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康宫内，德妃娘娘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若非事出紧急，绝不敢打扰姑母休息齐王不知侄女不在皇城，派来送信的信使又生生多等了一日本宫苦命的皇孙啊，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老祖宗您也知道，齐王盼这个儿子盼了多久啊！”

    余音无可奈何地望着德妃，心里直埋怨她不懂事，太后舟车劳顿一天，现在也已是入夜，德妃还不让老人家安心休息，还不是仗着自己是太后的亲侄女，若是别的妃嫔，早被打出去了。

    德妃这样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明明宫里管事的有淑贵妃，她偏生要越过贵妃，芝麻绿豆大的事都来劳烦太后，生怕别人不知太后是她后台似的。先皇后在时，她还忌讳一二，自打萧后去世，她更是将寿康宫当成自己娘家了。

    太后也是一脸疲惫，看向自己侄女的目光也带上嫌恶与不满，自己扶持了这个侄女一辈子，岂知到老她还是个扶不起的阿斗。

    太后揉了揉发胀的额头，语气不耐道:“太医怎么？”

    “太医、怕是孩子跟大人都保不住了。”德妃着着，悲从心来，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情绪，嚎啕大哭。

    太后倒吸一口凉气，来德妃也是命苦，别看生了两个儿子，五皇子幼时发了一场高烧，虽然捡回一条命，但从此成了瘸子，在注重仪表的皇室，几乎是没了政治前途。

    大皇子成亲多年没有子嗣，德妃几乎寻遍所有的名医高士，就是没有动静，她不死心，又不断往儿子屋里塞人，弄得齐王府后院比皇帝的后宫都要庞大，好不容易有个姬妾怀上了，她欣喜若狂，岂知临到生产，又遇到难产。

    “娘娘，齐王碰上这样的事，太后心里更难受，您这一哭，岂不让她老人家心里堵得慌吗？”余音实在看不下去，上前轻轻提醒德妃道。

    “姑母！”德妃这才想起自己过来的目的，她跪行上前抱住太后大腿，“您一定要救救景儿啊，救救您的大皇孙啊。”

    太后最烦她这副六神无主的模样，哪里还有半点一宫之主的样子，耐住性子喝道:“你起来话，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来人，扶德妃起来。”

    左右两个宫娥上前欲将其扶起，德妃一把挣开她们的，抱紧太后大腿不放，哭得肝肠寸断:“姑母，求求您让姜郡主去给乔侧妃接生吧。只有她能救乔侧妃了。”原来，姜雅琴帮二嫂江雪梅接生的事情，已经被稳婆们传得神乎其神，再加上她过往精湛的医术案例，德妃第一个想到的人便是她！

    “你呀你！”太后实在忍不住，点着侄女的头便训斥:“亏你还是一宫之主，平素就不会积点好人缘吗？豆大的事都来找我老婆子，哪天我要不在，你可如何在这宫里生存？”

    太后捶胸顿足骂她烂泥糊不上墙壁，德妃也不敢还嘴，低着头啜泣，大气不敢出。

    太后生气并非没有缘由，想那齐王妃的亲妹妹就是姜雅琴的三嫂，又与姜雅琴十分交好，若季家女儿一声，姜雅琴能不去吗？德妃一个做婆婆的，竟然叫不动自家儿媳，反而舍近求远，兴师动众地来求她这个老太婆，这岂能不叫太后窝火。

    再者，就算德妃怕齐王妃季月吃醋不愿出力，也大可以去找管事的淑贵妃，让她出面相邀，请姜雅琴到齐国接生。凭淑贵妃母子跟姜雅琴的交情，这个忙，姜雅琴不会不帮。可德妃宁愿半夜三更来惊动一个老人家，也不肯向淑贵妃低头，这能不叫太后生气嘛？人家淑贵妃就是快要封后的人了，你德妃几斤几两，还想着跟人家分庭抗礼，真是糊涂呀，太后真想给她一顿棍棒将她打醒。

    另外，姜雅琴在后宫也有一段时日，在行宫也是天天见，德妃再不济也是一宫之主，她若舍下面子亲自去求，那姜郡主能不给她这个面子见死不救吗？本来就是一个人情事，非要架着太后去施威，糊不糊涂呀！

    太后脸色阴沉，不管怎样，德妃总是自己血脉至亲，自己百年之后，偌大家族还要靠她来守护。思及此，太后心肠还软了软，瞅着自己不争气的侄女，没好气道:“都过了一天一夜了，那乔侧妃还能撑得住？”

    德妃急急答道:“此前黄院正一直派徒弟林太医在齐王府给乔侧妃稳胎，据齐王府的人来报，林太医给乔侧妃扎了几针，能保他们母子三日无虞”原来那乔侧妃月份大了之后，腹大如斗，经常坐卧不安，德妃怕她有所闪失，孕后期便央了黄院正派自己最得力的弟子过去，助乔侧妃保胎。也幸亏林太医在齐国，否则那侧妃恐怕早就香消玉殒了。

    太后不作声，心里却是焦虑起来，三天！信使已经用了一天，这回去的路上有女眷，只能坐马车，还不能跑得太急，这样至少也要一天半的路程，这还是好的，能赶上，还剩下半天时间接生。可姜郡主毕竟是女孩之身，又不善骑马，她又如何好开口让其日夜兼程不眠不休地赶到齐国？

    太后冷冷地瞥了侄女一眼:“齐王是哀家孙儿，这事哀家也闹心，本该你这个当娘拿主意，你倒是支使起哀家这个老太婆来了。生怕哀家活得太长了是吧？”

    德妃忙低头:“臣妾不敢！”实在是她素日高傲，不肯低头求人，明里暗里跟淑贵妃争斗，连带得罪姜雅琴不少。不管暗中内情姜雅琴知不知道，她心里却是发虚得很。再，替王妃保胎接生，这本就是吃力不讨好的事，更别提想让人家连夜赶路，尽心救治否则她也不会想着借助姑母的权威去请姜雅琴。

    “太后，李公公那边的人回话，那姜郡主已跟着李公公回宫，不消半个时辰便到了，您先喝碗莲子羹闭目养神，等人到了奴婢再叫您。”余音心疼老太后，怕她体力不支，忙搀扶着她到软榻躺下，又看了一眼仍跪着拭泪的德妃，轻笑道:

    “德妃娘娘也起来坐等吧，齐王是太后的孙子，老祖宗自是心疼得很呢，您这跪在地上，让太后岂不更难受。横竖人已经在路上了，娘娘好歹也用些点心，陪老祖宗话解解乏。”

    德妃听她这么一，也不好再跪在地上耍赖撒泼，擦了擦脸上的泪痕，任由宫女扶自己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