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第一百三十五章
梁晴芳是个耿直的爽快性子,都是有什么什么,心里没有多少弯弯绕绕的。平时余丰年让着她的时候,自然不会这样在言语上套她,但这会儿许是心情不错吧,就想的调侃一下未婚妻,也算是未婚夫妇之间的情调了。
梁晴芳不是个软和肯轻易退让的性子,而且今日她还在理,自就更不会肯就这样的轻易妥协了。所以她见未婚夫冤枉她,立刻就有些炸毛了。
“我当然也是为了你啊,你难道不知道,我其实是打着这件事的幌子,特意跑来见你的吗?”对未婚夫不但没能看出自己的心思,还冤枉自己,梁晴芳气得很,一通解释后,又道,“再了,就算是为二郎和兰娘的事来的,又怎样?日后都是一家人,我身为长嫂,提前操心一下他们夫妇的事,又怎么了?这些难道不是你我该做的事吗?”然后开始委屈,“我如此好意,你不但不领情,反而还这样想我,我我生气了。”
罢,梁晴芳别过身子去,开始有些闹脾气的意思。
余丰年把一切都看在眼中,他眉眼间的笑意始终不曾变过。见妻子生气了,他忙来温声哄着:“我没有不领情,我心里很开心你能为二郎和马娘子跑这一趟。你心地如此善良,我怎会不知道呢?我方才那样,就是逗一逗你的,这些日子见惯了你在我面前强作欢笑的样子,就很想你也流露出些最真实的感情来。心内委屈得到抒发了,就不会憋坏了。”
不还好,一梁晴芳就觉得委屈。倒不是为自己,她是为未婚夫叫屈。
凭什么啊,怎么可以这样欺负人?
丰郎明明是状元之才,却偏偏被裴家那兄弟二人搞得连榜都没中,原本是有大好的前程,却为奸佞所害,她能不气吗?
可她知道未婚夫心里肯定为此已经很难过了,她为了不叫他更难过,只能日日在他面前强颜欢笑。明明自己心里也不高兴,却要变着法子哄他开心。
好在他不是那等心性狭隘之人,从此一蹶不振,他很快就挺过来了。不然的话,她怕是会跟着他一块儿疯掉。
本来都是已经过去的事儿了,此番又被提起,梁晴芳一时没能忍住,竟哭了起来。
“晴娘,哭吧,哭一场就不觉得委屈了。”余丰年倒没阻止她哭,而是希望她能嚎啕大哭一场的。
梁晴芳哭得一抽一抽的,泪水止不住,嘴里也在不停叫屈着:“凭什么!凭什么要这样对你。你这些年已经很不容易了,好不易可以参加科考,一路也很顺,眼瞧着就要有大好的前程了,他们凭什么仗势欺人!我恨他们!”
余丰年道:“这世间不公平之事原就很多,若是这也恨那也恨,岂不是自己受屈?有句话叫,‘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还有一句叫‘船到桥头自然直’,一切顺其自然,没有过不去的坎儿。我心里不委屈,真的,我能走到今日,而且还得你这样好的未婚妻,我觉得上苍待我已经极优待了。”
“真的?”梁晴芳显然是被他服了,这会儿心里气也顺了些,“你真不难过了?”
“真不难过。”余丰年语气肯定,而且他心中也的确是这样。
梁晴芳擦了擦眼泪道:“裴家这回犯了众怒,定不会有好下场的。到时候,就看陛下怎么了。退一步,就算这回不能得到一个公平,拿不到名次,那咱们还有下回呢。三年之后,你还可以继续考啊。”
“对啊。”余丰年,“所以,我又为什么难过呢?这三年时间我也不会浪费了,我可以读更多的书,做更多的事情。三年后再考,不定我可以有更多的感悟。”
听了这些后,梁晴芳更是心情大好。
就是啊,还有重新来过的会呢,何必为了这个一直耿耿于怀呢?
她是为未婚夫叫屈,可事情已经这样了,人还是得往前看的好。只要还有重新来过的会,就比什么都好。
未婚妻这么好哄,余丰年望着她越发温柔的笑。言归正传,又谈到了正事来,余丰年道:“一会儿二郎就该下值回来了,我会同他。他虽性子孤傲执拗,但在意的始终还是马家和马娘子的态度,只要知道他们不是真心想退婚、不是的那些话,他自然不会弃马娘子于不顾。”
梁晴芳也觉得这种事还是他们兄弟自己去谈比较好,于是就点头应道:“那你去吧,我也怕自己性子太急,会错了话,反而就坏事了。”
梁晴芳离开后没一会儿,余岁安下值回来了。他一回家,余丰年便寻了过去。
余丰年一去,就把马家的近况了。余岁安正站在书案边上整理书册,当听到马娘子病重倒下时,他猛地抬头看过来。
显然,他心里是记挂着她的。
但身上多少也有些傲气在,余岁安关切表现得并没那么明显,只是轻声问:“那马夫人可有再什么别的?马娘子病倒了,她可是来京中请大夫回去的。”
余丰年太了解弟弟了,所以他直接坐了下来,一时不打算离开。
“马娘子是心病,心病还得需心药医。马夫人即便是来京中请大夫的,但这样的病,也只有你这个大夫治得了。二郎,你我亲兄弟,我也不和你拐弯抹角了。马家退亲一事上,他们没有任何的错,不但没有错,反而还是受害者。你要知道,他们面对裴家,是没有任何反抗的底气的。马家一家是什么样的人,我们接触了那么久,还不了解吗?你心里再别扭,也不该拿这段缘分赌气。”
最开始余岁安倒莫名有些赌气的意思在,但在方才听得兰娘病倒时,他心中早没了气性儿。到底,他是在乎她的。毕竟是曾经同自己有过婚约的女郎,他们还曾经那样的要好过,有过不少甜蜜的时光他又怎会割舍就割舍呢?
他舍不得。
到底心中记挂着人,余岁安没能等到休沐日时再去叶台探病,他是直接告了明日的假,然后赶着夜色去的叶台。他是骑的快马去的叶台,所以几乎是同马夫人前后脚到的。马夫人人才回家没一会儿,还没能歇匀气儿呢,就听下人来禀姑爷来了。
马夫人同马县令同时一惊,几乎是异口同声问出声来:“你谁来了?”
那家丁是府上的老人了,这会儿心中也十分高兴,见主家问,又赶紧再了一遍,道:“是姑爷!余家二郎,今科探花郎!”
“姑爷来了,姑爷来了。”夫妇二人一时激动得不知所措。
还是马夫人先反应过来:“老爷,咱们快去迎接啊。”
罢,夫妇二人加快了步子,几乎是一路“飞”到了大门前。
如今同从前又不一样了,从前他只是余家的二郎,身上还未有功名在身,且他还是自家女婿,马家夫妇待其客套肯定是有,但更多的是亲热。但如今婚约已经算是解除,且他又有功名在身,如今再如从前那样待其,马家夫妇心中都有些不敢了。
所以,一见到面后,马县令立刻朝余岁安拱作揖。
余岁安见状,吓了一跳,三步并作两步就赶忙迎了上来,然后亲自扶起马县令。
对他的称谓,也还如从前一样,他谦逊道:“泰山大人如此大礼,实在叫婿受不起。”
这一声“泰山大人”唤得马县令夫妇是热泪盈眶,其实别的话也不必多了,只这一声还如从前一般的称谓,对马家来,就已经足够了。
“快,快请进,快家来话。”马家夫妇一左一右,热情迎了余岁安进了家门。
余岁安只字未提之前马家退亲一事,就还当和从前一样,一进门后就立刻关心问:“兰娘怎么样?”
提起女儿来,马夫人难免又要落泪,她执起帕子擦眼泪道:“兰娘病了有好几天了,这孩子平时瞧着老实温吞,其实也是个认死理的。自从自从老爷去你家退了亲后,她整个人就呆了。倒也不哭不闹,可也不吃不喝,请了大夫来瞧,大夫是心病,可急死人了。”
余岁安心中明白,便:“退亲一事不算,我也知道乃是岳父岳母被逼迫的,不是你们真心所想。我同兰娘,日后还是要结为夫妻的。”
有这一句话,马家夫妇就更安心了。
可想到那裴家,马夫人又担心,忙问:“但那裴家他们会不会再找到这儿来?”
余岁安:“岳父岳母不必再担心裴家,那样强盗一般的事儿,他们也只敢做那一回。而且,裴家如今惹了众怒,也是自身难保,这个节骨眼上,他们兄弟也不敢再节外生枝,所以,你们大可放心。”又道,“待忙过这阵子,三书六礼重新再走一遍,届时风风光光迎娶兰娘到我家去。”
余岁安的坚定,彻底让马家没了后顾之忧,马氏夫妇忙连连应声道:“好好,这可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