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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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恩第与曲流遇上发生冲突的事,童潼那边并不知道。

    而自顾恩第走了之后,童潼连着几天整个人都病恹恹的,没什么精神,连童袁飞派人过来看他的时候,都被他给发了回去,一点也提不起精神见人的样子。

    对于童潼这个样子,宋离跟丝惗看了,既觉得好笑,又很是无奈,不过幸好,眼看着童潼还要继续颓废下去的时候,曲流来了。

    当听得曲流过来的时候,童潼还懵了一下,他望着宋离,脱口便反问:“曲流是谁呀?”。

    宋离明显一怔,似乎没有料到童潼不过只是一些日子没见到曲流,居然会不记得曲流是谁了。

    曲流在门外也不由得叹息,他干脆踏步进去,很是无奈的看着童潼:“不过便是两个多月没见,你居然就不记得我了吗?”。

    “嗯?”童潼懵了,他仰着头,眨巴双眼迷茫的盯着曲流,俨然一副想不起曲流的样子。

    曲流忍无可忍,朝着童潼头上敲了一下:“真忘记我了?”。

    “啊!你是流流!”童潼突然惊呼起来。

    曲流不由得长长一叹。

    自己的名字记不住,他给自己取的这个别名,倒是想起来了。

    但是曲流还没来得及抱怨,童潼就抱着脑袋起身不悦的看他:“你是流流就是流流嘛,干嘛是曲流啊!太坏!欺负我记性不好!”。

    所以最后还成了曲流的不对。

    曲流无奈失笑,他揉揉童潼的头,道:“我这些日子都在外头跑商,昨日才刚回来,我还给你带了些礼物过来,想不想要?”。

    童潼双眼猛然一亮“想要!”。

    “想要就叫大哥,大哥拿给你”。

    童潼一呆,随后立即摇手:“不是大哥,不是大哥,大哥是坏人的,跟童潼不亲的,不要……”。

    曲流微微一怔,他想起童家童俞,那个才是童潼真正的大哥……

    “流流……流流……流流哥?流哥?流流哥哥,我这样叫你可以吗?这样好些,要不然叫你流哥也行,就是不要大哥”他脸有些急切,像是颇为排斥这个大哥的称呼一样。

    曲流无声轻叹,拍了拍童潼的头:“快去院子里看看,我给你带的礼物喜不喜欢吧”。

    “好~!”欢快着,童潼转身拉了丝惗,拔腿就朝着院子里跑去。

    曲流站在原地,他扭头朝宋离看去。

    宋离点头才道:“这些日子,他颓靡了很久,一直到你来了,才精神了些”。

    曲流蹙眉:“因为顾恩第走了吧”。

    宋离点头。

    曲流面色微沉,倒也没再些什么。

    两人一起朝着院子里去的时候,童潼拉着丝惗,正在那边半大的箱子旁挑选礼物,他双眼大睁,黑若葡萄似的眼眸,一脸全是收到礼物的欢快,丝惗就陪着他的身边,时不时跟他着什么,逗得他忽而一脸全是笑意。

    曲流笑叹一声,上前问他:“怎么样?喜欢我给你带的礼物吗?”。

    “喜欢喜欢”童潼点头如捣蒜。

    曲流失笑,拍了拍童潼的头。

    有曲流来看望童潼,再有他带来的礼物,这一日,童潼难得的欢喜。

    曲流看着童潼的笑颜,想到自己当初那个被远嫁的妹妹,差一点就要跟童潼成了一家,曲流不由得心里叹息。

    当初童潼被闹出那些事来,到底影响到了妹妹的名声,童府跟曲家如今虽然维持着面上的友好,可是曲流知道,从童潼生母过世之后,童家跟曲家的关系也是越走越远了,原因无他,只因为曲流的父亲跟袁飞一样,都是以利益为重的商人,而当初童家闹出来的那些事情,又确实实在难听,曲父心里膈应,就以强制的手段让女儿远嫁他处,连儿子曲流都不算让他跟童潼再有往来。

    不过这儿子大了,曲父又哪里真的能管得了那么多,只要曲流这里不再出什么风言风语,对于曲流跟童潼的来往,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胡乱想着,曲流抬头时,见院子里多了不少下人,顿时一脸意外的看向宋离:“这些人是怎么回事?”。

    宋离道:“他们都是几日前,童老爷送过来照顾公子的,我怕他们照顾不好,就都让他们在外头做事了”。

    曲流当即皱眉。

    童袁飞送人过来,恐怕不单身是为了照顾童潼,还是想要让个人哄住童潼。

    不过……

    看向宋离的时候,曲流却笑了:“你做的很对”。

    曲流话虽然只了一半,但宋离却觉得自己已经猜到了那剩下的一半。

    晚饭的时候,福嬷嬷特意做了不少好吃的。

    曲流留在这里陪童潼吃饭,还跟童潼了不少这些日子,他在外头跑商时遇到的事,童潼听得满脸好奇,呆愣愣的样子,连饭都忘记吃了。

    宋离看他那样,抽了抽他手里的筷子,见童潼没什么反应,宋离微微挑眉,而后夹了一块猪肝递到童潼的嘴边。

    童潼下意识的张嘴,结果……

    “啊!!!好臭好臭好臭!”他苦着脸跳起来,忙不低的将猪肝吐出来。

    宋离乐得大笑,连丝捻都忍不住闷笑。

    童潼吐了猪肝,喝过了水漱口,就浑身炸毛似地看着宋离:“坏!太坏!怎么能……怎么能欺负我!这么臭!太臭了!”。

    宋离收敛了笑意,故意严肃的看他:“猪肝补”。

    “猪肝臭!”童潼也绷着脸:“很臭!很臭!臭得想吐!”。

    丝捻忙上前哄他:“好好好,大嫂不生气,猪肝臭,我们不吃,我们让宋离全吃了,好不好?”。

    “嗯!”童潼重重点头:“要吃光光!吃光光!”。

    宋离摇头,笑谈一声。

    曲流伸手拉过童潼重新坐下,又给他盛了碗汤:“不吃猪肝,我们喝汤,汤也补”。

    童潼哼哼唧唧的点头,虽然听话的喝汤,可那双眼睛也依旧盯着宋离,生怕宋离不会乖乖吃完猪肝一样。

    几人陪着童潼,闹了半响,曲流这才起身离开。

    四合院的大门口,曲流看着外头漆黑的街道,他蹙蹙眉,又道:“如今顾恩弟不在,丝捻又是个女孩家,你在这里多费些心思,若是有什么事,记得及时让人来曲府找我,不要等事态严重了才想起我来”。

    宋离点头:“你放心,我会照顾好公子的”。

    曲流点头这才转身离开。

    只是这一晚,童潼睡不安稳,半夜的时候,他突然难受,翻身趴在床头呕了起来,一声一声像是要把心肝都吐出来似的。

    外头无人守夜,没人知道童潼这里的情况。

    童潼闹腾了半响,才终于没在吐了,只是他整个人都难受得很,眼眶红红,顺手扯过床头的衣服扔到地上,将他之前吐的那些污秽盖住,童潼身子一翻滚向里榻,就把自己圈了起来,睡梦中,他还轻轻呢喃着两字:相公……

    京城会考。

    这是众多学习苦读诗书最为重要的时刻,能前往京城参与会试的,都是其他省城里出类拔萃的佼佼者,而京城会试,状元之位只有一个,想要在万千学子里面拔得头筹,又非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顾恩弟第一次踏入京城参与会试的时候,年纪尚,那次落榜他并不灰心,相反还激起了熊熊斗志,回去之后更是用功,后来再入京城,他雄心满满,原以为即便不是状元那也该是个探花,可事实却是,当初的状元跟探花却名不符实,至少那两人的人品,是不符实的,唯有榜眼为人端正,自有一股高风亮节之气,看了到底叫人心悦诚服。

    沈竹陪在顾恩弟身边,他看顾恩弟有些出神,不由得问他:“你在发什么呆,可是在想些什么?”。

    顾恩弟闭了闭眼:“没什么,我只是在想,不知道宁师他们可是也入京了”。

    趁著沈竹淡淡一笑:“回头我便让人帮你听一下,走吧,先随我回沈家”。

    顾恩弟点了点头。

    沈竹家在京城,与京城里面算不上是个什么大官,但好歹也有官身,沈家人口简单,除了沈竹,与其才刚及笄的妹,便是沈竹的父母二人,旁的便再没什么亲人。

    顾恩弟与沈竹一起回到沈家的,沈老爷很是欢喜,在接待了顾恩弟之后,沈老爷转头就把沈竹斥了一顿,沈竹也不害怕,反而还与沈老爷起了俏皮话,父子两人相处十分其乐融融。

    顾恩弟在一边看着,不知道怎的,他突然想起了远在江城的童潼。

    他只知道童潼不得童袁飞喜欢,却为何会让童袁飞对童潼那么漠视都不清楚。

    他只知道童潼如果不是傻了,如果不是被嫁给了自己,恐怕童潼这个痴傻的儿子,在童袁飞那里,也是可有可无的吧……

    思及此,顾恩弟心里忽而有些发闷。他甚至在想,如果当初他点头的话,他要带着童潼一块来京,也是可行的吧?

    但有些事,发生了,就再也没有如果的。

    江城里,童潼病了。

    连着几日了,他都是吃什么就吐什么,原本好不容易有些婴儿肥的脸颊,在这短短几天就又消瘦了下去,曲流过来看他的时候,他坐在床上抓着被褥眼眶红红,任凭曲流跟丝捻怎么哄他,他都不肯去看大夫。

    宋离无法,干脆让人去把大夫请来,童潼依旧还是不给看大夫,他就圈在被褥里面,抓着被子把自己给藏起来,任凭大家怎么劝都不肯听?

    大概是因为生病了,所以平日乖巧听话又很好哄的人,此刻就像那些耍横的孩一样,就会哭闹完全都不听大人的劝,这没有耐心的,谁能受得住童潼这么任性的?

    门外,大夫听了丝捻的转述童潼的情况,大夫捻了捻胡子,道:“既然公子不肯看病,那便不看了吧,让老朽试试,能不能跟公子几句话”。

    丝捻点头,忙将大夫请进屋里。

    床榻上,童潼看丝捻将大夫都带了进来,他猛地拉过被子,将自己彻底裹在被子里面,深怕被押着强行看病。

    大夫看他这孩童的举动,只笑了笑:“童潼,你还记得我么?当初你跟你相公,还来我的药堂看过病的,这么久了,你的头还疼吗?你相公的手好了么?”。

    “相公……相公……”被子里,童潼的声音闷闷的,须臾后他突然从被子里伸了头出来:“相公的手怎么啦?”。

    他肯出来,曲流跟宋离都松了口气,可两人也不话,就看着大夫逗他话。

    大夫意外:“咦,你不知道么?你相公的手上有伤,还是好大的一个伤口,也不知道是被什么东西给咬的,我还想着过来给你看病,顺便也给你相公看看伤的”。

    这下子,童潼直接掀开被子,满脸惊讶:“相公手上居然有伤的吗?我怎么不知道,那、那他伤的重不重,他疼不疼啊?”。

    大夫笑叹:“这个就不知道了,我也还没给他看过伤啊”。

    童潼立即担心得不行:“相公怎么会有伤呢?他怎么会有伤,有伤他为什么不啊,怎么办现在相公现在又不在这里,他有伤谁能给他看呢?”。

    “童潼你很担心你相公吗?”大夫问他。

    童潼脱口就:“当然啦,他是我相公我当然担心他啦”。

    “那你现在病了,你相公一定也会担心你的”。

    童潼明显一呆。

    大夫继续哄他:“你听话,让我给你把把脉,等你病好了,你相公就不担心你了”。

    “你骗人……”童潼瞬间眼眶都湿润了:“相公去京城了,他不在这里,他不知道我病了,他不会担心的,相公不会担心的……”才着,童潼突然就哭了。

    他这个样子,倒是让大夫怔住了?

    曲流叹息一声,要上前安慰童潼,哪知童潼突然又把自己藏进被褥里面,他呜咽呜咽的哭着,闷闷传来的还有他委屈的声音。

    “我好想相公……我想相公,可是这么久了相公都没有信来,他是不是忘记童潼。不要童潼了……我好想他啊……”。

    所以,他的病,病根是在这里。

    作者有话要:  爱情的模样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9-02-09 08:27: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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