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淡定，神色自若，陶清月刚一完，俯身弯腰行了礼，便转身回宫。

    陶清月虽是洋装镇定，但走路时又骗得了谁。

    一瘸一拐，东倒西歪，莫名的滑稽。

    就仿佛是承受不住皇上的惩罚，伤心欲绝心灰意冷。

    本来还算嘲笑陶清月的妃嫔们，都掩嘴笑了。

    暗自活该一声。

    霄穆炎目光沉沉，看着陶清月的背影，眸色里翻涌着些莫名的情绪，却是一闪而过，须臾，收回目光，却是正对上一双揶揄戏谑的目光，眸色里仿佛在告诉霄穆炎，她什么都知道。

    霄穆炎镇定自若的收回目光，仿佛是没有看到丽妃的目光一般，忽略彻底。

    呵呵。

    丽妃神色自若的拿起桌面的茶盏，轻饮了一口，如饮酒一般，看看天看看地，看看远方，一盏盏透红烛明的灯笼，本应是喜庆的夜晚，却是这般没了趣味。

    一边摇头，一边搁下手里的茶杯，月儿走了，这儿都冷清了许多。

    皇后慈眉善目的笑了笑，几分高兴几分幸福，今夜的月十分的亮，一轮皓月，当空自明，朦胧的月光照耀在皇后脸上，好似幕上了一层柔光，气质都温婉了几分。

    但皇后身侧的霄穆炎却是一身冷气，疏离冷峻。

    “皇上，今夜许多妹妹为了庆祝百花节，自先都是备了些才艺，现下可否开始表演，搏皇上一笑。”

    皇后温柔的声音从高位处传来，一字一句都透露着女人的优雅与气质。

    侧着身子看着霄穆炎含笑的道。

    这话一出，可是让在座的妃嫔们高兴不已，只希望能一举表演，艳压群雄，入皇上的眼，得皇上的宠爱。

    为此，她们都是准备了好些日子，快掏家底了。

    隐隐的，妃嫔们暗自窃喜的琢磨着皇上，一边心翼翼的向霄穆炎看去，带着女儿家的娇羞。

    霄穆炎喝了些酒，不如方才那般严肃冷冽，整个人有些懒散的靠在高椅上，懒洋洋的，一手拿着酒杯，一手支在椅圈上，眸色深邃，面色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邪性极了。

    让在场的偷看霄穆炎的妃嫔们不禁红了脸。

    听着皇后这般，霄穆炎不言，沉默半响，须臾，慢条斯理的酌了一口清酒，不知看着哪处，沉声道：“皇后做主就可。”

    皇后慢笑，但眸色里却是带着些担忧，皇上今夜的兴致好似不太高。

    想了想，轻轻环视低下的妃嫔们，看了过去，最后定格在林贵人处，笑了。

    “听闻前一阵子，林贵人在练唱家乡曲儿。”

    皇后看着林贵人轻声问道，林贵人抬首，似乎并无惊讶。

    坐着媛充容下方的林贵人笑着点点头，带着几分柔雅，起身回禀皇后的问话。

    “回皇后娘娘，妾只是随意唱着玩，不当提的。”

    皇后笑了笑，大方道：“林贵人谦虚了，这听闻林贵人是苏北人，那处的曲儿婉转悠扬，旋律生动，不知林贵人今夜可否愿意演唱一曲儿?”

    听着皇后这般，林贵人有些羞涩，半响，却是半低着头娇羞道：“那妾献丑了。”

    一边着一边含羞的看了看皇后身侧的霄穆炎，完便往宴席中间走着。

    皇后笑了笑，悄悄的看了眼霄穆炎，不过这看着一个后脑勺，不见正脸，所以也不知霄穆炎是否欢喜。

    见状，有几个太监上前，搭建好了台子，林贵人的贴身丫鬟抱着一把古筝上前，搁置在地。

    林贵人上前，俯身像周围的妃嫔们行了礼，便优雅轻柔的坐了下去，面朝霄穆炎，抬首笑着。

    在场的妃嫔们暗自咬碎了牙，手心里揉捏的帕子都快交成一朵麻花了，明面上却还要欢喜的笑着，眼神里嫉妒斐然。

    五指纤纤，十指优雅，一步一节奏，十步一朵花。

    古韵的琴，配上殊妙纤细的玉手，冰肌玉肤，十指葱葱，一动一个琴音，响彻在清幽的夜晚，黯然陶醉。

    恍惚间，有女子声，清脆悦耳，荡气回肠。

    “红莲花，绿草湖，莲子心入窝，青青……”

    霄穆炎一手摸捏着酒杯，绕有兴致的睇着下方，也不知看着哪儿，眸色戏谑。

    恍然见，林贵人正对上霄穆炎漆黑如墨的双眸，一瞬间好似有个音弹错了。

    稳了稳心神，良好的心理素质让林贵人很快的回过了神，不过绯红的面颊却是暴露了她。

    霄穆炎睇了睇林贵人的葱葱玉手，十指纤纤，又随意的看了周围妃嫔的柔荑，一个一个的，都是指如葱根，纤纤玉手。

    索然无味。

    收回目光，看着远方，面色全然冷峻，不知想着什么。

    林贵人一直注意着霄穆炎的目光神色，见后者面无表情，全然无了方才的兴致，林贵人有些冷，有些害怕是不是她自己方才弹错了饶了皇上的兴致。

    额间冒了些冷汗。

    不过见着霄穆炎似乎在思考者什么，渐渐的，望着酒杯竟也轻笑了出来。

    想来是她多想了，皇上怎么可能听出来她弹错了，这不，还挺高兴的。

    便不再多想，专心弹奏。

    一曲尽，余音绕梁，丝丝入耳，最后一个琴音磨灭，拉回来在场人的心。

    当真悦耳动听。

    林贵人一袭莲白沙华锦裙，席地坐在下方，三千发丝，随风轻抚，照耀在月光下的肌肤，白皙净透，如那广寒宫的仙子，不惹俗世。

    这副模样，当真美极了。

    一曲尽，林贵人依然坐在下方，并未起身。

    皇后意犹未尽的笑了笑，欢喜的笑了笑，拍拍手。

    “林贵人当真奇女子，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真真是妙极了。”

    林贵人轻柔优雅的起身，有些娇羞的笑了笑，看着上处，却不死是看着哪儿。

    “回皇后娘娘，妾只是思念家乡，想念亲人，所以……”

    到这儿，林贵人似乎有些难以启齿支支吾吾，最后，有几分惭愧与娇羞，掩面道：“是皇后娘娘谬赞了，妾当不得的。”

    皇后大方的笑了笑，有意无意的看了看身侧的霄穆炎，她有意提携林贵人，所以只希望霄穆炎能看上林贵人，那最好不过。

    不过她也只得看着一面侧脸，想了想，带着几分试探问道：“皇上，您觉得林贵人弹的如何?”

    一语落地，在场的妃嫔们都看着高高在上的那个人，有希翼的，有担忧的，有嫉妒的。

    霄穆炎充耳不闻，末了，轻笑了笑，侧目看了看皇后，像是在回忆皇后方才问了什么一般。

    半响，皱了皱眉，顺着路子看了下去，睇着站在下方的林贵人，仔仔细细的看了个遍。

    最后定格在一处，薄唇紧抿。

    皇后有些担忧，见皇上这副慕言，莫非是对林贵人方才这一翻演奏不满意

    渐渐的收紧手心，十指蜷握，皇后眉宇间尽是愁容。

    突然，身侧的皇上搁下手中端着的酒杯，大刀阔斧的坐着。

    霄穆炎收回目光，睇着眼前的酒杯，侧眸回应皇后方才的询问。

    “弹的不错。”

    声音低沉，像是从喉结处发出来的声音，响起在妃嫔们的耳根，皇后松了口气，同时松了口气的还有一直站在低处的林贵人。

    只不过这林贵人将将展露笑意，霄穆炎却是突然看向她，目光渐渐的往下移。

    霄穆炎目光淡淡，清冷的声音继续道：“不过就是这手着实丑了些。”

    “嗤。”

    不知是谁突然轻笑了出声，紧接着继续笑，颠三倒四的，好不快活。

    估计能在这种场合不顾念尊卑的也只有后宫的第一宠妃丽妃了。

    可不，现在大伙儿也没注意这个，只知道这声笑意是笑到了心坎儿底下。

    妃嫔们本来还满怀嫉妒与怨恨，可听到皇上这般了之后，留下的也只有幸灾乐祸。

    还有意无意的往林贵人垂在身侧的手看了过去，这么瞧着，似乎是有些丑。

    对比了一番自个儿的手，越看越是欢喜。

    林贵人身子僵硬，拘泥的站在那里，努力的忽视来自周围的目光，可垂在身侧的手总是不自觉的往衣袖里缩。

    皇后神色亦是僵硬，半响，还是笑了笑，随着下方的林贵人道：“贵人退下吧。”

    林贵人神色难堪，不过面上却还是一片风轻云淡，依旧优雅的行了礼，回了自个儿位子上去了。

    媛充容对着回位子的林贵人嗤笑了一声，目光讽刺。

    “亏的还自称才女，呵呵。”

    林贵人充耳不闻，目无斜视。

    见着林贵人退了回去，皇后对着身侧的霄穆炎继续道：“皇上，这德妃可是让歌女们准备了好些才艺，可要观赏?”

    霄穆炎皱了皱眉，拍了拍衣袖，对着皇后沉声道：“罢了，朕还有要政务处理，你们自己看吧。”

    话音刚落，便径直起身，提步走下台阶。

    见状，在场的妃嫔们纷纷起身行礼送安。

    “恭送皇上。”

    皇上一走，场内的氛围都宽松了几分，呼吸似乎都轻缓了几分，德妃坐在下方笑了笑，对着一脸复杂的皇后道：“皇后娘娘，妾备了些歌舞才艺，可要她们上来给众妃表演表演?”

    皇后回过神，看着德妃笑了笑，就算是心有不快，却不能让妃嫔们看出个什么。

    “那好，今夜一定要畅玩，你们可好?”

    妃嫔们点点头，神色欣喜。

    一侧的丽妃轻嗤了句，轻飘飘的起身，俯身对着皇后行了礼，媚声道：“皇后娘娘，妹妹身子不适，先回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