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张简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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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方既白,大日初升。张玄把身上老道人的道袍挂在竹椅上,随从屋子里拿了颗豆大的青盐嚼碎,又去竹筒那取了口山泉水,混着漱口去了口中的浊气。

    院外的飞瀑边老道人放倒了一根青竹。青竹筒中空,两根相接引入院中,山泉水可直接饮用。

    张玄夏日最爱饮这山泉。竹香混着山泉的甘冽,入口微甜,沁人心脾。

    偶尔,他山里掏了黑狗熊垂涎的野蜜窝,放两滴在泉水里,更是佳饮。

    老道人最喜用这泉水煮来泡竹叶饮。煮出来的竹叶青绿盎然,生勃勃,张玄每每有饮天地精华之感。

    张仙晨日间一向是日上三竿方起,道观也无人光顾。张玄自去山下白鹿村寻爹娘。他认为老道人失期一事须告知父亲张简之。

    张玄的母亲元氏和白鹿村的普通村妇有很多不同。元氏身材颀长瘦俏,脸型娇而肤白,年近四旬,一身素衣常年洗的发白,观去清静而多丽。

    张玄的父亲张简之身材高大,虎背熊腰,面相端正,喜着玄衣,晨时多闻鸡起舞。

    张玄总觉得家传的太上两仪分水剑诀硬是被张简之练成了太上两仪烈火刀,火烈有余,水性皆无。

    君子多喜剑,猛士腰挎刀。张简之正是挎刀之人。

    玄家中是山石修筑的房屋,房梁乃百年老木做的主干,旬月晾晒而成。屋顶用糯米汁拌茅草糊抹在高粱杆上密集铺排,紧密而不惧风雨。

    老道人张简之用的是军中建城之法。家中冬暖夏凉,白鹿村里正家的房屋比他们家都差得多。

    平心而论,里正家的房屋比他家的女儿更端正一些。

    元氏现煮了一锅擀面面,面细长而有劲,面汤里又煮了几个鸡蛋。鸡蛋八分熟,里面黄油油的。白白的面汤里撒上了切碎的青绿野葱,蒜头,再撒上胡粉,味道妙极。

    元氏给张简之捏了三颗大粒青盐,撒在面汤里。又拿起竹制的长筷,夹了两个水蛋放面碗里递过去。

    张简之接过便坐到院子里的青石上,挨着石桌吹了几口热气,大口咀嚼起来。

    张玄咽了下口水。但是家中第一份饭食一向先给父亲,父亲须进山下力捕猎,或下地里种地。

    要是在道观中他早就偷吃,老道人从不管这些。

    元氏斜顾了眼馋嘴的儿子,很快又端了一大碗面给张玄,捏了两粒青盐给他,又向他使了个眼神。

    张玄嘿嘿一笑,母亲又偷偷给他多放了个水煮蛋,而且一定是甜心蛋。

    不知山里哪只蜂王又倒了霉,连窝被父亲给端了。家里就没缺过野蜜。

    “你娘又多给你一个?”张简之嘿然一笑。

    “阿爹为何不点破,嘿嘿。”张玄笑嘻嘻道。

    “妇人之趣,如之奈何。”张简之一脸郁郁地专心吃自己的水煮蛋。

    山里一日两餐,天下纷乱之际有果腹之物。且能静静地在山林之中活着,不染凡尘。这不正是自个儿的愿望。张简之呼出心中浊气,将大碗里剩余的面汤呼噜两口,一饮而尽,面碗放在青石台上。

    张简之回到东屋,刀系腰间,又取来墙上箭囊和长弓,缚于背后,阔步而出,立于院中,静默无语。

    张玄素知其父讷言寡语而敏于行,知其欲共商事,便数口将面一扫而空,亦学其父长吸一口将面汤饮尽,立于张简之下首。

    “玄儿,真人之事我早已知晓。我有一故人在郁洲城,消息灵通或可知悉你师下落。故人处尚有一物存放多年,亦须取来传你。若三日真人仍未归,我亦无消息,你自行之。三日内且与阿妹照顾你娘,勿出白鹿村。”张简之见元氏立于灶房门口观望,声音逐渐放轻。

    “父亲,师傅所授道术我已习得六分,轻身术已得八分,可否随父亲同往郁洲?”张玄早知阿爹和老道人素有交情,果不其然,这不郁洲也有故人呢。

    他知这村里有几户人家明显和村里普通村民不同。这几户又以父亲为首。

    昨夜难眠,为老道人失期一事,他不愿再等。心急如焚者,何必待之?张玄自问内心早如焦炭。

    “你此时须读道经三日,静心敛神,止心神之乱。三日之内我必回。”张简之狠狠地瞪着玄。

    三日?老道人亦是如此法,失期未归,父亲又来三日之期。张凡暗暗腹诽不敢言。

    张简之挎刀背弓,下羽山,直奔郁洲城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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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海经云,郁洲乃仙人所居,属十洲三岛之列。始皇帝东巡至此路尽,未得仙人之术,观海望之而返,崩于道中。

    晋室南渡,无力北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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