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走廊的墙壁上挂着巨幅油画。

    油画前,栀梨从危良里接过纸袋子，低头看见里面的东西时，一双杏眸刷地就亮了,脸上扬起的笑比油画上的少女还要明媚灿烂。

    “蜡笔！有好多好多颜色哟。”栀梨两只捧着袋子,抬头朝危良脆声道,“谢谢危良哥哥！我喜欢这个礼物！”

    走廊拐角,蒋越潇冷脸瞪着危良，很想利用视线轰击把这个人从栀梨面前轰击，当他的视线挪到栀梨身上时,莫名委屈。

    屁孩好的换完骑装就立刻来找他,结果看见危良的礼物也不记得来找他了,他们俩有什么话能讲这么久？

    蒋越潇想走上去听一听栀梨和危良的内容,偏偏自身的教养不允许他故意偷听别人讲话,除非——

    像那次在家庭影院门口一样,刚走过去就听见了。

    啧。

    家里的餐桌大，走廊也长,当初谁设计的屋子啊？

    危良低着头，单眼皮垂着，避开了栀梨望向他的眼神，两只不自在地背回身后，犹豫须臾，轻声道：“这是道歉礼物。”

    “道歉礼物？什么道歉礼物呀？”

    “我从前和你了不恰当的话。”

    不恰当的话？

    栀梨歪了歪脑袋,表情疑惑道：“危良哥哥，什么是不恰当的话？”一直长到五岁，还没有人教过栀梨什么话恰当什么话不恰当,所以栀梨想就,不想就不。

    “我——”危良难堪得脸红。

    他到底也就是个八岁孩子,不知道该怎么向栀梨解释他从前和栀梨搭话的那几次究竟抱着什么样的心态，抱着什么样的期许。

    从生日那天起，危良就感觉他特别丢人，思来想去还是来找了栀梨，他声音很低地解释道，“蒋越潇刚回来那天，还有他生日会那天，我、我的话都不恰当。”

    栀梨眨了眨眼，努力从脑袋瓜里翻出了危良过的话。

    危良哥哥好像了哥哥没和她打招呼，了哥哥生日会没叫她？两句话哪里一样呢，好像两句话都包括了她和哥哥？但为什么不恰当呢？

    “栀梨。”危良重新抬起头，迎上栀梨仍然困惑的视线，稳了稳声音，“其实，你喜欢画画就专心画画，不用这么累的配合你哥哥学那么多的课程。”

    他这句话绝不是对蒋越潇有偏见，上周末，他看见了徐轻盈让人带来家里的一幅幅画，据那些全是徐轻盈买来给栀梨的画。

    危良也补过闪亮的孩子们的先导片，栀梨被徐轻盈带着去商场购物时，第一个买的东西也是画笔。

    栀梨挠挠头，语气不太确定，“危良哥哥，你的这句话算不算不恰当啊？”和前两次的话一样都包括了她和哥哥两个人。

    危良微怔，仔细一想，刚刚的那句话确实也不太恰当。

    “危良哥哥，我——”

    “栀梨！”

    一道清冽的声音突兀响起，打断了栀梨的话。

    栀梨抬起头，惊喜地看见了大步往这边走的蒋越潇。

    她顿时忘了想和危良解释的话，高高举着朝蒋越潇使劲挥，声音轻快道：“哥哥，你换完骑装啦？”

    “早换完了，等半天也没见着你。”蒋越潇完，神色不悦地瞥向危良。

    他既然听不见危良和栀梨在什么也不想偷听，那么就直接打断他们，省得危良再些挑拨离间的话。

    “危良。”蒋越潇走到栀梨这边，微抬下巴，“比赛吗？”

    “比赛？比什么？”

    “赛马，你不也会马术吗？”

    听到马术，危良背在身后的握住拳，这也是危良感觉他很丢人的原因。

    他刚来蒋家那几天，有次撞见蒋越潇在学马术，蒋越潇学得怎么样危良没记住，但危良记住了马术老师示范时在骏马上英姿飒爽的样子，马术老师身上有种让危良很向往的气质。

    可能危良看的时间有点久，被马术老师发现了，而后和蒋越潇了什么，第二次上课时，危良就被宁姨告知也能一起上马术课。

    危良当时还挺高兴，结果危叔得一句你学的时候注意安全也记得看顾下少爷，直接让危良丧失了大半兴趣，后面的学习里，他不再是单纯的喜欢而是不想输给蒋越潇。

    “危良哥哥也会马术呀？”

    栀梨清甜的一句话让危良回过神。

    他对上栀梨询问的视线，微弯唇角，眉眼间的笑，温暖开朗，“学过两年，刚入门。”

    “所以哥哥和危良哥哥要比赛吗？我可以给你们加油哟！”栀梨兴致勃勃道，“我再摘几朵花吧！电视里获奖的运动员都有金牌和花花！”

    闻言，蒋越潇和危良对视一眼，皆从彼此眼里看出了幼稚的挑衅和不服输。

    他们异口同声道：“比！”

    于是，直播间友们纷纷在弹幕里呼唤栀梨和蒋越潇快来时，他们惊讶地看见不仅栀梨和蒋越潇来了马术场，同行的还有一个和蒋越潇差不多年纪的男孩。

    他比蒋越潇能矮半个头，长相清秀，单眼皮，身上穿着靛色的马术服。

    这孩儿谁家的？亲戚家的？

    我看他侧脸有点眼熟。

    我想起来了！第一期里栀梨快上车的时候有人叫栀梨，当时节目组正在往车里装摄像头，主摄像头在车里的蒋越潇身上，镜头的边边角落里有栀梨和他。

    对对对！栀梨再上车后里多了一盒固体底料（吸溜）

    这孩儿叫什么啊？

    没听清唉，那会儿栀梨身上还没有麦。

    大清早就爬起来看直播的徐夏，也在皱眉打量镜头里出现的危良。

    徐夏看过第一期的直播，当时一心等着栀梨和徐轻盈到了录制地点被其他家庭打脸，也没注意这个叫住栀梨的孩子。

    这一次，镜头里出现了孩子的正脸。

    徐夏眉头越皱越紧，这个孩子怎么有点眼熟？但她又很确信从来也没见过这个孩子。

    马术场内，主持人田攸看见栀梨和蒋越潇带着一个陌生孩儿过来，和蔼询问：“栀梨，越潇，这是你们邻居家的朋友？”

    栀梨声音清脆地解释道，“这是宁姨和危叔家的朋友。”

    危良年轻不大，但不打怵镜头，大方道：“我叫危良。”

    田攸反应了一秒。

    栀梨的宁姨不就是上午那位做底料很好吃的大厨吗！

    因此，危良刚自我介绍完，懵懵地发现包括田攸在内的几个工作人员，看他的眼神都比刚刚见面时灼热和羡慕了不少。

    危良：？？？

    徐轻盈已经骑着马跑完一圈了，她跳下马走过来，“宝宝，你们三个一起上课？”

    “哥哥和危良哥哥要赛马。”

    “赛马？”

    “对！”栀梨不知不觉间当上了蒋越潇和危良的发言人，还捧起里刚摘的一束紫色薰衣草，“谁赢了就能拿到花花哟！”

    徐轻盈若有所思地端详着蒋越潇和危良，心下思忖，这两个孩儿怎么突然想起来比赛了？这段时间在家里，她也没看出这俩孩儿关系很好啊。

    不一会儿，蒋越潇和危良就骑上马走到了比赛点，虽然两个人都才八岁的样子，但已经骑上了高头大马，不过出于安全考虑，比赛的时候，老师也会陪同。

    徐轻盈收回目光，低头问栀梨，“宝宝，你想坐下来看还是骑马看他们比赛？”

    栀梨眉眼弯弯，“骑马！我想二宝了！”

    友们：二宝？？？

    疑惑刚升起来，他们就看见马术老师将栀梨的二宝牵了过来——

    一匹鬃毛雪白的矮脚马。

    这只矮脚马通身雪白，看着很仙，但再看它矮墩墩的四肢，毛茸茸的尾巴，体型也不比大狗能大多少，朝栀梨这边走过来的时候，它还屁颠屁颠地傻乐。

    “二宝！”栀梨把薰衣草交给徐轻盈保管，脚步轻快地跑向二宝。

    二宝也加快了屁颠屁颠的频率，兴冲冲地颠着矮墩墩的四肢，临跑到栀梨脚前时，当即熟练侧倒，友们还没反应过来，栀梨就伸着摸向了二宝的肚皮。

    “二宝，翻翻。”

    二宝听话地翻了个身，栀梨再次伸着摸向二宝的背脊。

    一人一马摸得很是投入，把那头快比赛的蒋越潇和危良都忘在了脑后头。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猜到了梨梨可能骑矮脚马但没想到这么矮墩墩。

    可爱能传染吗？为什么栀梨的马也能这么可爱。

    哎哟哎呦！它还用蹄子和栀梨拍！

    关键前蹄太短，费劲巴拉哈哈哈。

    栀梨牵起二宝，不用踩石头垫脚，抬起短腿就骑到了二宝身上，二宝也不乱动，直到栀梨坐稳了，它这才昂首挺胸地带着栀梨一步一步走向徐轻盈。

    当然，再昂首挺胸，还是很屁颠屁颠。

    一匹屁颠屁颠的矮脚马，带着糯米团子似的栀梨，两个人晃晃悠悠，脸上还有同款傻乐，整个画风可爱到爆炸。

    田攸脸上的笑还没落下去，“栀梨，这就是你的二宝？”

    “嗯嗯！”栀梨一握着缰绳一摸二宝的头，很认真很考究地道，“我是妈妈的宝宝，它是我的宝宝，肯定叫二宝呀。”

    宝宝的宝宝＝二宝。

    好像哪里不太对，但又不上来。

    栀梨完，还轻轻拍了下二宝的脑壳，伸着挨个指向田攸，陈和其他摄像叔叔，“二宝，这是田叔叔，陈叔叔还有其他摄像叔叔们。”

    田攸刚想配合地和二宝打个招呼，突然就看见二宝迈着矮墩墩的蹄子来到了他面前。

    二宝仰头看他，坐在二宝身上但也没比之前高多少的栀梨，也在仰头看他。

    田攸学着徐轻盈的样子，揉了揉栀梨的脑袋瓜。

    “哎哟！！！”

    他突然就被二宝不轻不重地撂了一蹄子，哎呦地往后踉跄了一步，二宝又扭身凶巴巴地给了他一个马屁股贴贴。

    田攸：“？？？”

    栀梨转过头，声道：“田叔叔，二宝刚才让你摸它头啦。”

    田攸特冤枉特悲愤，“不摸它的头，它就能又撂蹄子又屁屁贴了？”

    “也不全是摸它头的问题。”徐轻盈45度仰头看天，用着一副过来人的沧桑语气道，“你摸栀梨头，它才给了你一个屁屁贴。”

    连她这个亲妈都不能幸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