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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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车一路摇摇晃晃的往状元府去了,马车里顾恩第搂着怀里的人,他双唇紧紧的抿着,脸色很是阴骇,童潼一直被他抱在怀里,也不知是不是因为马车过于摇晃的关系,还是身上穿得少了,他蹙蹙眉,还没睁眼,就先拉了拉身上盖着的斗篷。

    顾恩第垂眼时,童潼刚好睁眼,仰头朝他看来,原本傻呆呆的人,忽而就露了笑意:“相公,你真的来接我啦……”。

    顾恩第没有做声,他只是垂眼盯着童潼。

    童潼明显精神不济,他着哈欠,又往顾恩第怀里蹭了蹭,而后嘀咕地道:“相公,流流今天……今天他好奇怪呀,明明是他约我出来的,可他却是我约我出来的,你他是不是傻了呀……”。

    顾恩第眉宇一拧,仿佛是因为想起了什么画面的关系,他的眼底变得很是阴骇,只是再细看怀里的人,这幅模样完全就不知道之前酒肆里发生的事,只差一点就能让他跟曲流受人指点背上污名的模样,顾恩第忽而又觉得心口里的那口气,愈发阴沉得厉害。

    只是这阴沉,并不是针对童潼。

    童潼根本就不懂事,也不会防范,别人若想从他这里下手,那实在太容易了。

    暗暗地吸了口气,又缓缓吐出之后,顾恩第这才压抑着心里阴鸷,放柔了自己的声音:“以后,不管是谁,只要是约你单独出来,你一定要等我回来,不可以自己再单独出来了”。

    童潼懵了一下:“没有单独约我呀,还约了宁师跟苏远他们的,可是好奇怪呀,我去的时候只有流流,流流当时还脸色都青了,吓我一跳的……”唔了一声,童潼又仰头看他:“会不会流流觉得宁师他们没去所以才生气了呀?”。

    顾恩第道:“他不是生宁师他们的气,他是气我”。

    童潼懵了:“为什么呀?”。

    “因为我没有陪你一起去”顾恩第摸着童潼的头:“你一个人出门始终不太安全,万一出事,清歌他们怕会反应不过来”。

    “会么……”童潼睁大眼,显然有些信以为真。

    顾恩第点头,又跟童潼一本正经的,直把最紧这街头的治安得格外吓人,下得童潼脸色微青,直让他怀里钻去,还嚷着以后顾恩第不回来自己就不出门了。

    所以……

    这么好哄好骗的人,怎么可能会背着自己做出那样的事来?

    想到这里,顾恩第的脸色不由得又是愈发阴沉了。

    也许,对方要得并不是童潼会不会做出这种事来,而是只要童潼做出这种事来。

    一个傻子男妻也就罢了,却偏生还不安分,做出这种遭人撞破奸情的事来,京城这种地方,不管顾恩第再有能耐,也总要拿个立场出来才是,更何况他还是今年的新贵,更需要表一个态了。

    这一招,真是……

    好毒!

    这些事,顾恩第想到了,被人仍在乞丐窝的曲流自然也想到了。

    只是眼下的曲流狼狈至极,面对周遭投射过来的神色,他尴尬不已。毕竟他还从未像今日这般丢人过,正不知如何是好,便见得街头,苏远的马车涓涓而来,当下曲流双眼一亮,忙朝马车跑了过去。

    驾车的厮看曲流突然冲来,还险些被吓了一跳,拉住缰绳后对着曲流就是一阵呵斥。

    马车里苏远听得动静,微微撩开车帘之后,他却怔愣了:“曲流?你怎么……弄成了这幅模样?”。

    曲流站在马车边上一脸的无奈:“一言难尽啊……”。

    苏远蹙眉,忙撩开帘子:“你先上马车,我送你回去”。

    厮明显怔住,还没反应过来这乞丐居然跟自己家老爷认识,曲流就已经钻进了马车。

    车厢里,苏远再次将曲流从上到下看了一边,依旧忍不住咋舌:“你这……是遇上劫财的还是遇上劫色的?”。

    曲流苦笑:“我遇上了劫名声的”。

    苏远有点懵,没听懂。

    曲流长叹一声,便道:“今日,我原本是准备离开京城了,没想到收了童潼让人给我送来的帖子,约我去清雅居要给我送行,可是等我到了之后,才发现并不是童潼约我去的”。

    苏远当即拧眉:“是旁人约的?”。

    曲流点头:“是啊,此人将我与童潼都哄骗了出去,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迟了”。

    苏远微惊:“你们都出事了吗?”。

    “应该没有”曲流也不太确定,他迟疑道:“我醒来的时候,身边除了一床被子,什么都没有”。

    苏远狐疑:“你在哪醒来的?”。

    曲流看他一眼:“乞丐窝里面”。

    苏远:“……”。

    乞丐窝?

    曲流点头。

    苏远沉吟,不太确定的:“八成是言之让人将你……咳,仍过去的”。

    这有点像顾恩第的作风。

    曲流失笑。

    对方大费周章,不闹出点事来,却只将他给仍在乞丐窝,还好心的给了一床被子怕他着凉,这不是熟人仍的会是谁仍的?总不会是对方吃饱了撑得没事干了吧?

    两人一阵闲聊,不过须臾,苏远便将曲流送到客栈,不过为了避免外头有什么风言风语,苏远还是从马车里拿了一套衣服出来给曲流换上。

    回了客房,曲流朝苏远作揖再次感谢。

    苏远并不在意,只摇了摇手,:“你准备何时动身离开京城?”。

    曲流轻叹:“今日出了这样的事,路上投宿的时辰也错过了,还是明日吧”。

    苏远点了点头,他不知想起什么,又:“我也算返回青田县了,若是不急我们可以一起动身”。

    曲流微微一怔,他盯着苏远的双眼看去,见苏远的眼底透着别样的光芒,似乎有些燿目,曲流也没有迟疑,当下便爽快的应了。

    “好啊,正好求之不得”。

    曲流与苏远倒是相互都约好了,可是第二日,曲流与苏远一样的都没走成。

    曲流收到了童潼的邀约。

    是他身边的清歌,亲自过来送的帖子。

    因为昨日的事,曲流不免心有余悸,他原就算今晚上去状元府看看童潼,再与顾恩第解释一番,表明自己的立场,免得让顾恩第心里膈应,没想到童潼的帖子却来得这样的快。

    帖子开,上面清隽的字迹,与之前曲流收到帖子的字迹明显不同,不但如此,这帖子上,还被人给按了一个……爪爪印?

    清歌看出顾恩第的疑惑,轻咳一声:“那是黄点儿的爪印”。

    曲流微微一怔:“黄点儿……”。

    “就是夫人养得那只鹦鹉”。

    曲流想起来了。

    那只鹦鹉成精了。

    对着顾恩第会喊相公,对着清歌会喊媳妇儿,对着童潼就喊呆子,明显的看人下碟,欺软怕硬……

    想到这,曲流不由得微微失笑,收了帖子,他问清歌:“明日,你家老爷可是会去?”。

    清歌微微一怔,道:“老爷早上要去上朝,应该不会去吧”。

    曲流微微蹙眉,对清歌道:“那劳烦你回去告诉童潼,若是顾恩第不去,那我也不便去了”。

    清歌微怔。

    顾恩第轻叹:“虽然我待童潼坦坦荡荡,可别人未必就会如此认为,该避嫌的,我还是避嫌一二才好”。

    “这……”清歌迟疑了。

    曲流只道:“你回去只管告诉童潼,明日若顾恩第也去的话,晚间只需拍个厮来回复我一声便是,顺便一下黄点儿今日对帖子上都做了些什么”。

    曲流这是为预防再发生之前的事,才会让之后再来的厮着帖子上的事情,毕竟帖子上的爪爪印,除了童潼,大概便只有他身边的清歌与秦素秦风知道了。

    清歌也没多留,应下之后朝曲流行礼,便转身回了府里。

    朝阳园里,童潼听了清歌的回答,他把手里戳着树根的木棒一扔,直接咚咚咚的跑去找顾恩第。

    彼时,顾恩第正在书房办事,童潼直接推门却不忙着进来,而是在门外先探了头进来。

    顾恩第略微抬眼,便看见童潼这个模样,他抿着的嘴角下意识地微微勾起:“有话进来便是,别在外头藏头露尾的”。

    童潼抓头,嘿嘿一笑,便走了进去:“相公,清歌回来啦,她流流你明白不去的话,他也不去了”。

    顾恩第微微一怔。

    童潼迷糊了:“可是为什么他不去,非要你也去呐?他不是对我最好的吗?为什么明天却这么黏你连我都不要了呢?”。

    这个话,真容易让人捕风捉影。

    放下书本,顾恩第朝童潼伸手,将人拉到怀里:“既然流流这么了,那明日下朝回来,我陪你去吧”。

    “好~!”童潼欢喜一笑,随后乖乖的伏在顾恩第怀里,同他一起看书。

    翌日,不到正午,顾恩第便下朝了,回府换过衣裳之后,他便陪着童潼去了跟曲流约定的地方。

    那是西城河边。

    风景悠悠,柳树飘絮,景色不错。

    只不过顾恩第陪着童潼过来的时候,街道上,却看见了沈家的姐,沈竹的妹妹沈文媛。

    沈文媛受之前那些流言蜚语的影响,整个人都消瘦了许多,不过身形也更抽条了,看起来弱柳扶风,简直便是我见犹怜,楚楚动人。

    沈竹陪在沈文媛的身边,显然是特意陪沈文媛出来逛街散心的。

    见到他们,顾恩第微微蹙眉,将马车窗户关了,没曾想前头陪着沈文媛出来逛街的沈竹,一转身,刚好看到顾恩第与童潼的脸庞淹没在窗户之后。

    车厢里,童潼一脸迷茫:“相公,为什么关窗呀?”。

    顾恩第看他一眼,哄他:“有恶鬼,会吃人”。

    童潼脸色一变,直接朝他怀里躲了进去:“不、不吃我!”。

    “嗯,不吃你,关了窗户,他看不见我们,便不会吃你了”。

    童潼埋他怀里连连点头。

    两人到西城河边的时候,曲流已经等在这里,他站在岸边,一袭月牙长衣,长发被风吹拂,发丝缕缕,很是清俊,也总是惹得岸边柳树下的不少女子频频张望过来。

    “流流~!”。

    身后有人在喊,曲流转身,便看见顾恩第与童潼的身影相携而来。

    踏步上前,曲流先是朝顾恩第看去点了点头,这才朝童潼问道:“你昨日没事吧?”。

    这个话……

    顾恩第听着,心绪顿时猛然一沉。

    这个话其实曲流也不该问的,但他却忍不住,他怕童潼出事。

    童潼摇头,一脸莫名:“我没事呀,我很好呀,昨天还是相公接我回家的”。

    所以昨天真的事顾恩第让人把自己扔去乞丐窝的!

    思及此,曲流一时间也是哭笑不得。

    童潼眨眨眼,问他:“流流昨天的话还没完,你真的要走了吗?”。

    曲流点头,他朝顾恩第看去,像是在回答童潼,又像是在对顾恩第:“之前刚好巡商到了京城,又碰巧遇上了元宵,便特意留下,顺便拜访几个朋友,现在年节过了大半,我也该继续巡商”。

    童潼长长一叹,很是不舍。

    顾恩第上前,道:“童潼在京城并无多少真相相交的朋友,不若你再多留几日吧?”。

    童潼一听,忍不住连连点头。

    曲流摇头:“还是算了吧,等下次回来,我在这里住上两三个月都不成问题,现在确实不行了”。

    曲流坚定要走。

    童潼有些沮丧,可沮丧过后,他从怀里掏了个东西出来,递给曲流。

    “这是……?”曲流狐疑。

    童潼有些闷闷的:“送给你的礼物,你之前送了我那么多礼物,我也该送你一份的”。

    曲流听得失笑,到没推迟,不过他刚接下,便听童潼叮嘱:“这样下次你回来的时候,就不会忘记给我带礼物啦”。

    这个话……

    还真是会精细算。

    曲流好笑:“我几时走商的时候忘记过你的礼物了?”。

    童潼困惑地睁大双眼,认真想了想,却没有想出来。

    曲流笑叹两声,转而朝顾恩第看去:“昨日的事,想来我不在,你也能查个水落石出,对方的目的显然是明显的针对你针对童潼,这件事你一定要查个明白,不能叫童潼白白受了委屈”。

    顾恩第点头。

    曲流忽而正了脸色看他:“顾恩第,一直以来,我都拿童潼当我弟弟对待,不管他清明也好,痴傻也罢,他都是我曲流的弟弟,倘若有日我发现你对童潼不好,叫他受了委屈,我会回来,带他走的”。

    这个……是宣战,是对顾恩第的宣战。

    虽然无关情爱,可也不妨碍他向顾恩第宣战。

    顾恩第脸色一沉,将手揽在童潼的腰上:“你不会有这个机会”。

    对此,曲流只是深深地看他一眼。

    西城河边三人只是了会话,便各自散去。

    顾恩第与童潼回了状元府,用了晚膳,早早的便歇息去了。

    而曲流。

    他刚回房间收拾了包袱,外头就有捕快冲了进来,将他给直接扣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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