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虽如此, 顾思恒到底也没有在除夕夜过分折腾季羽，毕竟明天还要出行，他也舍不得自己的朋友受累。

    季羽不负重望的睡到了半上午才醒过来, 简单吃完饭后, 二人便出发。

    路上很顺利, 既不堵车，飞机也不晚点, 两时后, 二人安全落地。

    虽路程并不远, 旅途也不算太累, 但是不知道怎么了, 季羽一番吃饱喝足后只想躺在床上动也不动，外面雪景挺美的, 吃饭之前，他还跟顾思恒在外面玩了一会，可吃完饭后，他只想躺在床上, 一动不动。

    他摸着鼓鼓的肚皮，还不忘跟顾思恒吐槽，“刚刚的饭菜不好吃！”

    顾思恒摸了摸他的肚肚，笑道：“我觉得这不是真心话。”

    季羽从床上翻起来, 奶猫似的搭在顾思恒肩头，“我真的，吃的时候觉得还行, 吃完了之后，觉得这是啥玩意啊！”

    完，他往顾思恒怀中一靠，握着他的手再次放在自己的肚皮上，“你帮我揉揉，有点撑。”

    顾思恒轻轻一笑，十分尽责的帮他揉肚肚，“你这个家伙啊！吃完饭就骂厨子，，是不是背地里也骂过我啊！”

    季羽眨眨眼道：“才没有，我都是夸你好不好，你每次做饭的分量都是刚刚好，我还想再吃点吧，就没有了！”

    顾思恒道：“我故意的，吃太多不好，而且你跳舞的话，不是很注重这些吗？”

    季羽道：“哟，顾医生，原来你这么在意我的身材啊！是不是我身材不好了，你就不爱我了！”

    顾思恒在他腰上捏了一把，道：“怎么会？再胡，我可就欺负你啦，让你看看我到底爱不爱你。”

    季羽被他捏的扭了扭腰，他看了看外面，天寒地冻的，雪依旧在下，整个世界都是一片漂白，滑雪场被掩藏在层层夜色之下，他用脚背轻蹭了一下顾思恒，声道：“顾医生，我们今天早点睡吧，外面那么冷，我想进被窝！”

    顾思恒挑挑眉，莞尔一笑。

    第二天早，季羽懒洋洋的被顾思恒从软踏踏的被子里抱出来，洗漱一番后，便去了滑雪场。

    顾思恒作为一个理科生，不仅是个攻略能手，滑雪装备也准备的全面又妥帖，什么护膝护腰护臀全都来了一遍。

    在此之前，季羽并没有滑过雪，顶多溜过滑板，所以一开始玩的时候，都是顾思恒在他旁边心仔细的教着他，不过季羽这个人，好像天生运动天赋就很好，这种类型的运动虽然从来没有尝试过，却也很快便渐入佳境了。

    两个人在漫天的滑雪场里玩了个痛快，结束后例行去酒店一楼吃饭，可吃着吃着，却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季羽揉了揉眼睛，表示没有看错，那个正朝着他们方向走过来的人，就是他的大学老师，周翰音。

    季羽嘴里刚叼了一根青菜，一见到自己的老师，瞬间觉得心虚，他忙低下头，脸恨不得趴进盘子里。

    顾思恒坐在他对面，见他有异，便垂下头去看他，“怎么了，朋友？”

    季羽支支吾吾的啃着菜，没有回话，他眼睛往上瞟了一眼，周老师却越走越近，仿佛已经看到他了。

    什么情况啊！

    这山高水远的都能遇见？！

    季羽有点紧张。

    等下周老师要是问他这是谁，他怎么回答？

    哥哥？

    他头埋的越来越低，生怕周老师会看到他，顾思恒见他这样，心里也大概有底，他回过头，微微一愣，“翰音？”

    周翰音走近道：“思恒！还真是你啊，离老远我就觉得这个背影像你，真是巧啊！”

    季羽闻言，有点懵逼的抬起来头。

    谁知周老师见到他之后，也同样的懵逼，他看了看季羽，又看了看顾思恒，问道：“这，你家孩儿？”

    季羽忙点点头。

    “嗯嗯，我哥！”

    “哪呀？我男朋友。”

    周老师：“......”

    季羽：“.......”

    季羽绝望的闭了闭眼睛。

    我靠，顾思恒，咱俩能不能默契一次，能不能啊？！

    顾思恒笑了一下道：“嗯，也是哥哥。”

    “竹马竹马的哥哥。”

    周翰音楞了一下，笑道：“你俩这关系，有点复杂啊！”

    顾思恒往里让了一下，“一起？”

    周翰音点点头，道：“行！反正我也是一个人。”

    季羽觉得整个人都有点不好了，明明他没有做错什么，却感觉这个时候他应该去罚站。

    周翰音看了低头不语，默默吃饭，并且随时准备开跑的季羽笑了笑，“你俩这到底是什么关系啊？”

    顾思恒道：“合法的夫夫关系。”

    季羽愣着抬起来头。

    周翰音：“合法？”

    顾思恒点点头，道：“领过证的那种合法。”见周翰音有点不明白，他又道：“房产证。”

    周翰音这才恍然大悟道：“原来是这样啊！这么来，上次你让我舅舅帮你拟的那个无偿转让房产的条约，是给.....”他拍了怕顾思恒，“好啊，你子，居然拐走了我最好的学生！果然不愧是你！”

    季羽吞了口菜，声问道：“周老师，你跟...你们两个？以前就认识？”

    好吧，他也承认这个问题真的有点傻逼，但是，还是忍不住想要确认一下。

    周翰音道：“当然啦，十年的兄弟啦！还真是有缘啊！”

    季羽应和的点点头，确实有缘啊！

    谁能想到自己的舞蹈老师会和自己的男朋友认识呢？

    死他都不敢想信啊！

    一个学医的，一个学艺的，怎么认识的？

    于是，他问道：“高中同学吗？”

    周翰音却摇摇头，“那倒不是，思恒是一中的，我是附中的，不过高考前，我们都在同意个艺术学校学习，然后不知怎么的就认识了，对哦，我们怎么认识的来着？”

    顾思恒笑道：“喝水的时候。”

    周翰音道：“对对对！我想起来了，当时我练舞，休息的时候去上厕所，完事出来拿错杯子了，等回到教室才发现，于是我只好站在厕所，等杯子的主人，哈哈哈还好啊！思恒他也正对着我的杯子默默发呆呢！”

    季羽跟着笑了两声，但是疑惑很快便填满了他的内心，他道：“顾医生，你以前也学过跳舞啊？”

    顾思恒闻言微微一滞，笑着摇了摇头。

    周翰音道：“哪啊！顾大医生学医之前的理想可是当个画家！人家这拿手术刀的手以前是拿画笔的！”

    季羽道：“真的吗？这么厉害啊！”

    周翰音道：“当然啦！思恒画画就跟你跳舞一样，极具天赋！”

    季羽疑惑：“那怎么就去学医了呢？”

    只听过弃医从文，倒第一次听弃艺学医的啊！

    季羽疑惑的抬起头，却发现顾思恒握筷子的手轻微一颤，虽然很快，他却在这一瞬间捕捉到了他的情绪。

    顾思恒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慢慢道：“以前的事了，我都快忘了。”

    周翰音道：“这......”

    他话还没完，季羽却忽然猛地咳嗽了起来。

    顾思恒忙起身拍了拍他的背：“怎么了？”

    季羽咳了几声，就着顾思恒给他倒的水猛地喝了几口，摇摇头，道：“没什么，刚刚呛着了。”他微微抬眸，撒娇似的了一句，“有点冷。”

    顾思恒摸了摸他的头发，道：“我上楼去给你拿件衣服？”

    季羽点点头。

    其实并不冷，就是他单纯不想的继续这个话题了。

    因为他发现，顾思恒不太开心，而且好像有点伤心。

    看着顾思恒的身影消失在大堂里，季羽犹豫再三，问了一句：“周老师，当时顾医生，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去学医了啊。”

    周翰音抬眸，“思恒没有跟你过吗？”

    季羽摇摇头。

    周翰音愣了一下，又叹了一口气，“也是，出了这样的事，怕谁都不想再提起吧。其实吧，当时思恒已经算是提前被保送了，当时有个大赛他报名参加了，若是能拿第一，那以他的模考成绩，保送这事儿基本上就稳了。”

    季羽点点头，“然后呢？”

    周翰音回头看了一眼，道：“当时那个大赛分两个部分，一个是在家模考，另一个比赛那天考官当场出，可就在比赛前两天，思恒居然出车祸了。”

    季羽微微一愣，心也跟着揪了起来。

    车祸？

    他道：“然后呢？”

    周翰音接着：“其实挺严重的，压迫了视网膜神经，思恒他短暂失明了...大赛缺席，自然是零分，原来保送的事情，也泡汤了，而且，当时好长一段时间，他对色彩都有点难以辨别了吧，这样一来，还怎么画画啊！虽然思恒成绩挺好的，考了医科大，但是，画画，真的算是他的梦想吧。”

    季羽握茶杯的手骤然缩紧了。

    “后来，他就去医科大上学了，反正我知道，这件事对他的击挺大的，不过，怎么呢，要是我比赛前，腿断了，与心心念念大学失之交臂，我心里也会有阴影吧。”

    季羽微微一愣，短暂失明......

    所以，这就是顾思恒他怕黑的原因吗？

    当时，他曾经问过言阿姨的，那么活泼可爱的言阿姨，却在听到这个问题之后，也变得沉默寡言起来，所以，这件事对顾思恒的击有多大，真的是可想而知。

    季羽轻捂了一下胸口，只觉得里面疼的很。

    顾思恒对于所爱之事的专注不会比他少，那天他跳舞受伤的时候，他第一次见他那么生气的样子，虽然，虽然，虽然当时的他心里有很多疑惑，可顾思恒最后的那句话，他一直记得。

    你根本就是想毁了他的梦想。

    因为顾思恒曾经体会过，失去梦想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所以当时的他才会那么的生气，毕竟，对于一个舞者而言，双腿真的是不可或缺的部分。

    季羽只觉得心中被压了一块巨石，让他有点难以呼吸过来。

    周翰音却在此时忽然了一句：“我找到了！这个！你看！”

    季羽抬起头，朝他的手机看了过去。

    周翰音道：“这个就是思恒当时参赛的那一系列作品，名叫《星》，是一个男孩在跳舞的样子。”

    季羽看了看画中那个男孩，心忽然就疯狂的跳了起来。

    一旁的周翰音继续道：“不过我对画并没有研究，也不明白它为什么叫《星》，我当时还问他为什么不叫星光算了，毕竟我们那个艺术学校就叫星光，哈哈哈不过确实挺好看就对了！你觉得呢？”

    季羽一怔，“星，星光？”

    “是啊！”

    季羽看着那副画，已经不出话来了。

    周翰音看了看那副画，又看了看季羽，思索片刻道：“季羽啊，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啊，我总觉得这个画上的人好像有点熟悉啊！”

    那副画上的男孩正在做云里前空翻的动作，画的内容略有点抽象，并不能看清他的脸，可是就在男孩的脖子上，有一颗的黑点。

    眼前忽然就模糊了。

    季羽紧要着嘴唇，总觉得眼泪都快要掉出来了，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戳了一下，他垂下头，轻轻了一句：“是我。”

    作者有话要：　　早点睡觉，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