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仰慕
不知过了多久,周围的神官与主教皆散去,只留下了皇太子与希贝尔两个人。
圣女的心浮现出一本玉石雕成的法器,她的脸上还有笑容,但目光犀利如刀锋:“你是谁?”
皇太子,埃德温眉头一皱:“什么我是谁,你吃错药了吗?”
希贝尔不言不语,里的法器射出一道光照在了他的身上,她屏息看去,不敢置信瞪大眼:“怎么会?”
竟然无事发生!
埃德温嘴角的笑容消失了,他看向希贝尔,没有什么表情,声音也很是平静:“我需要一个解释,圣女。”
“我在你身上感受到了黑暗的气息。”希贝尔面不改色地扯谎,“所有想要验证一下,但现在看来你没有什么异常你昨晚有没有遇到什么?”
埃德温自然是不信这番话,但埃德温实在是搞不明白到底是什么事能让对方如此失态:“昨晚?什么也没有发生,和以前一样。”
他一边一边死死盯住希贝尔的脸,只可惜,希贝尔此刻再无些许异常流露,她点了点头:“是吗?那应该是我感觉错了。”
圣女对他露出一个圣洁无比的假笑:“那,光明神保佑,祝您平安?”
皇太子狐疑地看着她,但希贝尔维持着笑容,就像面对每一个信徒一般,无暇完美仿佛让人身处天堂。她歪了歪头,很是不解的样子:“为什么要这样看着我?”
埃德温掉头就走。希贝尔脸上的笑容在埃德温离开神殿的那一瞬间消失了,她的双微微发抖,抚上了自己的脸颊。
好不容易蒙混过关把这个不知道是不是埃德温的东西恶心走了,希贝尔的后背渗出冷汗,她低下头,看了眼腕上的那块元素石——这是在战役时艾斯特尔亲发放的,就算现在已经变成了一块漂亮的废物,但希贝尔还是特意做了一条链时时刻刻戴在上。
“如果是阁下在这里,她会怎么做?”
希贝尔喃喃自语,随即自嘲笑了笑荒唐的猜测,阁下根本不会做出我这样的选择,她自然也不会陷入僵局。
现在最要紧的是观察埃德温,他到底是披着人皮的某些东西,还是他有办法逃脱了猎杀,只是装作不知道来骗我?
希贝尔皱眉思考许久后,将目光移入教皇宫的方向,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教皇里有一件东西,可以完结解决她的问题。
问题来了,她怎么才能不着痕迹地让教皇把那件东西暂时借给她用呢?
希贝尔一边想着,目光无意识在殿内巡视,最后,她目光锁定在了神殿外的喷泉,眼前一亮,有了!
“你想举行受洗仪式?”
“是的。”圣女垂着头,声音平缓,“而且,殿下遇袭在前,这些的追查也没有什么结果。我们可以借助受洗的名义,来探查一下是否有潜伏在帝都的间谍或是”
她没有出后面的词语,但教皇已经明白他的意思了,长久的沉默中,希贝尔一直垂着头,看起来尤为恭顺。
她听见了教皇的声音,似乎还有戏谑的笑意:“希贝尔,你该不会是惹祸了吧?”
教皇的掌安抚一般拍了拍希贝尔的肩膀,仿佛在安慰她,无形之中希贝尔感受到了一股诱哄,在对着她,出来吧?他会体谅一切的。
希贝尔低着头,许久后,她仰起脸对着教皇露出一个让人无比心酸心生怜爱的笑容,一个在她刚刚进入神殿的时候,她对着神官露出的笑容。
“我只是,想要保护好这座城市的人。”她垂着眼,很伤心地,“还有殿下,我不想再看见她昏迷不醒的样子了。”
教皇收回了自己的,她的声音又变成了无悲无喜的样子:“拿走吧,伊甸之水就在旁边。”
成功了。
走出教皇宫的时候,希贝尔心有余悸,但她没有回头去看,她心知只要自己露出一点端倪,就会被那双眼睛看在眼底,抓住自己露出的线一点点挖掘出她心底隐藏的秘密。
她抱紧怀里的水壶,就在后天,在帝都中央最大的喷泉举行受洗仪式吧,
那个时候,埃德温一定会来,只要他捧起水喝下去,就能得到答案了。究竟真的是他自己呢?还是其余的东西呢?
她很期待。
*
艾斯特尔最终还是决定留在圣罗伦萨继续在魔塔翻找资料瞬间再借一借魔法公会的任务,那天叫住她的是魔塔主奥尔科特,这位德高望重的大魔法师走到她面前,言辞恳切的挽留她在塔中进修,并且开出了一系列极为优异的条件。
一方面艾斯特尔因为奥尔科特的态度也不由动容,另一方面,对方开出的条件也的确是丰厚无比,她又正好需要魔塔丰厚的藏书,那她为什么不答应呢?
总之就是因为这些原因,艾斯特尔答应了奥尔科特的邀请,本来对方是想直接安排给她一个导师的身份,却被她直接拒绝了。被拒绝后,艾斯特尔甚至看见了魔塔主有些可惜地叹了口气。
别以为她不知道,魔塔导师是必须用真实身份登录并显示给每个学生看的,她可不想明天大陆便传遍——大陆最年轻的剑圣终于弃明投暗意识到自己的魔法天赋去魔塔当导师啦!
就算是已经看淡了很多事情,但只要一想到这种后果艾斯特尔还是觉得眼前一黑,当学生就不会啦!就算被发现也可以自己是来学习学习补充一下自己的储备知识,完美!
艾斯特尔坐在教室的角落,翻了翻面前的书本,今天来授课的是一位专攻魔纹的魔法师,他在几年前发明的一种对魔力要求不高的空间人体魔纹阵,大大降低了交通运输的压力,调研后发现甚至很多路途遥远的产品都因此降低了成本与市场价。
她应该是来得最早的人,落座后不久才有魔法师走进教室,艾斯特尔实在是太过安静,直到教室里的人越来越多,才有人发现,角落里多出来一个陌生的少女。
她穿的不是魔塔里的制服,而是浅蓝色的制服上衣和半身裙,脚底蹬着一双长靴。一张非常动人,目眩神迷美丽却没有多少情绪的脸。她正一页一页翻书,非常仔细,就像是从来没有接触过这些知识一样。
有几个魔法学徒认出来,她是前段时间在魔塔突然出现又消失的人,其中一个黑发也是房间里外表最出众的学徒在学徒们刻意提高了声音的喧哗声中目光灼灼注视着艾斯特尔,他的胸前是太阳与一轮满月,周围遍布五颗星星。
正专心看着书的艾斯特尔看见自己面前放了一本新书,她抬起头,黑发英俊,就像是窗外松树一般挺拔的少年正站在自己桌前。
他有一张仿佛是画家用最细腻的笔触描绘出的面容,未免显得过于精致,但眉眼间的勃勃英气又恰到好处正和了他的五官。艾斯特尔的眼睫微微颤动,这是当时挡住自己路的那几个学徒中个子最高也是魔力最充足的那个人。
扑面而来的英俊却没能让少女有丝毫动容,她就像在看着一幅画一样,语气平淡:“有什么事吗?”
黑发学徒推了推书:“导师今天会讲这本书的内容,你是新来的学徒吧?我把我的借给你。”
教室周围瞬间安静下来,一群人的眼睛都看向了艾斯特尔。
艾斯特尔忍不住弯起嘴角笑了笑,她没有想到,时隔多年,她竟然遇见这种在故乡的学校会发生的事情。这种联想让她心头微痛,她拿起书:“谢谢你。”
她低声念出了一串咒语,另一只上慢慢出现轮廓,十几秒的时间,一模一样的一本书出现在她面前,艾斯特尔把原本递了回去:“这样就够了。”
投影魔法!
黑发学徒有些震惊看着这个轻松完成了魔法的少女,灵一动:“我可以拿那本你重构的书吗?”
艾斯特尔微微挑眉,这是对投影魔法有兴趣?她换了下,把魔法构成的书递了过去:“当然可以,拿去吧。”
黑发学徒受宠若惊般接过书,鼓起勇气:“很高兴认识您,我的名字是格雷戈布莱克,我能否有荣幸知道您的名字?”
艾斯特尔看了他一眼,偏偏在这个时候,导师已经走入了教室,格雷戈只得惋惜退后几步,回到了自己朋友的身边。
当时最先注意到艾斯特尔的红发少年安德森一拳砸在了格雷戈的肩膀的,半开玩笑半嫉妒地:“她和你什么了?”
格雷戈的目光快速扫过导师,紧闭着嘴对着安德森摇了摇头。
这一节课,导师的话所有人都是左耳朵听右耳朵冒,都时不时回头去看角落里的少女。
下了课,艾斯特尔也没有去看蠢蠢欲动的学徒,起身推开教室后的门向下一节课所在的房间赶去了。
“等一下!”
少女转过头,黑发的英俊少年追过来:“我不能知道您的名字吗?”
“艾斯特尔。”
她站在窗下,逆着光回答他的问题。
“艾斯特尔?”格雷戈把每一个词放在口中咀嚼,欣喜之余又难免有些困惑,怎么听起来很耳熟?
“艾斯特尔?这不是和那位蔷薇剑圣同名吗?”
午餐的时候,几个人聚在一起,安德森默默念了一遍名字,一拍桌子给出了回答。
格雷戈恍然大悟:“对!你如果没我还真的没有反应过来!”
艾斯特尔斯托克,这位最年轻的剑圣也不过是一位十几岁的少女,她成为剑圣的时候年仅十二岁,震惊了整个大陆。时至今日,很多导师和贤者在谈到她的时候都会捶胸顿足。哪怕艾斯特尔魔武双修在魔法上也有不俗的成就,但贤者总是耿耿于怀。
“这大概就是魔法和斗气千年来都未曾停止的争斗吧。”
格雷戈突然想到什么,他环视了一圈,埋头压低了声音:“你看我她,年纪也和那位阁下相仿,会不会她就是”
其余几个大男孩哈哈大笑:“怎么可能!圣卡罗神圣帝国的剑圣怎么会出现在魔塔当学徒!”
格雷戈也被自己的猜测逗笑了,几个人笑了很久后,格雷戈也有点好奇:“但好像从来没有蔷薇剑圣的魔法影像流传出来过。”
“我也没有见过蔷薇阁下。”一旁金发黑眼同样出身圣卡罗神圣帝国的学徒思考了一下,“除了出兵剿灭魔兽之外,她常年居住在帝都从未离开过。”
“难不成蔷薇剑圣太丑了?”
安德森刚开口,便被金发黑眼的阿尔杰怒视:“你什么!”
圣卡罗神圣帝国的人几乎都对艾斯特尔怀有一种崇拜与仰慕,西泽尔可没有做好事不留名的高尚品德,吟游诗人也将歌颂的诗篇传唱整座大陆。
在曾经的帝国人看来,过去的艾斯特尔近乎是一种符号,她代表美丽安宁与强大;而等到西泽尔死后,艾斯特尔的痛苦哀伤与大跌的实力却没有让她在帝国人心里一落千丈,反而生出了另一种对方确实为人的真实与恐怖的怜爱。
这种怜爱便转化为一种捍卫感,每一个帝国人在听到关于她的诋毁时,几乎都会像骑士一样冲锋陷阵。
格雷戈连忙站起来:“阿尔杰,你别生气,安德森那家伙一直大嘴巴,他没有那个意思!”
安德森却是非常不服气:“本来就是!不然为什么从来没有她的魔法影像!”
阿尔杰扑了上去,桌子上的刀叉飞溅,正好擦过一个人的脸颊。
仅仅是一上午的课,艾斯特尔便能够理解为什么魔塔会是魔法师心中的圣地与摇篮了。
曾经的人想要学习魔法,所要支付的代价是常人无法想象的,金钱、血脉、自由、尊严这些都是代价之中的东西。
而魔塔,只需要付出一定的金钱就可以获得人一生都学不尽的知,也怪不得哎?艾斯特尔一偏头,躲过了叉子。她下意识皱眉,无形的寒意笼罩在这片区域,本来还缠斗在一起的两人不约而同打了一个寒战,僵在了原地。
阿尔杰转过头,黑发蓝眼的少女的目光落在他脸上,她目光似冰似水,如同银镜一般:“你在做什么?”
艾斯特尔的声音很平静,阿尔杰嘴唇颤动,心里突然涌出一种强烈的依赖感。
‘是因为她与剑圣阁下的名字相同吗?’
阿尔杰没办法分辨,他只觉得一股莫名其妙的委屈涌上心头,也不知道是为什么,阿尔杰眼里突然掉出眼泪,他指着被自己揍了好几拳眼眶发青的安德森:“他,他!”
嗓子哽咽住的阿尔杰吸了吸鼻子,一瞬间不出话。
艾斯特尔:“你鼻涕流出来了,给你,你擦一擦。”
到底因为什么事才会让一个还很注重形象的学徒在大庭广众之下哭着流鼻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