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知落被沈清弦折腾到第二天早上。

    因为和司约好了七点的行程,宋知落发了地址给奈奈，让她们到这里来接她。

    奈奈到的时候，沈清弦刚把粥喝完,大摇大摆地去开了门。

    奈奈昨晚没睡好，顶着两个无敌黑眼圈，正在打哈欠，看到来开门的人后,那个哈欠就这么张大在空中。

    收到宋知落发来的地址,助理是有点疑惑的。

    昨晚宋知落只出去一趟，明早汇合，然后一边往自己身上拼命套帽子围巾和口罩，整个人包成了木乃伊。

    要不是她职业是个女明星，奈奈甚至怀疑她要去盗墓。

    此刻,奈奈盯着门打开后,屋里站着自己刚粉上的男神,又看了看正在穿外套的宋知落,眼睛瞪圆了一倍,整个人处于我有一种想法不知该不该提的状态。

    宋知落正好穿完衣服走到门口，临走前，她停在玄关，侧头问了句：“那事儿你到底答应不答应？”

    “嗯？”沈清弦靠着门，衣服不知何时往上扣了几颗,不躲不闪的，任门口八卦的眼睛在他身上偷瞄，脸上终于勾了点笑意：“结合你昨晚的表现来看,我还挺满意的。”

    表现！！！！！！？？？

    奈奈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刷一下就变色了。

    宋知落没注意门口助理的反应,多问了句：“那你是同意去了嘛？”

    沈清弦嗯了声：“合同放你包里了，视频和时间发我。”

    宋知落终于松了口气。

    坐电梯下去的时候，宋知落掏出，开始给江玫发消息，了沈清弦答应和她录制合体舞台的事，因为电梯信号不好，编辑好的文字暂时没发出去。

    又等了一会儿。

    宋知落才发现两人都忘了按楼层。

    她急忙按下b2，视线落在一旁魂不守舍的助理身上，电梯开始匀速地向下坠。

    “奈奈？”

    闻声，奈奈动了动，眼睛慢半拍地看过来：“啊？”

    宋知落狐疑地问：“你的脸怎么这么红？”

    “我的脸？”奈奈擦掉刚刚胡思乱想间流下来的口水，嘿嘿傻笑：“有吗？？”

    “”

    接着，奈奈跟个老鼠似的朝宋知落凑了过来：“姐，沈队长他真的会去吗？”

    这会儿天刚亮，没什么人下楼，电梯很快到达。

    宋知落看了眼，信息显示仍在转圈，出去前，宋知落将口罩又遮严了些：“嗯，他去，应该会去的吧。”

    望着宋知落走出去的背影，奈奈思绪又忍不住开始起飞。

    是她这个助理想多了嘛？？？

    一定是她想多了吧！

    一定是

    知落姐昨晚为了让清弦哥上节目，竟然舍身去啊啊啊啊啊啊！！！

    奈奈垂着脑袋往外走，内心有个上蹿下跳的土拨鼠在疯狂捶地。

    可是，知落姐是她的艺人耶，她不能去cp站曝光这件事。

    所以这件事全世界只有她知道！！

    而且还一线目睹了他们清早同框的画面！

    我焯！！！！！！这就是cp粉的快乐嘛！！！

    宋知落当然听不到旁边这位pf内心的皋叫，车子驶出地下车库后，终于有了信号，消息发出去不到一分钟，玫姐电话就飞了进来：“沈顶流真的同意去？？！”

    宋知落轻轻嗯了一声。

    “我笑死，你是不知道节目组制作人背地收了席狗子多少好处，昨晚半夜还像模像样地把备选男嘉宾名单给我发了过来，我一看，好家伙！一个跳国标的舞蹈

    演员，还有一个我连名字都不认识！”

    宋知落望向窗外：“跳国标的？”

    “是啊！之前参加过桃李杯还拿过什么奖吧。”

    江玫没想起来，干脆略过：“但人家一跳国标的，来跟你跳男团女团舞，真是老太太钻被窝，给爷整笑了！到时上不知会有多少人来内涵你，跳好了”

    “不对！就不可能跳好，他们压根就不知道你有练习生经验，找个拿过奖的，目的就是要压你一筹，你给国家级舞蹈演员拖后腿，跳不好才是他们意料之中！”

    到此处，江玫话锋一转：“哈！话我已经开始期待了！”

    宋知落好笑着问：“期待什么？”

    “期待你们两个的初舞台啊！顶流男团队长和前预备役女团舞担，”玫姐在电话里得意地笑：“明天一定要好好跳，你跟沈顶流在台上不旋转跳跃够一百八十圈别给我下来！”

    “”

    -

    加油！练习生是企鹅视频推出的一档国民偶像选秀节目。近几年，偶像养成综艺爆火，赛制大同异，全国不同的经纪公司选送上来资质不错的练习生，比赛、表演、考核，再通过全民票选，最后人气高的学员成团出道。

    和其他选秀节目相比，练习生的赛制更为严格。

    这档节目是从海外买的权，效仿国外的练习生pk模式，节目历任导师都是圈中的大前辈，相比同赛道的其他选秀节目单看脸和人气，加油！练习生更看重综合实力和个人素质，每次公演结束，学员们将重新评级，排名靠后的学员，随时会面临淘汰的危险。

    因此，抗压力也是这档节目的考核之一，去年不少选就因为抗压不行，到了中途就弃赛了。

    宋知落在做练习生的那几年，就是从这种残酷的竞争中，日复一日熬过来的，一天一考，三天一大考，每天起床后面对的，就是训练、考核、淘汰。

    在这种非人的制度下，宋知落舞蹈上的肌肉记忆锻炼的非常强，速记动作几乎成为一种本能。

    早在半个月前，学员名单就被节目组提前曝光，稍有名气的学员已经开始在个人账号上营销吸粉，只是导师名单却迟迟没有公布。

    每一季关于导师的猜测，在节目正式播出前，都能至少溜上半个娱乐圈。

    加上练习生录制地点在星城，但凡d显示星城的明星都被营销号溜了个遍，这次自然也不例外。

    星娱马甲：2月2号，加油！练习生企鹅视频第一期录制，导师拟邀名单：周嘉城、霍曦、宋知落、夏安淇

    咱不周天王退出歌坛好几年了，宋夏同台？？马甲你有没有搞错？

    卧靠！霍曦？？？名单中居然有霍曦！！！

    别，有三位的id今天都出现在星城，这个名单不定靠谱

    前两位都是我听着歌长大的前辈，后两位麻烦谁科普下，有唱跳经验吗

    我们安淇就是练习生比赛第三名出道的哟！我主页置顶有安淇的舞蹈视频，szl一个演员，不知道博主是不是她的粉，导师名单怎么可能会有她？[白眼]

    前两位歌唱界大咖，不予置评，咱就是，之前不是就有这二位欢娱一姐的评比，粉丝互掐，把能比的都比过来了也没分出个名堂，如果是真的，这竞演舞台我还挺期待的，只能节目组太会玩

    有了这份爆料，这次好不容易占领高地的淇家军，直接立下fg

    论舞台经验和唱功实力我安淇怎么可能赢不了一个花瓶？？

    就是，敢问szl是会唱还是会跳吗？我们淇宝可是正正经经大厂选秀出道的！某些粉真是什么热度

    都要蹭吗，呵呵

    下面的评论，逐渐沦为两位女明星的唯粉之战。

    其中有位id显示在海外的友评论：曝个你们可能不知道的料吧，我在上学时听学姐的，宋在国内出道以前，貌似曾在爱豆行业做过练习生，但受海外出道制限制，差一点就能出道，后来才回国发展的

    这条评论一出，下边秒回楼中楼。

    ？真假！宋知落以前当过练习生？？？

    但凡了解过国人在海外出道有多艰难的都知道，如果是真，实力一定不会差

    us，没有谁不好的意思，单从爱豆行业上分析，目前内娱选秀出来的那些爱豆和海外熬过几年才能站上舞台的练习生相比，还真的没法比。如果冒犯了速删[狗头保命]

    两家粉丝没争出个输赢，到最后不知哪一方先喊了话：那就竞演当天见真章！

    反正直播当晚，节目组会开启线上投票，到时谁家舞台票数低，就到对方微博下低头认错！

    这个粉丝之约，原本是饭圈的打闹，但随着讨论度逐步升高，甚至上了一个前十的热搜，赶上过年期间的流量风口，路人组团吃瓜看戏，恨不得双方打起来才热闹。

    直到2号加油！练习生录制当晚，夏安淇坐在化妆间，看着这两天上吵着要看她和宋知落bttle的话题，笑了笑：“这些宋知落的脑残粉也真够可笑，为了挤兑我家粉丝，连宋知落在海外做过练习生的料都造的出来，也不知道今晚宋知落一个人上台，他们还笑不笑的出？”

    后边造型师在整理夏安淇的发型，见夏安淇摆了摆，很有眼见地退了出去。

    夏安淇瞥了眼旁边一直在刷的席炀，继续对着镜子欣赏今天的造型，为了强调她的师姐身份，夏安淇特意找造型师弄了当年成团之夜的发型，连衣服也是那天的同款。

    夏安淇得意地想，相信今天的舞台一出，上势必会掀起一片回忆杀。

    “你用帮我拍几张照，今晚记得和我一起发微博。”夏安淇对着镜子摆出几个嘟嘴卖萌的表情。

    了半天，她嘴都噘累了，见旁边的男人没有一点反应。

    趁席炀不备，夏安淇走过去，一把将他抢过来，“你在看什么呢这么入”

    没想到，映入视野的竟然是关于宋知落的评论。

    其中几个黑粉帖子还是他找人发的，话的很难听，一楼镇楼帖是宋知落约会各导演与男艺人的p图，时间地点的有理有据，引得下面的路人们群情激奋，呕声一片，连宋知落滚出娱乐圈的黑白遗照都做出来了。

    夏安淇乖嗔着将对准席炀：“怎么，席老师这是心疼了？”

    席炀没理，伸把拿了回来。

    夏安淇自顾自地：“我看那个女人如果真来找你服软，今天跟她一起上舞台的，恐怕就是你吧？”

    “不过，你也别忘了，人家可高贵得很，未必看得上你。”

    席炀斜睨了她一眼：“你话是不是有点多。”

    察觉席炀脸色不妙，夏安淇偃旗息鼓地熄了声，干脆自己打开摄像头自拍起来，听见席炀一边玩一边：“舞台结束后的采访，自己背好，我经纪人昨晚发给你了，别错。”

    这是每次上台前的惯例，夏安淇需要按照席炀经纪人指定的话稿表演，粉丝以为他们在秀恩爱，只有夏安淇自己知道，一切都是逢场作戏而已。

    见和自己演情侣的男人冷着脸，注意力却放在那个女人的新闻上，夏安淇伸把化妆台上的矿泉水瓶砸了下去，水瓶骨碌碌滚到席炀脚边。

    席炀皱了下眉，抬起眼。

    “席炀我问你，如果现在跟你在一起的换

    成那个女的，你也会像对待宠物一样对待她吗？”

    几秒后，席炀暗笑：“宠物？你？”

    “我们是什么关系，不是早就定好了吗？”

    “是定好了可，可我们连炮友都不算，”夏安淇有些不甘心：“我只是想问，如果把我换成她，你也会把自己名义上的女朋友，送到那些金主的房间里吗？”

    也会让宋知落去做那些见不得光的事？

    被那些老男人折磨吗？

    夏安淇蹲在席炀身边：“你告诉我，你也会同样这么对她的，是不是？”

    “答案重要吗？”

    “重要！”夏安淇想起昨晚被那两个老不死的折磨半宿的伤，导致她今天连露到胸口的抹胸都不能穿，她必须知道答案，就好像得知最讨厌的人，也会和自己遭受同样的遭遇，那么她的得意就能重新占领高地。

    席炀叹了口气：“安淇啊，”

    他盯着那张我见犹怜的面孔，没正面回答，反是将她的拿开：“从答应和我做这笔交易开始，你就该知道，这问题问出来有多蠢。”

    席炀整理着被她弄皱的衣服，起身走出了房间。

    夏安淇坐在地上，身体上的疼痛再次传来。

    只有她自己才能明白，她是如何一步步走到今天的。

    她为了得到资源受了怎样的罪，吃了怎样的苦，像宋知落那种一出道就被资源眷顾的人，永远不可能明白！

    夏安淇眼中没有眼泪，也没有悔恨，只有对宋知落的厌恶使她暗自抓紧指，今晚，她一定会跳好这次的舞台，连带上那些她不如宋知落的人一并羞辱回去！

    -

    另一个化妆间，化妆师在为宋知落做今晚的发型。

    从新人到现在，奈奈见证过她的各个时期。

    但还是第一次，看到宋知落的爱豆造型，为了配合舞台效果，少女一头乌黑的长发染成渐变的浅金，耳部以下俏皮的发穗，融合淡蓝色的美瞳，有种甜美妖娆的混血感，像是从森林走出来的精灵。

    从前宋知落的妆造都是走天然明净风，火出圈的古装造型也是黑发翩跹，很少会改发色。在电视上，为了避免视觉疲劳，演员妆容都尽量追求真实自然，但上舞台则完全不一样。

    强聚光灯一打，淡妆很轻易会被镜头吃掉，为了让五官更突出，爱豆妆都尽可能的夸张醒目，长相平平的人画上这样的造型，也会非常吸睛，不要天生皮相和骨相俱佳的明星。

    奈奈几乎能想象到，就算宋知落不做演员，而是作为女团出道，她站在聚光灯下的样子，也一定会非常耀眼。

    江玫在旁连连称赞：“绝了！真的美绝了！！”

    造型师也很满意，起初还担心宋知落习惯了淡颜，这么浓烈的妆造会撑不起，现在发现她完全能驾驭。

    奈奈：“姐，我好喜欢你现在的样子！你好像从童话书里走出来的那个！”有个呼之欲出的名字卡在奈奈嘴边，一时却又想不起叫什么。

    “总之就是一个很美很美的公主！”

    化妆师正在打高光，宋知落闭着眼睛，弯唇笑了笑，看的奈奈鹿心乱撞。

    江玫怕她紧张，在旁边加油打气：“落落子，平下心，静下气，今晚的舞台你一定行！女王的皇冠为你加冕！你一定会亮瞎那些黑粉的狗眼！”

    奈奈感动的眼泪就快飙出来了，又被江玫这段rp硬生生堵了回去，她竖起大拇指：“玫姐，你确实有点传销头子的天赋在身上！”

    江玫还在嗨：“嘿哟！撕掉西洋暗器丑恶的嘴脸，陷落cp就是今晚最棒的表演是吧？我也觉得！”

    “太牛了，”奈奈笑的打嗝：“西洋暗器是谁啊？”

    江玫翻白眼：“席炀那狗和夏安淇啊！”

    由于沈清弦今晚会来的消息，宋知落这边没和节目组透露，下午彩排的时候，她是自己上的，直到工作人员过来催场：“宋老师，马上该到您上台了，现在可以过去了。”

    从后场走向舞台，沿着主路铺着一条红地毯，顶端摇曳下银色的亮片，像是落了一地的星光。

    宋知落将御寒的防风毯扯下，轻柔如鱼尾的玫瑰舞裙，前短后长，肩部到胸口缀着细明亮的钻石，颈项如天鹅，上身的曲线被勾勒的淋漓尽致，前摆之下，露出一双纤细漂亮的腿。

    造型师最后过来帮她调整着发型，节目组的工作人员之前不是宋知落的粉，此刻也都看傻了眼。

    别好耳返，宋知落低头，与整理裙子的工作人员对视：“可以了嘛？”

    那名工作人员之前对宋知落无感，这会儿看着宋知落靠近的脸，心脏莫名狂跳起来，急忙点头：“可、可以了。”

    宋知落冲他笑笑：“辛苦您了。”

    接着问：“我记得您之前在影视城工作的？”

    还是很久之前了，那时宋知落还不红，身边的助理也是刚来的，什么都不懂，帮艺人拿饭时错拿成了一位前辈的，被训得很惨，当时宋知落一直把助理护在身后，拼命道歉，他觉得那些有点名气的演员太过欺负人，就出去解了个围。

    没想到她还会记得自己，工作人员明显愣住，“嗯，是的，去年开始做场务了。”

    犹豫了下，他还是问道：“您，还记得我？”

    “当然记得。”

    少女声音清甜，伴随着和当年一样，纯净如初的微笑。

    两人简单聊了几句，宋知落就要上台了。

    看着少女逆光走远的背影，工作人员留意到她脖子和腕上，化妆师画的荆棘项链，结合她以往的经历，忽然觉得很适合她给人的感觉。

    脑海莫名浮出一个形象。

    ——踩在荆棘之上寻光而舞的人鱼公主。

    比起那些高高在上光芒万丈的女明星，宋知落总给人一种淡淡的破碎感。

    像是摔倒过、碎裂过。

    也曾被腌臜污泥染脏过她的裙摆，却依然能在黑暗中，逆光盛开的玫瑰花。

    第一组导师舞台结束之后。

    舞美忽然转黑。

    现场的扩音麦随着主持人淳正质感的播音腔，将神秘感拉至最后一秒：“下一位导师的表演曲目onedylv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