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着
离开童府的童潼,整个人明显都变得精神抖擞,像是忘记了童府里闹鬼的事,他只拖着顾恩第在街上一通玩闹,几乎把街上的零嘴吃都给吃了个遍,吃得肚子胀鼓鼓的,才心满意足的跟顾恩第回了四合院。
吃得太饱的结果,就是犯懒不想动,只想睡觉,但顾恩第怎么可能让童潼养成这种对身体不好的习惯,便又拉着童潼在院子里散步,只是……他们两人在前头走,那六只黄鸡跟在他们两的身后,时不时叽叽喳喳的叫着,绕来绕去。
童潼狐疑的低头去看,见那六只黄鸡就围拢在脚边的样子,不由得满脸笑意:“相公,相公你看,它们都跟着我们散步的呀”。
顾恩第眼底带笑,他发现那些黄鸡围拢在脚边,时不时低头像是在啄着什么,顾恩第略微狐疑,定睛细看才发现,有些细的碎末散落在两人的脚步,眸光一转,才发现,这碎末是从童潼腰上的荷包里散出来的。
“这是……?”顾恩第捏捏童潼的荷包,发现那荷包上不知什么时候给划破了,里面还装着几块童潼没吃完的酥饼也碎成了几瓣。
童潼狐疑着,取了一块碎末就往嘴里放:“这个是之前在街上买的酥饼,可脆啦,又好吃!”吞下了,童潼还意犹未尽的舔舔唇瓣。
顾恩第轻哂:“明明之前还撑得不想动弹了,现在却又还吃得下”。
童潼腼腆一笑。
顾恩第将荷包给他挂回腰间:“你既然这么喜欢这些黄鸡,那这荷包就先这个挂着,指不定时日长了,以后这些黄鸡都习惯跟着你了”。
童潼双眼骤然一亮:“真的呀?”。
顾恩第只是点了点他鼻头。
童潼脸满是兴奋,像是突然找到了好玩的东西,他往前走一步,跺跺脚,看着荷包里漏出的碎末,引得那些黄鸡叽叽喳喳的追了过来,当即就乐得大笑不止,而后,再不用顾恩第半拖半拉,他自己就能围着院子里面走上几圈,那一串毛茸茸的叽叽喳喳的黄鸡,就像是他的尾巴一样直跟着他。
四合院的日子很是惬意,没有旁人的刁难,没有其他人的看不惯,童潼跟顾恩第住在这里,完全是随了他高兴怎么来便怎么来,痴傻的人,心无城府,快乐很简单,伤心也很简单,不过虽然人痴傻了,但是有些曾经学过的东西,只要有人提起,或是他兴致高了,童潼还是能信手拈来。
顾恩第发现这事的,距离学院开学,已经近在眼前了。
黄昏时,他从外头回来,推门进去,看见的便是童潼趴在桌上睡着的身影,而他手臂下压着的,却是一副水墨画。
是童潼今日在房里突然来了兴致,提笔画的,画中景象像是山间田野,风景悠远,墨笔的挥洒只将这一幅不太起眼的景色,给画出了几分别样的意境出来,空灵祥和。
顾恩第看得心里微惊,睁大眼,那心口里顿时不由得紧紧的绷了起来,这样的震撼,就像是两人成亲的第二日晚上,已经痴傻的童潼突然给他念起那首水调歌头一样!
像是一块宝石,明明便是光明熠熠,可是突然间被黄沙淹没,掩去了所有的光芒,只是偶尔会时不时随着微风拂过,隐隐返光,让人很想……很想将那淹没在上头的黄沙全都刨开。
但。
这是不可能的。
顾恩第长长一叹,他心的抱过童潼,朝床边走去。
童潼缩在他的怀里,的一团,他低垂着头,就靠着顾恩第的胸口,只是……熟睡中他忽而呢喃了起来:“娘……”软软的声音,隐约间带着几分啜泣。
顾恩第脚步一顿,低头仔细看向童潼。
童潼在他怀里偏了偏头,忽而细细得哼了起来,像是要哭出声了。
顾恩第心中一拧,抱着童潼在床边坐下,便搂着他的肩膀,轻轻的拍着他的后背,片刻了童潼细细的啜泣声才消弭散去,顾恩第再次朝他看去的时候,见童潼虽然眼角略微湿润,但面上已经没了异常,暗暗呼了一口浊气出来,顾恩第才将童潼放下,给他掖过被角,这才去了厨房做饭。
童潼被叫醒来的时候,他又是那副样子,一脸的天真无邪,还带着明媚的笑意,似乎完全忘记黄昏时他睡着时那点点事迹了,童潼记不得了。他记不得,顾恩第也不会再提,免得最后又惹得童潼难过。
翌日,学院开学。
顾恩第早早的就醒了,他穿戴整齐,转身时,见童潼躺在被褥里面,手里抓着的被褥遮挡住了他的半张脸,只露出一双黑葡萄似的大眼睛,正心翼翼而又可怜兮兮的盯着顾恩第。
顾恩第明显一怔,又复在床边坐下:“怎么这个表情看着我?”。
“你要去学院了……”童潼的声音闷闷的,甚至还有些不安。
顾恩第摸摸他的头:“我今日先去学院报到,与老师商量好了之后,若是可以我便带你一起过去,若是不行,那我便回来与你住在这里,每日走读便是了”。
童潼忽地拉开被子,一脸的心翼翼而又略带惊喜:“你真的?你、你不骗我?你、你不会不要我的是不是?”。
“不要你?”顾恩第困惑:“为何这么?”。
童潼抿了抿唇:“是……是奶奶跟我的,等你去学院了,就不要我了,我就只能呆在家里了”。
顾恩第蹙眉:“奶奶?奶奶何时与你了这话?”。
童潼认真想想最后还是摇头:“记不得了,好像就前些天吧?”。
顾恩第心绪微沉,他拉过童潼抱在怀里:“不要听他们胡,我不会不要你的,再我只是去学院上学而已,该回来的时候,还是会回来的”。
童潼仰着头,眨着大眼看他:“那、那你真的不会再去找个相公吗?”。
再去找个相公?
这是什么话?
顾恩第略微失笑,在童潼摸了摸:“相公只能有一个,而且我已经有童潼了,就不能再有别人了”。
“嗯?”童潼懵了:“我也是童潼,那我也是你的相公吗?”。
“当然是你,不是你还会有谁?”。
童潼欢喜得一把将他抱住,在他怀里不停的蹭:“我也是相公的相公!相公是我的相公!我们是一样的!是一起的!没有别人!”。
这个话有些绕口,不仔细些,还能恍惚的听懵了。
不过。
顾恩第不是懵了,而是整个都绷了起来:“别动!”他两手抱着童潼,声音有些沙哑。
童潼莫名其妙,但也也确实不敢乱动了。
但是……
“相公,有东西顶着我屁股,不舒服”他有些不满。
顾恩第:“……”。
唉……
为了让那弄得童潼不舒服的东西尽快消下去,顾恩第硬着手臂将童潼抱开,还弄得童潼一脸莫名,只是……看着顾恩第的脸色不太好看,童潼也没再多话,只乖乖的钻进了被褥里面。
出门的时候,顾恩第叮嘱童潼,好好呆在家里,虽然童潼答应了,但顾恩第还是觉得不太放心,他脚步一拐,去了曲府,拜托曲流暂时照看童潼,交代完了,顾恩第这朝朝着学院去了。
闻人学院,是江城的第一学府,这里收纳的学生不足百人,虽然有富有贫,但在学院里面,这些学子却不论身份,学院也不允许那种攀比之态,在学院盛行带坏学子的品行。
只是有些东西虽然面上是可以禁止的,但有些东西却也是无法禁止的,就好比上次的那个珂云,身为副院士的儿子,在学院里面看着人模人样,出了学院却原形毕露的事来。
顾恩第来到学院的时候,这里已经陆陆续续有不少学子都返了回来,除了只有一两个跟顾恩第相交不错,随着顾恩第一起去迎亲的外,其他人与顾恩第都没什么交情。
学院里,广场上,一众学子全都站在这里等候老师们的发话,晃眼一看,人还不少,自然那个副院士的儿子珂云也在这里,不过他只站在远处,一点也不敢往顾恩第跟前凑,他怕顾恩第把他之前的事给抖出来给他爹知道,到时候他的结果只有惨兮兮。
顾恩第也看见了他,但懒得理他,只跟身边的两位朋友起话来。
这两人家境一般,但都比顾家略好一些,顾恩第与童潼成亲的时候,曲家的表姐来闹事,也是这两人带头开口呛的人。
这两人一个宁师,一个叫苏远。跟顾恩第都是同岁的年纪。
此刻这两人站在顾恩第的身边,一脸的欲言又止,想问的,全都是顾恩第的那个男妻。
当初他们两人不知童潼傻了,顾恩第成亲之后他们也各自回了家里,可是这些日子,这两人总能时不时听得有人提起那江流童潼已经痴傻的事来,两人便想起了顾恩第,心里不由得担忧了起来。
毕竟……门不当户不对,就已经够叫别人顾恩第高攀了,若是江流童潼再当真是个痴傻的,那也会坐实了顾恩第为了攀高枝,连这种婚事都能答应,所以此刻,这两人都显得有些支支吾吾。
顾恩第不明白他们这是怎么回事,顿时微微蹙眉,略不悦:“有话直,作何吞吞吐吐的叫人看得腻烦”。
宁师与苏远互看一眼,两人都深深吸了口气,最后……
“这两日听到一些风声”。
“有人江流童潼傻了”。
“所以才会放着好好的前程不要嫁人为妻”。
“还有人你心里阴暗,为了攀上童家的大门,连这样的婚事也肯答应”。
“他们都,江流童潼嫁给你,可惜了”。
两人似一唱一和,完了,心里却怂得不行,只往后退了两步,心翼翼低盯着顾恩第看,深怕顾恩第会动手他们一样。
顾恩第会点拳脚的事,他们可是都知道的。
不过他们两人的担忧也是多余。
顾恩第眉头虽然蹙着,但脸上并无不悦。
“外头的也是真的,童潼确实是痴傻了”顾恩第道。
宁师与苏远惊愕不已,张大了嘴。
顾恩第底底一叹,又道:“但若非是我,他也不会如此”。
“那……那……”宁师结巴着,有些不知该怎么问,却又有话想问。
顾恩第只道:“童潼虽然傻了,不过却很听话,若是你们有空,晚些时候可以跟我回去看看他”。
苏远心的问:“真的……可以吗?”。
顾恩第微微一哂:“自然可以,童潼也需要朋友”。
作者有话要: _(:з」∠)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