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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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此刻,王隽拿着,看着围在周边等着看好戏的人,不紧不慢地。

    “季烟,新年快乐。”

    话音刚落,通话随即被那端掐掉。

    意料之中的情况,王隽并不意外,他把还给侄女。

    侄女笑话他,语气稚嫩:“一叔,你不太行哦,人家女孩子挂你电话。”

    旁边人,有的笑出声,有的摇头失笑。

    总归,他今晚是他们的笑料。

    其中一人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王隽,周围同龄这一辈就剩你单着了,要多加努力才是,别让父母操心。”

    有了这个开头,其他人也跟着叹气,相继拍拍他的肩膀,仿佛他是个落单的可怜人。

    人群散开,刚才的侄女落了后,笑着张脸,朝他招招。

    侄女今年七岁,九月份就要上一年级,王隽蹲下,问她:“怎么了?”

    “一叔,”侄女把递过来,“你要不要再给姐姐打个电话?”

    他笑了:“叫我叔叔,叫她姐姐?”

    “欸,你要不要打,我爸爸惹妈妈生气了,总要打好几个电话,爸爸了,女孩子是要哄的。”

    王隽沉吟数秒,起身,牵着她的往屋里走。

    侄女不死心地晃了晃他的,催促道:“要不要打?”

    还挺执着的。

    王隽弯腰,将她抱起,快步穿过前院。

    进了屋里,雪被抛在身后,王隽将她放下,给她拍掉衣服上的雪花,:“叔叔还没想好,等想好了再跟你借打给姐姐,好吗?”

    侄女眼睛滴溜转了转,抬起右拇指:“拉钩,一言为定哦。”

    王隽看着她,一时有些忍俊不禁,他伸出跟她拉钩。

    侄女笑眯眯地跟前来接她的妈妈一块走了,一边走还一边回头,做了一个打电话的势。

    王隽朝她点了点头。

    今年过年要比去年热闹些,家里大大的,外出工作的,学习的,都回来了,家里老人高兴,特意安排一大家子人聚在老房子过年。

    房子是旧时的四合院,房屋众多,王隽住在一楼左侧一屋,他跟长辈打了招呼,踏着楼梯回屋。

    今晚辈多,大家玩游戏打发时间。

    其他人多多少少被其他事缠身,就他一个人闲着没事做,便让他看着这帮孩子。

    王隽确实坐在边上看着,偶尔接一两通工作上的电话。其中有交谈工作细节的,有互道新年快乐的,一时间,倒也忙碌。

    不知接了多少通电话,最的侄女过来拉他,让他跟他们一道玩,规则是:他输了要接受惩罚,赢了要给他们发压岁钱。

    左右,是要剥削他的。

    父母对他的意见不是一般大,比如对家里人不亲近。

    思索数秒,实在也没别的事要忙,王隽答应加入。

    从到大,王隽与游戏一贯绝缘。

    时候,忙着读书看书,脱离校园进入社会后,他一心扎在工作上。易婉茹常他无趣,但看在漂亮的成绩和工作履历,又不好一直责怪。

    几轮玩下来,王隽要包不少红包。

    唯独最后一局,他输了,有个比较大的侄子,突然要求他给异性打一通电话。

    其他孩也跟着起哄。

    正好临近饭点,前来接孩的父母看这架势,也不急着接孩回屋吃饭了,都等着看他反应。

    他们或多或少知道这位弟弟一心只有工作,身边也没一个异性往来,眼下,见他犹豫着,都很好奇他会怎么做。

    王隽想了想,拿出,点到季烟的号码时,随即想到,他的号码已经被她拉黑。

    如若真的要打,得到的只会是冷冰冰的系统械语音回复。

    他摇头笑笑,环顾了一圈,离得自己最近的侄女上捏着把,他转向她,略弯腰,语声温柔地问:“能把你的借给一叔打个电话吗?”

    还真的有异性可以打电话。

    众人无不惊讶。

    侄女把递给他,王隽摸摸她的脑袋,了声谢谢,然后拿着侄女的输入季烟的电话号码,点下拨通按钮。

    第一通响了一会,随后被挂断。

    众人笑道:“王隽,还是用你打吧。”

    王隽认真地叹气:“我的打不过去。”

    众人又是一次震惊。

    难得这个弟弟有一次异性缘,还是自己主动的,而且看样子,他还挺认真的,有人看热闹不嫌事大:“那再打一次,不定这次人家就接了呢。”

    有了第一声起哄,随后大家笑笑地让他再打。

    左右,有看热闹的嫌疑,却也是想他好的。

    王隽拨打了第一通,这次,季烟接了,他听着她的声音,有熟悉,有动容,也有不清道不明的酸涩感。

    其实,他们前几天才见过面,尽管那场面不是很愉快。

    他想,就是因为不愉快所以乍然听到她的声音,他才感觉苦涩。

    他浅浅呼吸了两下,捏紧指,跟她新年快乐。

    如预料的那般,那端一听到他的声音,果断地摁掉了电话。

    如果,第一次去电被掐掉情有可原,毕竟是个陌生号码,不接是正常的。

    那么第一次了话还被毫不留情地摁掉,那属实大有隐情可在。

    众人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王隽没打第次。

    听到她的声音已是这个新年的最好礼物,再强求只有难堪。

    回到屋里,餐桌上,他不顾众人的眼神调侃,淡定地将红包分发给一辈们。

    拿到红包的孩一声谢谢,边上就有几个大人大笑。

    王隽一边发一边自己也跟着笑,不过不似众人的善意微笑,他自己是苦笑。

    没一会,红包发了一圈。最后轮到侄女,别人只有一个,侄女有两个,他:“谢谢你的。”

    惹得侄女扒着他的腿,一双大眼睛亮晶晶的:“一叔,我还借你用,你多给我几个红包好不好?”

    其他人再次大笑。

    王隽摸了摸她的头,也是忍俊不禁:“下次再跟你借。”

    一旁的易婉茹一头雾水,看了看大家,又看了看丈夫王崇年:“什么借?”

    王崇年不吱声。

    侄女一拿着一个红包,声音脆滴滴的:“一叔拿我的给一个姐姐打电话,不知道是不是一叔欺负了人家,打了两次,一次姐姐没接,一次通了,一叔才讲一句就被挂了。”

    其他人低头抿着嘴笑。

    易婉茹啊了声:“还有这事?王隽,要不你拿我再打一次?我不用红包的,免费。”

    众人大笑,毫不掩饰。

    王隽则是十分镇定地给侄女夹了个烤猪蹄,被侄女嫌弃:“一叔我不吃这个的。”

    他声音极是和缓:“孩子挑食不是好习惯。”

    语气格外和善,也格外冷静,人也是,仿佛刚才侄女口中的主人公不是他一样。

    侄女身体靠向她妈妈,幽怨地看着他。

    他笑了笑,再次给她拿了一盅佛跳墙,这道食物,依旧是侄女不喜欢的。

    侄女眼神更加哀怨,都快哭出来了。

    易婉茹责怪他:“你是她一叔,是长辈,怎么还跟一个孩子过不去?”

    完,易婉茹把猪蹄和佛跳墙拿开,给侄女拿了新的菜,侄女这才笑起来。

    王隽摊了摊,看着有些无奈。

    记忆中,这是王隽第一次干这种事,会为了孩子的一句话“大动干戈”,以前他是不屑的。

    一时间,一桌人看他的眼神都有些意味深长。

    一大家子人热热闹闹地吃了饭,宴席散了之后,易婉茹找到王隽,:“刚才饭桌上的事是怎么回事?”

    王隽淡声答:“没什么。”

    想来也问不出什么,易婉茹也不坚持,左右以后问孩就知道了,搁过这个话题,又:“我和你父亲打算去温家拜年,你没事一起过去。”

    王隽回屋换了身较为正式的衣服。

    到了温家,屋里屋外,格外的冷清。

    如果不是随处可见的红色对联和贴纸,真是一点也看不出过年的迹象。

    易婉茹轻声:“因为京的事,他们闹得不痛快,你待会找京。”

    王隽看着走在前面的王崇年,再看看眼前的易婉茹,颇有意味地问:“你们又想做什么?”

    易婉茹语塞,眼神躲闪。

    王隽心里多少有了猜测,也没继续问。

    进了大院,拐过长廊门厅,到了中院,王隽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客厅的温京殊,她并不是一个人,对面还有一个女孩,很瘦,样子很乖巧,正低头吃饭,温京殊在给她擦嘴。

    他一进门,温京殊就看到他了,笑道:“来了。”

    王隽点点头:“新年快乐。”

    温京殊也了句新年快乐,然后跟一旁的女孩:“叫叔叔。”

    女孩放下碗,从椅子下来,朝他举了个躬,又喊了一声叔叔。

    王隽走过去,从兜里摸出一个红包,递给她。

    女孩受宠若惊,看着温京殊。

    温京殊接过,:“谢谢你,我爸爸在书房,还是原来的那间。”

    温京殊的父亲写得一好字,时候,附近的孩子都跟着学过一段时间,王隽也是其中之一,他道别温京殊,转去书房。

    绕过走廊时,身后传来母亲易婉茹的声音:“京,辛苦你了。”

    温京殊淡淡笑着:“阿姨,喝茶。”

    他没在意,直往书房。

    温京殊的父亲叫温敬之,这会果然在书房写字,听到敲门声,应了声进来。

    王隽推开门进去。

    看到是他来,温敬之放下毛笔,笑着离开书桌,朝他迎来:“王隽,好久不见。”

    王隽:“温叔叔好。”

    两人坐在茶桌,喝了会茶,温敬之先是问了些他工作上的情况,铺垫过后,便是关心起他的个人情况,得知他身边还是没有人,沉吟数秒,问:“王隽,你觉得京怎么样?”

    王隽:“很优秀的一个人。”

    “那作为结婚对象呢?”

    王隽沉静不语。

    温敬之叹了声气:“刚才你也看到那个女孩子了吧?”

    王隽嗯了声。

    “是那个男的女儿,我实在想不开,京那么优秀的一个人,怎么会有这么糊涂的时候。那个男人就不话了,那个女孩哎。”

    王隽想了下,那个女孩很瘦,明眼人一看就是营养不良,但要好好养养,不用多久,就能和他那圆润喜人的侄女一个样。

    “那个孩子,听力有问题,还有心脏病,”温敬之像是一下子老了十岁,“你我这个做父亲的,怎么同意?这不是把我女儿往火坑里推吗?”

    王隽神情淡淡,一言不发。

    温敬之感概过了,又喝了两口茶,放下茶杯,继续:“王隽,你和京是我看着长大的,我知道,现在你们这些年轻人的想法比较与众不同,都不怎么期待婚姻,家里人怎么催,你们都不上心,不是时候未到,就是工作忙没时间,不像我们那个时候,结婚可是头等大事,没那么多想法,凑合凑合,一辈子也就这么过去了。可是王隽,想归想,你父母那边你总是要给一个交代的,你看”

    王隽平静地看着他。

    温敬之顿了下,尽管难堪,他还是:“我和你父母商量过了,只要你和京同意,你们什么条件我们都应允。”

    王隽离开温敬之书房是一时后。

    中院客厅,温京殊还带着那个女子坐在椅子上,还是原来的那个位置,不过和适才的安静不同,女孩这会正在温京殊的指导下读着一则通话故事。

    温京殊也给她换上了一身新的过年新衣服,是很喜气的红色,就是搭着女孩苍白的脸庞,有些格格不入。

    王隽默不作声地看了一会,走过去。

    温京殊抬头,看到他,:“谈完了?”

    “嗯。”

    温京殊合上书,牵着女孩从椅子上下来,:“叔叔和阿姨先回去了,你要回去了吗?我送你出去。”

    人走到门口,王隽停步,看了眼被温京殊牵着的女孩,忽然问:“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很无厘头的一句话,温京殊却知道他在问什么。

    “他是第一个让我觉得,生活还挺有趣的人。我在临城的这半年,第一次觉得过去30年的光阴虚度了。”

    雪不知不觉就下大了。

    落在身上,每一颗都是沉甸甸的,就像积压了许久的石头,忽然之间,全部往他身上招呼。

    王隽一路踏着风雪回去,刚进家门口,没来得及拍掉身上的雪,被易婉茹叫住:“你爸爸在书房等你。”

    他抬头,瞥了眼门外的大雪,又往书房看了眼:“妈,在这边吵架不会很好看。”

    与此同时,王崇年打开书房的门,隔着院子里的风雪看他:“你进来。”

    进了书房,王崇年也不多加废话,直接:“我觉得京不错,你们彼此知根知底,应该会合得很来。”

    王隽:“您之前过不干涉我的事。”

    “那是之前,不代表现在。我和你温叔叔的意思是,你们结婚,至于婚后你们要如何生活,要不要孩,我们不在乎,也不会催你们。”

    “你们是不是太想当然了?”

    王崇年脸色一沉:“你不要忘了我是你爸,我以前纵容你,不代表你就可以骑到我头上胡作非为。”

    王隽笑了下,不紧不慢道:“我知道你是我父亲,所以我尊重你。今天家里其他人还在,我不想和你闹得太难看,但我明确跟你,我和温京殊不会同意你们的建议。”

    出了书房,满脸焦虑的易婉茹迎上来:“是又吵架了吗?”

    王隽问:“为什么觉得我和温京殊会同意你们的做法?你们这样子赶鸭子上架,不觉得荒唐吗?”

    易婉茹叹了声气,“左右你们都不想结婚,现在京为了一个男人弄成那样,你温叔叔气得年都不想过了,你爸也是担心你,万一哪天你为了一个女人”

    他打断:“你们过不在乎我找什么人。”

    易婉茹无奈:“此一时彼一时,这世道变化得太快了。”

    当夜,王隽以工作为由回到市中心的住宅。

    易婉茹和王崇年的电话先后追进来,他干脆关图个清闲。

    次日一早,王隽开车到温家,正巧遇上温京殊带着女孩出门,他下了车,问:“要去哪里?”

    温京殊:“先去医院拿些药,然后去场,我们打算今天回临城。”

    “我送你们。”

    路上,温京殊声和女孩着话,言语间尽是细致的温柔。

    王隽很陌生这样的温京殊,他对她的印象还留在几年前的冷漠和干练。

    到了协和医院,温京殊带着女孩到诊室查看,王隽在楼下等。

    他没事做,站了一会,拿出点开微信,和季烟那一栏的信息始终停留在不欢而散的那晚。

    他给她发了信息,她一个字也没有回,后来他再发过去,得到的是一个大大的红色感叹号,提醒着他还不是她的好友。

    这是她第一次拉黑他了。

    王隽有些力不从心。

    半个时后,温京殊带着女孩下来,他载着她们直奔场。

    临别前,温京殊:“我父亲是急病乱投医,他的话你不要在意。”

    王隽:“我很好奇一件事。”

    “什么事?”

    王隽看了一眼坐在vip室看书的女孩,:“你在临城才待了半年,值得吗?”

    温京殊扬眉:“据我对你的了解,‘值得’一字不像是会从你口中出来的话。”

    王隽也不遮掩,如实道:“我最近在困惑这类问题。”

    “真是难得,想不到有一天你王隽也会为感情困扰。”

    王隽没话,甚是沉静。

    片刻后,温京殊心里有了底,笑了笑,:“可能这就是例外。”

    他皱了下眉,示意她继续。

    “你有过很牵挂一个人的时候吗?我以前没有过,这是第一次。他并不是父母眼中期待的人选,我也曾问过我自己,确定是他了吗?后来我很确定,就是他了。”

    从场出来,王隽开着车,漫无目的地行驶在宽阔的马路上。

    雪花漫天飘落,整座城市被白雪覆盖住,显得干净而简单。

    而他此刻的心境也是极为简单的。

    他一直在想一个问题——

    你确定就是她了吗?

    王隽,你确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