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二十四 求仁得仁 何须心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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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战多时,内城东门到外城门的数个街坊已成了焦土,大火焚烧半个外城。

    赵蔡以近三千后撤之兵面对士气正旺的蒯恩军,双方打得势均力敌。蒯恩军士气虽盛,奈何不过千余战兵,吃亏在人少。

    王镇恶率领后续军队赶到内城东门外投入战斗后,赵蔡军便再难支撑。

    赵蔡勇猛而顽固的防守反击,在王镇恶将重弩兵全部压上还击后,赵蔡军犹如白雪之上浇了沸水,迅速被围歼。

    一更破城!时辰已无限临近一更,王镇恶心急攻城,刻不容缓,自然绝不容情。北府利器重弩上场后,得不到城上守军支持的赵蔡军下场可见。

    金城东门的城门楼下,两三百死战不降的守军浑身浴血站在尸山血海之中,几乎人人带伤。他们的背后便是内城城门,但城门依然紧闭。

    城门上配置了强大的重弩等防守装备,敌军完全在射程之内。但城上守军竟然没有配合他们的攻势,未曾向敌阵射出一箭。

    站在最前面的是拄枪而立的赵蔡。赵蔡甲胄之上鲜血滴答不停的坠落。

    他身上多处负伤,尤其是左腿。大腿外侧中了蒯恩一棒,半条腿几乎被砸烂,血肉模糊,不忍视之。

    不过蒯恩也不好过。蒯恩侧腹中了赵蔡重重一击,几乎将内脏打碎,蒯恩吐血不止。蒯恩在建康之变中眼部就中了一箭,得太尉赐予疗伤圣药方快速愈合。

    这才过几日又受此重创,幸得王镇恶及时命他撤下救治,否则就蒯恩这拼命三郎的架势,难免战死当场。

    只需最后一轮箭雨覆盖,便可将赵蔡军剩余的两三百残兵灭杀。但王镇恶将令下达,箭雨停歇。

    周边战场上时有断断续续的惨叫声传来,甚或有三两稀稀落落的厮杀声,整个战场上守军已基本被全歼。

    内城东门外只留下死寂和遍地的尸体。

    王镇恶从军阵之中策马向前,数名重甲骑兵持火把相随,他们紧紧护在王镇恶周边,防止冷箭。

    王镇恶在赵蔡等残兵几十步开外缓缓停下。

    “赵蔡将军,我早听闻你乃刘毅麾下第一猛将。战至此时,你已全忠义之道。刘毅逆贼也,大势已去。将军何不重归北府,你我同在太尉帐下听令效命。来日北伐胡虏,收拾旧山河。”

    赵蔡闻言不答仰天大笑,但是严重的伤势令他咳嗽不止,嘴角鲜血不断溢出。

    “卫将军亦乃北府重将,忠心朝廷。赵某与众兄弟效力卫将军麾下十数年,从未离心,何须重归!王将军乃名臣之后,想必懂得什么叫忠臣不觅二主。唯一遗憾是不能再去中原杀胡!可恨,可恨!”言至此处,赵蔡和周边的二三百残兵皆面露凄然之色。

    围困他们的兵士皆面露不忍之色,王镇恶亦是心有戚戚。

    战场上异常安静,只能听到大旗漫卷之声。

    “既如此,镇恶便成全将军之名。”稍顷后,王镇恶在坐骑之上郑重行了北府军礼,策骑返身而回。

    王镇恶劝降的整个过程中,城楼上的守军亦可清晰的听到和看到,但城上同样是寂寂无声,诡异的保持着安静。

    “射!”弓箭营的校尉接到王镇恶的军令后,一声令下。箭如雨下,将赵蔡的残兵阵地覆盖。

    一轮箭雨,站立者所剩无几。

    两轮箭雨,唯赵蔡面对王镇恶大军昂然站立。

    赵蔡被射得犹如刺猬一般,浑身血流如注。长枪抵在他胸前,让他勉强保持站立的姿势。

    夜空一抹流星的星光划过,眨眼而逝。

    赵蔡缓缓垂下头颅,再无声息。

    “厚葬之!”王镇恶目光平静,轻声对左右亲兵道。

    求仁得仁,何须心哀。将军难免阵前亡,马革裹尸终有日。

    死亡才是战士的归宿。

    王镇恶长枪斜指城门,声如炸雷在大军上空响起:“放火烧门,大军攻城!”

    几十辆被点燃的熊熊火车,被敢死之士推向东门门下。

    城门上的守军似乎才苏醒过来,零零散散的羽箭,稀稀落落的射向人群。

    这样的攻击对于那些敢死之士来不过像挠痒痒,杀伤几乎为零。

    所有敢死之士都穿上了特制的厚厚重甲。全身裹的严严实实。

    头部也被罩在铁制的猛虎形头盔内,头盔顶部插有红羽。他们面部都遮有铜覆面,脚上穿着铁皮云纹靴。

    重甲内镶有水牛皮和绸布,多重防护。将这些猛士的要害部位牢牢护住。

    非重弩难以击杀。

    南门方向似乎采用了同样的攻城方式。

    东门、南门都是火光冲天。

    王镇恶拿起边上亲兵准备好的强弓羽箭,战马上挽弓搭箭。珠箭连发射向城门上方的望楼门柱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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