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6 章 寒冬
&qt;希望这些蠢货能安分一些吧&qt;
少女生得白嫩无辜,以至于,乍一听到她嘴里出来的话都让人产生一种听岔了的错觉。
&qt;真那么好斗的话,去杀伐境不就好了,干嘛硬要在外面找麻烦。&qt;
娇俏少女抱着白白胖胖的大兔子,没让臭味沾到兔兔白软的皮毛上,大白兔还是干干净净的。
&qt;杀伐境进去容易,出来可就难了。&qt;
靡丽男子将目光从西月怀中抱着的那只兔子身上移开,开口道
&qt;他们可没有东戈那样的本事。&qt;
每过一段时间,东戈都会去一趟杀伐之境。
对于别人来那儿杀四伏,险象环生,但是对于东戈来,那里是释放压抑的杀欲,重新调整自己的一个好地方。
他简直就像是为那片杀戮之地而生的一样。
&qt;是外面的日子太安逸了,让这些蠢货丢掉了惜命的敏锐。&qt;
西月着,撇了撇嘴。
在魔界见到灵修,十有**都是一场你死我活的争斗。
争斗的缘由无人问津,无人深究,甚至,这场你死我活的厮杀本身就没有足够的冲突理由
支撑。
但是这并不重要。
魔修与灵修之间的对抗不需要多余的理由。
世仇,就是一直以来默认的准则。
但是这次,魔族魔尊默许了灵修进出魔界,这是一次突破性的改变,而这样的改变难免让人不适应,所以这一次的处决方式才会引起了那样大的反应。
有诧异的,有反对的,也有继续观察的。
但最后的结果就是,没有人闹事了,魔界很太平。
不论暗地里怎样的风起云涌,但表面是相安无事的。
魔界的这位魔尊并不在意他们的动作,只要不是拉扯到台面上来闹,只要不是闹得太难看,他都会表现得很宽容。
至少,南里是这样认为的。
一开始,就连了解条律的南里都不知道该怎样处理发生在爱乐城中的冲突,因为习惯性的行事与新的条律出现了明显的冲突。
所以,他请示了魔尊,而他得到的回应既意外,又没有那么意外。
魔尊,按照条律办事。
当时的南里其实有些不太理解魔尊的这套条律,尤其是默许灵修进入魔界这件事。
当时,那个戴着面具的男人平静地,最开始不习惯很正常。
南里听到了这句话,不仅仅只是听到了。
最开始不习惯很正常,之后就会习惯的。
进一步讲,魔修会逐渐习惯灵修的存在,可能灵修,也会习惯
魔修与灵修是完全对立的存在,他们划分割地,互不侵犯。
而现在,有人就在悄无声息的做出改变。
默许灵修进入魔界,踏进魔族的地盘。
这份默许不能够做的太明显,因为这可能引起让魔族动荡。
所以,只是默许。
人们适应环境的程度比他们自己以为的要强的多,并且,遗忘的速度也比他们以为的要快上许多。
魔修与灵修都是人,现在的他们没办法共处,因为从最开始耳濡目染的观念就是灵修与魔修站在对立面。
追根究源,割地的划分与交流的阻隔让灵修与魔修从最开始就有了隔阂与对立的观念。
现在,有人在原本界限分明的两个对立面之间凿了一个洞,让那些被地域限制着的根深蒂固的思想能有会将根须探入另外一个,没那么熟悉的地方。
逐渐的接触会让原本隔离的种族世仇在悄无声息之间慢慢平淡,漫长的时间会让他们逐渐习惯彼此的存在。
这种理想化的理论实践起来很难。
让魔修与灵修逐渐生活在同一片区域,生活在同一片土地之上,这个过程并不简单,甚至这个度也不好把握。
但是,有人已经开始做了。
在这事件之后,类似的争端一定会减少,至少,双方不会再打得你死我活。
潜移默化的力量是强大的,强大之处在于当事人的习以为常。
这起来很简单,但是真正迈出第一步,或者,真正意识到,并迈出第一步,没那么容易。
以前,南里以为这为冷漠的魔尊没什么野心,没什么目的。
但是这一刻,南里忽然反应过来,怎么可能没有野心,怎么可能没有目的。
他以为这个人成为魔尊,选择整顿魔族是最大的野心,是最终的目的。
不仅仅是他,可能绝大多是人都是这样认为的,毕竟,这样的认知是自然而然。
可实际上,一统魔族,整顿魔界,只是这位冷漠的魔尊的第一步。
他们的这位魔尊,不仅要整治魔族,还要将伸向灵修。
更准确地,是将两个对立面的种族合并,是彻底地统一。
他不仅仅是想要魔界的平和,还想要包括灵修在内的,全部的平和。
这个猜测,眼光太长,伸得太远,前所未见
南里不敢深想
所以,南里领了指令后低头告退,没有多看,也没有多。
其实,南里猜得没有错,南柯确实是有这样的野心。
若非如此,他不会去管魔修,更不会去理魔族。
师尊希望天下清平,南柯一直都记得师尊的心愿。
南柯想要实现师尊的心愿。
这个目标很难,但南柯一定会去做。
只要是师尊想要的,南柯都会努力地去实现。
或许现在还没办法,但是百年之后,这种慢慢的接触与相互的融合极可能会成为常态,人们会在不知不觉间淡忘灵修与魔修作为完全对立面的存在。
到时少了敌对,少了战乱。那样的世界,才是真正的清平世界。
那就是南柯打算献给师尊的礼物。
如今,魔界已经整改,计划开始实施,没有人能阻止他的计划,他也不会允许任何人破坏。
一切似乎都在想着他预计的方向发展,甚至,他克制不住的渴求也毫不意外地让他偷偷地待在了师尊身边。
这一年的冬天,下了一场大雪,大雪一连下十几天,大有一种要将整个世界掩埋的架势。
雪停后,剔透的冬阳照亮暗沉的天,云顶门的弟子继续清理积雪。
下雪时往往不是很冷,真正冷的,是融雪的时候。
天边惺忪的冬日阳光虽明亮,但没有多少温度。
白衣男子披着厚重的披风,他怕冷,连披风后的兜帽都戴上了。
披风很厚,系得也很紧。
一直被他抱在怀里的那只兔子在冬天也没休眠,反而一直趴在他身上,给他取暖。
这会儿,那毛茸茸的兔子被盖在了厚厚的披风里。
白衣男子站在屋檐之下,抬头便能看到冬日暖阳的光透过檐边垂下的,凝固冻结的冰柱,将那冰映得像水晶,玲珑剔透。
云顶门的雪景其实很美,每座山峰的雪景各有特色,像是灵君殿的松,白山的梅,以及清平峰的竹。
冬天是万物休眠的季节,生灵们等待着春天的到来。
春天是万物复苏的时节,生勃勃,欣欣向荣,一切都是新的生命。
大自然周而复始,寒冷的冬日过后就会有如期而至的温暖春季。
就是因为有着这份期待,所以,处在寒冬煎熬的人们也有了坚持下去的动力。
因为他们知道,熬过这段日子就好了,只要熬过了这段时间,便是春天了。
春天,是生勃勃的开端。
但是,这份生似乎并不属于每个人。
廊檐下的白衣男子似乎只有冬天,在他的身上,仿佛看不到春天将要到来的影子。
他就像是一场越积越大的雪堆。
那些积雪越来越冷,越来越坚硬,越来越厚,越来越沉,直把人压的喘不过气。
在院子那边,圆圆的拱门处走进了一个缃色身影。
院子里堆满了雪,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只见那人抬撒着不知名的白色晶体粉末,那粉末落在雪地上,积雪立刻融化了,雪水之下露出了原本的青石地板。
许是缃衣男子的动作有些像是江湖道士在施法,屋檐之下的白衣男子轻笑出声。
&qt;你果然从来不听我的叮嘱。&qt;
走近的缃衣男子并未在意被取笑,他只是语气不大好,虽然,他的脸上堆着和煦的笑容。
他的医嘱是什么,不要天冷的时候还一直往外跑,这个家伙,体寒又病弱,还硬是喜欢吹冷风。
&qt;只是出来透口气。&qt;
白衣男子轻咳一声,他的唇瓣有些干,连带着声音也有些涩。
&qt;&qt;
缃衣男子似是察觉到了什么,伸,碰了碰对方的额头。
&qt;你怎么又在发热&qt;
他语气更不好了,连脸上的笑都没有了。
这已经是第几次了,过于频繁地发热并不是什么好征兆。
病弱不堪的身体无药可救,就像是冬日里的雪,一层一层地堆积,等到堆积不下了,雪崩,不过顷刻之间。
他的身体就是在一直在下雪,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这场雪就会崩。
这个一直在雪崩的边缘徘徊的家伙似乎是一个将要被留在冬天,见不到春天的末路之人。
&qt;是嘛&qt;
相比于皱着眉的缃衣男子,当事人反而一脸轻松。
他的身体似乎比他的这个人要有求生欲得多,断断续续的发烧发热就是身体给出的求救信号。
然而,给的信号得不到很好的回应。
要么是没人在乎,要么是支援不了。
毕竟,他真的很适合冬天,苍白又冰凉,适合得,可能会永远地留在冬天里。
&qt;难怪感觉没那么冷了&qt;
白衣男子笑了笑,向来苍白的脸上因为发热反而带上了点点绯红,双颊薄薄的皮肤之下,升温的血液将里面烤得带上了暖暖的浅红色。
表面温暖的色彩,内里危险的信号。
&qt;进屋&qt;
稼穑是真的有种想要动揍人的冲动,这个家伙,这个反应真是欠揍。
&qt;让我看看雪吧&qt;
白衣男子似是没有意识到身边人不太好的脾气,他的目光被压落的白雪吸引了。
院子里的那棵树干上堆了不少积雪,这会儿,时不时地响起轻微的摩擦声,树上的积雪砸在了地上的积雪里,留下一声沉闷的落地声。
&qt;你能不能好好地照顾你自己的身体--&qt;
稼穑的语气不大好,甚至有些冲。
&qt;我知道自己的身体情况。&qt;
白衣男子笑了笑。
&qt;我现在还死不了。&qt;
话间,呼出的白气很快地消散在了冬阳里。
&qt;你闭嘴--&qt;
稼穑差点爆粗口。
和这个家伙待在一起,真的是一直在挑战他的忍耐极限。
见稼穑一幅气急败坏的模样,白衣男子也没有再些刺激他的话了。
&qt;离上一次的秘境试炼,已经快五年了吧&qt;
&qt;&qt;
话题跳转了太快,稼穑一下子接不上话。
&qt;听魔界的那位魔尊段很强。&qt;
白衣男子顺了顺怀里大白兔的软毛。
&qt;还好他暂时没有征服仙门的打算。&qt;
他那过于苍白的脸在冬阳的映照下显得有些透明。
&qt;若是没什么意外灾难,云顶门还是会很好。&qt;
前言不搭后语,得随意并且毫无逻辑。
&qt;你今天是怎么了?&qt;
稼穑皱了皱眉,目光中带着探究。
&qt;你的这些话得就像是&qt;
就像是交代后事一样。
稼穑顿住了,没有把话完。
&qt;别在这里伤春悲秋了,先把你的烧退下去。&qt;
稼穑皱了皱眉。
&qt;有没有人和你,你现在这样子很像一个喜欢叨念的老婆子&qt;
看这两人的态度,还真的很难区分哪个是大夫,哪个是病人。
&qt;有没有人和你过,你现在一开口话就让人想动抽你。&qt;
回应稼穑的,是白衣男子的一阵轻笑。
等进了屋,稼穑才注意到藏在披风地下的大白兔子。
&qt;它在清平峰待久了,多少有点灵性了,会比普通兔子要长寿,不定将来能有缘进化成灵兽。&qt;
稼穑是觉得这只兔子越来越有灵性了。
&qt;是啊,不定比我还长寿&qt;
白衣男子坐下,将大白兔放在膝上。
&qt;你闭嘴&qt;
白衣男子似乎看淡了生死,所以,每次到自己的生死,他总是显得那么随意。
又或者,他是故意时常提起,潜移默化间,给他们所有人提个醒,以至于,当那一天真正来临时,不至于那样突然。
稼穑下意识地忽略后一种可能。
&qt;别担心&qt;
大白兔一直盯着白衣男子,对方注意到了这道目光,双架起大白兔的前肢,与那红彤彤的眸子对视,笑着安慰道
&qt;就算我死了,简兮也会继续照顾你,饿不着的。&q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