蘑菇提桶清凉水，往猪圈石块地上浇水，又通了沟口排放出来。他跳进去清理圈。他家猪高兴，欢蹦乱跳的，东寻摸，西拱触，嘴不闲着，地上没东西，来碰他的腿。任婶和狄婶到老司家串门来了，她们和苏婶话儿，你家猪可遇到好人家啦。蘑菇不嫌猪脏，喜欢它，给它刷毛，喂米汤，——妈弄了一盆米汤浆洗被单，他给猪?一碗。妹妹把衣服要塞进洗衣盆，他拉住，“那是米汤。”辉伸了一下舌头，妈在唠嗑还没注意，她免了一次打。她悄悄问哥：?一碗这个干啥？喂猪哇。

    猪吃食，叭叽叭叽，有汤有水。

    蘑菇有黄瓜给大伙，晓宇不要，掉过地上。蘑菇：“在桶里涮了。买前儿你没看着，都堆在地上，泥了怪脏的”他咔嚓咔嚓吃了，吃的特意多剩一块，给他的猪。猪没接住，拨到泥水那。

    蘑菇跳进去捡，猪找着吃了。蘑菇清扫猪圈，让猪躺干的板子上；挠挠，“换这边儿，”猪就换一侧的姿势，摸它一个耳朵，另一个耳朵动。有苍蝇来，蘑菇赶走，然后摸猪肚子，看是瘪还是鼓。

    宝：“你家猪真有福。”秋：“就是，比人都强。”光：“把你俩放猪圈里得了。”秋：“咋不把你放里头？”

    宝跟爸回了趟老家，是第二次。他一岁的时候回去过，那是去向老人“报名报到”。名是媳妇起的，老人，名字不是随便起的，也不能随便改。这趟回家是告别，但宝不知道。从老家回来，他带回一个“火镜”，宝的爷爷抽长烟杆子，农村里称烟袋锅儿，他用火镜点烟，省火柴。

    那是凸透镜。宝用它照纸，不着。光他瞎蒙。宝：在那好使，怎么回来就不行了呢。志换换地方，距离、角度不对吧？调整对着太阳，按平纸张，被照的地方一会儿就变黄褐变黑，焦了，冒烟了。蘑菇告诉他，不能照，千万别照眼睛。宝：“我知道哇。”

    五过来，“给我看看。”宝抱膀蹲下把火镜护怀里，五抢不了，拽不了，踢他后腰，宝起来跑立本家院。

    立本在园子松土。宝：“用浇水吗？”立本：“菜的根浅，得勤浇水。这个不用，根深。”辣椒结了，秧子晃动，有的红了，杰：“你家辣椒真好。好吃吗？”立本“还没摘呢。”蘑菇：“辣不辣？——对了，还没吃呢。种子是啥就啥了。去年的辣不辣？”立本：“和去年不一样了，新的籽儿，我爸他们车间的人给的。他家可是愿意吃辣的。”“那肯定是辣的，你家能吃吗？”立本揪下一个红的一个绿的，“尝尝。”伟来了，问蘑菇：“你敢吃这种尖尖儿的？”“有啥不敢的，我啥样的都吃，一点不怕辣。”“你吃！”蘑菇吃了，一口吃一大截儿，大口嚼，突然放慢了。“辣了吧？”“不辣。”“甜呐？”“噢。”蘑菇硬挺着，真看不出来。光到园子里揪下一个放嘴里，刚嚼一下就背身悄悄吐了，里拿着剩下的一大截，他不想扔，想给谁，咧嘴慢慢哈气。伟问：“你吃了？辣不辣？”光晃脑袋，递给他辣椒，伟接过放嘴里，啊，他张嘴不动。光：“完了吧，还不如我，我吃了都没事儿，你看你那样，吐了吧！”伟又嚼起来，晃脑袋不辣，脑袋冒了汗眼泪在眼眶里转。曲文谁吃香的喝辣的了？光把嘴唇蹭到蘑菇的身上，蘑菇站那没动，“我没。”光又把嘴去抹林身上，林拿辣椒的筋，抹光胳膊破了的地方，“疼！哎呀！”杰拿辣椒的筋，抹东、月的胳膊上，东用擦，再揉眼，辣得掉眼泪了，月哭叫起来。立本端脸盆，“快用水洗洗。”光冲：“让你家猫吃。”冲：“猫才不吃呢。”光：“抹毛上，它不是愿意舔毛嘛。”

    谁也不吃了。老曲，人从就要接受道德开蒙，就像打预防针，的时候就要打全了，不能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