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瑾把周烟柳关在滨海大酒店的一个房间内。

    见到沈洋洋，周烟柳一脸委屈, 向前一把抱住沈洋洋, 哭得可怜兮兮, “羊羊姐姐, 救我！”

    沈洋洋叹息了一声, 冷静地推开了周烟柳。

    “别装了，我都知道了。是你给我下药的，也是你把我送到周瑾房间的。”

    仔细一看，周烟柳生的其实挺好看的, 平素见面的时候都化妆，看着挺可爱活泼的一个姑娘。

    被周瑾关了几天, 妆花了，显出脸来。有几分显老。

    “姐姐，你在什么呀？”周烟柳演技惊人，到这个时候了还一脸柔弱白花的模样。

    沈洋洋在周烟柳面前坐了下来，冷漠道：“不要浪费我们彼此的时间了。我知道都是你做的, 我还知道……你是周一杨的妹妹。”

    听到这个名字, 周烟柳的脸色变了又变。终于, 变得狰狞。

    她咧开嘴角, 忽地笑了起来。

    先前那微微弱弱委屈的样子荡然无存，她一屁股坐在床上，翘着腿，看着沈洋洋，暗黑气场大开, “所以……你来干什么？来炫耀有这么多男人护着你吗？知道吗？我最大的错误就是不该找周瑾，我怎么不知道周瑾居然喜欢你。呵……”

    周烟柳脸上毫无愧疚，毫无悔改。

    沈洋洋对她最后一点怜惜也没有了。

    “为什么？”

    “为什么？”先前还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周烟柳忽然猖狂大笑起来，笑着笑着，眼中逐渐滚出了大颗大颗的眼泪。

    “你还好意思问为什么？沈洋洋，你的良心不会痛吗？我哥他……不过是碰了你一下，值得付出生命的代价吗？”

    沈洋洋没什么表情，只叙述一件事实。

    “周一杨是自杀的。”

    “自杀？”周烟柳眼神凶狠，逐渐疯狂，“我哥不可能自杀。他之前还答应过我，把我带到滨海来给我过生日。他一向到做到，怎么可能什么都没有做到就自杀的！”

    周烟柳忽然激动起来，上前一步想掐住沈洋洋，“是你……是沈遇……是沈遇逼死了他！”

    沈洋洋别看个子不高，但力气倒是充足。一把扭住周烟柳的手，狠狠往床上一推。

    “不会话就别话！”

    周烟柳冷笑出声，一头青丝散落在床上，“你们都是一样的人。你是冷酷的刽子手，他沈遇更是恶魔。”

    周烟柳又哭了起来，“我爸妈去世得早，我哥从品学兼优，若不是因为要养家不会早早辍学去当演员。他是世界上最好的哥哥，可是却被你还有沈遇给毁掉了！”

    沈洋洋觉得气，她抱着手看着床上的周烟柳。

    若是被其他人看到了，定会觉得她欺负了周烟柳。

    有时候，眼睛看到的东西也不会是真的。

    “只有他的妹妹是妹妹，别人的妹妹就不是吗？”沈洋洋道：“对你而言，周一杨想保护你，是好哥哥。那我呢，我也是沈遇捧在手下照顾长大的妹妹……”

    谁他妈的还不是公主呢。

    周烟柳一滞，“但沈遇逼死了他！”

    “因为他差点害死了我。”沈洋洋冷眼看着周烟柳。有时候一个人的心境决定了这个人的世界。

    如周烟柳一般，她永远只记得别人的错，而忘了最开始的根源是来自自己。

    “你大约不知道。周一杨的错不只是下药差点迷女干我，而是差点害死我。我不能碰触男人，轻则起疹子，重则呼吸困难致死。这一点，周一杨是清楚的，但他最后还是选择了碰我，他无辜吗？他的命是命，我的命就不是命吗？为了自己的美好生活，践踏着一条又一条的生命，难道不该死吗？”

    周烟柳眼泪挂在眼眶，强词夺理，“但你没有死……他……他死了……你有什么资格这么……”

    沈洋洋知道，她和周烟柳的沟通已经结束了。或许，他们就不该沟通。

    完全没有必要。

    “滨海酒店的事情，我既往不咎。当是我为他做的最后一件事情。你滚吧。”

    沈洋洋走到门口，忽然又轻轻了一句。

    “不管你信不信，在那之前，我把他当朋友的。”

    那段时间的，唯一的朋友。

    周烟柳一直看着她离开，关上门。

    最后，她才咬着床单，狠狠哭了起来。

    那又怎么样，她的哥哥死了。

    她活得尚好。

    甚至那个逼死哥哥的刽子手现在还有权有势。

    她哥在黄泉路上，会寂寞的吧。

    周烟柳擦干眼泪，缓缓走出房间门。

    门口，周瑾靠在墙，看着她。

    见她出来，周瑾笑了笑，“周烟柳，正式通知你。你被开除了。”

    见她没什么反应，周瑾掐掉指尖的烟，“我劝你听话一点，回家好好找个工作。若是在掺和进来，下一次就没有这次幸运了。”

    周烟柳点头，似乎被吓到一般。

    “我会离开的。”

    周瑾满意点点头，把一个袋子甩开周烟柳。

    周烟柳接过一看，发现是她的私人物品。包括手机和钱包。

    她低头，从周瑾的身边走过。

    周瑾没有话，只是眸色微微沉了沉。

    他见过太多这种人了，表面的顺从不代表内心的服从。

    不过没关系，与其他们亲自点燃这个定时炸弹，还不如让她自己来。

    毕竟，这般女人，作死也算是她自己的。

    周烟柳走出滨海酒店，拨了一个电话。

    “是乔姐么？如果我，我有证据可以指正沈遇杀人，你要吗？”

    王琰出门的时候，正好碰到沈洋洋拎着一袋东西回来。

    “火哥，你来了。”

    王琰点头，目光落在沈洋洋买回来的食材上，“姐既然回来了，那我就先回去了。沈总刚刚吃药，现在正在休息。”

    “好。这边交给我了。谢谢火哥。”

    王琰关门离开，只是在门口的时候，他觉得胸腔有些闷。

    他很少抽烟，就像沈遇不常喝酒一般。

    但他今天忽然有兴致点燃一支。

    他还记得他来的时候，刚好碰到沈遇苏醒。

    “让你查的东西都查到了么？”

    “已经推送到你手机上了。”

    沈遇靠在床头，因为生病，面容带着微微的白。但这幅病弱的样子并有让他像一只可怜的大猫，反而像隐藏爪子的老虎。

    他的眸色飞快变化着，半晌后，他放下了手机。

    “原来是故人重逢。”

    王琰听他语气，实在难掩担忧。

    既然知道卫琅是那边的人，要不要通知主上？”

    “暂时不用。”

    沈遇靠在床头，眉宇多了一丝深思熟虑，“他的到来不是什么坏事。起码在目的上，我们是一致的。”

    王琰还是担忧，“可是，姐现在喜欢他……”

    沈遇脸色倏地大变，声音也有些咬牙切齿，“女人的喜欢算什么？她十年前可以喜欢我，几年后也照样可以不喜欢他！而且……”

    沈遇忽然勾唇笑了，不出的阴寒。

    “也要他有命享受羊的喜欢。”

    王琰忽然觉得他好像有见到了十二年前的沈遇了。

    脸上在笑，心中却在飞快的算计。把人一个个往坑里埋。

    “他既然来这边，定是查到了什么。没关系，放出饵线，我要来一场狗咬狗！起来……滨海首富，也该换个人做了。”

    电梯来了，王琰掐掉指尖的烟，缓缓走进电梯。

    莫名的，他有种预感。

    平静了十二年的生活，又要开始跌宕起伏了。

    沈洋洋带了粥回来。

    但王琰已经喂了沈遇吃了东西。

    她进去的时候，沈遇正在看手机。

    她一把抢过他的手机，发现他在看公司的项目资料。

    “你都病了，还看这些。不能让火哥做吗？”

    这个时候，沈遇才是亲哥。

    沈遇捏了捏挺直的鼻，难掩疲倦，“这已经是王琰送过来的简化版了。”

    “反正你需要休息。”

    沈洋洋去厨房洗了车厘子和草莓，喂了一颗给沈遇。

    “你今天去哪里了？”

    沈遇吃了一颗车厘子后，问她。

    沈洋洋绕着手指，没有答话。

    沈遇笑，戳破她的心思。

    “周瑾你去见周烟柳了。怎么了，问出什么了么？”

    知道一切都瞒不过沈遇。

    沈遇的精明可不是只用在商业对手上。

    “她周一杨死了。”

    沈遇吃了一颗草莓。甜甜的草莓让他微微蹙眉。

    他这幅波澜不惊的样子，让沈洋洋心惊肉跳。

    “你一点都不惊讶。”

    沈遇扯来纸巾擦了擦手，手上沾染了车厘子的汁液，有些红。

    像暗淡的血。

    他嫌恶地擦干净，“不惊讶。因为我早就知道。”

    沈洋洋哑口无言，心里沉沉。

    沈遇在今晚强势戳破了他温文尔雅的好人设。

    “所以，你想问是不是我弄死他的？”

    沈遇把纸巾丢到垃圾桶，抬头对上沈洋洋圆圆的双眼。

    “羊，你应该知道。我并非信男善女。他差点害死你，我只是让他选择，是为自己做错的事情付出代价，还是让他疼爱的妹妹付出同等的代价。我很公平，我的妹妹怎么样，她的妹妹就怎么样。”

    最后，沈遇：“最后，他选择了当一个好哥哥。”这也是他没有赶尽杀绝的原因之一。

    除了不想在周一杨身上浪费时间，还因为他还有点人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