆更好看,化完妆都俗了。”
“哎你不懂,你个直女,不化妆上镜颜太淡,没辨识度。”
“就是就是,栀栀可是我们班门面,到时候毕业照那么长一条,二十多个班放一起,必须得第一眼看到她。”
“娇娇,你一定给她化成仙女。”
“对了仙女,最近忙啥呢?”
黎栀淡淡回了两个字:“结婚。”
给她化妆的娇娇同学迅速缩回,才没在她眼皮上酿成灾难。
宿舍里死一般的寂静起码维持了半分钟之久,终于有人用颤抖的声音打破:“结结婚?”
“嗯。”黎栀不遮不掩,平静地,“月初结了个塑料婚。”
大家都知道黎栀家条件好,有个做大生意的舅舅,虽然和谢家比九牛一毛,但在普通人眼中,那就是妥妥富二代。
也都知道黎栀是个不折不扣的乖学生,眼里只有上课和画画,从大一开始追她的男生就从学校南门排到北门,她却连一个暧昧对象都没有过。
她对男的一直不感冒。
突然结婚,让人只能猜到一个理由:“你被联姻了?”
黎栀面无波澜地点了下头:“嗯。”
“呜呜呜我的栀栀,太可怜了吧。”娇娇同学抱住她脖子,一脸心疼地看着她,“是谁那么狠心让我们栀栀这么就联姻?丧尽天良。”
黎栀假咳了声:“那个”
姐妹们没给她开口的会,一个个滔滔不绝。
“天呐!不会把你嫁给一个又老又丑的男人吧?”
“那还用,做生意的男的有几个不丑的?满脸油腻啤酒肚,真的,那种人重新投胎八辈子也配不上我们系花!”
“而且还喜欢出轨!花天酒地找姐!太恶心了!”
“我的天!宝贝你还能离婚不?里不是都写商业联姻可以找对方签协议吗?结婚一两年然后离的那种?”
黎栀无奈笑了:“那是”
宿舍里一阵哀嚎:“呜呜呜呜呜呜”
看时间差不多了,黎栀赶紧提醒娇娇:“快点呀,毕业典礼要开始了。”
娇娇赶紧调整好情绪,平息下颤抖的继续给她化妆。
*
大学四年,黎栀虽然常常不在学校住,班里同学感情却都很好,尤其是宿舍这些女生。
毕业典礼上,看着朝夕相处四载的姐妹站在大礼堂最亮的地方,由校长亲自拨穗,颁发毕业证书,给这些年奋斗和欢乐的时光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每个人都不禁热泪盈眶。
从此他们不再是孩子了。
尽管人在十八岁迎来法律上的成年,可大学依旧是象牙塔,就像一个社会的学前班,依旧简单又单纯。
可从今天开始,他们要么踏入真正的社会,接受风吹雨打,惊涛骇浪,要么进入一个更加严肃的学习阶段。
人生变得没有回头路。
站在绿草茵茵的足球场上,黎栀望着晴空万里的头顶,将那片广袤的蓝色映在眼底。
这是毕业这天的天空。
“栀栀,来拍照啦!”有人叫她。
“嗯。”黎栀转头走过去。
全系学生站了长长一条弧形,黎栀果然是门面,站在班级第一排,挨着班主任。
摄影师一个势,大家此起彼伏地喊出“茄子”,嘹亮的声音在操场上回荡,这一刻的灿烂也被画面定格下来。
拍完集体照,大家激动万分地找要好的同学拍合照,还有趁最后时间来表白的,男孩捧鲜花,女孩羞涩落泪,没多久成了好几对。
黎栀拒绝了几个表白的男生,理由无一例外:已婚。
没想引起多大风波,只是觉得这种事坦坦荡荡,没什么好瞒。
公司同事也都知道她结婚了,这样能少去很多麻烦。
“对了栀栀,晚上一起聚餐吗?”娇娇问。
“不啦。”黎栀笑了笑,“我今天还有事。”
“哦,那你一会儿怎么回去?”
“我老公来接我。”
谢南忱会来接她,两人一起去墓园。
今天不仅是她母亲的五七,也是她公公的。
黎栀提起老公,女生们都缄默不言。
心里依旧在为她们的系花鸣不平,怎么就嫁了个又老又丑的生意人呢?
直到黎栀接了通电话。
那会儿她刚拒绝完一个男生,男生里还捧着花,一脸受伤的样子。
里传来熟悉的嗓音:“干嘛呢?”
“拍毕业照。”黎栀弯了唇,“你来了吗?”
“回头。”
她转头看过去,眼睛瞬间就亮了。
空无一人的跑道边,男人一身哑黑衬衫和西装,勾勒出修长挺拔的身形,一只懒懒地放在兜里,一只将贴在耳侧,他清冽的带着点酸意的嗓音也从那里传过来:
“旁边那男的是谁啊?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