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第55章
“你既然知道,当时为何不?”
“我了有用么?你会相信一个在桃花阁种花的厮的话么?
你会为了一个平康坊都知的死去抓捕当朝宰相么?”
岳湎的目光一一扫过马涼、梁为论、任道渺等人,几人目光飘忽,没有一个敢在那种质问中与他对视。
他的目光最后落在年深身上,唇边泛起冷笑,眼底却是无尽的绝望,“看看万年县准备拉着那个偷儿屈打成招的模样就知道,我了是什么下场。
既然你们这些当官的靠不住,那我不如就靠自己。”
“你了我不会信,但我会去查证。”满堂寂静中,年深回视他,目光坦荡,“兼听则明,偏信则暗。你可能在攀咬诬陷,他也可能会谎推脱,所以才需要衙门和大理寺。”
岳湎怔了怔,像是没想到他会这么。
“你他是杀害楚娘的凶,可有证据?”
“我当时的确没有任何证据,而且也听了楚娘是因为索要五千缗钱财才被杀,”岳湎摇了摇头,气势上弱了一截,“我那些日子什么希望都没有了,浑浑噩噩,直到几天之后,徐卯透过暗市联系我要取货。
他突然提到个跟你之前类似的问题,既然这毒药无色透明,又不会立即发作,他如何能确认自己买到的不是假货?
另外,他也更担心我将他购买清音散的事情泄露出去,声称我如果能给他一个确保不出问题的方案,他愿意把价钱再提高两倍。
我也是那个时候才意识到,他杀楚娘,不是出不起钱,只是单纯的想要保守秘密。
而且,不光是楚娘,我把毒药给出去之后,恐怕也难逃一死。
我们两个贱籍之人的性命,在他眼里恐怕还不如蝼蚁。
从他答应告诉我他的真实身份开始,在他眼里,我就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岳湎眼内泛起冰冷的杀意,“我在那一刻就下定决心,就算死,也要亲杀了他,为楚娘报仇,我要让自以为高高在上的他,也尝尝绝望的滋味。
于是,我便顺势装作肯为钱卖命的模样,告诉他此毒有种独门秘法,使用时不但可以无色透明,甚至可以做到无味。
只是这方法天下只有我一人知晓,须得我亲自动。
他大概正在考虑拿到毒药后灭口的方法,听到我的提议便欣然同意。反正到时候消息一出,我也会知道清凉观毒杀一事是他所为,不如在杀我之前,再最后利用一下,帮他最大程度的博取毒杀行动的成功。
鉴于我才是动的那个人,他便告诉了我计划里跟我相关的部分。
他当时早已经买通了清凉观负责后厨的清尘道人,在后厨提前安排进了一个满脸疥疮的道,因为容貌丑陋,不爱话,所以大家都避着他。
半个月前,清尘给那个道士找到一包灵药‘治’好了疥疮,我就在那时顺理成章地顶替了这个道的身份。
等到斋醮前几日有了具体的安排后,我便精心选择了这个送水的会。
前天我特意跟他碰了一面,告诉他我的计划,他果然非常满意。然后在今天,”岳湎脸上露出得偿所愿的畅快笑容,“我亲把毒下到他的杯里,欣赏到了他由欣喜若狂到梦碎当场的模样。”
杜泠听到他出清尘道人的名字,立刻转身跑出去抓人。
“楚娘,你在天有灵,也终于可以安息了。”岳湎仰头看向屋顶,眼泪汩汩而出,洇湿了身上道袍的衣领,“可惜我跳崖不成,奈何桥上,你且再等我一等。”
斋堂内的众人听完,俱都沉默了,徐卯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然而,谁又能想得到,他希望事情万无一失,千挑万选,却在暗市里准确地把自己的仇人挑了回来,他以为可以随抹去的蝼蚁,却能在最后的时刻给他致命一击?
年深悬在膝前的左紧握成拳,喉头微颤,或许他当初能把追查到底的态度摆得更明确的话,岳湎就不会如此偏激,就会有不同的选择。
顾念也暗自叹了口气,徐卯认为吕青害死了自己的父母,隐忍二十五年就为刺杀吕青。为了保证计划顺利进行,才派人杀了楚娘,没想到却因此也为自己埋下祸根。
岳湎因为情人被杀,心如死灰,又察觉到徐卯的杀意,知道他不会放过自己,便索性放开脚,决定为楚娘报仇,玉石俱焚。
最后徐卯所有筹谋功亏一篑,灰飞烟灭,自己也死在了岳湎的上。这还真是一笔糊涂账。
满堂静默中,年深皱了皱眉,提出另一个问题,“你可知道徐卯选择在清凉观动的理由?”
既然能买通一个后厨的道士,就能买通另一个地方的人吧?为什么偏偏是清凉观?
岳湎诧异地看向年深,像是没想到他还会关心这点,他顿了顿才道,“这我就不清楚了,跟下毒无关的事情,他根本就不会跟我多。”
“你们两个,可知道什么?”年深敏锐地发现后面那两个徐卯的护卫似乎紧张得将身体蜷缩得更紧了。
那两人身体抖如筛糠,趴在地上不住磕头,“的不知。”“的什么都不知道。”
萧云铠冷哼一声,将指骨捏得噼啪作响,拎住一个人的衣领,“识相的就赶紧,省得受顿皮肉之苦!”
“的真的不知。”
马涼凉凉地道,“嘴硬的,拉下去打一顿就好了。”
两个金吾卫立刻上去拖人,眼见着就要把人拖出斋堂,金吾卫拖的那人突然一咬牙根,服毒自尽了。
萧云铠拖的那个见状也要去咬,却慢了一步,直接被萧云铠卸掉下巴,取出了毒药。
“我,我。”一帮他把下巴推回去,那人疼得涕泪横流,立刻崩溃大喊。
“。”萧云铠一脚把人踹回到斋堂正中。
那人趴在地上,大口喘息着,“具体为什么,的确实不知,但的觉得可能是因为退路。”
“退路?”
“相徐卯曾经告诉我们,缥缈峰北面悬崖下方十几丈左右的地方,有一处凹进去的平台,他已经事先派人在平台上方架了一张大。借着山间常年积聚的雾气,从崖顶根本看不到那张。
今日之事,无论成与不成,到时候只要我们带着他从北面正中间那四根柱子的位置跳下悬崖,就可被大安全地兜住,然后从平台那里留好的绳梯攀爬下山,逃之夭夭。”
众人:
跳崖诈死,倒真是个完美脱身方案。如果不是岳湎,徐卯的这个计划不天衣无缝,至少也极其缜密了。
跳崖,岳湎刚才不也是要跳崖吗?但是好像不是正中。顾念默默回忆了下,那排栏杆少也有百来根,岳湎刚才跳的位置在第七八根左右。
假的位置?他后背一凉,难道这就是徐卯为岳湎准备的灭口方式?
“原来如此。”岳湎喃喃低语,脸上浮起丝嘲弄地笑意,倒是毫不意外的样子。
“冥冥中自有天意!”一片安静中,尚书左丞任道渺突然捋着胡子开口,“徐卯如此苦心积虑,筹谋良久,侯爷却依然能化险为夷安然无恙,果然是洪福齐天,洪福齐天!”
他起身离椅,朝吕青深施一礼。
“侯爷洪福齐天!”马涼和梁为论赶紧跟上,朝吕青拜服。
一群马屁精。叶九思忍不住偷偷翻了个白眼。
“侯爷洪福齐天!”马涼一动,周围的金吾卫也立刻跟着拜服,哗啦啦跪了一地。
林国公跟年深对视了一眼,也不得不随众人躬身做了做样子,见叶九思还直杵杵地坐在那里,年深连忙朝他使了个眼色。
叶九思瘪瘪嘴,敷衍地垂下了头。
“得对!本侯洪福齐天!”吕青一拍桌案,哈哈大笑,心情骤然转好。
正巧这时按照时间已经到了斋醮下半场开始的时候,清凉观的观主亲自过来,向吕青‘请示’是否还要继续下去。
“继续,怎么不继续!走,咱们观礼去。年深,剩下的就交给你们大理寺了!”吕青对着林国公点点头,起身朝外走去。
他一走,马涼等人立刻也跟了上去。
唯独叶九思犹豫不决地看了眼年深他们这边,如果让他选,他更愿意坐在这里听年深和顾念审案,而不是在外面听那些劳什子的老道念咒。
然而年深却‘毫不留情’地摆了摆,示意他赶紧跟着林国公去斋醮现场。
叶九思轻叹口气,恋恋不舍地走了。
几息过后,刚才还满满当当的斋堂就只剩下了年深、顾念、萧云铠以及岳湎和那个护卫五个人。
“可算走了。”萧云铠长出口气,揉了揉肩膀,身形也跟着松散了两分。
万幸,顾念也悄悄松了口气,任道渺这个马屁算是正拍到了点儿上,看吕青临走前的模样,至少清凉观大部分的道士和附近那三个村庄的村民应该是保住了吧?
杜泠也在这时赶了回来,“清尘道人在斋醮开始后就不见人影,应该是早就跑了。”
年深点了点头,“待会儿我会跟马涼,让他派人搜搜清凉山周围。”
这种状况,不管刺杀成与不成,都是大罪,清尘肯定会提前跑,但以徐卯的性格,恐怕早就为对方准备好了死路。
“渴了?”年深抬给杜泠和自己各自倒了杯水,见岳湎抬眼看着自己,便对站在他旁边的萧云铠使了个眼色,对方麻利地也给岳湎端了一杯水过去。
岳湎也确实渴了,将萧云铠送过去的水一饮而尽。然后不解地看向年深,“你就不害怕我在其它壶里也下过毒吗?”
刚才那些人,没有一个敢碰边的水杯的。
年深将上半空的水杯放下,“听你所述,就知道清音散并不容易调制,想必你上的其它毒药也是如此,应该不会把它浪费在别人身上才对。”
“你错了,就在刚才,你差点就中了另一种毒。”岳湎坦然地看向年深,“我刚才射到你身上的那根银针,也淬了剧毒。”
萧云铠脸色剧变,立刻冲向年深。
没扎穿吧?顾念也吃了一惊,忍不住伸去摸年深的胸口。
他刚隔着年深的外袍碰到那层纸甲,就被年深抓住了腕,力道之大,吓了顾念一跳。
发现自己用力过猛,年深触电似地松开了。
从顾念的角度,可以清楚地看到年深涨红的耳根和后颈。他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刚才那个状况,就像自己在当众‘非礼’年深似的,多少有点尴尬。
“麾下!”萧云铠虽然收住了脚步,却依然有些不放心。
“放心,我穿了层护甲,那根银针没有扎进去。”年深努力平稳了下自己的语调,若无其事地对着萧云铠摆摆,示意他不用紧张。
穿了护甲?萧云铠诧异地挠了挠头,什么时候的事情?
“原来如此。”倒是岳湎露出了释然的神色,随即又道,“你们不用担心,其实那也不是毒药,我不会胡乱用毒的。”
萧云铠冷哼了声,“得了吧,得跟你第一次杀人似的。”
“我的确只亲杀过徐卯一人。”岳湎淡然地看了萧云铠一眼,神色不卑不亢。
萧云铠刚才还有点佩服他敢作敢当,现在却觉得他在装傻,“怎么,你做了那么多毒药,卖出去的时候就没想过它们都会被用来杀人?”
“我过,天下之毒,相生相克,毒未必不是奇药。”
萧云铠觉得有些好笑,“照你这么,清音散还能救人不成?”
“自然可以。我虽给自己起名叫做毒郎君,却也只是觉得毒郎君听起来比药郎君响亮而已。
当初在清音散的明里我清楚的标注过,取每瓶三分之一的份量服入,大约半炷香到一炷香的时间之后,人就会呼吸暂停陷入假死状态,大约三个时辰之后,即可恢复如初。”
假死药?众人都有些惊讶。
“那徐卯”
岳湎看了旁边的徐卯一眼,眸子里闪过丝刻骨的恨意,“天下之人我都可放过,唯独除了他。”
“那清音散为什么会被当作毒药?”
“因为我在最后还标注了一行字,警告购买之人,千万注意用量,如果整瓶服下,会致人死亡。岳湎有些尴尬地垂下了眼皮,”结果没想到,它就被完全当成了毒药去用。”
年深&p;p;p;p;顾念&p;p;p;p;萧云铠:
“所以你刚才是在吓唬他们?”顾念可记得清清楚楚,岳湎刚才半点没提假死药的事情。
岳湎眉心微展,“我的都是实话,只是没这部分而已。”
顾念:
“恕我直言,清音散是否会让服用者的情绪产生异常?”年深眉心微皱,他跟徐卯虽然不熟,却也在上下朝期间见过多次,徐卯临死前的表现并不正常,似乎有点控制不住的激动。
顾念也点了点头,徐卯看起来,有点亢奋。
“我之前用山兔和山鸡试用时,大部分都会直接假死过去,但偶尔也会有这种状况。”岳湎点了点头。
奇怪,顾念困惑地摸了摸脖子,为什么听起来似乎有点熟悉?
岳湎踌躇了下,疑惑地看向年深,“你也跟徐卯有仇?”
“没有。”年深摇了摇头。
“那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和气?”岳湎怀疑地看着年深。
刚才他就感觉年深的问询态度过于温和,还派人给自己送水喝。
他可是看过万年县办案的,上来先打上十板子,把人揍老实了再,何况还有刚才那两个护卫做对比。
可是,目前为止年深却完全没有对自己用刑的意思。
甚至于他刚才故意用‘毒’针的话试探,年深也没有什么发怒的意思,于是他确定那不是自己的错觉。
年深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虽然对你来只是在报私怨,但从结果上来看,你其实也算救了长安城内许多百姓。所以,在法理容许的范围内,我都不会为难你。”
还有清凉观的道士和周围三个村庄的人,顾念在心里默默加了一句。
“我救了长安城的百姓?”岳湎没有明白年深的意思。
杜泠便给他大致解释了下,如果他按照徐卯的布局,刺杀成功,长安将会如何大乱,如果他刺杀失败,就算他和徐卯能逃掉,吕青又会如何疯狂的报复清凉观和其它跟徐卯能扯上关系的人的状况。
岳湎听完,自嘲地笑了笑,“没想到这件事居然还有如此深远的后果。”
到半途,他顿了顿,醒悟似地看了眼身旁的徐卯,“那他岂不是也知道?”
“他自然知道。所以他已经在动之前,把所有自己在乎的人都提前送走了。”杜泠长叹口气,但凡他换个时间,在吕青进驻长安之前动,或者等吕青在长安打下根基之后再动,都不会带来如此沉重的后果。
不过,这些事情,明显不在徐卯关心的范围之内,或者,他大概觉得利用吕青死后的混乱自己更容易脱身。从这点来看,他也确实没打算要好好当这个宰相。
岳湎听完,不禁沉默了,片刻之后,他又抬头看向年深,“没想到,长安城里居然还有一个肯为百姓着想几分的官。”
“你错了,长安城里肯为百姓着想的官肯定不只一个。”年深笃定地道。
岳湎呆怔良久,最后长叹口气,“但愿你是对的。”
咕噜噜,就在这时,顾念的肚子发出了一声不合时宜的‘叫’声。
那响亮的声音让众人同时静了静,齐齐看向顾念。
半秒之后,斋堂内的几人全都忍不住笑了。
杜泠打趣地看了顾念一眼,“顾司直是饿了吧?”
顾念耳根涨得通红,怨念而窘迫地抱住自己的肚子,破罐子破摔地道,“不止饿,还困呢!”
从早上到现在,就离开大理寺之前从张寺丞那边讨了杯热茶,能不饿吗?
“五郎,去斋房要六碗馎饦来。”年深忍着笑意吩咐萧云铠。
没过多久,萧云铠便带回了六碗馎饦,年深顾念等四人连同岳湎和那个护卫,各自吃了一碗垫肚子。
吃完馎饦,顾念又补充问询了一些细节,太阳便已经微斜,考虑到顾念回程的骑马速度应该会更慢,年深便写了封书跟吕青禀明状况以及请马涼派人搜捕清尘的下落,又留下萧云铠到时候跟金吾卫一起将徐卯的尸体运回长安,他自己则没等斋醮仪式结束,直接带着顾念、岳湎、杜泠和那个护卫下山,先行一步返回长安。
因为迁就着顾念的速度,一行人赶到长安时,已经到了黄昏。
暮色四合,彤云如火。
高大的城墙和林立的旌旗撑起长安城气势磅礴的剪影,沉默矗立在漫天晚霞中,安静而祥和。
城门处人影如织,繁扰如昔。
没有人知道,六个时辰之前,这里曾面临什么样的滔天兵祸,也没有人知道,两个多时辰前,那场大祸如何阴差阳错地在一杯毒水之下消弭于无形。
斜阳余晖之下的长安城,炊烟袅袅,暮鼓声声,就如同以往的每个夜晚那样,将所有的惊涛骇浪和喜怒哀乐,不动声色地掩进一城的人间烟火。
顾念的腿实在太疼,便没跟年深和杜泠他们押岳湎回大理寺,直接在药肆就下了马。
他实在太困了,跟顾夫人和秦染话的时候眼睛都快睁不开了,顾夫人告诉他已经算好了云霞饮开张的黄道吉日,就在四月二号,他也没太在意,只全让顾夫人拿主意。饭也不想吃,只想好好的睡一觉。
井生灵地早就备下了洗澡水,顾念特意让他把水兑凉了些,打算洗好澡直接扑到床上去补觉。
然而,房间里却摆了件让他意外的东西。
滑板!
看到那熟悉的板状造型,顾念立刻兴奋地瞪大了眼睛,绕过浴桶就朝摆在桌案上的滑板冲了过去。
虽然轮子是木头打磨的,板子上面没有防滑砂纸而是直接涂黑的毛面木头,感也比他熟悉的板子重了不少,但它依旧比顾念想象中的更像滑板,充满了隔世而来的亲切感。
顾念迫不及待地上板试了试脚感,尝试着做了几个滑行和豚跳,轮子的转向生涩而僵硬,板身又重,灵活程度差了不是一星半点,不过正反两向的表现还算差强人意,他有自信,熟悉一段时间之后,就能完全驾驭这块板子。
“郎君,你腿不疼了?”井生诧异地看着顾念由之前一步三挪的状态切换为生龙活虎的模式,完全无法理解。
井生的疑问提醒了兴奋状态中的顾念,下一秒,大腿上的疼痛感就立刻跳出来刷了存在感。
顾念疼得后背一抽,差点从滑板上摔下来。
井生连忙扶住他。
算了,等腿伤好了再宠幸你。顾念用脚尖勾起滑板,将它立在桌案边,遗憾地拍了拍。
他刚解开两个扣袢,外面就传来了玛瑙急促地敲门声,“郎君,大理寺来了个狱卒找你!”
狱卒?顾念怔了怔,只得重新穿好外袍,匆匆跟玛瑙赶去中堂。
中堂内站着一个浓眉大汉,正焦急地来回踱步。
顾念仔细一看,居然还算是个熟面孔,二十五那天跟他一起死里逃生的几个狱卒之一,牛二。
“顾司直!”牛二一见到他,立刻行了个叉礼,脸上还有没擦干净的黑灰,“少卿让我来请您回大理寺。”
“现在?”顾念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他跟年深分开也就一炷香的时间吧?
“出事了,”牛二往顾念跟前凑了凑,半捂住嘴巴声地道,“杜寺正让我告诉你,大理寺监狱着火,葛十二和秦阿栓都被烧死了。”
顾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