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远远真棒！胖叔叔跟你这么大的时候，还没你认识这么多字呢。”十皇子“啪”地在家伙脸上啄了一口，不知为何，他总感觉跟这个孩子特别亲，特别投缘。可能是娃儿长得太可爱的缘故吧。

    “数学是什么经书？”靖王忍不住好奇问道。

    “数学是姑姑编写的，姑姑，她编写的数学书比九章算术还要厉害呢。”提起姑姑，远远一脸的自豪。

    作为皇子，对于九章算术等算经，还是有所涉猎的，靖王读书时是皇子中的佼佼者，以他的实力，看懂九章算术也略有吃力，姜雅琴竟大言不惭自己能超越经典，这也太狂妄了吧，他不由暗自皱了皱眉。

    正要话，却听有人在喊:“远远，远远”

    “是姑姑。”远远歪着脑袋听了一下，黑黝黝的眼睛一亮，脸笑成一朵花，挣扎着就要下来，李承坤将他放在地上，他撒腿就往喊声方向跑去。靖王兄弟也不由跟着走过去。

    十皇子边走边跟七哥解释:“姜君逸将这孩子养在乡下，差点得痨病死了，阿琴硬是查考古籍医典，把他从鬼门关救回来，还重新开始族学，让孩子能在身边学习，所以这孩子呀，跟阿琴最亲。”

    靖王心想，那是自然，母子血缘天性嘛，就不知十弟了解的情况有多少。其实他刚看到那孩子的第一眼，心里也是喜欢得紧，至于孩子父亲是谁，似乎也不那么重要了。

    絮絮叨叨地了那么多，十皇子内心隐隐有个盼望，就是希望七皇兄能重新了解认识姜雅琴，阿琴这么优秀，又如此属意七皇兄，若是王兄能纳她为妃，岂不更美。他偷偷瞄了一眼靖王，只见对方还是一副无动于衷的冷峻模样，心里暗暗有些失望。

    姜家能把孩子养得这么好，这家风自然也是不差，再回想今日在姜家的所见所闻，就感觉一切都很正常了。对比规矩森严，各种繁文缛节的皇室，姜家这种开明不造作的风气，更让人舒畅。

    学堂院子里有个凉亭，兄弟二人过去时，就见远远依在姜雅琴

    怀里，一脸幸福。

    “远远帮姑姑将这些账本复核完，可不可以？”姜雅琴早就看见了靖王，不过她现在没有之前的拘谨了，毕竟在过同一张桌子吃饭，那就是自己人了。所以她只是有礼貌地点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接着又旁若无人地忙起来。

    “好！”远远乖巧地答了一声，搬了一张板凳，抱起石桌上一沓账本，又拿了几张空白的纸，在旁边刷刷地算起来。

    靖王心想，是了，作为养子自是不能继承家业的，姜家培养孩子从学算账，日后依仗家族权力做些买卖营生，也算是一条好出路。

    他又注意到远远用的笔和平时的也不一样，是用一根羽毛，毛根处沾了墨汁写的，这是姜雅琴实在用不惯毛笔，想出早期欧洲人的羽毛笔，依法炮制的。

    他看到远远就用那支奇怪的羽毛笔，在纸上画着各种奇怪的符号，不一会功夫，就核完一本账本。

    “这是什么符号？远远算账都不用算盘吗？”看了半天，靖王终于忍不住地问道。

    “不用啊，我学过数学嘛。”远远抬起黑溜溜的眼睛看了他一眼，又埋头算术了。突然感觉靖王叔叔好笨笨。

    “哈哈哈，七皇兄，连你也孤陋寡闻了吧，要不怎么这数学比九章算术都厉害呢。”十皇子拍拍他的肩，笑得很是开心，他自是不懂得，但难得七哥也有不懂。

    姜雅琴顾不上理会兄弟二人，她白天要搞研究，还要抽时间去会所，还有族学的各种事情，也只有晚上她才有时间理理这些账目，幸亏有远远这个帮，否则她就更忙不过来了。

    期间有孩童拿了算术题来请教她的，还有姜家婆子仆婢前来请示各种大事情的，靖王看她忙虽忙，但自有章法，忙中不乱，再复杂的事务到她里，都能抽丝剥茧化繁为简，迎刃而解，让每个前来请教的人都满意而归。

    尤其是对孩童提出的那些简单的问题，她也不厌其烦，皆耐心解答。

    凉亭四周都点了灯，把姜雅琴的面容映得清清楚楚，她的头发随意挽了简单的高髻，妆

    容精致的脸已经看不到伤疤的痕迹，里面仍是那件半旧的窄袖袄，因为外头寒凉，于是又罩了一件白狐皮莲蓬衣，十分淡雅。

    她侧脸柔和的轮廓自有一种自信的风采，尽管天气寒冷，这一番应付下来，她饱满光洁的额头也微微有些汗意，那双明媚有神的大眼睛闪烁着智慧的光芒，微抿的樱桃嘴带出那么一股子坚韧，让靖王一时看得入了神。

    “皇兄？”十皇子轻轻扯了扯他的披风，他这才回过神来，为掩饰尴尬，他没话找话问了句:“这么多的事务，府上为何不聘个教书先生？”

    这问到了姜雅琴的痛处，她放下笔，轻蹙娥眉，叹了口气道:“都是年少轻狂惹的祸，还不是以前行事过于荒唐，臭了名了，先生们大多志杰高雅，哪里愿意跟我这样声名狼藉的女子牵扯不清。”

    她想起前身对靖王做的那些花痴行径，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李承坤误以为她是伤心难过，忙安慰道:“那都是过去了，阿琴，我们相信你，你不是那样的人，总有一天，别人会对你重新改观。”

    完，还有意无意瞟了兄长一眼。

    靖王心里一凛，没想到她这么坦诚，这算是对往昔她的荒唐不着痕迹地道歉了，不过毕竟她的行为没有伤害到自己，加上又是自己的救命恩人，现在幡然悔悟，自己总得表示表示，他沉吟片刻，道: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过去的事其实他也没有多少印象，很多时候都是魏元良帮他挡了。

    在靖王看来，这句话是对姜雅琴极大的宽容和赞赏了，在十皇子听起来却相当刺耳。什么嘛，人家阿琴姿态都放得那么低了，你好歹安慰人家几句，些贴心的话也好啊，这半天才来那么一句老气横秋的话。

    他不满地看了兄长一眼，突然觉得，七哥配不上阿琴。

    姜雅琴灿然一笑，双曲臂往下一压:“是的，坏事总会过去，明天一定更好，加油加油！”自己给自己打了一番鸡血，又埋头看账了。

    “加油！”十皇子学着她的样子也喊了一句，真带劲，阿琴就是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