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1 章 四十九天
南柯&qt;好&qt;,在那之后,他没有再问过梦梦这种问题。
他是一个很会看人眼色的人。
在魔界,在梦梦面前,南柯总是一幅无害的少年模样。
他很粘她,他喜欢依偎着她,喜欢抓着她身上的什么东西,或是握住她的,或是攥着她的衣角。
他像是某种快要枯死的藤蔓,求生般地依附着她,渴望从她这里被施舍生命,苟延残喘地活下去。
可是,他注定会失望。
因为,她并并没有太强的生命力。
她的身体越来越差劲了。
一次,梦梦被南柯带到了云霄阁,那儿最近来了一批好酒。
其中一种名为&qt;苏合香酒&qt;的药酒,每一斗酒都会加一两苏合香丸一起煮,有调和气血,滋养五脏六腑之效。
另外一种号“鹤觞”的酒,酒味香美,醇而不腻,醉不易醒。
还有一种叶青酒,取若下之水酿酒,用水讲究,酒醇味美。
梦梦并不嗜酒,尤其是现在的她味觉越来越迟钝。
但是这次,她多喝了几杯。
鹤觞酒很合她的意,她能多多少少尝出味道,这酒对于现在的她来正好,不腻不淡,恰到好处。
也正是因为味觉不大灵敏,让她一时没把握好分寸,似乎喝得有点多。
微醺的睡意涌上头,有些困。
&qt;师尊休息一会儿吧。&qt;
梦梦听到南柯这样。
&qt;嗯&qt;
梦梦没有拒绝,她被扶着走去软塌躺下。
当梦梦彻底睡熟之后,南柯抬在她的眉心点了点,梦梦睡得更沉了。
南里让人把桌上的东西全部都收拾走。
侍女们动作很快,很轻,有条不紊,脚利索。
待房门合上,南里这才往里走,抬掀开一面幕帘,便能清楚地看到软塌上的两人。
&qt;尊上&qt;
靡丽男子右握拳,放在左边心口的位置,单膝跪地,颔首低眉,语气尊敬。
魔族人的骨子里都是不服管教的不羁,但是,对于这位魔族魔尊,很少会有人不敬畏。
南里是也不例外,不管是能力,段,还是处事,他都十分敬佩对方,因此,他愿意为这样一个强大的领导者献上自己的忠心。
&qt;嗯&qt;
坐在床塌边的少年应了一声,目光依旧停留在床榻间的白衣男子身上。
行了礼的南里重新站直身子,低头恭敬,并未直视前方的人。
曾经这位神秘的魔尊魔尊向来以银面示人,后来,南里去检查那位孟峰主的病情时窥见了魔尊的真容。
他没有多想,没有多看,也没有多嘴。
&qt;血有作用。&qt;
少年形貌昳丽,没有过于高大的身量,也没有过于壮硕的身型,甚至,单单看这形貌,还会有种对方弱不禁风的错觉。
&qt;玄寒湖湖水也起作用了。&qt;
少年语调平缓,简明扼要地阐述。
&qt;你来检查。&qt;
昳丽少年站起身,淡淡地转头,看向南里,平静吩咐。
&qt;是&qt;
南里低头应下,安静上前。
最初见到这位魔族魔尊时,他并非现在这幅少年模样,至于为何缩身量,原因不难猜出,但是,南里不会有那样愚蠢的求知欲。
南里并不会因为魔尊的外型变化而产生任何态度变化。
南里目不斜视,没有好奇床榻上的昏睡之人,也没有胆颤旁边立着的少年。
他本本分分地做着自己应该做的事情,不多,不多看,不多问。
&qt;若是按照现在的进度,四十九天之后,附骨霜会彻底侵蚀孟峰主的灵根。&qt;
检查完毕,靡丽男子退到一旁,低头报备。
将死的灵根越早处理越好,四十九天已经是最后的延期了。
强大的魔根没有那么好消化,他必须要准备充分,他不敢出任何差错。
&qt;嗯&qt;
少年不轻不重地开口道
&qt;退下&qt;
&qt;是,属下告退。&qt;
南里低着头,恭敬告退。
四十九天不算长,他不可能不知道尊上的打算。
他要准备周到,周到得即使在移植魔根的中途发生意外也能及时做出补救,绝对不能出任何差错。
这件事必须成功。
他不瞎,也不傻,他不敢想象失败的后果。
南里离开后,房间里只剩下两个人了。
南柯静静地看着床塌上熟睡之人。
南柯没办法眼睁睁地看着师尊死在他的面前,光是想到那个场景他就快要发疯了。
南柯一定要让师尊活下来,目前来看,移植魔根是最好的方法,虽然不可能根治,但能暂缓。
南柯将自己的血作为药引融入师尊体内是为了让师尊的身体能适应他,为将来移植魔根做准备。
而玄寒湖的湖水是现在能找到的唯一可以暂缓寒毒肆虐的媒介,那玄寒是活水,而熬药的水便取自这泉眼活水,以毒攻毒,短暂有效。
这个&qt;短暂&qt;,已经是现在能起作用的最保险的段了。
本来,泡寒泉效果更好,但是南柯没有一个很好的理由让师尊去泡寒泉。
所以,只能退而求其次。
在寒毒发作时,南柯能很直接地感受到师尊的身体变化,所以他知道压制附骨霜的寒泉起了作用。
并且最近一次,南柯能进入对方的身体里梳理杂乱的气息。
他并没有因为魔修的身份而被身为灵修的师尊排斥,这明,他的血起到作用了。
四十九天之后,灵根是彻底失去作用,那对于被附骨霜侵蚀的身体来最为致命,但同时,那也是南柯能有的唯一会。
只要师尊对他一时心软,他就能借让师尊接受他的魔根。
若是终将不同意,那他他没办法眼睁睁地看着师尊死在他面前。
现在最大的问题,是让师尊接受他的魔根,让师尊同意成为魔修。
若是师尊同意了,南柯能有很大的把握成功将自己的魔根移植到对方的身体里并且排斥反应不会强烈。
他的血就是为此做的铺垫。
可是,师尊本身对于活下去的渴望,并不强烈。
这种淡薄的求生欲在生死关头极为致命。
南柯不敢赌。
南柯不想师尊生他的气,也不想师尊憎恶他,更不想增加失败的几率。
南柯还是在争取,还是希望能够让师尊松口。
他还有最后一次争取的方式。
还有四十八天就是上元节。
如果,到最后,如果,师尊即使到最后关头也依旧不答应
那么,就算师尊恨他
南柯也会亲将那枯萎的灵根彻底拔除,他会将自己的魔根分给师尊。
&qt;师尊&qt;
昳丽少年静静地凝视着昏睡的白衣男子,他轻轻俯身,在对方微凉的额上落下轻轻一吻
&qt;活下去&qt;
少年的吻轻柔却虔诚,他只能在对方毫无知觉的时候倾诉心愿。
少年安静地坐在床边,他用目光认真描摹着对方的眉眼。
呼吸间淡淡的酒气,双颊上浅浅的酒红,以及,酒精催生的微暖温度,这些的改变让昏睡中的苍白人儿多多少少带上了鲜活的动态。
他喜欢他的师尊,喜欢师尊带给他的怦然心动,喜欢师尊带给他的明媚色彩。
他很喜欢很喜欢,喜欢得贫瘠的他不知道如何用匮乏的语言表达。
他真的好喜欢好喜欢师尊,他想留下师尊,他想留在师尊身边,他不想再流浪了
时间在凝视中悄悄溜走,在漫长的无边时光之中,他与他的师尊在一起,亦或是未与他的师尊在一起,这就是他衡量时间的唯一方法。
他在不可多得的相处时间之中贪婪地望着对方,他不知疲倦,不会厌倦地一遍一遍又一遍地描摹着这幅面容。
他将其刻入记忆深处,这种自然习惯就像是饥饿的老鼠进入粮仓之后疯狂抢食,饿怕了的老鼠只能在不可多得的会里尽其所能地多吃一些,再多吃一些。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再次挨饿,所以他只能贪婪地啃食,祈求在饥饿的日子里靠着肚子里的食物多活一段时间。
这是他不敢在师尊面前暴露的贪婪。
所以,当昏睡的人儿眼睫微动之时,他快速地藏好自己的贪婪。
他看着师尊睁眼,他看到了师尊初醒时的短暂迷茫,看到了师尊看到他后的放松,也看到了师尊后知后觉的抬揉了揉眼角。
毫无防备的信任模样
他的心跳不争气地加快了速度。
南柯靠近,将意欲起身的人儿扶了起来。
&qt;我睡了多久?&qt;
白衣男子并未拒绝南柯的靠近。
&qt;不久。&qt;
南柯一边,一边低下头,将脸埋在对方的颈窝处。
他能嗅到师尊的味道,淡淡的苦涩气息以及霜雪的干净味道,这次有些不同,还透着丝丝的微醺酒气。
&qt;&qt;
被南柯抱住的白衣男子看着窗外黄昏天,并不觉得自己睡得&qt;不久&qt;。
&qt;走吧&qt;
被抱着的白衣男子抬头摸了摸少年的脑袋。
&qt;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qt;
&qt;好&qt;
南柯听话地答应。
他慢慢地直起身子,松开拥抱,候在床边。
白衣男子也站起身,醉酒后的失态并未在他的身上出现,觉醒后,酒也醒了。
南柯再次靠近,他轻轻牵住对方的。
他的师尊没有拒绝他。
昳丽少年与白衣男子走在新城的街道上,他们一个魔修,一个灵修,两个男子,还牵着。
这样对立的身份与亲近的动作似乎放在任何地方都会被指指点点,但是,走在新城的街道上,路上的行人对他们似乎很宽容,有打量的,有指点的,但并未有人出声讨伐。
这里是魔界,是曾经算不上太平,是魔修较多,是格外仇视灵修的地方。
而现在,魔界在改变。
带来这些改变的,是白衣男子身旁的少年。
他是魔界的救世主,他为魔界带来了和平与安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