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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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几人了,除了一个清歌,一个个全都是男子,然而此刻他们谈及的话却是一个女孩子的婚姻大事,若不是知道这里不是在状元府里,恐怕清歌早都羞得跺脚跑了,可即便没跑,她也早已被几人的满脸通红,只差一点没有烧起来了。

    宋离看着清歌这幅想跑又不敢跑,只站在那里恨不得缩成一团的模样,眼底明显带了笑意,显然是彻底相信了童潼的话。

    也亏得童潼这次的误误撞,宋离才没再在嫁妆的事上多做追问,眼看着时辰不早了,宋离轻叹一声,道:“快正午了,你们还是早些上路吧,韩川虽然距离京城不是很远,可是路上也得耽误好几天的”。

    顾恩弟点头,他微微蹙眉,眼底明显透着几分凝重,拍拍宋离的肩,他叮嘱:“保重”。

    宋离慎重的点头。

    童潼只睁大双眼,他看着顾恩弟那样,便也学着顾恩弟一般,拍拍宋离的肩膀,不过许是觉得不够,他又干脆一把抱住宋离,拍拍宋离的后背:“宋离,你保重,我等你做大将军回来给你办喜事,到时候我们双喜临门的!”。

    宋离失笑,心里忍不住笑叹这个呆子居然还知道双喜临门,他拍拍童潼的肩膀,也叮嘱童潼:“我不在家里,你要乖乖的,要是不乖,我就不给你写信了”。

    童潼立即道:“我会乖乖的!所以你要每天都给我写信”。

    “不行,做将军很忙,最多只能一个月给你两封信”。

    “啊……”童潼有些委屈,最后还是勉为其难的点头:“好吧,好吧,不过……我可以每天给你写信呀”。

    有了决定,童潼整个脸上瞬间又笑了起来。

    宋离略微无奈。

    顾恩弟捏了捏童潼的手,带着童潼一块上了马车。

    宋离站在原地,他看着渐行渐远的马车,童潼趴在窗口还朝着自己招手,宋离便是忍不住一阵长长的叹息。

    能遇上童潼这样的主子,当真是他自己的福气,虽然他一直都没把童潼这个主子正经对待过。

    对于一个傻子,糊弄起来真的十分简单,两句话就能让他安分下来且还是深信不疑,这次宋离的离开,连清歌与秦素都听出了不对劲,只有童潼还懵懂不知。

    马车里,他靠着顾恩弟,一双眼睛满是憧憬。

    “不知道宋离当上将军之后回事什么样子的啊”他在想象,可是想了半天想不出来。

    顾恩弟道:“想来应该是威武不凡”。

    童潼眨眨眼,:“回去之后我要把他画下来,一定很棒的!”。

    顾恩弟微微摇头,眸光看向远处。

    他忽而想起,童潼当初的那副画,送去装裱之后,便一直都没有拿回来,淡淡抿唇,顾恩弟垂眼看向童潼,他抬起手,指尖轻轻刮着童潼的脸颊,弄得童潼怔楞,睁着大眼睛狐疑看他。

    “怎么啦?”。

    顾恩弟不语,他指尖一转,捏了童潼的下颚,便忽而贴了过去。

    马车缓缓前行而去,前路宁静,却谁也不知,在路的尽头,等待着他们的会是一场怎样的风暴。

    从韩川返回京城,路上有五六日的路程,不过近来几日大雪,地面积雪颇厚,又气候寒冷,秦素也不敢把马车架得太快,这么一放慢了速度,倒是在路上多耽误了两日。

    马车里,童潼身上穿着厚厚的棉服,脖子上围拢着毛茸茸的围领,他爬在窗上,睁大眼看着外头的景象,那副模样,像是恨不得钻出去一般。

    清歌在角落里缩成一团,抱着手臂正在盹,实在不是清歌大胆放肆了,而是……她不得不盹,若不然睁大眼,指不定还得看见一些不该看见的东西,没办法,谁让她的主子是个懵懂的痴儿,根本就不懂何为避嫌,何为不妥。

    顾恩第对此也不在意,他只是靠着童潼,见童潼几次伸手想要推开窗户,都急忙将他的手给抓住:“了几次不能开窗户,不然会生病的”。

    “咦?”童潼眨眨眼:“外头有人的马车翻啦”。

    顾恩第一怔,跟着扭头朝窗外看去,果然瞧见外头的雪地里,那翻到在马车越来越近,因为隔着窗户看不真切,只隐约看见好几个人都站在马车边上正忙碌着。

    这是回京的路。

    马车能翻在这种地方,多半都是京城里的人。

    略微沉吟,顾恩第朝秦素吩咐:“秦素,停车”。

    行驶的马车缓缓停下,雪地里,那站在马车边上的男子,也跟着狐疑地扭头看来,男子旁边,一个三十来岁的管事,面露喜事,下意识地朝男子唤了一声:“七爷?”。

    七爷没有回应,只狐疑地看着那逐渐停下的马车。

    马车里,一直在断的清歌最先钻了出来,她刚站好,童潼就迫不及待地钻了出来,跑上前:“哇……马车真的翻了,怎么翻啦?没人受伤吧?”。

    他童真童趣,一脸的惊叹跟个孩子差不多的表情,让七爷微微一怔,神色意外。

    顾恩第随后上前,他见七爷披着一件黑色的狐球,眉眼温韵气度自华,停步朝七爷作揖:“在下言之顾恩第,看先生马车侧翻,不知可否有在下能帮忙的地方?”。

    “相公……这马车好重,推不动……”童潼闷闷的声音突然传来。

    顾恩第与七爷一起扭头去看,就瞧见童潼不知何时已经跑到马车边上,跟着那边的两个家丁去推马车,那巴掌大的脸,因为过度使劲已经憋得通红,结果……童潼还脚下滑,整个猛地朝着地上扑了下去,摔倒在雪地里面。

    顾恩第哭笑不得,急忙上前将童潼抱起。

    童潼满脸的雪花,冷得他直哆嗦,忙把脸往顾恩第的怀里藏去。

    七爷看着,眼底也不由得带了几分淡淡的笑意。

    管事上前,朝两人作揖:“两位,我们的马车好像卡在这雪地里,推了半天也没半点动静,两位若是方便的话,不妨带我家主子一路,待入了京城,我必定重谢二位”。

    顾恩第点头,待要开口,童潼却忽而话了:“那这马车不要了么?看这马车这么好看,要是就这么不要了,多可惜呀”。

    管事浅浅一笑:“待入了京城,我自会让人回来推回马车”。

    顾恩第拉起童潼道:“既是如此,那先生便随我们一块入京吧”。

    七爷朝两人点头:“多谢”。

    有人帮忙,七爷不必一直站在这里了,管事吩咐了两个家丁一声,便随同七爷一起上了顾恩第的马车。

    原本就空间不大的马车,这一下变得有些拥挤了。而人多了,清歌也没法再继续在车厢里呆着,她索性干脆跟秦素一块坐在车板上头,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话,秦素几次撇头看她的时候,都脸色微红,尤其……是看见清歌身上还披着自己的衣服,那红色几乎都蔓延到了脖子里去。

    马车里,人多了,似乎也变得暖和了不少,就是童潼,从上了马车之后,便睁大了眼,一直盯着那七爷,弄得七爷一脸莫名忍不住笑问童潼:“为何一直都盯着我看?”。

    童潼眨眨眼,忽而道:“夭夭桃李花,灼灼有辉光,悦怿若九春,磬折似秋霜”。

    这个话……

    虽然是比喻了一个男子的俊美无双与气质典雅,可却也是唐突了人。

    顾恩第担心童潼惹人不悦,正待话补救,却听那七爷哦了一声,笑问:“听起来,你似乎才学不错”。

    “没有没有,我也就一般般,相公才学才好呐”童潼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颇有些骄傲的朝顾恩第靠去:“相公才学好,相公还是今年的金科状元呐,还是皇上钦点的哦!”。

    “哦?金科状元?”七爷眼底更浓地看向顾恩第:“倒是我失敬了”。

    “不敢”顾恩第只道:“虽是个状元,可也不过只是得了一个可以作为为人造福的资格而已,算不得什么的”。

    “为民造福……”七爷呢喃,不知他是想起什么,脸上的笑,顿时显得有些轻微的嘲弄:“好一个为民造福,这样的话,我已经许久都不曾听到过了”。

    童潼顿时不悦,腮帮子都鼓了起来:“哼!你是什么意思呀!我相公不好吗!我相公可好啦!我相公是好官!你笑什么笑!”。

    “童潼”顾恩第拉住童潼,拍拍他的肩膀:“不可放肆”。

    童潼腮帮子一鼓:“可是他笑你”。

    顾恩第摸摸童潼的头:“他不是笑我,你别想多了”。

    童潼懵了一下,睁大眼睛:“真的吗?”。

    顾恩第点头:“自然是真的了,我们与他才刚相识而已,有什么值得让他笑的,要笑也是我们笑他才是,赶车都能把马车赶翻了,是不是?”。

    “对呀”童潼双眼一亮:“好笨呐,赶车都能把马车赶翻了,那看他这么可怜,那我就不笑他了,嗯,不笑了”。

    童潼不笑了,可七爷却忍不住笑了,还笑出了声来。

    结果童潼又怒了,绷着脸,睁大眼瞪着七爷。

    七爷微微摇头,转而朝顾恩第看去:“你既是金科状元,却怎在这里?”。

    顾恩第道:“我如今在刑部章子寻大人手下当差,前些日子与章大人来这里办公,如今正是回京复命”。

    七爷点头:“这么来,前些日子,韩川城那一起县令罢职的事,便是你与章子寻所做?”。

    顾恩第略微点头。

    童潼忽而开口:“那就是相公做的呀,相公不但跟着章大人抓贪官,相公还帮忙在县衙帮忙了好多事的,都把我撇到一边不理我了”。

    这个话……

    突然而来的抱怨,让顾恩第微愣,随后立即保证:“以后都不会了,以后不论多忙,我一定会早些回来陪你”。

    “算啦……”童潼忽而懂事一叹:“相公要做好官,不能做贪官,只要相公不是贪官,我委屈一点点也不怕啦”。

    这个话童生童气,却明显的善解人意,不过七爷狐疑了,他微微挑眉,带着笑意逗着童潼问:“为何他不能做贪官?”。

    “贪官太难养了”童潼一脸为难:“我穷,我养不起啊……”。

    养不起就只能卖掉。

    这是童潼之前的。

    想到这些,顾恩第眼底不由得又带了笑意。

    七爷听得那话,也是略微意外,而后失笑了。

    很直白也很简单。

    不止是童潼养不起贪官,其实皇帝也养不起,整个天下的百姓也养不起。

    马车摇摇晃晃,车厢里,顾恩第与七爷闲聊着,时不时再有童潼两句简单直白的话插来,氛围倒也和谐,日落黄昏,马车才入了京城城门底下。

    城门下,有人早已等候在这里,是前来迎接七爷的一群侍卫,七八个人等候在城门变下,冷峻的面容,直让四周百姓看的心里发憷,连童潼见了也忍不住缩了一下。

    顾恩第也一脸狐疑。

    七爷并未多,他钻出马车,抖抖身上的狐球,才朝顾恩第看去:“今日你们的话,我记住了,希望来日再见之时,这些话,你没有忘记”。

    顾恩第明显一怔。

    童潼却有些苦恼:“那……那万一我忘记了怎么办?”。

    怎么办?

    七爷抿唇一笑,狐球一甩,转身便走:“你若忘了,那我便把你相公给卖了”。

    “啊?”童潼惊讶,可惊讶过后,他气呼呼的朝着七爷的背影大吼:“坏蛋!大坏蛋!”。

    七爷脚步不停,不过片刻便被那些侍卫给接走了。

    童潼依旧气呼呼的站在原地,瞪大了眼,顾恩第上前拉他的时候,他一脸委屈:“相公,你不能当贪官的,会被卖掉的”。

    顾恩第哭笑不得,却还是只能绷着脸:“嗯,我不当贪官”。

    童潼忽而一脸忧愁:“可是不当贪官好难啊……有了!”他突然握拳:“我可以存钱!我从县主就开始存钱!”。

    “……”顾恩第眼皮一抽:“你存钱做什么?”。

    童潼眨眨眼,一脸心疼地看着顾恩第:“要是以后相公被卖掉了,我就有钱把相公再买回来了”。

    顾恩第:“……”。

    嗯,未雨绸缪,还知道先存钱。

    童潼脑袋一歪,睁大眼问:“我聪不聪明?”。

    “嗯……”确实聪明,值得表扬。

    但是顾恩第却觉得自己这手怎么这么痒呢?

    最后他忍不住捏了捏童潼的脸:“你就对我这么没有信心么?”。

    “有……”童潼一本正经:“应该可以卖五十两”。

    顾恩第:“……”

    五十两,很好,很值钱,也……很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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