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第45章 揉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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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镜鉴楼上轩窗紧闭,仍有微弱的光从窗棂缝隙中投入,照亮阁楼中浮动的细尘埃。

    赵嫣跌坐于地上,被迫扭头凝望闻人蔺。

    这个姿势太过刁钻,拗得赵嫣脖子酸疼得紧。她不得不心翼翼挪动膝盖调转身形,换了个面对面的姿势。

    直面之下,方觉闻人蔺的眼神有着与温和语气截然不同的凌寒压迫,暗色翻涌。

    赵嫣只颤了颤眼睫,便很快稳住了视线。

    “如果打断腿就能让我乖乖听话那去年遇刺时,亦或是面对赵元煜的威胁时,我就该老实了。”

    闻人蔺被她坦诚到近乎理直气壮的话语气笑了,单攥住她的腕子拽至胸前,缓声道:“那就连也绑起来。再不听话,就封了经脉穴位做成人偶摆在本王身边。”

    他声音低且轻,另一只沿着赵嫣颈后和脊骨的各处穴位往下,似是比划。

    赵嫣忍着颤抖的欲-望,被攥住的轻握成拳,抵着闻人蔺的胸膛隔出些许距离,轻声问:“那真是太傅想要的吗?”

    见闻人蔺不语,她抿了抿唇线:“太傅教我防身骑射,教我兵法对弈,是为了有朝一日将我变成口不能言,足不能动的死物吗?”

    闻人蔺指骨突出,眸色微暗。

    半晌,他忽而笑了,盯着她润泽的唇道:“本王可没有教殿下,如何来违逆本王。索性,这舌头也别想要了。”

    赵嫣忌惮似的闭了唇,菱唇压成一条线。

    然而只是安静了片刻,她明白什么似的抬眼,不是很确定地问道:“肃王是在担忧我吗?”

    闻人蔺愕然。

    因为太过惊讶于这个莫名的结论,以至于他一时间忘了反驳。

    赵嫣仔细观察着他的反应,反而笃定了些,清晰道:“除非赵衍的死与肃王有关,我继续查下去会牵连到肃王头上,否则肃王有何理由阻拦于我?”

    闻人蔺看着她,道:“殿下又怎知,太子之死与本王无关?”

    赵嫣想了想,摇首道:“如果兄长的死真是肃王的笔,我不会活到现在。今日肃王如此生气,或许是因为我挡了你别的什么计划,又或许,只是为我的不自量力而有那么一丁点的担心?”

    “担心?”

    闻人蔺又低低重复了一遍,唇角漾出温和的浅笑来。

    连皇后都不相信他未曾对东宫下,殿下却信了,可那又如何?

    他这样的人,身上背负着这样沉重的阴暗,怎么能为一个无关紧要的公主而动摇担忧?

    “殿下想多了。你的命是本王拘下的,要寻死,也只能死在本王里。”

    他得漫不经意,桎梏于她后腰的指节稍稍收紧,赵嫣立刻闷哼了一声。

    闻人蔺一顿,语气不辨喜怒:“本王还未下惩戒,殿下哼唧得是否太假了些?”

    “疼。”赵嫣轻轻吸气。

    闻人蔺垂目落在她紧捂的地方,轻淡道:“殿下这点疼都受不了,还做什么救世圣人。”

    “我从未想过拯救谁,只是想找出以我之名杀害兄长的仇人。暗夜行舟,总得有一盏灯将希望延续下去,我问心无愧”

    赵嫣后知后觉地蹙起眉头,身子渐渐佝偻起来,有些可怜道,“方才肚子磕在窗台上,真的疼。”

    她的神情不像作假,闻人蔺的眉头也微不可察地皱了皱。

    终是不情不愿地压下心中阴暗的念头,长臂一带,将她从地上轻且稳地拽起。

    阁楼许久未曾洒扫,跌坐这么久,赵嫣月白的精致袍服后沾了一大片灰尘。

    闻人蔺扶着她的腰俯身,动作自然地朝她臀后下裳的脏污处拍了拍。

    男人的掌硬朗有力,赵嫣被拍得朝前一个趔趄,顿时半边股都麻了,忙反护住那娇嫩之处,一股耻感涌上脸颊。

    闻人蔺这拍灰尘的动作多少带了两分泄愤的意思,啪啪两下闷响,像是长辈打屁-股责罚不听话的辈似的

    疼痛微不足道,但很丢脸。

    赵嫣不免脸颊发烫,腹部的疼痛都淡忘了,震惊地看着闻人蔺。

    她虽不受父皇母后待见,可长这么大,还真没有谁敢如此待她!

    可偏生闻人蔺一副道貌岸然的正经模样,稳住她的身形道:“把拿开。”

    毋庸置疑的语气,赵嫣深知不能再骑脖子上脸,只得咬了咬唇,无可奈何地将挪开了那么两寸。

    “轻轻点。”她声难堪。

    闻人蔺没答话,又是啪啪两声轻响,专注掸着她下裳处的灰尘。

    掌下触感柔软微弹的触感,随着衣料一颤一颤,闻人蔺不自觉敛目,拍得慢了些。

    孤灯高悬,很快吸引了学馆中几位留守儒生的注意。

    “快看,镜鉴楼的灯亮了!”

    “自临江先生告老还乡,几位授课的博士官也相继被逐出明德馆,惊鸣与寄行埋骨泉下有一年了吧?这么久以来,那间阁楼再无人敢踏入。”

    “是啊,没想到还能看到灯亮的一天。”

    一个年纪稍的、新入馆的儒生歪着脑袋探望,不明就里。而去年旁听过临江先生讲学,围观过太子殿下谈经论道的几名贡生皆是神情庄穆,久久凝视。

    今年恩科,所擢之人皆为各家士族子弟,明德馆无一入选。抱璞泣血,没人比他们更怀念百家争鸣、镜鉴楼灯火通明的那段时日。

    “这天日,昏昧太久了。”学馆内,有人声叹了句。

    明德馆后门,枣树虬结青葱,随风婆娑。

    簌簌抖落的枣花下,一名布衣芒鞋、胡茬凌乱的落魄书生气喘吁吁扶墙而立,望着镜鉴楼上的灯火出神。

    他生而胆怯。

    听闻沉寂了近一年的太子殿下出宫休养,他还是抱着微弱的希望冒险从沧州回到了京城,可半个月来一直犹豫踟蹰,未有勇气踏出驿馆。

    今日远远见到明德馆高楼灯亮,回过神来时,他已经失魂落魄地站在了此处。

    “你蓄胡子了啊,还弄得这么狼狈。”

    身后传来一个微哑的声音,似是嫌弃,“简直苍老了十岁。”

    书生仓皇回头,只见一名戴着帷幔的高挑女子瘸着腿从后门出来,抬一撩,露出一张熟悉而张扬的脸来。

    “白微”

    书生后退一步,似乎耻于以“逃兵”的姿态面对故友。

    当年意气风发的同窗们有的隐姓埋名,有的成仁取义,只有他害怕了,在祸事未降临在自己头上之前选择了卷铺盖逃跑。

    “你这人啊,还是一如既往地胆怕事。当初事起时我就劝太子殿下,你心性不稳,不该用你,可殿下‘他心里有光,哪怕微弱,只要镜鉴楼的明灯一亮,他仍会如扑火夜蛾般无畏而来’”

    柳白微跛足向前,抬重重地捶了书生胸口一下,低声愤愤道,“你子怎么才来,王裕。”

    王裕一声不吭,直被捶得踉跄抵在砖墙上,怔怔流下两行泪来。

    孤星守在楼下厅中,见到闻人蔺和自家殿下一前一后下楼,眼中划过一丝意外。

    殿下中的提灯不见了,跟在气定神闲的肃王身后,脸颊上浮现出可疑的浅绯色,迈步下楼的步伐略有一些许不自然。

    “柳姬呢?”赵嫣清了清嗓子,问道。

    孤星道:“柳姑娘去见个故人,往后门去了。”

    赵嫣瞥目,只见闻人蔺负站在前方,指腹轻轻摩挲,似是在回味什么触感。

    他越是风轻云淡,便越是捉摸不透。

    赵嫣只得识时务道:“将孤的马车留与他,孤自个儿乘肃王的马车回玉泉宫。”

    孤星看了眼天色,再等候下去恐会错过太子殿下出城的时辰,便抱拳道:“卑职领命。”

    夜间山路走得缓慢而颠簸,赵嫣尾椎骨还有些发麻,不由微微侧了侧身子,试图离闻人蔺远些。

    风撩动车帘,从半山腰往下看去,皇城灯火如星散落,温柔地回应着赵嫣的凝视。

    玉泉宫。

    流萤按照赵嫣的吩咐,亲自端来沐泽的棉巾与净水,又松开层层浅黄的垂幔,直将寝房遮掩得密不透风,这才谨慎福礼离去,候于廊下。

    重重垂幔内,赵嫣的外袍与腰带胡乱散落在脚榻上。

    她跪坐于床沿,束发也被弄散了,纯白的亵服松松褪至肘弯处,露出莹白单薄的肩背与层层束胸

    闻人蔺审视着她腹部红紫的撞伤处,以指轻触检查。

    他指腹温凉,赵嫣不免缩了缩。

    闻人蔺抬眼,什么也没,走到一旁矮柜中取出上次没用完的跌打损伤膏,单拧开盖挑了一指,涂抹在赵嫣的淤伤处。

    一阵舒坦的微凉后,药膏暖化渗入,渐渐激起**的感觉。

    赵嫣没忍住吸气,平坦柔软的腹一起一伏。闻人蔺抬在她后背一搭,眼也不抬道:“别动。”

    夏日发热着实不太舒服,还有些痒,偏生闻人蔺抹药抹得极慢,又推又揉,简直煎熬得很。

    “差不多可以了”

    赵嫣声反抗,没忍住抬去挠。

    闻人蔺一把抓住了她,慢悠悠道:“药没干,别碰。”

    罢他略一沉思,从堆叠的衣料中抽出那根嵌玉的蹀躞带,在赵嫣被扣住的双腕处一缠一绕。

    赵嫣都没看见他是如何动作的,双腕就被缚在身后不能动了。

    她挣了挣,松紧力道拿捏得刚好,挣不开却又不至于勒得疼。

    赵嫣茫然,委屈道:“肃王何至于此?”

    闻人蔺继续揉擦药膏,不急不缓道:“谁让殿下脚都不老实,总爱碰不该碰的东西,本王只好出此下策。”

    赵嫣愕然:她不过是不甘于浑噩懵懂,想要追察真相到底怎么就成他嘴中这样了?

    她不可置信:“肃王是在假公济私,罗织罪名吗。”

    “是。”

    闻人蔺稍挑眼尾,“又如何?”

    还能如何?赵嫣挣不开,只得泄气地红了脸。

    正咬唇受着那不轻不重的按揉,忽闻殿外传来人语声。

    “殿下已经歇息了”

    “我有要事要,两句话。”

    柳姬旁若无人惯了,声音由远及近,很快到了寝房的垂幔外。

    赵嫣蓦然一紧,忙扭身往里躲了躲,试图将挂在臂弯的衣裳蹭上去。

    闻人蔺一还托着药盒,不悦地,慢慢拧起长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