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栀梨和蒋越潇面对面杵在门口。

    一个处在走廊明亮的光线里,一个处在卧室昏暗的黑夜中。

    被灯光晃着，栀梨帽子上趴着的白兔也显眼起来，尤其白兔身上还刮着几根草叶。

    蒋越潇怀疑待在黑暗里的他看起来稍有弱势,伸开了屋内的灯。

    乍亮的光线让栀梨微眯了下眼睛，看清蒋越潇的长相时，心里再次惊叹,哥哥长得可真好看呀，比屋子里亮堂堂的灯光还耀眼。

    刚回家见到哥哥时，栀梨就觉得这个陌生哥哥很好看了,但哥哥脸色太冷了,栀梨不太敢搭话，但栀梨现在已经敢搭话了！

    哥哥姓蒋,肯定和奶奶还有爸爸一样内敛不爱笑！

    于是，栀梨笑盈盈道：“哥哥，你长得超好看哒，比我见过的任何朋友都好看！”

    糯糯的声线像是在蜂蜜里釉了似的，软软甜甜。

    蒋越潇撇撇嘴。

    这孩儿不愧是徐轻盈的孩子,夸人的话都差不多，也算是徐轻盈口中唯一的真话了，毕竟他长得确实很帅。

    闪电见两个主人都不搭理它，不甘寂寞地摇着尾巴,高高地仰起头，“汪！汪！”

    它还挺讲究公平。

    先朝蒋越潇汪了一声,再朝栀梨汪了一声。

    蒋越潇低头瞅它,脸色很臭，“傻狗！”

    “闪电不傻啦。”自认也是笨蛋的栀梨，决定帮伙伴话,“它碰见水坑会绕路，碰见扔到高处的球也会叫我和危良哥哥帮它捡，很聪明哦。”

    蒋越潇撇嘴。

    它那能叫聪明吗？分明是洁癖又怕高。

    “汪！”闪电确实玩累了，老老实实走进屋，用脑袋蹭了蹭蒋越潇的裤腿。

    蒋越潇不高兴地伸脚扒拉它，它被扒拉开又凑过来蹭，蒋越潇继续扒拉，它继续凑过来蹭。

    栀梨看着哥哥和闪电在那玩，眨巴了下眼睛，鼻子也酸了。

    原来哥哥这么喜欢和闪电玩吗，即使这样哥哥还是让闪电来陪我玩，真的一点都不排挤我嘛！

    此时此刻，徐夏预知梦的真实性在栀梨心底里哗啦啦地塌陷了一大半。

    “”蒋越潇盯着闪电无语，重新抬头，发现栀梨还没走，表情很酷很冷，“你还有其他事吗？”

    栀梨重重点头，两握着一个精致的盒子朝蒋越潇递过来，眉眼弯弯，“我今天在商场给哥哥买了礼物！”

    蒋越潇也没认真看盒子上的logo，在见到礼物盒子的一刹那，他脑子里都是那天意外听见的徐轻盈和别人打电话算计他家钱的话。

    “你妈给你的钱？”

    “不是。”栀梨摇头，很诚实道，“爸爸给的卡，能刷好多次！”

    爸爸？

    爸爸？！

    蒋越潇猛瞪栀梨，瞳孔地震。

    你这个屁孩不仅抢了我的傻狗，还想抢我的爸爸？！

    “他给你卡？他为什么给你卡？”

    “为什么？”栀梨回想早上碰见爸爸的场景，糯声解释道，“爸爸给了我卡，然后让我直接喊他爸爸。”

    蒋越潇：？！！

    不可能！那个大冰坨子怎么可能主动给你卡让你喊他爸爸？！他真这么做的话，我这些年岂不是亏大了？！

    不管心里怎么叫，蒋越潇脸上冷而又冷，他已经长大了，绝不能让其他人有会窥到心思。

    “我准备睡觉了。”蒋越潇冷声道。

    话虽这么，他到底也没当着栀梨的面摔上门。

    栀梨抬起，“哥哥晚安！好好休息哦！”

    蒋越潇冷冷淡淡地应了一声，刚想关门，结果就看见栀梨竟然又蹲了下来。

    栀梨揉了揉趴在门边的闪电的脑袋瓜，声音轻软，“闪电也早点睡，明天我上完课就陪你玩球，飞盘也可以！你的那些玩具都放在花房里啦。”

    “汪！”

    闪电不仅叫着回应，还伸出毛茸茸的前爪搭上了栀梨的。

    蒋越潇全程冷漠围观。

    他怀疑如果栀梨再几句，这条傻狗又会抛下他这个主人转投栀梨。

    “哥哥，我回去啦，明早见！”

    蒋越潇：你赶紧走。

    蒋越潇：你赶紧把傻狗也牵走。

    蒋越潇在心里吼吼了一堆，但直到栀梨高高兴兴地离开，他嘴里也没蹦出一个字，酷着一张脸，默不作声地关上门。

    门关上。

    走廊里的脚步声彻底听不见了。

    蒋越潇低下头，冷冷看着闪电，“傻狗。”

    闪电仰着头，呆呆望着蒋越潇，“汪？”

    “你——”蒋越潇把里的礼物盒子放到书架上，腾出用力地揉闪电身上蓬松的皮毛，彻底揉乱，才不再郁闷了，神清气爽地拽着闪电往浴室走，“过来洗澡！”

    闪电嗷的一声奔向浴室，不用蒋越潇发指令就乖乖坐在属于它的花洒下，巴巴地望着蒋越潇，等着主人来给它洗香香。

    ——

    栀梨和徐轻盈住的套卧在三楼，隔壁住的蒋彦恒。回屋前，栀梨往隔壁看了眼，见隔壁卧室还暗着灯。

    “妈妈，我回来啦！”

    屋子里的布置比前一晚多了些。

    衣柜挂上了风格不同的童装，童鞋，枕头也带了花边，地毯上有十几个毛绒公仔，兔子，仓鼠，柴犬，还有栀梨特别喜欢的海绵宝宝和派大星。

    栀梨刚才回来拿礼物的时候，还想着晚上能一边抱着一个睡觉，但妈妈这些毛绒公仔还没清洁消毒，所以，栀梨只能遗憾地路过它们，跑进屋径直找妈妈。

    徐轻盈刚和佣人把买回来的东西收好归纳，刚一出来就香梨抱了个满怀。

    她随摘下栀梨脏掉的兔帽子，问道：“礼物拿给蒋越拿给哥哥了？“

    询问时，徐轻盈低着头，不动声色地端详栀梨的表情，几秒后，她确定没从里面读出来难过的情绪，悬起来的心微微放下。

    徐轻盈今天看见蒋越潇才终于想明白，剧情里蒋越潇会回来并不是巧合，他是听原身带着亲生女儿到了蒋家才赶回来。

    她不是泥人自然不怕蒋越潇真像书里的那样搞恶作剧或者讥讽顶嘴，但忍不住担心蒋越潇会迁怒栀梨。

    “礼物已经给哥哥啦！”栀梨两条臂紧紧抱着徐轻盈，下巴抵在徐轻盈身上，圆葡萄似的乌黑眼睛明亮极了，“哥哥特别特别特别好！”

    “三个特别呢？有多好？”

    “他虽然不爱和闪电玩追球球，但喜欢和闪电玩别的哦，可他还是把闪电留下陪我玩了那么久。”栀梨娇声道，“还有哦，我和哥哥话的时候，他特地打开了屋子里的灯，我一下子就看清他啦。”

    徐轻盈联系栀梨曾经的“花钱＝喜欢=笑”的言论，对栀梨的话抱有怀疑，“看，他喜欢和闪电玩什么？”

    “闪电蹭他裤腿，他扒拉开，闪电再蹭他裤腿，他再扒拉开。”栀梨完，还评价道，“哥哥超级有耐心哒！”

    徐轻盈：

    蒋越潇真的在陪闪电玩，而不是嫌弃闪电吗？

    不管怎么，蒋越潇没欺负栀梨就行。

    栀梨突然发现卧室的墙上多了一张身高贴，上面居然有海绵宝宝，派大星，章鱼哥，蟹老板的图案。

    从前外婆都会用铅笔在刷得白白的墙上给她画身高。

    栀梨有点想外婆了，不，是很想很想外婆。

    也不知道外婆路上记不记得休息，别累着。

    徐轻盈顺着栀梨的视线看见身高贴，轻笑了声，“来，宝宝，妈妈给你量身高。”

    栀梨抬头扬起笑，“嗯！妈妈也一起量身高！”

    “我？”徐轻盈伸比划着栀梨头顶在的位置，“你妈妈身高2，比这个贴纸还高出两厘米呢。”

    栀梨惊得瞪大眼睛，“哇！妈妈好厉害！”

    徐轻盈触及栀梨那双盛满真诚的大眼睛，神情也难掩骄傲。

    她最满意的地方就是身高突破了0，穿书后长相身高都和从前相差不大，也能让她勉强安慰是穿到了平行时空的自己身上。

    “喏。”徐轻盈将一张黄豆大的海绵宝宝贴纸放到栀梨软乎乎的心里，“你身高03，把贴纸贴上吧。”

    栀梨伸长胳膊，将贴纸准准地贴在了上面。

    两个人在商场逛了一下午，晚上泡完澡又累又困，躺在床上很快就有了睡意。

    栀梨努力睁开眼，凑到徐轻盈脸上亲了口，奶音都带着困，“妈妈，晚安哟。”

    徐轻盈在栀梨脸颊回了个亲亲，“晚安，宝贝。”

    栀梨还迷糊着，却不忘叮嘱，“妈妈，明天记得戴家庭表。”

    “”徐轻盈又亲了一口栀梨，“快睡。”

    不一会儿，耳边响起栀梨极其清浅平稳的呼吸声。

    徐轻盈躺在床上反而清醒了，明天要是栀梨发现蒋彦恒没戴表，她要找个什么借口呢？

    这边，刚刚从学校回到家的宋茵，也在卧室里看见了两个盒子。

    一个盒子，一个大盒子。

    不用拆开看，单看logo，宋茵也知道里面装的分别是表和茶具。

    管家先的蒋越潇的事情，“老夫人，越潇回来了，可能发生了什么事，晚饭都没吃。”

    “一顿不吃饿不死。”宋茵点燃了熏香，“让他继续上课，再让老师考核一次，考核完把成绩拿给我。”

    淡淡的声调，若是外人在，可能都不太看得出来她对于亲孙子离家半个月才回来有什么欣喜。

    管家在蒋家工作了三十几年，倒是明白蒋家人特有的感情，非得形容的话，蒋家祖孙三人就像三棵间隔相同的树，彼此不干扰却又相信你能独自生长。

    大树能做的事情就是挡住猛烈的风和暴雨，至于风雨就不再考虑范围了，这期间，除非你长得太偏需要用剪刀剪掉歪掉的枝桠，其他时候，一向各管各的事情。

    就像考核成绩。

    无论家里的辅导课程还是学校的课程，老夫人哪怕看见少爷考得一塌糊涂也不会什么。

    事实上，老夫人也确实看见了少爷三十几分的数学卷子，很难想象，从顶尖大学毕业的老夫人和先生，会有一个上学三年级就成了学渣的孙子/儿子。

    除去少爷的成绩，管家还觉得这个家里的相处缺了那么点人情味。

    要是大家都适应自然好，但少爷显然渴望得到亲人的关注，否则也不会自从亲妈生了弟弟后就鲜少再去国外。

    这次能去国外，还是为了逼先生和新夫人离婚，然而先生下的决定，别少爷，连老夫人都动摇不了。

    宋茵的目光重新落回礼物盒上，“徐轻盈买回来的？”

    “是栀梨买的礼物，谁都照顾到了。”管家笑得眼尾有了好几道细纹，“栀梨真细心，才见了几次面就能看出老夫人喜欢喝茶，这家牌子也是老夫人喜欢的风格。”

    宋茵看着管家，了然道：“你也有？”

    管家和宋茵相处了这么些年，自然能看出宋茵没生气，便也笑着，“我得不到个亲亲，得个礼物总行吧。”

    “直播怎么样？”

    “很顺利，老有友什么先生给的卡没钱，结果全被栀梨刷卡震住了，还有——”管家倒豆子一样兴致勃勃地了一大半，突然回过神，连忙往回找补，“老夫人，我是趁着午休时间看的直播。”

    宋茵也不是真的责备，平淡道：“把东西装起来吧，你也早点休息。”

    管家走上前，将表放到衣帽间，茶具带出去放到茶室。

    晚上睡觉前，宋茵例行在上回了几个学生的消息，顺便转发了一篇学术文章到朋友圈，刚准备关就刷到了一个学生发在朋友圈里的截图。

    啊啊啊啊刚刷到一个人类幼崽动图，这长得太可爱了！我未来儿媳有长相了！[图片gf]

    宋茵关的动作微微一顿。

    这是栀梨的动图，戴着兔帽子的栀梨坐在亮堂的店铺里，面前摆了一排表，栀梨握着银行卡，潇洒地往前一递。

    一个大大的字跳出来。

    “刷！”

    临结束前，画面定格在栀梨伸着两只圈住表，朝镜头绽开的笑脸上。

    柔软的黑发搭在雪白脸颊两边，眼睛弯成月牙，唇角牵起的酒窝，笑得比下午在花园比爱心时还灿烂。

    宋茵默然。

    依照他们家一贯的教育风格，在孩子不出格的情况下，大人不用出管，但徐轻盈性子一天一个样，栀梨真能不长歪吗？

    大概昨晚刚看了动图的缘故，也或许表的颜值和服装能搭得上，翌日早上，宋茵晨练结束回来在衣帽间衣服和表时，挑中了昨天晚上刚放进来的那款表。

    ——

    栀梨早上也在徐轻盈的帮忙下，戴上了昨天刚买的儿童表。

    自从戴上表，栀梨怎么都看不够，隔几秒就抬起腕看一眼，临了还低头看徐轻盈腕上的表，高兴道：“妈妈，别人看见我们戴的家庭表就能知道我们是一家人啦！”

    徐轻盈心里猜不准宋茵和蒋彦恒会不会戴，依照那两个人冷冷淡淡的性子，不太可能产生这毕竟是孩儿心意所以我得戴一下让孩儿能看见的心理。

    这么想着，徐轻盈决定转移下栀梨在表上的注意力，便拉着栀梨到试衣镜前，指着镜子里的两个人，笑问：“别人光看我们穿的衣服就能看出我们是一家人了。”

    栀梨顺着徐轻盈指的方向，抬起头看镜子，微微睁圆眼睛。

    镜子里的自己，扎着高马尾，穿着粉色条纹短袖和白色背带短裤，而镜子里的妈妈，也扎着高马尾，穿着粉色短袖和白色铅笔裤。

    “我们穿的衣服都是粉色配白色呀！”

    “这叫亲子装。”

    栀梨的注意力果然被转移了，耳边回荡的都是亲子装三个字，甚至发散了思维，奶奶是爸爸的妈妈，那么奶奶和爸爸也会穿亲子装吗？还有爸爸和哥哥也会穿亲子装吗？

    于是，栀梨被徐轻盈带着到餐厅的一路上，脑袋瓜里都在想亲子装的事情。

    蒋家餐厅里今天早上难得来全了人。

    宋茵坐在主位，蒋彦恒和蒋越潇坐在右边，徐轻盈带着栀梨坐在左边。

    栀梨来时，蒋越潇则刚到没多久。

    蒋彦恒扫了眼一直冷脸坐在那的蒋越潇，“回来了？”平直冷冽的声调，透着点儿意味不明。

    蒋越潇冷冷地嗯了一声。

    宋茵也在这时开口，“下次再离开家，记得提前和管家，不要冲动行事。”

    蒋越潇：

    我这才刚回来，你们怎么就琢磨着让我离开了！

    气闷的蒋越潇决定，这周的生日会一定要把音响放得超级大声。

    蒋越潇从前没有办生日会的习惯，直到五岁那年看见幼儿园同学的家长给同学办生日会，他才兴起了办生日会的念头。

    宋茵和蒋彦恒倒没拘着他，年年让蒋越潇独自筹划生日会，在哪办都请谁，他们也不会过问，既是对蒋越潇的考验也是对蒋越潇的放心。

    栀梨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眼睛乌溜溜地转，刚想看看奶奶和爸爸，爸爸和哥哥穿的衣服是不是亲子装，突然被上桌的早餐打断了思路。

    好香哦！

    好丰盛哦！

    与此同时，蒋家三人的视线也不约而同地落在看栀梨和徐轻盈面前的早餐上。

    蒋家人的早餐都很简单，蒋彦恒习惯喝杯现磨咖啡，再配上可颂，煎培根和煎蛋，宋茵和蒋越潇习惯喝些汤或者粥，再配上烧麦包子，玉米等主食。

    直到今天。

    他们才知道早餐还能整这么多花样。

    栀梨和徐轻盈面前摆着松饼，塔可，煎饼，烤冷面，烤苕皮，章鱼丸子，甘梅地瓜条，估计看这些不太健康，每人又配了一碗蔬菜粥。

    也是这时候，蒋彦恒才注意到坐在对面的徐轻盈腕上也戴了表。

    他昨晚回来看见了卧室里的表盒子，刚看见logo就知道下午里收到的那条七位数的消费记录大概花在了哪。

    早上挑表时，蒋彦恒总觉得这块表和其他表有些许不同，好歹是第一块由他亲给出的卡又刷回来的表。

    作为一向喜欢在商场上计算利益的人，蒋彦恒几乎没怎么犹豫就把这块表戴上了。

    宋茵冷静吃饭，蒋彦恒闲着看表。

    只有蒋越潇，关注点在栀梨和徐轻盈面前的早餐上，他回头问管家，“阿姨，家里请了新厨师？”平板菜单里根本没有什么煎饼，烤冷面烤苕皮，章鱼丸子这些路边摊吃啊。

    家里能光明正大吃它们的话，他从前何必大晚上偷偷点外卖生怕被奶奶和爸爸抓到？

    管家走出来，“还是从前的厨师，夫人和栀梨昨天吃完午饭问了下他们会不会做吃，我这一统计才发现，家里请的几个厨师在吃上的技能也都点满了，要不是夫人和栀梨早上吃不完，他们还能做其他吃呢。”

    栀梨咽下嘴里的章鱼丸子，朝管家竖了个大拇指，“管家阿姨，这个丸子好好吃，里面的章鱼好嫩哦！是我吃过的第二好吃的丸子！”

    徐轻盈见栀梨喜欢，又往栀梨盘子里叉了个丸子，“才第二好吃？第一好吃的在哪呢？”

    “第一好吃是外婆带回来哒！”栀梨从被外婆教得吃饭礼仪很好，总是咽下嘴里的食物再话，“我就吃过那一次，外婆吃多了不健康，下个月再买给我吃。”

    栀梨到这，声音低下去。

    还没等到下个月，外婆就离开了，她也被带到了舅舅家，再也没吃到过第一好吃的章鱼丸子。

    徐轻盈看见栀梨这样，突然有点担心栀梨得知真相的那天。

    她收敛情绪，宽慰道：“有会妈妈让人买第一好吃的章鱼丸子给你吃，现在先吃第二好吃的好不好。”

    有了妈妈陪伴，栀梨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用力点头，“好！”

    栀梨和徐轻盈吃得香，其他人吃得就有些没滋没味了，这个其他人特指蒋越潇。

    他看着栀梨一会儿吃章鱼丸子一会儿吃烤冷面，顿觉嘴里的包子不香了。

    他也想吃。

    但他奶奶和他爸爸那个性格肯定不会答应。

    对啊！他们怎么不教育栀梨呢？一大早吃这么些吃一点都不健康啊！

    蒋越潇觉得他不能再继续看下去了，不然越看越馋，只能挪开目光找点其他的看，结果这一挪开就挪出了事故。

    为什么——

    他的奶奶，爸爸腕上戴着款式类似的表？

    为什么——

    栀梨和徐轻盈腕上也戴着款式类似的表？？

    为什么——

    他们四个人腕上戴着的表看起来特别的类似？？？

    蒋越潇沉默低头，左看看右看看，很好，只有他腕空空，什么也没有。

    他不过就是离家半个月，他的奶奶和爸爸就学着联合外人排挤他了吗？所有人都有表就单单他没有？

    这一刻，蒋越潇想起了在国外的生活，自从老妈生了二儿子，他这个大儿子就得往后靠了，事事以二儿子为先。

    明明那个家里也有他的妈妈，可是他觉得自己像个外人，他们的话题他插不进去，他们喜欢的东西他也不知道。

    蒋越潇从前还想，虽然奶奶和爸爸严肃又冷淡，但至少他们的话题他都能参与，他们直系血亲也只有他，结果他爸和别人结婚了。

    这个别人图谋他家的钱还带着一个屁孩回来抢他的狗。

    蒋越潇越想越堵心，越想越气闷，连饭都吃不下了。

    他放下筷子起身，绝情而冷酷道：“我吃饱了。”这种独独他参与不了的氛围不参与也罢！

    这时，栀梨惊讶地发现蒋越潇腕上居然没戴表，这才猛地想起她昨晚还念念不忘的事情今早居然吃饭吃忘了，忙扭头看宋茵和蒋彦恒的腕。

    他们都穿着长袖衬衫，栀梨努力了几下，终于在他们腕上看见了昨天刚买的表。

    导购员姐姐了，这几款表叫家庭装表，一家子就得整整齐齐呀，外婆不在就算了，哥哥不戴表，别人哪能看出他们是一家子。

    这么想着，栀梨就问了，“哥哥，你怎么没戴表呀？”

    蒋越潇被问得都快委屈了。

    他用一种极其难以置信的目光看着栀梨，实在想不明白一个不到五岁的屁孩怎么会这么扎他心。

    “我——”蒋越潇努力平稳声线，坚决不让其他人听见他噼里啪啦碎一地的心，“我哪有表。”

    栀梨一听，还以为蒋越潇忘了，连忙放下里的筷子，两只在半空比划着，“我昨天晚上给你了呀！这么大的一个盒子，蓝色的！”

    蒋越潇脸上镇定，内心懵逼。

    屁孩昨晚给的礼物盒子里面装的居然是表？也和你们一样的表吗？？等等，我昨晚把盒子放哪了？？？

    他在脑子里疯狂回忆，几秒后，终于艰难地想起来他在带着闪电洗澡前，将礼物盒子放到了书柜上，后来也忘了看看里面装的什么。

    栀梨还在眼巴巴地望着他，“想起来了吗？”

    “哦，表在卧室里放着。”蒋越潇在桌边僵了几秒，神色自然地坐回座位，酷着一张脸，“我还没吃饱，再吃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