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久霏不管他,坚定地看着人头鬼姐姐，表示只要售票员不吃自己,提出什么要求都可以。

    人头鬼姐姐沉默一会儿,选择点地上的05，她跟里面的售票员不熟悉，很多少事情都不知道。

    看着一问三不知的人头鬼姐姐,郁久霏倒吸一口凉气,瞥了浴池单人间门的门口，认命地：“好吧，那我不问了,不过，你自己回来的条件是什么意思？我可不可以理解为,你的身体不在火车站里，原本你也应该随着身体走，但有人把你送回来了？”

    这次人头鬼姐姐猛点头，且没有其他动作，证明郁久霏的猜测全是对的。

    郁久霏眼睛微微眯起：“这样啊，我明白了，我还有个比较失礼的问题,她是你吗？”

    到最后,郁久霏滑动上的档案,将那张黑白的档案照片举到人头鬼姐姐面前。

    人头鬼姐姐看到那照片愣了许久，郁久霏也一直等着她的反应，最终看到人头鬼姐姐轻轻点头。

    郁久霏将照片跟人头鬼的脸进行对比，还是觉得有种像又不够像的感觉，她斟酌着问：“为什么有些不太像呢？你是在入职后对脸进行了微调吗？”

    这是郁久霏第一时间门想到的可能性，然而人头鬼姐姐在地上写：尸体变形。

    “居然是这个原因难怪看起来让人觉得像又不太像的。”郁久霏恍然大悟。

    既然这个人头鬼姐姐就是档案里那个最早死亡且死亡时间门被误判了的女孩子,那凶为了能让她的身体死亡时间门延后，确实要提前对尸体进行一定的处理。

    尸体其实跟普通物件没什么两样，都是很容易被外界因素影响的东西，那人头鬼姐姐死后脸型有所变化是很正常的事。

    问完之后郁久霏开始动作麻利地收拾好香烛纸钱跟祭品，按照类型分放在背包格子里，同时问：“姐姐，你可以告诉我，是谁送你过来的吗？”

    人头鬼姐姐看着郁久霏收拾东西，那些香烛纸钱一样样消失在她中，看了会儿，抬在地上写：火车。

    看到这两个字郁久霏动作顿住，怔愣地抬眼看向对方：“火车？”

    姐姐不知道郁久霏为什么好像没明白的样子，就点点头，又指了指火车两个字。

    郁久霏思考这两个字有什么特殊的含义，上不自觉地塞了一块糕点进嘴里，吃完后尝试解析：“你的意思是，你原本的灵魂在其他城市飘荡，然后被某个人带上了火车送回来，对方送你回来的条件是，你不能对其他受害者动？”

    听郁久霏完，人头鬼姐姐猛摇头，一个劲地指火车两个字，逼急了，在“火车”前面加了“就是”两个字，连起来是“就是火车”。

    之前的对话都没让姐姐这么激动，郁久霏认真看着地上的字，迟疑地问：“送你回来的就是火车，没有其他人，条件也是火车跟你的？”

    人头鬼姐姐这回点头了，认可了郁久霏的猜测。

    郁久霏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看向楼十一。

    楼十一倒是不觉得奇怪：“你把火车当成托马斯火车就行了，活的。”

    这个解释让郁久霏睁大了眼睛，继而接受了这个事实，副本里一切皆有可能，她是见过世面的人了，不应该大惊怪。

    于是郁久霏把震惊压下，对人头鬼姐姐：“谢谢你告诉我这些，火车的事我会保密的，那我现在去查一下文忆的去向，不过后面我要是有线索了，要怎么找你呢？你会一直在澡房里吗？”

    人头鬼姐姐点头，不过又写了句话在地上：我一般不离开，但其他鬼是会走动的，你注意安全。

    看完，郁久霏身上的汗毛又起来了：“其他鬼都能走动？那姐姐，你为什么不出去走走呢？”

    最后人头鬼姐姐写：没有必要。

    没有必要去看那些早就跟自己没有关系的场景，没有必要去见一些陌生的故人，没有必要为了走动而浪费时间门。

    人头鬼姐姐很明确地知道自己已经死了，记得的人和事都不多，她坚持守在这里，是希望能在死亡轮到朋友的时候，救她一命。

    郁久霏看着姐姐软塌塌的四肢，无法想象她死前受过什么样的折磨，她现在能保证的就是：“那我会找到文忆，并且保护好她的，一定。”

    最后郁久霏在人头鬼姐姐的目光中离开澡房，浴池单人间门里的售票员或许看在姐姐的面子上，没有出来阻拦，不过在走出大门前的几秒钟里，她听见了翻涌的水声。

    来到僻静的角落，郁久霏拿出出来看档案：“现在咱们整合一下线索，从姐姐的视角来，风铃跟捕梦是凶的死亡预告物品，可风铃在乘务员死后才以活动的名头出现在火车站，两者的时间门有错位，文忆却又把两个东西编织在了一起楼十一，你怎么看？”

    楼十一飘在空中，：“单纯按照那个鬼的话，很难得出结论，只有火车可以断定为真的。”

    “到火车的时候她确实很认真，不像作假，其他的部分，也都能跟我们查到的资料对上，我不认为她在谎。”郁久霏相信那个可怜的姐姐。

    “就算她的话不掺假，实际有用的内容照样很少，而且跟凶相关的，她一个都不记得，问了这么久，完全没用，还不如你直接进去跟售票员碰一碰，碰赢了，不定就能知道所有的真相。”楼十一似笑非笑地。

    之前还十分勇猛的郁久霏，居然也知道认怂，一个鬼可以碰一碰，两个鬼就决定苟一苟，简直是薛定谔的胆大。

    郁久霏哭笑不得地：“我只是胆子大，不是不要命啊，我下午就见过姐姐，以为就她一个，当然可以碰一碰，但是售票员我没见过，总得见过、了解过才能判断出能不能跟对方单挑，我不是每次都能嘴炮赢的。”

    简而言之，就是之前的勇敢，仅仅建立在郁久霏有把握、对各种事情推断得刚刚好上。

    现在不敢，则是她无法判断一个鬼的行事规律。

    正常人都不会跟疯子讲道理，就像楼十一从不阻拦郁久霏发疯。

    郁久霏疯归疯，理智跟智商一直在线，不至于把自己玩死。

    “你真是该上的时候从不后退，该怂的时候从不硬气啊”楼十一相当无语，“随你吧，现在快天亮了，你还打算查什么？”

    今天是大雪当天，距离下一个死者出现，还有四天，时间门比较充裕。

    郁久霏沉思一会儿，：“我想以文忆为中心再查一下，货运员交给自私先生，他那边查完，肯定就知道货运员有什么问题了，我还是想不明白，文忆到底怎么发现捕梦跟风铃就是死亡标志的？”

    在乘务员之前，哪怕人头鬼姐姐跟文忆是无话不谈的朋友，也才死了三个人，而且人头鬼姐姐、月台乘客跟乘务员之间门，只有人头鬼姐姐跟乘务员拥有相同的捕梦，文忆怎么精准判断出这就是一起连环杀人案呢？

    仅有这两个相同因素，中间门还隔着一个完全没关系的月台乘客摔死案件，普通人根本不会把这微的相同点作为判断的关键。

    楼十一也陷入了沉思：“唔会不会是她看到了什么？同样在火车站内工作，想知道这些还是很容易的吧？尤其是那个鬼做着管理数据的工作，文忆作为朋友，在朋友死后不定就一直盯着这个数据，所以她能发现一些端倪。”

    “数据对，数据！凡走过必定留下痕迹，文忆就算躲开监控，她又怎么查到资料的呢？导演过，档案区是非常重要的，我们进去时必须有导演组在场，而且我们动过的东西，一定复原，不然节目组要赔偿的，这么重要的地方，文忆又不是什么火车站的上层，她怎么得到的呢？”郁久霏猛然想到这个问题。

    文忆是个女孩子，职场一般都会歧视女性，觉得女性只能做很简单的文书工作跟服务类职位，火车站中重要地方的职员基本都是男性，女性员工的活动区域大多数在被火车站规划为不算重要的地方。

    管理这么严格的情况下，文忆如果依旧能从这些蛛丝马迹里找出连环杀人的证据，那只要跟着她走过的痕迹，就一定能知道凶是谁！

    楼十一认同了郁久霏的想法，重新检查一遍监控，将文忆相关的内容都截取下来，并且都发到了郁久霏的上，让她可以仔细地看。

    郁久霏靠在墙上，放慢了速度播放监控录像。

    从监控上看，文忆的生活非常单调，她一般住在宿舍里，周末跟假期就离开火车站回家住。

    文忆住在05宿舍，最开始，她有另外一个室友，就是人头鬼姐姐，两人的感情确实不错，进出基本都在一起，后来，文忆的身边就没有人头鬼姐姐了，可她的行动路线还是没有变。

    郁久霏看得眼睛都快瞎了，还是看不出来文忆每天的生活有什么变化，仿佛身边有没有朋友陪伴对她来都不重要，对自己的生活没有影响。

    哪怕楼十一截取出来的视频已经很少了，郁久霏还是看不完，看到天亮也才看了三个月的录像。

    “我不行了”郁久霏头靠在墙壁上，眼睛里都是血丝，“再看下去我肯定会死的，我要找个地方睡觉”

    完，郁久霏揣好，开始往旅馆走。

    楼十一不拦她，继续剪取文忆的监控，：“那你先睡，我还没剪完，你可以睡一会儿起来看，反正时间门足够。”

    到了这个时候，郁久霏都不管旅馆是不是有鬼、睡着了会不会被鬼搬走吃掉，她只知道自己再不睡就可以跟鬼魂当同事了。

    回到旅馆，郁久霏重新把自己的被褥拿出来，又塞了一块玉符进鸡玩偶肚子里，倒头就睡，而楼十一身上光芒闪个不停，哼哧哼哧剪视频。

    这一睡，郁久霏就睡到下午三点，人依旧累得不行，不过没那么困了。

    郁久霏从床上坐起来，问飘在旁边像进入待状态的楼十一：“楼十一，你剪完了吗？我睡醒了。”

    “剪完了，我给你弄个光屏看，比你好看点，而且你没电了，我刚给你充满，用来看视频还要一直充电很麻烦。”完，楼十一晶片一挥，郁久霏前面就出现了一个光屏。

    刚好旅馆很安静，郁久霏就抱着鸡玩偶靠在床头看监控录像，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就标记下来，楼十一设置了程序，只要是标记出来的，都自己合成一个新的视频，方便郁久霏二次查看。

    看了差不多一年的监控，又到了半夜。

    仔细看完所有监控，还是能发现文忆的难过，她后来渐渐不再买菜回宿舍做饭，而是在火车站的食堂或者店里吃，有时候还会用泡面对付一顿。

    一整年差不多都是这样的状态，在月台乘客摔死的事件后，文忆的行踪有些不好判断，她开始频繁离开火车站，晚上逐渐不在宿舍住，有个监控记录是在去食堂的路上。

    火车站另外的员工走在文忆身边，问她怎么最近不在宿舍里住了，晚上想去找她玩，她总是不在。

    文忆回答的是父母年纪大了身体有些差，三天两头进医院，所以她只能尽量在家里守着，不然晚上父母出了事她都赶不回去。

    理由十分充分，同事们逐渐默认文忆晚上不怎么会留在宿舍休息，除非第二天是早班。

    从监控上看，文忆在人头鬼姐姐死后第二年逐渐脱离火车站生活，后来她跟乘务员的关系变得不错，她们几乎是同期进的火车站，相识多年，慢慢走近也很正常。

    这种情况仅持续到乘务员死亡，文忆对乘务员死亡一事表现得非常难过，且神不守舍，最终调职。

    近四年的监控录像，大部分是楼十一从老硬盘中读取出来的，画质压缩得很厉害，乘务员死后火车站才对监控设备进行了升级，偏偏文忆就在这个时候离开，看她的视频更废眼。

    郁久霏又看了整整一个晚上，直接到了大雪后第一天。

    看完后郁久霏捂着眼睛，：“这辈子除了看电视剧，就没看过这么长的视频，不过我大概知道文忆的探查路线是什么了？”

    楼十一古怪地看着她：“你还真能看出来啊？不会你以前也这么干过吧？”

    郁久霏无奈地放下看他：“人与人之间门能不能多一点信任了？不要老怀疑我嘛，就算我以前跟着病友们偷鸡摸狗的，我也不至于什么都干呀。”

    “那你怎么看出来文忆的生活路线有问题的？”楼十一平静地问。

    “简单，只要制造不在场证明，再把监控的时间门进行调整，就能空出大把时间门跟无监控区域，可以开始为所欲为。”郁久霏到自己专业的领域，眼睛里的光比楼十一晶片身体上的还亮。

    楼十一微笑：“呵呵，很专业、很熟练，所以你是虽然不至于什么都干，但什么都干过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