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小家伙他
江衔听见耳边的风声,忽然惊醒了过来,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睡着了。
江衔自从醒来之后就感到精神容易倦怠,但他习惯了,也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只不过长时间的御剑让他精神上还是有些吃不消。
他只不过是想闭上眼憩一会,没想到就这么睡着了。
一瞬间的惊醒让江衔骤然找不到重心失了平衡,然而此时腰间稳稳托着的稍微一用力,便将江衔环了回来。
江衔:“?!”
他这才发现,自己不仅不知何时睡着了,还是靠在人家身上、被扶饮环着腰睡着了的。
“”天。
扶饮见他站稳了,不动声色地收回了。
他御剑落了地,把看起来似乎同样不习惯的江衔放了下来。
毕竟两人也不太熟,不久之前还针锋相对过,现在这样过分亲昵的动作,总让人觉得有些不清的暧昧。
江衔清了清嗓子,道:“抱歉,我不心睡着了。多谢。”
扶饮嗯了一声。
一檀和一乐见扶饮落了地,也跟着从剑上下来,上前问道:“怎么了?”
扶饮一抚指间的储物戒,取出了一个巴掌大的木舟,抬一抛,木舟的身形便忽然拉长拉大,变成了能够容纳五六人左右的灵舟法器。
江衔刚醒,大脑还没有反应过来:“到了?”
扶饮率先上了灵舟,淡淡道:“没有,我们换乘。”
闻言,江衔噢了一声,下意识跟着上去了。
等坐上了足以容纳五六人的灵舟里,江衔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扶饮对他的态度似乎不太一样了。
好像更有耐心了一点。竟然还会解释。
明明之前问扶饮他们家厨子从哪挖来的,他死活不肯来着。
灵舟上有隔间可供人休息,江衔不客气地钻进了其中一间。
灵舟作为飞行的代步法器,内部开辟了几处空间用作休憩,因而这儿虽然地方,但是该有的都有,放了一张供人歇息的床榻,门口旁边放了一张桌子,桌上有一套茶具,茶壶里面盛了温凉的茶水。
方才在剑上睡了一程,虽然缓解了一点疲惫,但江衔仍然困意未消,此时躺在榻上,很快就陷入了沉眠。
“会写自己的名字么?”
明渊跪坐在案前,流云广袖铺了大半地板,像是落了层层叠叠的干净的雪。
青木案上摆放着一方砚台,明渊面前铺着一张雪白宣纸,而扶饮乖乖蜷在他怀里,捏着笔的被明渊握着。
那只干净修长,温暖的体温顺着背似乎要透进扶饮心里。
扶饮无端紧张起来,连声音都显出了几分心翼翼:“不会。”
明渊听了,便开始动教他学写自己的名字:“放松,适可而止就行,不要这么紧绷,会累的。”
扶饮心出了汗,他感受着背上传来的温度和力道,屏息跟着师尊一笔一划在宣纸上写着什么。
写完,明渊看了一眼方才的成果,念道:“扶饮。认得么?这是你的名字。”
扶饮不知道该什么,他似乎有些紧张过头了,喉咙里有些痉挛,于是扶饮没有开口话,而是乖乖地点了点头,盯住方才师尊教他写的那两个字,努力记住它们的笔画。
半晌后,扶饮又握着笔,用生疏的姿势又写了一遍,写完仔仔细细地对照着,确认写对了,这才放下了笔,道:“会了。”
那字比明渊带着他写的要上一点,字迹稚嫩青涩,却是将明渊的字模仿了个十成十,若是离远了看,怕是会误认为是一个人写的。
“还挺好看。”明渊眼里浮现了一丝笑意,道:“你封师伯可真够意思,这么有灵性的弟子舍得送给我来教。”
“”扶饮听出了明渊这是在夸他,不好意思地道,“师尊太夸张了。我弟子连字都认不全,这回还只是会写自己的名讳而已,旁人早就能熟读诗书了。”
明渊挑眉,“这有什么可比的?别人得反反复复练习无数次的东西,你一遍就能学得大差不差,如何就比旁人差?”
扶饮被这么直白的夸赞夸得耳尖泛红,无措得想声反驳,然而还没开口就就被明渊提前打断了:“你了不算,听我的。”
扶饮:“”
他的师尊,是有些不由分在身上的。
明渊低头看见徒弟难掩震惊的眼神,着实觉得有趣,没忍住伸捏了捏扶饮的脸,把他捏回神后,这才心情愉悦地道:“再学点什么?”
之前明渊一直在闭关,收徒这事还是封停桑和青阳宗那些长老们自作主张给他张罗的,只不过是象征性地送信通知了他而已,反正明渊同不同意都不妨碍他们给自己找徒弟。
等到他出关之后,已经是扶饮拜入他门下的第三个月了。
虽然今日是第一次见面,虽然第一次见面他就把徒弟薅进了怀里,虽然他这时才后知后觉徒弟看起来似乎很紧张,连脊背都挺得板直,无措得身体僵硬。
但问题不大。
扶饮不过十三四岁的年纪,身子骨却像是只有十岁一般,根本没有长开,应该是营养不够。
此时扶饮乖顺地蜷在明渊怀里,紧张和僵硬都被玩笑似的气氛冲淡了不少。
扶饮抬头,安静地仰望着明渊。那双异瞳一只瑰丽妖冶,一只灵动澄澈,剔透如琉璃,带着少年人天然的不谙世事。
像只无声收起爪牙的兽,安安静静地任由明渊逗弄,如何都不会生气。
有点乖。明渊心想。
而此时扶饮抬头看着明渊,看他线条流畅的下颌,看他清逸出尘的完美侧脸,看他高耸的鼻梁,看他眼尾锋利的长眸。
扶饮从便听过青阳宗有一位清冷出尘的仙尊,容貌恍若天神,性情却是极好的。修为已至半步化神,是当代最强的人族大能。
而此时,他离从仰慕的仙尊这般近,仙尊随一招,便将他带进了怀里,亲自一笔一划教他写自己的名字,清雅的嗓音就响在耳边。
明渊仙尊的容貌自然出众无比,那双长眸微微垂着的时候,神情认真又专注,像是无时无刻都有着无尽的耐心。
扶饮心中蓦然一动。
徒弟没有意识到自己不知不觉中已经放松了下来,犹如交付信任般靠在了明渊身上。
鬼使神差地,扶饮听见自己低声道:
“您。”
明渊一怔。
然而话出口之后,扶饮才意识到这句话似乎太过冒犯了,不由得心下懊恼起来,刚想些什么补救一下,就见明渊笑了起来。
他伸握住了扶饮拿着笔的,在“扶饮”二字旁边又写下了两个字。
这一次,扶饮目光专注地看着明渊的走笔,看他点折提勾,最后潇洒收笔。
扶饮在心中一笔一划地将明渊方才教他的笔画描摹了无数遍,这才敢动笔在纸上写,生怕错漏了什么步骤。
他写得专注又认真,仿佛不是简单地学写一个人名,而是虔诚地抄送经文一样。
明渊失笑。
写完,扶饮盯着那两个字看了半晌,又抬头看向师尊,问道:“这两个字,是读作‘明渊’吗?”
扶饮不认识这两个字,但是他在别人口里听过许多次明渊,于是照着记忆中的发音念了出来。
以防万一,还是确认一下吧,不然出去把师尊的名讳念错,那可就尴尬了。
岂知明渊却道:“不是。”
他看着面露茫然的徒弟,低笑道:“‘明渊’呢,只是我随便取的,他们管这个叫做道号,旁人这么叫以表尊重罢了。同一个人的名字是不一样的。”
“江衔。”明渊这样道,“平湖江,远山衔。”
“我名江衔。”
作者有话要: 江衔:收获乖乖徒弟一只(叉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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