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第一百二十四章
傅灼秋穗也一直都希望阿姊同卢阿兄能搬回金陵来住,这样四人住一处,不但相互可有照应,而且还能有个伴儿。只是之前他们夫妇二人坚持要去镇上开私塾教村里孩子,傅灼秋穗拗不过,只能听之任之。
而如今,有了这样一个会可以叫阿兄阿姊回来住,他们夫妻自然比谁都高兴。
秋穗忙道:“那咱们还收拾这些做什么?快都放回去。不但要把这些东西都放回去,另还得添置许多东西。”罢,她挽起了傅灿,一一道,“日子过得也快,虽如今才两三个月的月份,但眨眼间肚子就能大了。阿姊,咱们趁着如今行动还算灵活,多做几件衣裳吧。”
傅灿心中也极期待着,亲为自己的孩子做些衣裳,这将是多么有意义的事。
“可是”傅灿迟疑了一下,一边抬轻抚着尚且平坦的腹,一边笑,“可是还不知道是郎君还是女郎呢。”
秋穗则道:“那咱们就郎君女郎的衣裳都做,反正回头咱们有两个孩子呢,不定就是一儿一女呢?到时候不管谁生儿子谁生闺女,咱们都不怕浪费了。”
傅灿听后连连点头,再是赞成不过了:“你得对。”然后又有些急不可耐起来,“那咱们还等什么?不如现在就去挑料子吧?”
秋穗也兴冲冲的,立刻就答应了下来。
她们二人走后,傅灼同卢墨渊则坐一处了点别的事。
“真是要多谢你,否则阿姊也不可能这么快就走出来那片阴霾来。我能看得出来她如今过得很好,每一个笑都是发自肺腑的。”只二人在时,傅灼真诚感激。
卢墨渊却:“五郎,你不要这样。我从很的时候起,就对灿娘一往情深了,如今她能委屈自己下嫁给我,还肯为我生儿育女,我真是做梦都不敢想。怎能是我费心了呢?分明是我占了便宜,而且是极大的便宜。每每只要一想到此后余生都能一直同灿娘牵走下去,我心中就十分欢喜。你只看到她日日喜笑颜开,你可有看到我发自内心的笑?”
傅灼当然看到了,他知道卢家阿兄也日日过得都很开心,但这也不妨碍他对卢阿兄的感激啊。
只是这样谢来谢去的话,的确多了反而显得客套。所以,傅灼听后只是笑了笑,然后抬在卢墨渊肩上拍了拍,彼此心中都明白后,也就不再提这事儿。
卢墨渊这些日子虽过得极幸福圆满,但也不是没有担忧的事儿。毕竟灿娘是假死,毕竟那个人是天子,他总怕会有一切真相大白的那一天。
若真到了那一日,不他跟灿娘肯定得有一场生离死别,就傅家,怕也难辞其咎。
平时在二位娘子面前,傅灼同卢墨渊从不会提这些糟心事儿。但若只二人独处时,他们倒也会浅谈一二的。
时时刻刻都提醒着自己,要时刻都保持着高度的警惕,万不能掉以轻心。
“京中那里”卢墨渊突然起了这样一个头。
傅灼傅煜兄弟时常有信件往来,所以对京中的局势和动向,傅灼也几乎算是一清二楚。
京中自从贵妃“薨逝”后,天子陛下便一夜之间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如今对傅家,也礼待了许多,对二皇子魏王殿下,更是关爱有加。
二位皇子如今各自受封了王爵,皆搬出了宫独住。但却都十分敬重中宫皇后,会日日去中宫季皇后那里请好问安。
璟华公主直接搬去了同福华公主同住,季皇后待璟华视若己出,对福华用多少心,就对璟华也用多少心。
兄妹二人,原因生母的命丧火海而一时崩溃难以接受,渐渐在季皇后的安抚之下,又变成了曾经的样子。魏王如今是有夺储之意的,但在舅父傅煜的提点之下,他步步都走得极稳。如今年纪,倒做成了几件事儿,常被在朝堂中提起来夸赞。
相比之下,楚王就略显平庸了些。
因此,天子如今也更偏爱魏王一些。
但也只是偏爱而已,对于立谁为储君,天子是尚未松口过的。
傅灼一一把这些内情都与卢墨渊听后,卢墨渊叹:“当年灿娘还在宫中时,同他千好万好时,他不曾怜惜丝毫。如今宫里不再有傅贵妃了,他倒是又突然不那么忌惮傅家了,也对魏王殿下更器重起来。不知若日后哪一日他得知了真相,又将会如何。”
傅灼觉得卢墨渊有些过于悲观了,便望了他一眼道:“放心,当年之事做得隐蔽,想来不会有泄露的那一天,所以你别总担心这些。”又道,“退一步,就算有,那这些年来兄长同魏王的筹谋,也不是白筹谋的,届时自有应对之策。何况,宫里的傅贵妃早薨逝了,这是天子昭告了天下之事。而如今你身边的夫人,只是容颜上同当年的傅贵妃有几分相像而已,她们并非同一个人。就算日后天子得知真相,他也无法再昭告天下什么。或许会有愤怒吧,但又能怎样呢?总之你如今早不再插宫闱之事,日后就带着阿姊一起游山玩水吧,朝政上的事,你别忧虑。”
卢墨渊知道自己如今最大的责任,但有时候,他也会担忧一些。不过如今听了傅灼这样的一番肺腑之言后,他倒是心也更定了些。
他得极对,宫里的傅贵妃早没了,如今留在他身边的,只是一个容貌同贵妃有几分像是普通娘子而已。
白日傅灿因怀有身孕而喜悦,到了夜间,她就突然做了个梦。这个梦倒也不算不好,只是梦里的女儿和儿子在一脸悲伤的问她,阿娘是不要他们了吗?
傅灿本就极思念那双儿女,如今又做了这样的梦,她一时间梦靥住,然后就挣扎着从梦中惊醒过来了。
一旁卢墨渊早醒了,见她也从梦中惊醒过来后,卢墨渊一把将她搂抱进怀里。
“别怕,别怕,一切都好好的,没事的,别担心了。”卢墨渊搂着人安抚。
傅灿的确吓得不轻,她脸上都流了泪来。
“别人我谁都不挂心,只唯独挂心家中的阿母,还有那一双孩子。二郎还好,是男儿,也年长些,又有兄长帮扶,我倒不太操心。可璟华她还年幼,我不知道她那些日子是怎么熬过来的。还有阿母,她年事高了,虽如今身子已经调养得不错,但我也怕日后同她老人家再无相见之日。”
卢墨渊静静听着妻子的诉苦,他温柔安抚:“会有再见之日的,一定会有。只是如今风头还未过,咱们还不能回京去,待再过个几年,风头过了,咱们不是不能回去。而且,老夫人年岁不大,再活个三十年都不成问题。三十年内,咱们难道还都见不了面?来日方长,不急不急。”
又提到璟华:“璟华公主你也不必担心,宫里有皇后在呢。你同皇后本就交情深厚,当年你在时她就极疼璟华,如今你不在,她肯定更是待璟华公主如己出。”
京中的一些情况,五郎也会告诉她,其实她大可不必担心的。只是,那毕竟是自己的儿女,哪怕知道他们如今过得不错,她也不能真就再不关心丝毫。
她也想念他们兄妹啊。
但傅灿也知道,如今这种情况,她再多担心,也是无济于事的。所以,除了遥遥为一双儿女和母亲送上祝福外,她也不能再做什么了。
此刻宫里,季皇后哄了璟华公主睡觉,萧奕静悄悄的走了过来。
季皇后回头见到了天子,也没起身请安,只是伸挡在自己唇上,向他做了个噤声的势。
萧奕是来看女儿的,见她这会儿睡眼安静,也就稍稍放了心。
季皇后起身,同天子二人一道去了外殿。
“陛下可又是在为什么事发愁?”见天子面色颇有阴霾之意,季皇后便知道他是有心事在的。
在皇后面前,萧奕倒不忌讳谈朝政之事,他重叹一声,蹙着眉心道:“梓潼不知,今日群臣又在劝朕立储君了。朝中分为两派,有立长的,也有立贤的众纷纭,闹得朕是头疼不已。”
季皇后膝下无子,只育一福华公主。所以,不管是楚王还是魏王,都不是嫡出。
既不是嫡出,那么谁都有会登上那个位置。
也正因为如此,朝臣才为此事争论得不可开交。
而如今,楚王再无外戚弄权,倒成了部分臣子力荐他为储君的一个理由。
但也有人攻击,裴家作孽太深,简直罄竹难书。日后若真由楚王继承皇位,一来对不起天子之前严惩裴家的决断,二则,怕也难以服众。
萧奕心中其实更偏向于魏王,只是碍于傅家如今权大势大,他怕日后二郎会为傅家所用。
季皇后对这些倒是看得很淡,甚至很多时候,她都觉得天子日日为这些事烦愁,日日想着如何制衡,实乃是杞人忧天。他根本不是在为民、为天下,他只是为了巩固自己的皇权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