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第48章(一更)
黎栀猝不及防地朝后一跌,被转了个身摁在走廊墙上,不等她张口什么,男人炙热的带着酒气的唇压下来,像是丧失了所有理智,只知道吮吻和侵略。
她能感觉到此刻的他极不清醒,只有人类最本能的欲念,可谢南忱即便再瘦,也是一个成年男人的力气,她根本挣脱不开。她被他一路蛮横霸道地亲着,最后推倒在床上,脑子里甚至晃过一个摆烂的念头——要不然算了吧。
忽然他咬了一下,轻微的疼痛让黎栀猛地清醒过来,不能在这种情况下发生这种事。
刚铆足了全身力气,也调整了最好的发力点,她用胳膊肘怼着他,想着再不行就一脚踹开的时候,男人忽然放开她唇,埋首在她脖颈里。
轻喘的声音逐渐变得均匀平和,身上力气也卸了,没再那么拼命地抱着她。
黎栀抬起,碰了碰他的脑袋:“喂。”
没有声音。
睡着了?
她又叫一声:“谢南忱。”
男人依旧没一点反应,是真睡着了。
黎栀稍稍用力就把他掀开,只见这人陷在被褥里,双眼轻闭,神色放松。
似乎比之前在车上睡得安稳许多。
卧室里静悄悄的,只有男人绵长均匀的呼吸声,床上都被他沾染了酒气。黎栀心翼翼地拉开他领口早就散得不成样子的领带,目光落在他腕上,又将沉香串取下来,搁在床头柜上,正打算起身去洗澡的时候,突然腰上一紧。
谢南忱抱着她的腰,轻声喃喃:“老婆。”
黎栀的身子僵在原地。
“我错了,老婆。”似乎是梦呓,他嗓音比平时都低沉绵软,带着恳求,“给我一次会”
黎栀低下头,将他的一根根掰开,下床,从衣柜里拿了床新被子,盖在他身上。
然后去客厅沙发上凑合了一晚。
第二天早上谢南忱还没醒,她就出了门。
*
谢南忱已经很多年没宿醉过。
前几年几乎不能沾酒,一直将养着,这两年好些了,一些需要喝酒的场合便开始亲自去。但也不能喝太多。
昨晚提前吃药,多撑了几杯,他其实不太容易醉,昨晚那样的状态已经是近年来最糟糕的状态。
他以为他能控制住的,却还是丧失了理智。
在她面前他很难维持理智,从遇见她起,他已经频频做出一些不像他自己的举动。
揉着酸疼的头起床,发现自己睡在主卧,旁边没人,被褥也是平整的,像没人睡过。
她昨晚在哪睡的?
谢南忱疑惑地下床,走到客厅,发现家里没人了,厨房也没有被动过的痕迹,但平日他给她用开水温中药的盆里放着另一个杯子,里面是保温的蜂蜜水。
他不自觉勾了下唇,拿起来,温度刚刚好,蜂蜜的甜味从舌尖流到心坎里。
突然震动了一下,他拿起来看。
刚刚勾起的唇瞬间僵住。
谢先生,昨晚是您违约了。
谢南忱放下杯子连忙给她回复:抱歉,昨晚是我不对,你在哪儿睡的?
消息还没发送出去,她的下一条已经过来:按照协议规定,请您搬出去吧。
他脸上彻底失去了笑容。
*
谢南忱是个商人,商人最清楚信誉对一个人来的重要性,所以黎栀半点不担心他会耍赖。
白纸黑字,亲签的名按的印,他也赖不掉。
虽然这样做有些不近人情,她也曾想过关于违约的惩罚能不能酌情减轻,不至于到扫地出门那么严重。
可昨天那样的事她不想再发生,确切,是不想在她尚未冷却自己的心意之前,再被动摇。
如果哪天她彻底不喜欢他了,两个互相没有感情的人去履行夫妻之间的义务,那样还比较能接受。
最怕的是只有一个人陷下去,而另一个人始终清醒,想沉湎就沉湎,想抽身就抽身。
晚上,黎栀跟温婉去一个饭局,带了广告部一名男员工挡酒,哪想到那男员工不堪大用,没喝几轮就去厕所吐了。
剩下的都是黎栀顶上。
黎栀跟着黎锐锋混过不少酒局,各种伎俩也见多了,看上去似乎喝很多,但没把自己喝太醉,话也得那几个老板喜笑颜开,一杯接一杯灌自己酒。
有人看上她,明里暗里给温婉提示,黎栀端着酒杯望着那人,因为喝酒喝得脸颊微红,眸子里水光潋滟,颇有几分风情万种的味道:“唐总,您这样我老公不答应的啊。”
那人惊讶地瞪大眼睛:“黎看着这么年轻,就结婚了?”
温婉搂着她胳膊道:“人家夫妻可恩爱着呢,唐总您别打那歪主意,遭雷劈的。”
虽然狗男人不香,已婚的身份却挺香。
饭局结束,温婉和司送她回去,本来温婉想搀她上楼,她婉拒了。
她还没醉到走不动路的程度,也不敢让人家知道她住的是顶楼豪宅。
九州铭座已经够令人震惊,老公家有钱这个理由还能搪塞一下,但能住得起顶楼豪宅的,全雾城挑不出几个,更何况谢南忱买的还是整个区最贵的顶楼户型,豪宅中的战斗。
而现在这栋豪宅,暂时属于她一个人。
黎栀回到家,把自己瘫在沙发里差点睡着,直到上提醒睡觉的闹钟响,才醒过神来。
但紧接着又微微失神。
闹钟是谢南忱给她定的。
早上起床,出门上班,每一顿吃饭,吃药,泡脚,洗澡,睡觉前提醒,甚至工作日在公司每个时起来活动一下肢体,动一动颈椎,他都给她定了不同的闹钟。
家里明显被打扫过了,她看得出来,是谢南忱亲自打扫的。
毛毯折了三折,流苏朝里,两只矮凳翻起来堆叠,绿植叶子也被修剪过,留着双数。这些都是他的习惯。
黎栀走到厨房去热牛奶的时候,发现冰箱上有几张便利贴,上面是他写的字:
月2日:土豆*5,油麦菜*,西红柿*3,牛奶*
土豆可以放,油麦菜尽快吃,西红柿挑软的先吃。
牛奶保质期5天,过期不要再喝。
大闸蟹尽快吃,不能久放,也不能多吃,吃不完给同事闺蜜带点。
旁边的架子上还搁了本本子,黎栀拿过来翻开,里面清楚详细地写了洗碗和消毒柜的各种用法和步骤,还有注意事项,不够明晰的地方用了图示,比明书看起来有条理得多。
刀架上也贴了便利贴,切肉的刀被他换了把新的,便利贴上写:新刀锋利,心伤。
厨房里看了一圈,很多地方都被他贴了贴士,透过这些黄色的纸条,她仿佛看见那个男人离开前认认真真写这些语句的样子,纸条上恍惚还留有他指的温度。
黎栀轻轻摸着那本写明书上密密麻麻的字迹,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是十分钟后,第二次闹钟。
收了心,把本子放回原地,从冰箱拿出他新买的牛奶,倒了一杯,搁在烧热的水中间,慢慢地驱散冷气,看牛奶热起来。
这都是他日日重复的动作。
是觉得她有多笨,什么都要写这么清楚?
黎栀一边忿忿想着,一边忍不住眼眶发热。
家里从来没这么安静过,彻底没了另一个人的气息。这晚黎栀状态却不算太好,一开始怎么翻来覆去都难以入睡,后来迷迷糊糊睡着了,整夜光怪陆离的梦,醒来后一身疲惫。
头有点疼,大概是昨晚喝酒的缘故,黎栀给自己泡了杯蜂蜜水,去冰箱拿鸡蛋的时候,又看见谢南忱写的那些贴士,不自觉努了努嘴。
一个自己都生活不能自理的人,对她还挺不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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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周末,黎栀陪桑宁带帅哥老师去打了个加强疫苗,回来一直躺到晚上。
最近除了工作还要学习,项目又忙,温婉心疼她但也得用力使唤她。
忙的时候像个不知疲倦的陀螺,连轴转,一旦闲下来,整个人都晕头转向。
想着不能荒废一整天,晚上总还得学习一会,黎栀起床冲了个澡,洗了把脸,头发也洗了,去厨房准备煮个面吃的时候,突然听见有人敲门。
心脏警惕地跳了一跳。
自从开始独居,一点风吹草动她就容易疑神疑鬼。
协议规定,谢南忱若是有事回来,要提前跟她打招呼。
这不打招呼就来的能是谁?
她满心疑惑地走到门口,从监控屏幕里看到个陌生女孩。
短袖热裤,清爽的锁骨发,看上去年纪很,应该是个大学生。
肩膀上还有个浅蓝色大背包。
黎栀把门打开,依旧没消除警惕地问:“你找谁?”
“你就是舅妈吧?”女孩弯了弯眼,打量她,“我找我舅。”
黎栀用身体抵着门,只露出一条缝隙跟她对话:“什么舅?你是不是找错地方了?”
“我叫虞筱,临港人,来这儿念大学的。裴淑仪是我妈,谢南忱是我舅,裴氏集团董事长,也就是你老公。”女孩耐心地自我介绍,可可爱爱地朝她弯起唇,“舅妈,还有什么疑问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