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 第 67 章 花烛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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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翾显然也是特意收拾了一番,他身上的喜服虽不是天子婚服,却也足够隆重。

    殿中灯火通明,那张线条凌厉的俊美面庞映着暖光,平添了几分柔和,如黑曜石般的眸子此刻正温柔的望着她。

    他身上全然没了平日里的冷峻威严,看上去俨然是位贵公子。

    “不认识朕了?”天子唇畔含笑,缓步朝着她走来。

    顾昭身上的喜服是李翾私下里命人一道赶制的,是用了三十个绣娘花了十数日功夫才堪堪做好。精细程度比顾昭入宫时穿的礼服都丝毫不差。

    姑娘这次没有盛装,只在额上花了花钿,唇上点了口脂,瓷白的肌肤并未敷粉,却更显得莹润细腻,泛着如珍珠般的光泽。

    那双清亮的杏眸波光流转,透着不自知的妩媚羞怯,愈发撩拨人。

    “认、认识——”顾昭的脑子已经懵了,眼前的一切宛若梦境,她总觉得不真实。“很、很少见您这么穿。”

    看着姑娘震惊的模样,李翾心中闪过一丝疼惜。

    她从决定到自己身边来的时候,只怕就从没想过这些罢。

    “当然。”李翾微微勾起唇角。

    顾昭回过神来,以为天子会笑自己在冒傻气的话。那是自然,怎么会有人随意穿喜服出门?

    她正有些不知所措时,只听他缓缓开口道:“朕也是头一次穿。”

    顾昭一愣。

    天子还是亲王时的那桩亲事甚至没进行到成亲那日,后来天子登基后因有战事,他尚且要御驾亲征,立后一事便耽搁下来。

    虽是后宫不缺人,可任谁再高的身份入宫,也不需要天子亲自迎娶。

    “昭昭,今日是我们成亲的好日子。”李翾牵起顾昭的,与她一起走到床前的坐下。“朕虽是不能完全按照嫁娶的规矩来,还是想减少些遗憾。”

    原来如此!

    顾昭蓦地想起今日仪式中种种多出来的细节,在周太后前天子执意带着她行礼,并不是她的错觉!还有回来时她已是累了,怀霜却没请她去寝殿休息,只是为了此刻。

    她本已做好了准备,嫁给天子与嫁给别人不同,她入宫为妃,对宫中甚至算不上什么喜事。

    可哪个姑娘没想过自己成亲时的情景?虽然那时夫君的模样是模糊的,可并不能阻止对婚礼的幻想。

    顾昭轻轻吸了口气,试图将眼中湿润的泪意压下去。

    姑娘泛红的眼尾自然没逃过天子的眼,他拍了拍顾昭的,对一旁的怀霜使了个眼色。

    怀霜和纤云是知道内情的,知道此刻开始才是“重头戏”。

    怀霜托着一个精致的果盒,口中念着吉利话,中将桂圆红枣等物洒到床上。

    顾昭头一次经历这种阵仗,因知道她进宫为妃是没有寻常的洞房花烛夜的,白氏也刻意略去了这些,听到这些她那张娇艳的脸儿早就红透了。

    李翾大大方方的接受了祝福,侧眸含笑望着顾昭。

    这还没完,纤云端着一个朱漆托盘,上面的粉彩汤碗中盛着满满当当的面条。

    顾昭有些不解,怎么还要吃面。

    “娘娘,您请。”纤云已然将碗端到了顾昭面前。

    顾昭接过筷子,尝了一口不由微微皱眉,这面条竟然是夹生的,都没熟——

    “娘娘,生不生?”纤云笑眯眯的问道。

    顾昭下意识的点点头,她脾胃不算好,吃不得夹生的东西,便顺口道:“是生的”

    旋即殿中响起了轻笑声,纤云收起了碗筷,顾昭茫然的抬头时,只见大家面上挂着善意的笑容。

    她眼角的余光落到床上的各色干果上,顿时反映了过来,整张脸热得几乎要烧起来。

    “皇上,您、您——”顾昭嗔了天子一眼,不肯往下。

    落在天子眼中,便是姑娘含羞带怯的万种风情,撩得他心动不已。

    就快了,昭昭即将完完整整的属于他。

    怀霜及时端来了合卺酒。

    李翾眸中闪过一抹暗色,压下心中的躁动,他先取了一杯,顾昭也伸出取了另外一杯。

    看到她纤细腕上仍带着他送的玉镯,李翾唇角微扬,两人臂交缠,被拉进了距离。

    太近了,能看到她秀挺鼻梁上渗出的细密汗珠,更能看清姑娘因为紧张而轻颤的长睫,更能闻到姑娘身上淡淡的馨香。

    两人各自将杯中酒饮下。

    “礼成——”怀霜收起了酒杯,与纤云站到一处,初丹和落蕊也被唤了进来。

    四人笑盈盈的齐声道:“奴婢们祝皇上和娘娘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顾昭眸中盈动着薄薄的水光,喉头发涩,她听到天子低沉的嗓音在殿中响起,很快怀霜等人笑着退下。

    殿中只剩下了他们二人。

    “昭昭,累了罢?”李翾克制着眼神中的炙热,语气轻缓的问道:“咱们早些歇着罢?”

    顾昭脸上的热度一直未曾散去,有些不信天子安排了这么多的仪式,就肯轻易放过她。

    “好。”她低低应了声,低下头时才发现自己还穿着喜服。

    虽然不比白日里穿的礼服一层层的繁冗,却也不是轻易能脱下来的。而天子身上也仍然穿着喜服,看样子要换下来也有些麻烦。

    天子一早打发怀霜等人出去,是忘了还是故意的?

    “昭昭,帮朕?”李翾站了起来,看起来没有自己动的打算。

    顾昭起身,抬眸打量了天子身上的喜服。看起来只需要将腰带解下来,然后是衣领处,最后脱去外袍,应该不难的。

    她垂着眸子上前,忽略掉天子灼灼的目光,抬起去解天子腰间的玉带。

    姑娘白嫩纤细的指搭在上面,竟比质地上乘的玉石更好看——李翾眉眼含笑的看着她强作镇定的在自己身前忙活,指却不受控制的微微颤抖。

    好不容易解下玉带,便是领口处——顾昭的个头比天子矮,要天子微微俯下身,她踮起脚尖才能够到。

    天子宁可摆出不舒服的姿势配合,也不肯自己动。

    男子炙热的气息就在耳边,顾昭感觉抖得厉害,几次都触到了天子的喉结上。

    太近了,两人的距离太近了。

    天子敛住眸中的深色,耐心的等姑娘笨拙又生涩的服侍。

    好在等她解开这两处后,天子自己终于动了。他随意扯下了外袍,在顾昭惊愕的目光中,草草将喜服丢到一旁。

    早知道他这么痛快,何必让她帮忙——

    顾昭才要开口时,只听天子走近,缓缓道:“礼尚往来,朕来帮你。”

    不容她拒绝,天子修长的指已经搭在她的领口搭扣处。比起她的慌乱,天子从容不迫的帮她除去罩衫,旋即大向下,搭在她的腰上。

    姑娘纤细的腰肢藏在宽大的衣袍下,他稍稍用力,她腰间系着的腰带滑落到了地上。

    顾昭想要去捡,却被天子握住腕拉了回来。

    “不急。”李翾本就低沉的嗓音透着一丝不易觉察的沙哑,眸中的暗色愈发浓烈。

    顾昭垂着眸子,红着脸声道:“我、我可以自己来。”

    只是她这点子挣扎自然抵不过天子,天子一层层将她的喜服脱下,宛若在拆件一件精心包裹的礼物。

    等到了最后,剩了一层薄薄的里衣。

    姣好的春色就掩在其中。

    顾昭还来不及反应,只感觉身子一轻,她被天子抱了起来。

    李翾动作轻柔的将她放在了铺着龙凤呈祥的喜被上,欺身压了上去。

    姑娘的身上里衣已然散开,露出莹白如玉的肌肤,映着身下的大红色,愈发如同在枝头娇嫩处绽放的花般。

    “皇、皇上——”顾昭乱了呼吸,她能想到接下来要发生的事,也看过大嫂给的那本册子,可到了这一刻,仍是慌乱极了。

    李翾不再掩饰自己的欲望,他抬拔掉顾昭头发的发簪,顷刻间如瀑的青丝披散到她身后,他低下头,吻上了姑娘红润饱满的唇瓣。

    他的大托住顾昭的后颈,引导着姑娘深入。

    “嫁给了朕,又喝过了合卺酒,还叫得这么生疏么?”过了好一会儿,李翾才放开了她,顾昭有些气息不稳,他却是好整以暇的轻抚过她泛着水色的红唇。“叫夫君罢。”

    顾昭雾蒙蒙的眸子不由睁圆。

    夫君?

    虽两人已经到了这一步,直到他出这两个字时,顾昭才真切的感受到两人关系的转变。

    “叫不叫?”李翾见她还在出神,大不老实的缓缓向下,引得她难耐的要躲,却因被禁锢在天子怀中,怎么躲都像是四处点火。

    顾昭有些撑不住了。

    “夫、夫君——”她告饶似的叫了出来。

    姑娘的声音本就又娇又软,此时被逼得没办法了,愈发像是撒娇。

    李翾终于满意了。

    “昭昭,别怕。”他挑开两人之间最后一层阻碍,姑娘已经紧张得连脚趾都蜷缩起来。他温声安抚道:“朕会慢慢来的。”

    虽然顾昭未经人事,也听过头一次会很疼。

    她下意识的闭上了双眼,准备忍受着将要到来的痛苦。

    李翾见状,怜惜的在她颊边、眼睑上落下细密柔软的吻。

    他虽迫不及待的想要得到昭昭,可他已不是十几岁的毛头子,他有得是耐心,一点点让姑娘接受自己。

    顾昭被他的亲吻安抚,紧绷的身子终于放松了些。

    天子用行动展示了他的耐心。

    直到后来,顾昭难耐的睁开了眼,通红的眼尾坠泪。“皇、皇上,我、难受。”

    李翾听到她的话,唇角勾起,并不急着最后的攻城略地:“昭昭,叫朕什么?”

    顾昭泪眼朦胧的望着他,已经快成了浆糊的脑子勉强想起了天子方才教导,带了些哭腔道:“夫、夫君,我难受——”

    李翾终于不再“折磨”她,完完全全拥有了自己的珍宝。

    顾昭望着眼前大红色的帐顶,似乎一切都摇晃了起来。

    先前看过的那些“知识”早就丢到了爪哇国去了,她感觉自己沉浮在汹涌的海浪中,唯一能抓住的救命浮木,只有眼前的人。

    不知过了多久,顾昭见他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可她已经快到了极限。

    “夫君,我受不住了”她哭了出来,纤细的指抓着天子矫健有力的臂,哑着嗓子求饶。

    李翾被她乖巧叫“夫君”的举动取悦,总算大发善心的停了下来。

    得益于他日日不辍的坚持习武半个时辰,虽然他身上亦是汗涔涔的,此时精力尚好,他身上的里衣早已褪去大半,露出精壮的胸膛。

    顾昭朦胧中看到他胸前似乎有几道纵横交错的疤痕,许是时日久远,只有淡淡的痕迹还诉着当时的凶险。

    她下意识的伸去碰,却被天子捉住了。

    “昭昭,若你觉得不够,朕这次可不会再心软。”李翾把玩着她的指,淡淡的道。

    顾昭本能的嗅到一丝危险的气息,连忙摇了摇头。

    李翾细细的将姑娘打量了一番,虽是有些尚未餍足,可姑娘明日还要再人前露面,他自是舍不得她精神不足。

    顾昭已经累极,虽然懒懒的不想动,可总觉得身体里有东西不舒服,她声提了要求:“我想去沐浴。”

    “朕带你去。”李翾没有反对,抱起顾昭往净室走。

    怀霜等人一直候着,早就准备好了热水,见天子将主子送来,连忙上前。

    “等会儿朕来接你。”李翾将顾昭放到浴桶中,叮嘱了一句才离开。

    顾昭昏昏欲睡的靠在浴桶中,任由怀霜等人服侍着清理,忽然她无意中看到自己胸前似是有一道暧昧的红痕,连忙直起了身子。

    不止是胸前,她目光所及的部位,都能看出不少痕迹。

    顾昭烧地满脸通红,幸而有热气蒸着,不大明显。不过她再想掩饰也来不及,怀霜和初丹早就都看了去——

    她破罐破摔的想着,幸而天子还算克制,身体会露出来的地方完好无损。

    等她再次被天子抱回床上时,已经没有了力气再“质问”,扑在床上很快睡了过去,早把什么白氏叮嘱的好生服侍天子给忘了。

    李翾看着已经酣然入睡的姑娘,不由弯起了唇角。

    夜色已深,喜帐外的红烛也燃去了一半,他却丝毫没有睡意。

    姑娘温热柔软的身子就在身边,触可及,她已经完完全全属于自己。

    顾昭好像还不习惯与人同睡,自己翻了个身滚到了最里面。李翾将人给“搬”了回来,让她枕着自己的臂,摆出她依偎在自己怀中的姿势。

    他满意的点点头,这才闭上了眼。

    ***

    翌日一早。

    李翾先醒了过来,天色才蒙蒙亮。

    他先低头看向怀中的姑娘,她睡相不错,仍是蜷缩在他怀中,睡得很沉。

    李翾欣赏了片刻她的睡颜,听到外头似有响动声,他轻轻脚的起身,将被子给顾昭盖好,这才披衣下床。

    怀霜和纤云在外头候着,张卓英也带着朝服再等。

    “让昭妃多睡会儿,去永寿宫前半个时辰再唤她即可。”李翾吩咐完,又补充了了一句。“务必劝着她用些早膳再去。”

    怀霜连忙应下。

    周太后对宫妃向来仁慈,不会让她们一早过去立规矩,请安定在了巳时。

    天子自己在外间由人服侍换好了朝服,又放轻了脚步进去看了顾昭一眼,到底没舍得叫醒她,自己离开了。

    当顾昭睁开眼时,已然天光大亮。

    入目是满眼的红色,绣着百子千孙图的喜帐赫然出现在眼前,顾昭猛地回过神来,想起了昨夜的事,而枕边却空了。

    “娘娘,您醒了?”听到动静,怀霜轻声问道。

    顾昭开口应了一声,却发现嗓子沙哑得厉害,不止如此,她感觉自己的腰又酸又软,身上还有些疲惫。“皇上是何时离开的?”

    怀霜等人掀起帐子,恭声道:“娘娘,皇上寅时末刻就走了。特意叮嘱让您多睡会儿,奴婢们这才没叫您。”

    顾昭心头淡淡的失落很快散去,泛起丝丝缕缕的甜。

    想着今日要去永寿宫,顾昭没有再赖床,由她们服侍着起身,换上了一套杏黄色的宫装。

    她在妆镜台前坐下,看着纤云动作麻利的将她长发全部梳成高耸的云鬓,接下来一件件赤金镶嵌宝石的首饰被一一戴上。

    等这边首饰妥当,早膳也被摆了上来。

    顾昭看去,除了红枣阿胶羹是略显甜腻外,俱是清爽可口的菜和粥品。

    她弯了下唇角,拿起筷子配着菜喝了大半碗粥,又吃了几勺红枣羹,这才放下了汤匙。

    “娘娘,今日由奴婢和纤云陪您过去。”怀霜给顾昭递上漱口用的温水,恭声道:“撵轿已在咱们宫外等着。”

    顾昭被封为二品宫妃,不必自己走过去。

    她点了点头,起身走了两步,确认自己没有任何失仪的地方,这才扶着怀霜的走了出去。

    从主殿出去后,顾昭才发现瑶华宫占地不,在这里服侍的人自然也不少。宫女和内侍见她出来,连忙上前请安问好。

    等到顾昭上了撵轿,一时还有不习惯,好在抬撵轿的内侍是张卓英特意选的行事稳妥之人,走起来也很稳。

    李翾未立过皇后,如今属于皇后的凤仪宫空着,瑶华宫离凤仪宫和福宁殿都不远,还算是清静。

    怀霜跟在顾昭身边,给她介绍各宫的位置和情况。

    虽顾昭在宫中的时候不短,却都只在永寿宫和御花园一带,并未踏足过后宫的范围。

    两边宛如隔着一道泾渭分明的线。

    顾昭望着一眼看不尽头的宫墙,很快收回了视线。

    “走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