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40章
外面的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天色微微放晴。
潮湿的空气里,一个垂着的头的青衣吏身影映在殿门的纸窗上,安静而谦卑。
他们履雪殿的第五个常驻人口,就是门口那个时常帮来往的人开门的青衣吏,秦阿栓。
他?顾念还真的没有怀疑过他。
“隔墙有耳。你也过,咱们目前遇到内鬼,应该是两次,一次是婉儿被灭口,一次是血衣被偷。”杜泠盯着门上那个影子,轻声轻气地道,“你来述职那天,麾下第一次提起要重查天香楼的案子,他在;第二天,你要去天香楼看看,再找婉儿问话,他在;咱们讨论血衣有问题的时候,他也在。理论上来,以他所在的位置,咱们平时在殿内八成以上的谈话内容,他应该都听得到。除了咱们四人,他可以是整座大理寺里最快的消息来源之一。”
距离最近,毫不起眼,仔细想想,这个秦阿栓还真的很适合做内鬼,但是,有证据么?“确定是他么?”
“还不确定,要仔细调查后才知道,不过以后但凡有要事”杜泠比划了个势,示意顾念到时要压低声音或避开门口那位。
顾念默默点了点头。
一通事情忙完,就到了午膳时分。
“你那个方便汤饼呢?”萧云铠又惦记起了顾念的‘军粮’。
他一开口,年深和杜泠立刻也都看了过来。
“我让人中午送到门口的,现在应该到了。”被众人目光‘集火’,顾念压力山大,正要起身,年深却道,“让五郎去吧。”
“对,天雨路滑,你万一摔了就没得吃了,还是我去吧。”萧云铠大步流星地朝门外走去。
顾念:
前面那些都可以省略,只最后五个字就可以了。
“他叫井生,十七八岁,国字脸,皮肤有点黑,大概这么高。”顾念把井生的大致样貌跟萧云铠描述了下,“你跟他来拿方便面的就行。”
萧云铠刚走,大理寺的午膳就送到了。年深和杜泠不约而同的将东西‘冷落’在一旁,就等着尝顾念的‘方便汤饼’。
幸好他们没等多久,萧云铠就拎着个四层的食盒走回履雪殿。
“你家那个仆还挺死心眼,确认了好几遍才肯把东西给我。”萧云铠在廊下清理靴泥,随口调侃道。
“办事谨慎可是优点。”杜泠接过食盒,年深也信步围到顾念桌案边,一副期待的模样。
看见年深也过来了,顾念顿时有些紧张。毕竟在他的预想里,这个‘午餐约会’只有萧云铠和杜泠,可不包括去上朝的老板。筷子也只准备了三双。
食盒上面那层塞满了面饼,大约有七八块,一打开,白麻油的香味就飘了出来。
“闻起来还不错。”萧云铠吸了吸鼻子,忍不住伸出,却被顾念拦住了。
“洗。”顾念用下巴指了指装水的执壶。
“嗐,我吃饭没你那么多讲究。”萧云铠还想蒙混过关,顾念却不肯挪,一副不洗不让吃的架势。
“我阿舅了,病从口入,吃饭前,如厕后都要洗,还有喝水也不要喝生的,尽量煮熟再喝。”顾念搬出秦医生的名号。
“咱们天天早练,身体好着呢。”萧云铠想找杜泠和年深帮腔,那两位却已经从善如流地转身,拎着执壶走向廊下。
“嗐。”萧云铠见状,只得跟着跑过去。
看着萧云铠的背影,顾念眼角微弯,露出得逞的笑意。
他也是前几天做方便面看到春梅舀水时才无意中想起来,在书里,萧云铠两年后在一场急行军后,因为喝了不干净的水,感染瘟疫死了。为了避免这个状况,他决定从现在开始就培养身边人的卫生意识,其中最重要的目标,就是萧云铠。
这人虽然脾气急,却没什么坏心眼,因为这种原因死于瘟疫实在是有些可惜。
三人洗好回来,萧云铠迫不及待地抓起一块面饼,想拿起来看看,结果那块面饼‘咔嚓’一声就被他捏碎了,四分五裂地掉回食盒里。
“我我没用多大力气啊?”萧云铠不知所措地解释着。
“没事,这东西是比较脆。”顾念把三双筷子分别递给年深、杜泠和萧云铠,指着那些碎块道,“正好可以试试直接吃的口感。”
几人各自夹了块一文钱大的碎饼块儿放进口内,酥脆的口感获得了一致好评。
“好吃!”萧云铠一块接一块的停不住,旁边的杜泠和年深也没闲着,一会儿的功夫,几人就将那些碎掉的面饼分食一空。
萧云铠抢到最后一块扔进嘴里,咔嚓嚓嚼碎,“这就是你的方便汤饼?”
“嗯。”见年深眉目舒展露出满意的神色,顾念便放心地打开食盒的第二层,露出里面的菘菜干、蘑菇干、猪肉方腿、虾仁以及一碗肉酱。
时间太短,虾仁还没全干,不过也能凑合用。
“居然还有配菜?”杜泠讶异地看着那堆东西,先夹了块方腿试了试味道,露出餍足的表情,又麻利地夹了块菘菜干。
顾念阻挡不及,眼睁睁看着他把那块菜干送入口中。
“这个菜不好吃。”杜泠随即皱起眉头。年深和萧云铠的筷子立刻在半空中拐了个弯,避开‘雷区’。
“这个菜不是干吃的。”顾念哭笑不得地解释。
年深&p;p;p;杜泠&p;p;p;萧云铠:???
顾念打开第三层食盒,露出里面那沓裁好的带着折痕的纸,第四层则放着三个巴掌大的布袋。
稀奇古怪的东西看得年深等人一脸问号,这都是什么?
顾念先拿了张桐油纸出来,飞快的按照折痕折出个大约三寸深的方形纸盒,然后又用另一张包食物的纸折了个大约一寸半深的纸盒,只是左右多出了两个‘长耳’。
折完后他把纸盒放在先前那个较深的桐油纸盒上比划了下,确定浅纸盒的左右‘长耳’正好可以卡进底下深纸盒的边缝,前后则各空出了大约一枚铜钱厚的缝隙。
最后,顾念又飞快的给那个浅纸盒折了个盖子,顺还用筷子在上面戳了两个洞。
萧云铠愈发不解,“这边不是有现成的食盒么?为什么要再做个纸的?”
“我把这东西叫做自热纸火锅。”顾念夹了块完整的面饼放在浅纸盒里,然后又依次夹了菘菜干蘑菇干方腿和虾仁放进去,深的那个桐油纸盒,则直接扔了个布包进去。
自热纸火锅?杜泠跟年深对视了眼,这又是胡人的玩意儿?
顾念拎起旁边放水的提壶,逐一在浅盒和深盒里加水,又把浅纸盒摞回深纸盒的上面,盖上纸盒盖。
萧云铠刚要开口,突然听到纸盒里传出扑簌簌的声响,紧接着,就有白色的水汽从他先前以为尺寸不合的那两道缝隙里冒了出来。
“这是什么?”萧云铠吓了一跳,差点以为是暗器。
年深和杜泠也露出惊愕的神色。
“就了是自热纸暖锅嘛,”这个时代的暖锅就是火锅,顾念黑亮的眸子里露出丝得意,“用这些东西,在野外,三五分三五百个数左右,就能吃到热面了。”
“怎么可能?你根本没点火啊?”萧云铠怀疑自己的眼睛,转头向杜泠确认,“他刚才往里面浇的不是水么?”
杜泠摇了摇头,他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不用火。有这东西和水就够了。”顾念指了指哪些布包,试图跟对面的人解释化学反应原理,“这里面是生石灰,加水就能产生化学反应,放出大量的热”
这个时代的药肆简直就是百宝库,要什么有什么,生石灰也不在话下。
他边解释边开始折第二套纸盒子,纸盒他其实倒是多准备了的,主要是怕折纸的时候一重拽坏了,所以留了备份。现在出乎意料的顺利,给年深他们一人用一套,还能剩一套。
年深破有实验精神地拿起张纸,学着顾念的样子按折痕去弄,很快就完成了一个盒子。
杜泠和萧云铠见状,有样学样,也跟着动,很容易就将另外两套纸盒弄好了。
顾念长篇大论的科普弄得萧云铠的双眼转成了蚊香圈,他完全听不懂顾念在什么,但是闻到了那些纸盒里传出来的香气。
“还没好吗?”他心急地催促顾念。
第一次做,顾念心里也没底,但参照以前煮方便面的经验,五分钟应该也差不多熟了。他揭开第一个纸盒的盖子看了看,果然面已经散开了,菘菜干跟香菇干也恢复了水润的状态,用借用萧云铠的筷子搅动几下,香气四溢。
“好了。”顾念反过来把刚才的盒盖当成托盘,把那个纸盒端下来,放在‘托盘’上。
萧云铠也不怕烫,直接用筷子夹起,风卷残云式地吃了一大口。
他的动作太快了,以至于顾念拿着猪肉酱的直接僵在了半空。
不烫吗?顾念被萧云铠的皮糙肉厚程度镇住了。
“嗯,好吃!”他转就把纸盒端到了杜泠和年深面前,“麾下,七郎,你们快尝尝。”
“吃你的吧,我和麾下都有。”杜泠转过头,忍着笑意询问旁边僵住的顾念,“这酱需要加进去?”
顾念被杜泠一问才回过神,“呃,觉得味道比较淡的话,可以加些。”
“是有点淡。”萧云铠点点头,夹了一筷子拌到面里,吃了一口之后不禁惊讶的瞪大了眼睛,“这个酱为什么这么好吃?”
“特制猪肉酱。”顾念把碗往前一推,示意他喜欢就多吃点。
“猪肉?”杜泠有些意外。
“放心,我阿舅了,适当的吃些猪肉完全没问题。”顾念再次搬出秦染的名头。
肉酱是顾奶奶的独门秘方,用猪油将切成丁的五花肉和辣椒炒到焦香,再加入豆瓣酱、花生、芝麻、蚝油、酱油、糖和炼猪油的油渣儿,味道既鲜美又好吃。
顾念时候吃过无数次,却从来没自己做过。昨天想起来这个下饭神器,便试着做了下,用茱萸代替了辣椒,虽然还缺了花生蚝油之类的辅料,味道居然出乎意料的也还不错。
“管它什么肉,好吃就行。”萧云铠狼吞虎咽的又挖了一勺,已经被肉酱的味道征服。
这时候年深和杜泠那份也好了,两人没用顾念再动,自己学着刚才的流程,将纸盒放到了盒盖托盘里,然后又各自弄了些肉酱拌进去。
杜泠也立刻被肉酱的味道吸引,甚至询问起做法。顾念便把自己更新的因地制宜配方了。
三份方便面很快就被消灭得一干二净,最先消失的,就是那碗肉酱。
看着油光锃亮的碗底,顾念有些无奈,他本来还打算待会儿午饭的时候吃点呢。
试吃完毕,年深果然向顾念询问了方便面的制作方法。顾念自然毫无保留,详细的讲解了一遍,包括设想中的用螺旋盖式竹筒罐密封保存延长‘保质期’的做法。他知道,以年深的性格,如果真的用了,定然不会亏待自己。反正这会儿门口那位也去吃饭了,殿内另外那两位都是年深心腹。
没等年深话,杜泠就率先摇头,“这东西好吃虽然是很好吃,但一下需要多购买白麻油、竹罐、纸锅、生石灰等诸多材料,恐怕无法在军中推行。”
“可以把白麻油换成蔓菁子油。”白麻油的成本问题顾念考虑过,他也在厨房跟春梅打听了下,时下最便宜的是蔓菁子油,类似后世的菜籽油。
“蔓菁子油也同样是比原来多出来的啊。”杜泠叹了口气,却忍不住又将伸向剩下的面饼,真的,好香啊,干吃也好吃。
萧云铠遗憾地点了点头,“虽然我也很想吃好些,但吃得饱才是第一要务,同样的花费下,大家可能更愿意粮食的量多一点。”
拿一文钱去买油,就会少一文买粮的钱。兵卒的选择显而易见。
顾念不死心,带着最后的希望地看向年深。
以现在的状况,方便面作为军粮的可行性确实很低,年深不忍心再开口打击他,便沉默地垂下了眼皮。
满腔热情都被浇灭,顾念顿时垂头丧气地坐了下去,他已经打听了最便宜的油了,居然还是不可行。
“这东西如果真的能像暖锅那样用就好了。”年深见他情绪低落,摆弄着剩下的两张备用纸转移话题。
“本来就能啊。”顾念蔫蔫地随口回答,不明白年深在可惜什么。
“这不是纸么?能禁得住火烧?”杜泠语调陡升,诧异地望向顾念。
“没问题,只要在里面放水,一样可以煮东西。”顾念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不然我为什么叫它‘纸暖锅’?”
“你确定?”年深的表情也郑重起来。
“你们要是不信,可以试试。”
“怎么试?”萧云铠和杜泠一脸激动,分明希望立刻就能看见。年深也露出感兴趣的神色。
现在?顾念被三人盯得无奈,打量四周,指着年深案旁那盏灯笼对萧云铠和杜泠道,“那你们把那个落地灯笼搬过来,再拿根蜡烛。”
他随又折了个纸盒,然后把灯笼从吊架上拆下来,把纸盒挂上去,摆在自己案旁。
试试高度,纸盒距离他的桌案还有些远,顾念又在底下垫了三层食盒。
“把蜡烛点好,放到盖子上就可以了。”顾念示意萧云铠,提起执壶往里面倒了些水。
萧云铠立刻掏出火折点了根蜡烛,慢慢地放到食盒盖子上,因为过于心,他的都在微微颤抖。
顾念:???
你在紧张啥?
橘红色的烛火蒸腾而起,直冲纸盒底部,却没留下半点火星。
“真的没事!”萧云铠惊呼,索性直接蹲在案旁,直勾勾地盯着纸盒。年深和杜泠也关切歪过头,打量着纸盒的底部。
顾念胸有成竹,“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三人就在旁边一直盯了十几秒,见纸盒的确安然无恙,才放下心来。
年深长眉微皱,捻起另一张纸仔细查看,“这纸是特制的?”
“不是,就是从西市随便买回来的。”
“那为什么烧不着?”
“因为这个。”顾念指了指纸盒里面的水,“里面的水吸收了烛火的热量,底下的温度始终达不到纸的燃点,所以才烧不着。”
热量?燃点?完了,他又开始那些胡人那里学来的鬼话了。萧云铠听得脑袋疼,求救地看向杜泠。
杜泠却直接对顾念摇了摇头,“不明白。”
萧云铠:???
原来你也听不懂吗?
意识到纸火锅可能有点‘价值’,顾念又来了精神。他看了看自己的桌案,将砚台摆到桌案中央,“举例来,假设这是座城池,需要一百个兵卒共同扛着大撞木才能撞破城门。”
萧云铠用力点头,这个‘举栗’他听得懂。年深和杜泠也露出了然的神色。
“但是守城的人不停的从城墙上射杀,射杀的速度远比后面增援的人跑上来的速度快,所以始终凑不够一百人,城门就没撞开。纸盒燃烧也是同样的概念,需要达到燃点,纸才会燃烧,现在里面的水吸收热量,盒底始终达不到燃点,自然烧不起来。”
“原来是这么回事。”萧云铠恍然大悟。
这功夫盒里的水已经咕嘟嘟地冒起了细的气泡。
杜泠若有所思,“按照你的法,如果守城的人没了,纸盒还是会烧起来?”
“没错。如果把里面的水倒空,或者等里面的水烧干,盒子自然就会烧起来。”
“如果攻击没有守卫的地方呢?”年深出其不意地伸指向盒子上半截的挂耳。用蜡烛烧这里会怎么样?
没想到年深剑走偏锋地‘绕路’,顾念顿了顿才道,“那就会城破,一下就烧着了。比如你现在在下面升一大摊火,锅底虽然不会烧着,但火苗碰到锅上面的部分的话,还是烧坏它的。”
年深露出满意地神色。
顾念:
您这是当将军的职业病吗?非得找到破城的方法?
“这个纸锅还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地方?”杜泠心的把剩下那个全新的纸盒收起来,准备带回去详细研究下折叠的方法。
“你上这个是桐油纸,这种油有毒,不能直接接触食物。我用它做底盒是因为它相对来讲更厚更结实,这样承重力比较好。”
“你是用这种纸才能煮食物,但容易坏?”杜泠指了指还吊在灯笼架上烧的那个纸盒。
“对。其实可以考虑找纸坊改善下工艺,按照现在这种包食物的油纸做法再稍微做厚些,应该就能满足一到两个人的食物承重需求。”顾念给出了自己的建议。
年深点了点头,表示会考虑这点。
“如果真的能成,以后咱们行军就不用扛着那些笨重的大家伙,可以省不少钱和力气。”萧云铠开心地道。
年深微微敛目,不只是钱的问题,省下来的铜铁之物,还能造更多的武器。
顾念不解,“买锅的钱是能省些,但柴还是得花不少钱吧?其实可以试着对比看看,不定用石灰会更节省点。”
萧云铠哈哈大笑,“花什么钱,郎君,你当有人在战场卖柴火吗,当然都是捡的。”
顾念:
一场暴雨让大半个长安几乎停摆,顾念也破天荒的按时散衙回家。
雨虽然停了,坊道的状况却更差了,一上午早就被踩踏得坑坑洼洼,更加湿滑难行。要不是有井生扶着,顾念有好几次都差点摔倒。
“堂堂长安城,居然连条水泥路都没有!”他郁闷地瞪着眼前的深坑。
“水泥路是什么路?”井生一脸疑惑,又是水又是泥的,那不是更难走吗?
“路面特别平整,晴天没有尘土,无论下雨还是下雪,都不会有泥。”还适合滑滑板。顾念远目城墙,想起以前那些毫无顾忌地穿行在别墅广场的日子。
“我听人家皇城里有段青砖道,好像就是这样?”
“保持平整这方面的确很像。”顾念叹了口气,也是,这个时代的城墙都还是夯土墙,怎么可能会有水泥路。
其实还是能源问题,就目前柴火这么贵洗澡水都费劲的状况,有几个人能舍得烧砖呢?
今天杜泠他们提到的油价贵的问题,归根结底,也是能源问题。
目前的榨油方式比较原始,依靠人工,速度慢,出油率也低。如果能改用械式的,提高出油率,加大产量,价格成本自然也能降下来。
可是要改变榨油的方式,首当其冲的就是能源。
柴火是别想了。长安城柴火价格贵和周围山上的树木被砍伐殆尽不无关系。
风能?水能?或许可以考虑墨家的水车?顾念蓦地想起在墨青院子里见过的联动水车。
其实能找到个大型煤矿才是最好的,不但榨油,甚至可以改变炼铁的方式。另一个平行时空里,宋代就是靠大量开采煤炭解决了能源危,开始了划时代的焦炭炼铁。
可惜,他现在可没有什么开矿的能力。
乱七八糟地想了一路,回到药肆,换下溅满泥污的外袍和鞋子,顾念就一头钻进房间,心翼翼地把年深的题字从怀里拿了出来。
他对着那几个字在窗前端详,越看越喜欢,兴冲冲的抱着那张纸去找顾忠,想要把这几个字加在陶瓷杯上。
顾忠端详了下,踌躇地开口,“郎君,字是好字,但是光加字会不会过于单调了?”
太单调?顾念回忆了下自己在墨家匠坊的杯子和这个时代的审美,灵一动,拿起笔在那几个字周围信勾了几道形似云朵的曲线,配上笔锋,仿若云霞出岫,半隐半现,相得益彰。
“妙,妙啊。”顾忠捋着胡子,赞不绝口,“我明天就把这东西给瓷坊那边送过去。”
“等他们描画下来之后,再送去做个大点的招牌,还有阿娘那边做的衣服,也可以绣上。”
“郎君放心,包在我身上。”
跟顾忠敲定招牌,顾念又匆匆赶回自己房间,两天光顾着方便面的事情,他的摇打蛋器和搅拌还没影呢,得赶快画出来。
为了保持安静,避免思路被打扰,井生也被他打发去前边帮忙。
一个时后,桌案上多了一堆废稿。顾念正用炭笔埋头沉浸在第七稿的打蛋器设计图上,井生突然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
“干什么,慌慌张张的?”
“郎君,你阿兄回来了。”
顾念:!!!!!
谁?顾言?他不是在安番侯那边忙着打突厥吗?怎么突然会回来?
‘吧嗒’,顾念上的‘炭笔’倏然折断,这下轮到他慌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