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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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东边的动静,那边已安静下来。

    看看晒的豆角丝,都翘翘的;端起盖莲,放到日头底下,把底下的翻上来。晓宇脱了长袖的衣服,晒晒肉皮,自己长得白,被人笑话,是女的。

    永和来了,看他胳膊,:“这么细呀。”

    晓宇瘪嘴:“你以为我没劲儿,你看我,”他提起水桶,里面有半桶水,晃荡碰溅水花水星,桶和水都是热乎的。永和:“这点儿水算啥呀。”晓宇挺举自行车,一抓着车把中间,一抓自行车的斜梁,没能举起;他贴近自行车靠肚子往上撅起。永和:“给我,我来一下。”晓宇不给,“你等一会我还没举”俩人拽,晓宇叽歪了,永和站到一边看他举。妈叫吃饭,晓宇到屋吃两口又出来了。

    晓宇往洗脸盆里舀水,洗脸洗脖子洗胳膊。永和让他练憋气。“怎么憋?”“这样——”永和要做示范,晓宇不用。晓宇握拳曲臂,“看肌肉!”林:“鸭肉呢。”

    飞来蜻蜓,嗡嗡地像飞。晓宇到仓房找木杆子和铁丝,进屋找口罩拆开单层布,罩缝在铁丝做的圈上,铁丝圈余出的一段,捆绑在木杆上。妈有纱布不用,干什么拆口罩?晓宇口罩那么多呢,这是旧的,留着干啥?他要做个大一点的。

    他去找立本,永和:“立本没在家。”

    永和用一个旧毛嗑杆儿绑上铁圈,晓宇:“有纱布。”“不用。”永和举着杆走,房檐下,窗上方,垄沟地秧子架子上,处处都有蜘蛛,他用杆子上的铁丝圈去粘,粘得巧,粘得完整。“这个更好用。”正反都好使。

    蜻蜓很多,有的成双成对飞,像两架飞上下摞着,有的尾巴弯折连着。盈带来水枪,林给我,开枪一阵突突,“没有水了,够不着了。”盈:“怎么会没有水?啥也不会!打气呀,没气了。”

    曲文举着杆子来了。在家里他抱怨天热,姥爷:咱们这儿,热也热不了几天,出去,别总在家里。

    几个孩子在前后院,进人家的地里,在空中,在篱笆上边,在庄稼的尖上来回兜着,四处捉蜻蜓。永和的随补随粘,粘到蜻蜓取下装纱布袋子。玉粘蚊子,给蜻蜓吃,但蜻蜓不吃。

    布袋装挺多了。挑一挑,红尾巴的留下,翅膀带点的留下,晃一晃,粗黑的也留一个,其它放了,“去吃蚊子吧。”晓宇呢,不好的——回去喂鸡。曲文挑选,没看中的不兜;不想兜的蜻蜓在上方“呜呜”飞,他就来回挥动杆子赶。

    家出来了,站在道上不知所往。茫然四顾,没有什么人可以一起玩。顺着路走下来,看到永和他们在选蜻蜓,他没要,自己能去弄。

    光杰朝永和要俩大的,回家揪两段儿毛线系尾巴上,在洗自己的衣服的春丽看见了,:“就那么点毛线,还祸祸!还能织了吗?”光就用一点,杰气。蜻蜓不高飞,总往什么东西上落,最烦人的是落背心上抓得紧紧的,往下薅可费劲,把背心前脸儿都揪起来了。光用剪子把蜻蜓的腿剪了,春花:“你们不让它落了,想累死它呀?”光拉杰往外走,声:“你姐的脚趾盖儿长,一步两步上茅房,茅房没点灯,一下掉进大粪坑。”

    俩人出来,像放风筝似的牵着蜻蜓飞;等蜻蜓飞不动了,他们拎着;一会儿蜻蜓又往高处飞,他俩在地上跟着跑。跑累了,进院子,把蜻蜓牵到鸡跟前,蜻蜓往高处飞,鸡吃不着,光蹲下,鸡还是吃不着。牵到做饭炉子跟前,光牵着,让杰把饭锅端下,在炉火上面,蜻蜓的翅膀融化了,瞬间跌落到火里,毛线绳也扔里了。“下边有大的。”

    家从晓宇那要了纱布兜,四处转。“太热啦!”风吹翻树叶,现出灰白色。转悠半天一个没兜着。曲文告诉他怎么用,家不用你,气鼓鼓,“在我家那好使,怎么到这就不好使呢?”把纱布扯了。到立本家的院子里,伸着杆子上的铁丝圈,刮西院房檐下蜘蛛,把墙头砖碰掉了,掉那头了。老田正蹲在园子,看垄沟,有一只家雀,在找食儿,——扑地飞起来,老田扭头站起来,:“你长得还没有地皮高呢,嘚瑟啥呀?”“你这个大人,怎么这么话呢?”“你把我们的墙整坏了,还挑好听话?”“我给你捡起来不就行了吗?”跑过去,码上砖。老田:“这就行了?这一碰不还得掉吗?”把砖推下去。家捡起砖,“那怎么整?”“抹泥!”“没有泥,上哪整泥?”“我他妈的生气就把你抹上。”家跑了。

    蘑菇笑。老田你笑啥呢,蘑菇:你不常一个鸭子加两个鸭子——仨鸭子,怎么不了呢?老田:气得都忘了。蘑菇笑,你老了,——你的头又剪了,又是自己剪的吧?老田摸摸头,问:不好吗?蘑菇呵呵笑起来,笑出鼻涕泡儿。老田别笑掉下巴。

    曲文去全家,正他哥去学校了,曲文这才想起今天他也护校,扔下杆子往学校跑。

    到学校,听周老师转走了,去哪,去天水。曲文一脸惊讶,这怎么会呢后来他跟姥爷还是周老师好,再也没有这样好老师了,姥爷老师是周公啊,曲文周老师是女的,姥爷笑,你周老师也不能是尧舜禹啦?

    全在班级给花盆浇水,有一个大的叶残缺,掰下了,看起来一般整齐,绿芽像森林一样。曲文用自来水,得放一放。是凉啊?姥爷困一困。

    上石料场厕所,全蹲下看下边,:“我有点怕。我家大后院的人掉厕所了,今早。”“啊?”曲文听了站那,不敢往下蹲,提着裤子到台下边,找边上拉,边拉边:“家他哥吃药差点死了。”

    全吃了一惊,拉出一串屎,连屁带响。江来了笑,“别多拉,一会儿就饿了。”

    涛进来,撒点尿:“一拉多了保准肚子疼。”江打他一下屁股,“你来干啥来啦?”涛往前撅,“咋不行啊?帮你们护校。”全:“你们出去等我。”涛:“少拉点得了,留着点儿。”江:“留点儿给你吃呀?”涛吐唾沫,“你才吃呢。”曲文:“你总也不着家,一乍的就跑学校来,干啥?”涛:“在家干啥呀?”江:“把你放农村,就是个二流子。”涛串过来掐江的屁股,“你是啥。”江系裤子往后挤他,“就你这样的,将来吃屎都吃不上热的。”“你能!”

    花坛处,几个女同学在跳格儿,丢口袋。琴把旧的口袋扔出去;别人的花布不好看,她笑话人家。“你的好哇?”美把琴的口袋用指尖提溜着,“从哪捡的,茅楼哇?”琴惊讶:“啥茅楼?”美埋了巴汰的!撇房上了。美有一块镜子,照照,大伙抢着照,照自己的脸,合着照两个人不完整的脸,左右移动着,都拽着拿镜子的。“你俩像,”琴君和美。又拉着美看自己,“他们我长得像翠。”美笑推她,“得了吧。”琴靠近:“咱俩像。”美推她,“你去像春丽吧。”秀摇水管子浇水,水扬到人身上。女同学喊:“浇花还是浇人呐?”“浪费!犯罪!”

    秀笑嘻嘻,“吃水。”他把管子收回放嘴边。美纠正:“是喝,不是吃。”“呲,呲水。”秀拿起管子,捏管口,水喷溅四射,女孩四处躲闪,喊“缺德!”关建追上拽琴衣服后背,琴往前跑又往下蹲,露出了瘦弱的躯干。

    女生的衣服湿了,有的不乐意,在一旁瞪眼。江脱下湿了的上衣,让水管冲透,旋转甩。美过来戳秀的脑门子,:“最大的犯罪!”

    涛拉秀:“借我点啪叽,立民让的。”“借?”“我马上还。”

    雄来了,:“别借,他撒谎!你竟敢冒充老大名义?”“我没,”涛脸变得青白,“真的,我撒谎是狗。”雄把涛摁坐下,掏出一卷铁丝儿,把他绑到领操台旁的柱子下。秀:“你跑吧。”雄:“跑,跑啊,让你跑,胆子越来越大了。,谁让你这样的?别指望谁能救你,你就在这晒着,一直这样。”立民来了,拿着扇子扇,“咱俩不错,,咋回事?”

    志来,秀迎着,不让开。爹,人像弹簧,你软他就强。志不后退,挺着胸:“让开。”秀瓮声瓮气:“不让!”立民:“绑了。”秀和雄一人拧一个胳膊,用铁丝把志倒背绑上。雄冷笑:“哥俩好,这回作伴吧。”推志挨着涛坐,铁丝连在一起。

    老隋赶来了。立民他们全跑了。是全到厂门卫室打电话找来老隋。老隋生气,踢了涛一脚。别的家长生气多是因为儿子淘气,老隋生气是儿子无能。“整天吵吵要放假,放假没事就扯淡。”

    涛跑,和别人:“没放假盼放假,真放假就没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