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Chapter 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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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妈,妈您听我,久久他现在受不得刺激,”斯樾按下晏婷婷女士中的brkn,恳切地劝道,“您这一下子容易直接把他打傻了。”

    晏婷婷女士满腔的愤怒无处发泄,但还是非常配合地用气音回答斯樾道:“我看他现在就要傻了!”

    见老婆的情绪稍稍平静下来了一点儿,晏鹏江紧忙拿着帕凑过去:“是是是,所以咱先听听施医生的话,然后再做打算,好不好?”

    晏久像妈,晏恒像爸。

    施郝仁在心里默默做出了判断。

    “施医生?”晏婷婷捏着帕在施郝仁的眼前轻轻晃了晃,语气温柔关切,“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呀?”

    施郝仁猛地回过神来,抱歉地笑笑:“啊,没有没有,就是见晏夫人气质依旧不减当年,有些惊叹罢了。”

    听完这话,晏婷婷女士顿时眉开眼笑,携着施郝仁的就坐在了沙发上,拍拍他的背:“哎哟,施医生真会话”

    施郝仁难为情地抿抿嘴唇,回归正题:“那我给二位简单描述一下晏现在的情况吧。”

    斯樾搀扶着晏鹏江坐在了主位后,走进狗狗房,把门打开,让最亲近人的鸡毛叼着球球跟他走了出来。

    离主卧门口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斯樾轻拍狗头,低声道:“去陪帕帕和久久一起玩球吧。”

    鸡毛“刷”地竖起了蓬松的大尾巴,乐颠颠地拱开门缝儿跑了进去。

    晏久生了场病,身上本来就没什么力气,这时候把鸡毛送进去,一方面可以缓解他的压力,另一方面则替他找了一个不用出屋见斯樾的充分理由。

    做完这一切,斯樾转身和晏恒一起去了厨房倒水,也方便施郝仁在话的时候没那么紧张。

    晏恒拿出杯子,问斯樾道:“你觉得施医生的分析具有一定的合理性吗?”

    “他昨天一直都跟久久待在一起,用共同爱好作为理由,获取了很多信息,”想起了自己的“人设”,斯樾苦笑着复述道,“久久现在觉得我是抛妻弃子、出轨白洛的渣男,日后还会为了白洛的一己私欲而把帕帕从他身边夺走。”

    “白洛?”晏恒诧异道。

    好端端的,为什么会突然出现这个人?

    斯樾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只不过从久久刚清醒那天,他就问了文征这个问题。”

    “他到底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晏恒实在无法理解。

    客厅里刚好传来晏婷婷惊讶的声音:“施医生是怀疑久久把中的世界代入到了他自己的身上?”

    不会真的这么邪门儿吧。

    施郝仁掏出,找到自己针对晏久当前的思路所做出的详细标注:“按目前情况来看,记忆障碍的临床表现,晏疑似同时占据了三种。”

    “哪三种?”晏婷婷凑到旁边,想要自己看看,然而瞅见满屏红红绿绿的专业术语后,又不动声色地坐了回去,等施郝仁口述。

    “先错构,”施郝仁吸了吸鼻子,忍不住攥拳低咳了两声,随后歉然道:“我接着”

    晏恒走过来,把水杯放在桌上,推到施郝仁面前。

    “谢谢晏先生,”施郝仁没空转头去看他,端起水杯一饮而尽后,继续为晏家夫妇解释着屏幕上标红的知识点,“嗯这个错构和虚构,可以放在一起讲,我打个比方,昨天我问晏,他和斯樾是怎么认识的。”

    斯樾见施郝仁朝他看了过来,是在示意自己先出答案,从而产生对比:“幼儿园大班,他午睡的时候躺我脸上了,我俩打了一架。”

    晏鹏江头一回听这

    种事,甚是无语:“这臭子。”

    躺人家脸上了还要动打人。

    斯樾对老丈人这份迟来的正义表示非常感激。

    “但是在晏的口中,他和斯樾是商业联姻,两人在此之前并不认识,”施郝仁放大屏幕上的一处例子,“所以发生在晏身上的错构与虚构则是——他记得斯樾,也‘自认为’记得和斯樾认识的时间,但事实是,他用虚构出来的记忆,把本就不存在错误记忆与现实混淆在了一起。”

    晏婷婷掏出,飞快地记下了施郝仁话里的关键词。

    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施郝仁这边,以至于谁也没有注意到,狗狗房的门被lly用爪子悄悄地勾开了。

    爱疯闹的蓝莓衔着火柴的脖子,把它从狗狗房一路拖行到了晏久的卧室门口。

    哈士奇的体型在卡斯罗的面前不占优势,因此火柴只能任凭蓝莓把它拖来拖去。

    突然,卧室里传来了鸡毛欢喜的低吠声,蓝莓“卟棱”一下竖起耳朵,不禁也想要跑进去凑凑热闹。

    重获自由的火柴立刻逃回到狗狗房里,找香香告状去了。

    “哈哧——哈哧——”

    蓝莓由于口水超多,平日里,它从来不被允许进入卧室。

    可鸡毛在里面玩得那么开心,为什么蓝莓不可以进去一起玩。

    九十三斤的狗,九十二点五斤的反骨,的正是蓝莓本莓。

    还没等火柴把香香从狗狗房里请出来主持大局,不甘平凡的蓝莓就再次干出了了狗胆包天的祸事。

    它舒展了一下两条前腿,而后骤然发力,让自己只用两条后腿便可以像人类一样站立起来。

    然而架不住它的体重基数过大,下盘又不稳,刚站起来,两只前爪就控制不住地朝面前的门板刨去——

    “哗啦”一声,卧室门顿时被蓝莓的蛮劲儿推得大敞四开。

    “砰——”

    卧室里似乎传来了重物摔倒的声响。

    客厅里的众人被吸引了注意,不约而同地转头看去。

    然而看了半天也没发现什么端倪,刚转回身子想要继续方才的话题,却突然听见了帕帕的哭声。

    这下子大家都坐不住了,纷纷起身朝主卧的方向跑去。

    “蓝莓!不可以介样!”

    看着躺得绷直、一动不动的久久,帕帕立刻倒腾着短腿冲过去,两只一起拽住晏久的胳膊,想要把他从地上拉起来。

    “嘿咻——嘿咻——”

    可无论帕帕怎么用力,久久都依然纹丝不动地躺在地上,一声也不吭。

    帕帕害怕地瘪了瘪嘴巴,努力忍着眼眶里的金豆豆不让它掉下来。

    明明刚才还好好的,久久跟鸡毛玩抛球球的游戏时,眼睛都亮起来啦,可蓝莓忽然冲进来,一下子就把久久撞倒了。

    “呜呜久久起来”帕帕使出了吃奶的劲儿,“久久起来”

    晏久仰面躺在地上,眼前满是金星,以至于让他一时分不清这里是天堂还是地狱。

    应该是天堂吧,他听到他家乖宝儿的哭声了。

    听,他家乖宝儿边哭边给他爹念悼词呢。

    帕帕彻底绷不住了,“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学着昨天看的电视剧台词,边哭边悲伤地朝外面喊道:“dddy呜呜呜久久驾崩了dddy,久久驾崩了”

    晏久还吊着一口气儿,耳畔持续循环着的这几个字终于被他排对了顺序。

    门外,杂乱的脚步声奔袭而来。

    “久久!”“久!”“晏!”

    施郝仁和斯樾一左一右地冲到了晏久的身边,一个扶人,一

    个救人。

    晏婷婷女士眼泪止不住地掉,蹲下|身子给晏久穿袜子:“恒,快去开车,我们送久久去医院。”

    耳边的轰鸣声还未消退,意识残存之际,晏久竭尽全力朝着帕帕竖起了一根大拇指,而后艰难地转过头,对一脸紧张地抱着他的斯樾夸赞道:“你儿子牛逼,孝死我了。”

    完,“噶”地一下晕了过去。

    ***

    再睁开眼睛时,晏久已经躺在了病床上。

    视线模糊间,他隐约看到床尾站了一排人。

    已经开始遗体告别仪式了吗。

    “醒了醒了,睁眼睛了!”

    “我怎么没看见?”

    “啧,从我这儿遗传的大长睫毛忽闪忽闪的,你看不到?”

    “老婆,你不紧张吗?不担心久久的脑子被撞坏吗?”

    “我紧张有个屁用,人家施医生不是了嘛,久久的脑子已经坏了。”

    “呃晏夫人,我原话不是这样讲的”

    “老婆,我怎么感觉久久他脸好像肿了?”

    一道沉稳的男声突兀地插了进来:“蓝莓快一百斤了,久又发着高烧,被它撞一下还能有好。”

    “咳咳”晏久被这阵聒噪的声音唤醒,还没等喘口气儿,就忍不住地咳嗽了起来,捱过胸腔里的短暂刺痛后,他缓缓睁开了眼睛。

    不过当他看清了床尾那三张熟悉的面孔之后,连愣都没愣地脱口而出:“爸,妈,大哥?”

    始终守在床边的斯樾难以置信地问道:“久久你认得他们?”

    施郝仁竭尽全力地憋着笑。

    只有斯樾一个人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施郝仁自认为是个局外人,故而能够把这件事看得清楚透彻些。

    晏久之所以认得至亲,是因为他们四个有着就算去做亲子鉴定都会被构拒之门外的长相。

    虽然五官不尽相似,但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气质却近乎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显然晏久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以至于他在瞳孔地震之余,一瞬间变得面如菜色。

    难不成,作者搞错了?

    其实他真的是晏婷婷女士的亲生儿子?

    晏久皱着眉头犯着嘀咕。

    也许是因为作者自己没有生活在这个世界里,所以也不清楚这其中的细节设定?

    毕竟他晏久只是个反派炮灰,不管原生家庭怎么样,也不会对读者们喜欢主角受的心情造成任何影响。

    “晏已经脱离危险了,现在需要静养,我们先出去吧。”施郝仁检查了一下晏久的输液瓶,确认无误后,走在最后面离开了病房。

    无人经过的走廊里,此刻正上演着一出大戏。

    “我决定,由我本人,”晏婷婷女士抚了抚香风外套,清清嗓子,“去向久久传达他失忆的这个事实。”

    她还不信这个邪了,什么意识觉醒啊,斯樾出轨的,在她晏婷婷面前通通不好使。

    斯樾担心晏久会受到刺激,紧忙出声阻拦:“妈,不行的,我觉得现在还不是时候,万一他受到刺激,变得更严重怎么办?”

    “看过哪吒传奇吗?”

    三个孩子排排站,乖巧点头。

    “哪吒黑化的时候,李夫人为了救他,独自进入黑暗之地,用自己身上的光明,送哪吒离开了无尽的黑暗。”晏婷婷女士的话剧腔功力不减当年,一度让施郝仁有些共情。

    晏恒无奈地伸阻止道:“妈,倒也不用这样。”

    “你不懂。”晏婷婷踮起脚,伸长臂摸了摸大儿子的头,“由我来告诉久久他失忆的事实,肯定比任何人都有效果。

    ”

    着,她拍了拍自家儿婿的肩膀,自信道:“包括你在内。”

    斯樾:“”

    “你们相信我,我是他的母亲,唯有母亲,可以拯救自己的孩子。”晏婷婷女士站在门口,回眸一笑间,还真有那么几分舍身救子的悲壮与凄凉之意。

    然而斯樾的心里却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滴——滴——滴——”

    心电监护仪平稳地运行着。

    晏婷婷坐在沙发上,暗戳戳地观察了半天,见自家宝贝儿子的状态似乎并不像施医生得那么严重,于是向来胆大的晏婷婷女士瞧着四下无人,便想要试试深浅。

    她从床头拿起个苹果削了起来,顺便状作不经意地随口道:“久久,自从你失忆之后”

    晏久永远都坚定不移地相信自己的判断,就算是他亲妈也不行。

    大概是晏久体内的反骨为了向晏婷婷女士表达自己的不满,总之晏婷婷的话音刚落,床头的心电监测仪就疯狂地叫了起来。

    “滴滴滴滴滴——!!!”

    “滴滴滴滴滴——!!!”

    晏久忍着突如其来的头疼,直接拔了指夹,支着肘从床上坐起来,对晏婷婷女士道:“妈,咱俩打个赌,我赢了您就相信我,好不好?”

    他知道施哥已经简单地向他爸妈介绍过了这个书中的世界。

    晏婷婷女士坚守自己的本心:“不要,反正你就是失忆了,你快点想起来,要不然妈妈就不开心了。”

    晏久指指晏婷婷臂弯的brkn:“妈,抛开别的不谈,您现在就给家里打个电话,问问孟姨,三楼书房办公桌左下角的第四块地板是不是松动的。”

    晏婷婷女士的耳根子软,闻言,半信半疑地从包里掏出,听话地拨了号码:“诶,晓雯,你现在忙吗,到三楼书房一趟,我这儿有件事需要你帮忙验证一下。”

    “好的夫人。”电话那头应道,紧接着,就传来了“咚咚咚”的上楼声。

    晏婷婷伸出根指,在晏久的额头上点了点,警告道:“王八蛋,你要是敢诓你妈,你信不信我打哭你?”

    晏久胸有成竹地拨弄着自己的输液管,笑嘻嘻地摇摇头:“不信。”

    “夫人,这块地板真的是松动的哎。”孟晓雯蹲在书桌边,对夫人的料事如神感到十分惊奇。

    她不是很理解夫人离家数月,再打电话回来,第一个要办的居然是这种事。

    “噢,好的,我知道了。”晏婷婷有点惊讶,但还是向晏久投以“这又能明什么”的眼神。

    “夫人,我下午就叫人来修好。”孟晓雯紧忙道。

    以为急性子的孟姨这就要挂断电话去修地板,晏久紧忙从床上支棱起来,朝着话筒急声道:“孟姨,孟姨。”

    听到晏久的声音,电话那头立刻传来惊喜的笑声:“哎呀,是久久啊!久久,你的身体怎么样了呀?!”

    晏家的佣人们是看着两位少爷长大的,因此他们对这两个孩子的感情不是一般的深厚。

    “我身体挺好的,孟姨,您把”

    晏久刚被狗给撞晕,起话来的动静自然不如整日在花园里抡铁锹种花的孟晓雯中气十足。

    还没等他完,情绪激动的孟晓雯就大声喊了起来:“老杜!老陈!快叫老吕、老李、老厉、老连、老兰、老林、老刘、老卢、老梁和老黎过来啊!久久打电话来啦!”

    晏久:“”

    晏婷婷女士:“哈哈哈笑死。”

    插不进去话的晏久看向正在捂嘴偷笑的自家亲妈,尬笑着称赞道:“孟姨这贯口,不相声可惜了,曲艺界的一大损失啊。”

    少倾,听筒里的

    声音就犹如往湖水中投了块巨石般炸了起来——

    “久久!身体怎么样啦?!什么时候能回来看刘叔啊?!”

    “久久哇!你梁伯还等着你回来陪他下棋呢!”

    “久久,还能听得出黎叔的声音吗?”

    “林伯的孙子已经会跑啦,久久快回来抱抱他!”

    “久久不想吃连叔叔做的菜吗?快跟夫人一起回来吧!”

    电话那头一波接着一波的爽朗笑声震得晏久耳膜发痒,心头也发酸。

    “各位叔叔伯伯好,等我好了就回去看望大家,但是我现在想找一下孟姨”

    “老吕!你怎么还没跑过来,别让久久等急了啊!”

    “我跟老厉打牌呢刚刚,来啦来啦!”

    晏久抓住会,气沉丹田,用力吼了一声:“孟姨,孟姨,您把那块地板掀开,看看里面有没有三根金条?”

    也不知道是自己的声音大,还是金条的魅力大,总之孟姨终于把电话拿了回来:“好,孟姨找找哈。”

    一阵翻找东西的动静过后,孟晓雯惊喜地回答道:“有哎!久久,你怎么知道这里藏着三根金条的呀!”

    晏久毫不犹豫地出卖了自家老父亲:“我爸的私房钱咯,孟姨,您先帮我妈保管好,回去她肯定要分您一点的。”

    听到孟晓雯的肯定回答,晏婷婷下意识地惊叹了一声:“我*!”

    “这样的例子,我还能列举很多,”晏久得意地挑了挑眉,“您现在相信我了吧?”

    晏婷婷女士被他这话搞得一愣,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继而彻底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中。

    监控室里。

    晏恒负而立,目光沉静。

    施郝仁垂着眼,不敢多看。

    随着监控屏幕里传出晏婷婷女士的那一声“我*”,他俩不约而同地将怜悯的目光投向了前方那道孤寂的背影上。

    斯樾生无可恋地靠着椅背,目光呆滞。

    本以为丈母娘能把人带上岸,没想到居然又搭上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