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失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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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万台县这一带有个风俗, 过年期间除了万不得以, 都不吃药。据过年期间得了病吃了药,那这一年都病秧秧的,离不开药了。因而, 这期间来找沈问萱看病的人特别少,她也难得的清闲了几日。不过, 再不喜欢看医问药, 若是得了急病什么的, 也不得不来请郎中。

    这日未时刚过,一个年轻男子便匆匆跑到药医馆来, 找到沈问萱,一脸着急地道:“玄珍先生, 求求你, 快快救救我家娘子吧!”

    沈问萱见男子满头大汗,表情甚为着急, 忙问道:“大哥,你别急, 慢慢,你家娘子到底怎么了?”

    “玄珍先生,我叫阿石, 我娘子阿秀今早辰时生得一子, 可产后一直流血不止, 可不是那种平常妇人产后的恶露,流了许多血, 将褥子都湿了。稳婆也没法子为她止血,是在这样流血下去,引起血崩之症,就是神仙也救不了我娘子了,叫我赶紧来请郎中。玄珍先生,这一带就属你医术最高明,你可一定要救救我家娘子啊!我那孩儿可不能一生下来就没了娘啊!”到后来,这叫做阿石的男子竟然呜呜哭了起来。

    “阿石,你可耽搁时辰了。”沈问萱对着阿石道,“你家在何处,我们赶快去看你娘子,晚了,你娘子可就真没救了!”

    阿石一听,赶紧擦了擦泪,对着沈问萱急急道:“玄珍先生,我家就在北门外的望城岭上。”

    “那我们赶紧走吧。”沈问萱叫阿蓟把药箱拿了出来,背在身上就要跟阿石一起出门。

    施嫂本来叫阿蓟跟着沈问萱一起去出诊的,可沈问萱觉得此回是妇人产后血漏之症,阿蓟还是个孩,又值新年,怕他见了不吉利,便没让他跟去,自己独自跟着阿石去了望城岭。

    因为担心产妇,沈问萱与阿石几乎是一路跑着到了望城岭。这望城岭本是梓石城北门外一座山,因在山间可望得梓石城,故而得名。

    阿石的家在望城岭山腰之上。上山之后,还有走好一阵路。好不容易到了阿石家,沈问萱已累得气喘吁吁了。阿石推开院门,便有孩子的哭闹声传入耳中。

    沈问萱抬眼望过去,只见院子中央,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妇人抱着一个襁褓,一边走动着,一边哄着襁褓中的婴孩。

    “平嫂,我儿怎么在哭?”阿石赶紧问道。

    听到阿石的话,那叫做平嫂的年轻妇人抬起头来,叹声道:“这孩子生出来到现在,一口奶都没喝过,想是饿得慌了,怎么哄都哄不住。”

    “那我娘子如何了?”阿石一脸紧张。

    “你赶紧带玄珍先生进去看看你娘子吧,我看那屋里的垫子都又换了一张了。”平嫂的表情甚是凝重。

    “好,好。”阿石转过脸,对沈问萱道,“玄珍先生,求求你,可一定要救救我家娘子啊!”

    “我会尽力的。”沈问萱点了点头,“你家娘子在哪间屋?”

    阿石抬起手,指了指堂屋右边那间屋子,道:“我家娘子就在那里。”

    “好,那我先去看你娘子了。”完,沈问萱走过去,径直进了产妇所在的屋子。

    屋里有个稳婆,正在为产妇擦身下的血,还有一个五十来岁的妇人,抱着产妇,正在掐她的人中。而那产妇面色苍白,紧闭双目,似乎已经不醒人事了。

    看见沈问萱进了屋来,稳婆急忙叫道:“玄珍先生,你来了可就好了,赶快来看看,她的血怎么都止不住,是不是血崩了啊?”

    沈问萱赶忙上前去,对着稳婆问道:“产妇出了多少血了?”

    “从生产完到此时,已经换了三张布垫了。”稳婆回答道。

    沈问萱一听,情况应该还好。从辰时到现在,也快三个时辰了,才换三张布垫,看来产妇并不是她最担心的血崩,而只是血漏。

    她为产妇把了脉,心里更有底了,便从药箱中取出银针包,在产妇的身上几处关键的穴位上扎上银针,用封穴道的方式为产妇强行止血,然后又拿了自己之前就制好的止血丸,放入产妇口中,让她咽了下去。

    没想到药刚一入口没多久,那产妇便睁开眼睛,幽幽醒了过来。

    稳婆一见这情形,惊喜地大叫道:“哎呀,玄珍先生,你可真是扁鹊转世,华佗再生啊!你这刚一用药,病人就醒过来了!这可真是神丹妙药啊!”

    沈问萱也没想到产妇这么快就有了反应,心头也是一阵欢喜。她望着稳婆笑了笑,道:“我可算不得什么神医,这药也不是什么灵丹妙药。其实阿秀病情并不算重,只是她刚生产完,身体本就虚弱,又流了许多血,一时体力不济,这才晕了过去。我用银针为她止了血,又为她服了止血丸。她体力恢复了一些,正好那止血丸中又有银丹草,不仅有特殊的香气,还有提神醒脑的功效,想必便是这气味把阿秀催醒过来的。”

    见阿秀醒了,抱着她的石婶也松了一口气,忙对着沈问萱道:“不管怎么,阿秀这命就是玄珍先生你救的啊!”

    “其实,这都是阿秀自己的造化了。”沈问萱笑着道,“好在只是血漏之症,若是血崩之症,我也是回天无力的。”

    这时,阿秀慢慢开了口:“娘,外面,是不是我那孩儿在哭?”

    石婶点头道:“孩子怕是饿了。”

    “那快快抱他进来,让我为他哺乳。”阿秀道。

    听到阿秀这么,沈问萱忙阻止道:“阿秀,你刚醒,先别忙着给孩子哺乳,多歇息一下,等你把血完全止住了,再去照顾孩子。不然,一会儿体力消耗多了,怕是又要晕过去了。”

    “那我儿怎么办?”阿秀有些心疼孩子。

    “附近有没有正在哺乳的妇人?请平嫂抱他出去讨些奶喝吧。” 沈问萱道。

    “这附近哪有才生了孩子的妇人啊?”石婶摇了摇头。

    沈问萱又道:“如果没有哺乳妇人,让阿石大哥为他调些糖水或舂点米浆也行。”

    “家里还有些米,那我去叫阿石为舂米浆吧。”罢,石婶把阿秀心地放在床上,然后出门叫阿石去了。

    沈问萱为阿秀施了针后,血漏已经渐渐止住,只有一些恶露还未尽。沈问萱与稳婆给阿秀收拾好身子,又把她身上的脏衣裳换了下来,身下又给她垫了一张干净的布垫子,让她睡着舒服一些。阿秀也是有些疲累,慢慢地竟又睡了过去。

    见阿秀虽然呼吸平稳,面色也慢慢红润了一些,境况正在慢慢好转。可沈问萱还是不敢掉以轻心,她又呆了一个时辰,才拔了银针,看见没有用银针止血之后,也没有再出现血漏之症,她这才放下心来。

    她一直等着阿秀醒了,婴孩来吃过第一回奶之后,阿秀的情况一直都稳着,她这才彻底放了心,又留了几粒止血丸给石婶以备不时之需,才起身离开。

    阿石本来要送沈问萱回城的,但沈问萱看家里就他一个男子,而且此时天还亮着,离城也不太远,便没让他送,叫他留在家里照顾一家老,自己独自回城。

    可没想到,她下山的时候,迷了路,走错了方向,直到天全黑了,她看见城中的灯光从另一个方向传来,才发现自己走过路了,赶紧转过身往回走。可是天已黑尽,她手边又没有可照明的东西,只好摸着黑,深一脚浅一脚地在路上摸索着前行。

    施嫂和阿蓟在屋里等到天黑,也没有等到沈问萱回来,不太放心,便请了人去望城岭石家帮着找沈问萱。没想到请的人回来沈问萱天不亮便离开石家回城了,施嫂和阿蓟这才慌了神,又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好跑到对面去找莫氏兄妹帮忙。

    莫婉珍已经洗漱妥当上了床,莫宥之还在书屋里看书。听到下人施嫂求见,莫宥之便叫人把她带到书屋来。

    施嫂一进屋,就跪到莫宥之面前,哭着道:“莫公子,求求你,帮忙找找我家姑娘吧!”

    莫宥之听了,惊声问道:“施嫂,玄珍姑娘出了什么事?”

    “今日晌午过后,望城岭的阿石来请姑娘去出诊,但姑娘天黑还没回来。我不放心,便请了隔壁的张五去望城岭看看姑娘那边到底什么情况。没想到张五回来,姑娘早就离开望城岭回来了,可姑娘一直没归家,张五这一来一去,也未曾在路上遇到她。莫公子,这都快下亥时了,我们姑娘到底去哪儿啊?”

    莫宥之听了施嫂的话,知道沈问萱失踪之事,面色大变,身子都在轻轻着颤,人坐在席上,半晌都不出话来。

    “莫公子!我与阿蓟两个孤儿寡母的,实在无法,只得求莫公子帮忙,救救我家姑娘。不管是生是死,总得让我们有个信儿吧!”到这里,施嫂已经大哭了起来。

    莫宥之喃喃道:“不会的!她不会有事的!我不会让她有事的!”完,他猛然从席上站起,也不理施嫂,出了屋,直奔马厩,自己牵了一匹马,出了院,然后翻身上马,便往望城岭疾驰而去。

    莫婉珍听到声响,忙披了衣裳出来,正好看见莫宥之策马而去,忙对着施嫂问道:“我大哥这是去何处啊?”

    “莫公子去寻我家姑娘去了。”施嫂忙答道。

    “什么?”莫婉珍一惊,“玄珍姐姐怎么了?”

    施嫂便把沈问萱失踪一事告之莫婉珍。

    莫婉珍听了之后,心中也是焦急,又不放心莫宥之独自上山,忙叫了下人去追莫宥之,跟着他一起寻找沈问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