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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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长夏见她一副熟稔的样子,奇怪地看她一眼。

    宫雪蕊神念过来。

    “前年我尾随,呃,刚好与季师兄同路,在七星城外遭遇了这子。他挑衅季师兄,被季师兄打成重伤逃逸。不过这子阴毒得很,他撒出的毒丸,也让季师兄吐血了一月有余,那一路回来,季师兄柔弱如春日之柳,让人好生心疼。”

    顾长夏:“”

    大师兄有时候,的确有些‘柔弱’

    “很奇怪,他现在看起来很危险,与当初不太一样。我实话跟你,我有点怕他。”

    “哼。这子诡计多端,当初竟然隐藏了实力!”

    宫雪蕊愤愤不平的声音。

    顾长夏心想,可能不是隐藏实力的原因。

    而是此人本来就很强。

    至于是否与心中猜测相符,目前还很难。

    视线从那殷红如血的蚀心草拉回来,顾长夏盯着两颗龙参。

    以那人之前的在意程度。

    他应该想夺走一枚龙参,要给他那位情人用吗?

    顾长夏眸光微冷。

    可惜她既没能力阻止那人得到蚀心草,也没能力阻止他抢走龙参。

    “你还是走吧。”

    她再一次劝宫雪蕊。

    宫雪蕊瞪她一眼,懒得搭理她似的,一屁股坐在龙参旁边,闭眼肃穆打坐起来。

    她周身丝丝杀缠绕,看来做好了拼死一搏的打算。

    顾长夏只能微微叹气。

    对面花无容站在树影下,晦暗光线下,他侧影凄清,忽然低声咳嗽,猩红鲜血瞬即浸透白帕,他微微侧身,擦了血迹,又一张白素帕掩住唇。

    视线微微看过来,竟还微弯眼睛浅笑。

    这神色,仿若她下毒太轻,他根本不会在意。

    顾长夏平静地收回视线。

    宫雪蕊也闭上了眼睛,她脸色比之前白了几分。

    大约知道,即便此人重伤如此,她也仍旧不是对而感到有些绝望吧。

    有这种认识,她却还是不走。

    真是个讲义气的好姑娘。

    顾长夏决定,一会丢失一颗龙参也不要紧,得护着些宫雪蕊。

    天色越来越暗,清灰的天幕星光黯淡,弯月清冷,湖面一片冷寂的浅灰色。

    花无容又挂起来了几盏灯在枝头。

    仿佛担心她们这边看不见,一盏漂亮宫灯轻盈飞过水面,挂在她们上方深绿的枝条之中。

    暖黄的灯光映照下,两颗圆润如珠的龙参嘎吱咯吱地轻轻响动。

    它们很快就要成熟脱落。

    对面的蚀心草,竟还要更快的速度成熟。

    叮叮当当的,宛如风中悦耳的风铃,蚀心草脱离白色素藤的声音,在夜色下美妙地回荡。

    殷红的花朵,一点点地倾斜,很快便要成熟坠落。

    花无容斜视着它,神色淡淡。这蚀心草在他眼中,仿佛也不过如此而已。

    忽然,他神色微动,朝着森林深处望去。

    随即视线微微瞥过来一眼,那种眼神有些许锐利之色。

    宫雪蕊此时也蓦然睁开眼睛望向树林,随即猛地站了起来。

    美丽的媚眼一片流光溢彩。

    她看下来,动动嘴唇。

    不用她,顾长夏此时也察觉树林中有人穿疾掠而来,她感应到大师兄的灵润时,他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了暗林深处。

    高高挑起的宫灯的微光下,他一身青衣宛如鸿鹄轻盈飞掠枝干浓密的密林。

    “大师兄!”

    顾长夏心潮澎湃,忍不住向前走了两步。

    “三师妹!”

    大师兄清澈的声音,也浸满了喜悦。

    他俊秀身影落在她跟前,纯黑双目在灯影下柔亮如波。

    顾长夏心中万分感慨,仰头认真地盯着他。

    大师兄,真是她的及时雨啊。

    微微看了她两眼,大师兄便站在她身前,面相湖水斜侧橙色树林下的花无容。

    对面那道视线,在刚刚他们师兄妹相会时,尤其锐利。

    “原来是花公子,幸会。”大师兄微微拱拱。

    “季大公子,久仰。”

    对面花无容也微微回礼。

    宫雪蕊在一旁轻轻切了一声,骂了一句,装什么不认识。

    叮当叮当!

    蚀心花的响动更加清越起来。

    顾长夏从大师兄身后探出头,指着那根白藤。

    “大师兄,那根蚀心草,对我来很重要。”

    大师兄微微斜视了她一眼,唇角梨涡轻绽。

    “嗯。”他清冽的声音,含着一点笑意。

    顾长夏与他对视一眼,微微比嘴型。

    “你打得过吗?”打不过的话,那自然大师兄比一株蚀心草重要。

    大师兄点头。“无妨!”

    顾长夏忍不住拉了他,垫脚凑近他耳侧。

    “他可能不是花无容,而是”

    大师兄黑亮的视线斜视,明亮如星。

    “嗯。”

    他微微点头。

    “我知道他是谁。你放心,我不会有事。”

    大师兄神识过来此语,中便出现一把火红琵琶。

    顾长夏见他一来就出绝招,心底不禁捏了把汗。

    对面花无容刚刚一直望着湖面,面色黑沉如水。

    一青一白两道身影飘至湖心去时,他视线飞快从她这边扫过。

    杀如丝,缠绕她一瞬。

    他回身,黑剑在,劈空一剑,万丈水雾升腾。

    冰寒剑气扫荡,劲风席卷,森林一阵刷刷作响。

    大师兄中琵琶噌然剧烈地响起,如银瓶炸裂,破空之音响彻在暗夜中。

    熊熊燃烧的大火,忽然连湖荡起。

    那红腾腾的火焰,炫美热烈,仿若激情战歌。

    轰然声中,烈火熊熊燃烧,化作怒涛朝花无容狂涌。

    剑气和水雾,被烈火瞬间吞没。

    狂乱火光烈烈燃烧,花无容身在其中,被火光重重包围。

    滚烫的灵力,即便身在岸边,顾长夏也直觉面颊滚烫,浑身灼烧疼痛,似要被点燃。

    然而被熊熊火苗舔舐的花无容,他竟面不改色。

    他中黑剑朝身前沉静一握。

    火苗如猛兽,舔舐着他。竟却伤不到他分毫。

    并非是防御法宝起作用,而是一层清浅的,恍如化作实质的剑气,弥漫在他周身。

    他闭着的眼睛忽然张开。

    明明气势敛息安宁,宛如静夜中的山石。

    可是一股可怕的,深深寒气瞬间攫取了顾长夏的心。

    不只是她,身旁宫雪蕊面色发白,嘴唇颤抖不休,握住剑的,青筋直跳。

    她微微看过来的视线,竟然已经有些泪意。

    顾长夏心中恐惧以及,她忍不住朝前冲了出去。

    趟过水仙花丛,湖水瞬间浸没了她的膝盖。

    “不许过来,三师妹!”

    大师兄清冷声音断喝。

    那花无容也森寒视线瞥过来一眼,随即,他一掌震过来。

    顾长夏被掌风荡起,猛然推远一两丈开外,撞在一株双人合抱大树之上,后背一阵疼痛。

    她朝前方喊了一声。

    “大师兄,我没事。你专心!”

    大师兄关切的视线这才一收。

    然而花无容的目光却恍如利箭,将她顷刻间扎穿。

    他侧过脸去,面对前方的青衣青年,杀气如丝,在暗夜里闷声散开。

    “季大公子,你金凤神火资质实属难得,本是成仙之资,不必把性命折在此地。你现在转身离开,我必放你一条生路。”

    “九公子轻剑纳日月,清气荡乾坤,十万年不出之剑道奇才。如此朗月星空,岂敢不领教高招。”

    青衣青年微微含笑,中轻动,中琵琶似换了一把,或者只是轻轻动了动。

    因为前后两柄琵琶同样火光腾腾的颜色,同样惊人的灵润。

    顾长夏却只感觉一丝异样。

    她丹田轻轻挠动,似有些喜悦之意。

    宫雪蕊的脸却崩得紧紧的,一片煞白。

    她似乎没什么感应。

    顾长夏回身,刚刚福临心至,仿若被丹田这灵润点醒。

    她并非完全帮不上大师兄。

    她蹲身,指疾走,一行行字迹在间成型。

    身后,剑气冰寒,杀恍如实质散入夜空。

    森林的树叶簌簌地响动,丝丝裂开,一条条垂挂。黑夜仿佛凝固,杀如暗夜里的凶兽环伺,窒闷空气沉重压在人心间,令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她腰间玉佩开始荡起防御的微光。

    琴声,在茫茫杀之中响起,音色悠扬舒缓,如春江花朝,秋水月夜。又似那锦瑟流年,金杯错落,花蝶轻舞,竟不出的宁静祥和,富贵安宁。

    顾长夏但觉那种杀消散而空,因为剑气而凝滞的周身灵力如轻歌曼舞一般流动。

    一串又一串云朵,在指之间织就而成。

    忽然,宫雪蕊冷吸了一口气。

    窒闷的灵力忽然如沸水般荡起。

    顾长夏回身,湖心之中,烈火漫天焚烧。

    只能隐约见到两道身影,和那无法忽视的,锋锐至极,仿若能劈断乾坤的一柄剑。

    一点寒光,万丈青芒闪动。

    熊熊火光被剑光一指劈开,开云一剑,宛如寒霜,似能斩决天下万物。

    富贵琴音也在此时忽如裂帛断开一半,激越响起。

    火光如盛大烟火,直冲天际,忽然遨游空中,清越鸣叫响起,四只流光溢彩的火鸟,直冲而下。

    此时,谁也看不清,是大火能逼退那花无容。

    还是那锋锐长剑,能最终决胜。

    顾长夏飞速攀上大树,中云朵。唰然飘向湖心!

    “你你织云有什么用啊。”宫雪蕊都要气哭出来了。

    随后声音忽然拔高。“啊,那些云,啊你!你做了什么,那东西,啊啊啊啊!”

    她明媚的眼睛映照着湖面的腾腾火光,嘴张起老大,满脸震惊以及之色。

    四只火色大鸟,被云朵助力,恍然增大一倍,它们引颈长鸣,忽然青色火光从它们口中喷薄而出。

    剑气在火光中,如浑浊大江之中一片浮木,浮沉晃荡。

    终究力弱,无力地掩盖在熊熊大火之中。

    顾长夏见那人忽然人影不见,她飞速地从空中踩着枝干,跳落蚀心草身旁。

    “心!”

    大师兄惶急的声音,从湖心传来。

    顾长夏的指捏住蚀心花,一只骨节如玉的也捏住了另一半。

    两人靠着极近,寒夜中火光照耀下,对方明灭不定的俊脸寒如冰霜。

    “夏儿,松。”不容置疑的冷彻的声音响起。

    顾长夏盯着他,匕首狠狠划开。

    蚀心花宛如冰晶,被利刃平滑割做两半。

    “”花无容俊脸微微扭了扭,他猛地捂住嘴,一口醒热的血从他指尖落下来。

    他的伪装在灵力晃动间渐渐不稳。

    “只此一次,夏儿!”警告的声音沙哑地响起,随即人影一闪,消失在暗夜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