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打篮球第五十七天
帷幕对面的声音经过变声器改变,失去了原本的音色,白鸟弥听着,竟觉得这个人声音挺好听的。
是变声器的效果吗?
“我再确认一下,真的不是恋爱话题吗?”白鸟弥在他话的间隙里询问。
这一次,对面回复的速度更慢了,慢到让白鸟弥怀疑变声器是不是延迟太高。
“不是。”耳麦传来浅浅的呼吸声,像有羽毛拂过耳朵,“你不喜欢听恋爱话题吗?”
“因为恋爱话题回复起来好麻烦,班长不能直接提供建议,我们只是倾听者,所以有好多话术要求。”白鸟弥把对话指南翻得哗哗响,“如果是恋爱咨询,你还不如去占卜咨询的教室。”
“就像平时一样吧,自然聊天就好,我很想听你的建议。”
“我不擅长也没兴趣帮人解决烦恼,但是从刚才起我就很疑惑。怕他觉得你无聊的话,你直接问他不就可以了吗?”白鸟弥很认真地想了想,“难道你是个傲娇?”
那人诧异:“不,我认识的人里有一位公认的典型傲娇,和他比起来我应该算不上傲娇。”
“我情绪较为内敛,思虑较多,家风严谨,没有和同龄人嬉笑玩乐的经验。以前大家对待我都会不自觉地正经起来,最近倒是好了一些。大家偶尔会找我聊天,对我的态度更随和,这也是多亏了我那位后辈弄出来的误解。”
他轻笑一下,继续。
“我本可以解开那个误解,但这份误解让他愿意经常与我联络,看到他的消息我的心情也会好起来。如果连这个桥梁都没了,也许他就不会给我发消息了。可我也担心他知道这是个误解之后,会更生气我瞒了那么久,再也不理我。”
白鸟弥不禁感叹:“你思虑确实好多啊。”
他也有误解父亲大人的时候,问清楚不就好了吗。
“你会讨厌——我是,如果是你的话,会讨厌我这种性格吗?”
“不会呀。”白鸟弥语气轻快,“虽然我觉得你想这么多挺累的,但你的反应就是重视的意思,我喜欢被重视,知道了反而会很挺开心的。”
那人轻轻吐气,又问:“那你会觉得我沉闷无聊管得多吗?”
“我不认识你我怎么知道?”白鸟弥疑惑,“如果你的那个人真的很直率,你要是很无聊的人,他一定会疏远你。他讨厌你吗?”
他似乎想到了什么,语气变得很温柔。
“应该不讨厌他很喜欢我送的东西,哪怕只是很普通很廉价的东西,他也会很高兴。他承认过我们是朋友,只不过他对其他人似乎也是这样,所以我想变得更特别一些。”
白鸟弥对朋友这个概念只是浅浅了解,一直没有什么深入的理解。
“唔是不是你们之间的秘密不够特殊?要是有足够特殊秘密,一定会变成特殊的朋友吧!”
“特殊的秘密?”对面沉吟着。
“不过特殊的朋友和普通的朋友有什么区别?”白鸟弥趁询问。
对面卡壳一会儿,像在什么珍藏的瑰宝,缓缓道:“只是我的私心吧。我也有其他朋友,可面对他的时候感受是不一样的。我想看到他更出色的表现,对待他的时候会更慎重,反而不敢开玩笑,想到他心情就会变好,会下意识注意他,会期待见到他,也会在意他和其他人的关系。”
“所以我会觉得自己好像管得有些多。”他苦笑一声,“他只是看起来娇气,其实并不是一碰就碎。”
“真好啊!”白鸟弥羡慕道,“我也想要这样特殊的朋友。”
特殊的朋友送的礼物一定也很特殊!
“那就好”对面低喃一声,又问道,“我还有一个问
题想问,如果你身边有个人性格突然发生变化,你会害怕吗?”
“那不是很正常的吗?”白鸟弥不觉得这有什么好问的。
很多恶魔在恶周期的时候性格都会发生一定程度的变化,比如平时温和的恶魔会变得暴躁且具有攻击性。当然,平时就很暴躁的恶魔只会变得更暴虐。
一旦进入恶周期,恶魔血脉里的本能会压制理性,变成什么疯狂的样子都有可能,白鸟弥早就司空见惯了。
“很正常?”那人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愣愣地重复了一遍。
“对啊,我也会变,这很奇怪吗?”
恶周期对于恶魔来就像是要吃饭要喝水一样的身体本能,只是会对周围造成危险而已。
话,人类也有恶周期吗?
白鸟弥思索起来。
他来人类世界才一年多,认识的人也不算多,还没见过恶周期的人类的。
不过人类的恶周期可能有另一种称呼,也许只是他不知道而已。而且人类世界比较和平,没有环境恶劣的魔界压力那么大,也许没那么容易进入恶周期。
对面含糊回道:“不、不奇怪。”
“谢谢你的倾听。”他道谢后摘下耳,起身离开。
白鸟弥提醒他:“出去的时候记得把门上的牌子翻过来哦。”
门上的牌子一面是表示里面空闲没人,还有一面是客人进去的时候要翻过来的“告解中”,避免有人到一半,突然有人闯入。
那人答应后离开,白鸟弥没什么事,打开翻阅群里的消息。
绿间前辈在帮占星术研究会帮忙,黄濑前辈和紫原前辈是同班同学,他们好像特别忙,发了一张教室门口排长队的照片。
青峰前辈在班级还在准备,黑子前辈班级的是咖喱店,欢迎他们去吃。
桃井前辈也在群里发了邀请,她的班级是做可丽饼。
但她的消息发出来后,还算热闹的群突然冷场。
白鸟弥有点兴趣。
白鸟:是前辈亲做的吗?
桃井:原本是的,但是出了点差错,大家把我赶出来了,让我在帝光祭上自己玩。
白鸟:好可惜啊
群里一下子又热闹起来,大家纷纷表示路过的时候会去尝尝可丽饼。
赤司前辈好像刚才一阵没在群里发言啊。
白鸟弥好奇地私戳对方。
白鸟:前辈也在准备活动吗?我们班是告解室,前辈可以来自己的秘密哦!
赤司:嗯,我会去的。我正在参加棋类社团的比赛。
白鸟:不过有六个房间,前辈遇到的不一定是我。等我值班结束,我也可以去玩了
赤司:那我一会儿来接你。
赤司前辈会有什么秘密呢?
白鸟弥突然十分好奇。
前辈看起来那么优秀,什么事都能处理好,是大家沉稳又可靠的队长,不像有什么烦恼或者秘密的样子。
他还没继续想下去,告解室的门开了,铃铛再次响起。
进来的人走到课桌前,好一会儿没反应。
白鸟弥戴着变声器告诉对方:“拿起桌上的变声器就可以开始了,是恋爱话题吗?”
那人似乎喷了什么喷雾,白鸟弥隐隐闻到了消毒酒精的味道。
过了一会儿,那人的声音才通过变声器响起来。
“不是,我可以开始了吗?”
白鸟弥听着同样被改变后的声音,后知后觉的想到,原来之前不是变声器的声音好,是上个人的声音本来就好,即使经过器改变,那种语调、语气,还是让他觉得很好听。
得到白鸟弥肯定的答复后,对面的人开始诉。
“我的父亲是个垃圾、是个烂人。”
哇哦!
白鸟弥兴奋地竖起耳朵。
果然听秘密什么的真有趣。
对面的声音里满是嫌恶:“他是个私生活混乱的过气男公关,总是把人往家里带,根本不顾及场合,也不避开我,令人作呕。我是他某个前女友的孩子,他养我只是为了让我给他做家务,我不做还会打我。他从就让我来帮他收拾残局,还骗那些女人他是个爱干净的人。”
白鸟弥问:“那你不换个父亲吗?不报复回去吗?”
这应该不算是提供建议吧
对面好像被他的话惊到了,过了一会儿才:“换个父亲就不必了,我可以独立生活。我确实打算离开他,想去离东京远一点的地方生活,目前在赚钱。但是他认识的人太多了,我始终害怕他找过来。”
“难道你打算”白鸟弥拉了下脖子,又想起他看不见自己的动作,便直接,“把他咔擦了?”
“怎么可能,我只想让人狠狠地警告他,让他不敢再来找我。但我不确定自己接触那些人是不是在引火烧身,是不是做错事了。”
“哦”白鸟弥十分失望。
“你怎么还很失望的样子?”
“你都找人了,怎么还只是警告,不痛不痒的,别的不了,起码先狠狠揍解气了,再把他扔进垃圾场。为什么是他把你逼走,你可以试试把他赶跑嘛。”白鸟弥顺嘴完,意识到不好,“我这不算建议哦,我只是在如果换成我,我会这么干,我的父亲也不太行,所以我打算把他送进去蹲大牢。”
对面沉默了许久,才郑重地:“你的没错,想到把垃圾扫进垃圾堆,我的心情就好多了。告解室很有用,谢谢。祝你能早日把你父亲抓进监狱。”
不错的祝福!
白鸟弥心情不错:“那我也祝你早日把你父亲扔进垃圾堆!”
这个人走后,就只来了一个人。
帝光祭刚开始,现在参加活动的还是学生居多,陆陆续续才会有学生家长和附近的居民过来。
一个时值班结束,其他同学来换班,白鸟弥神愉快地走出告解室,正要发信息约赤司前辈一起逛活动,抬头就看到楼梯平台上的赤发少年。
“赤司前辈!”他笑起来朝对方招,三两下就轻盈地跳上楼梯,背后的翅膀轻轻煽动,“前辈是来接我的吗?不过前辈怎么知道我在这间告解室?”
赤司征十郎不动声色道:“刚刚和将棋社比完,路过这里想参观你们班的活动,没想到正好看到你出来。”
“好可惜哦,前辈要是早点来,也能向我告解了。”白鸟弥满脸惋惜。
赤司征十郎:“没办法,将棋比赛时间比较长,比上一整天都有可能。”
“那么久!”白鸟弥惊讶,“那前辈怎么这么快就结束了?”
“因为对比较不堪一击,所以很轻松。”刚击溃了将棋社社长的赤司征十郎轻描淡写地,也成功把白鸟弥的注意力成功转移。
两个人边走边逛,赤司征十郎问起:“要不要去黑子班级的咖喱店?”
“早上起晚了,前辈喂了我面包,我现在还不太饿,中午去吃吧。我一会儿要合唱表演,先不吃重口味的东西了。”
由于篮球部的表演是普普通通的合唱校歌,因此被排在了观众不多的饭前时间,算是上午表演场的收尾。
想起今天早上迷迷糊糊的白鸟弥,赤司征十郎眼神柔和。
白鸟弥对今天的活动很期待,像个春游前夜的学生一样,昨晚没睡好,导致早上起晚了。还是赤司征十郎没在餐厅看到
人才上去把他叫醒,也因此只能在车上吃点厨师做的面包当早饭。
虽不打算吃咖喱,但路过桃井五月班级时,看白鸟弥对现场制造的可丽饼感兴趣,赤司征十郎还是给他买了份可丽饼。
咬下一口赤司前辈送的巧克力可丽饼,白鸟弥忽然奇怪地盯着赤司征十郎的脸。
赤司征十郎正吃着白鸟弥买给他的可丽饼,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们两个已经习惯这种交换购买的方式了。
抬眼看到白鸟弥的表情,他摸了摸自己的嘴角,“怎么了?我脸上沾了奶油吗?”
“没什么”白鸟弥摇摇头,笑容更加灿烂地吃着可丽饼。
前辈的礼物里能感受到魔力更多了!
又逛了几个教学楼里的活动,赤司征十郎打开看刚收到的消息。
“父亲赶不过来看你的表演了,他回去会给你带礼物。”
白鸟弥有些不开心,鼓起脸:“那前辈可要好好看我的表演,唔,父债子偿,前辈中午请我吃咖喱!”
“好。”赤司征十郎心想,不管白鸟弥唱歌跑调成什么样,他都能面不改色听完。
他原本想提前听听白鸟弥的歌声,但是几个一年级硬是第一次听最惊艳,以至于连白鸟弥最后也和他保密。
他把人送到礼堂后台做准备,回观众席入座的时候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森先生,日安。”赤司征十郎上前招呼对方。
森鸥外穿得普通,里拿着帝光祭的活动册,身旁坐着爱丽丝,表情和蔼,看起来就像一个普普通通来支援儿子的父亲。
“日安,征君。这段时间弥多亏你们照顾了,那孩子有给你们添麻烦吗?”他脸上扬着微笑,体贴示意赤司征十郎可以在他身旁的空位坐下。
听起来森先生似乎打算将白鸟带走。
赤司征十郎眼眸微动。
“白鸟很好,父亲也很喜欢他,父亲今晚还准备了礼物庆祝白鸟表演成功。”他神色如常,不像是一位客人,而是在一位备受欢迎的家庭新成员。
身为老父亲的森鸥外敏锐地察觉到什么,他的大脑向他发出所有物被窥伺的信号。
指轻点中的宣传册,紫红的双眼随着笑容微眯,他柔声道:“正好,合作至今我们两家一直没有正式地吃过饭,就定在今晚吧。”
赤司征十郎还想什么,森鸥外竖起指放在唇前,轻声:“弥的表演要开始了,征君要保持安静哦。”
礼堂四周被厚重的遮光窗帘挡得严严实实,唯一的光源来自舞台之上。
红色帷幕向两侧缓缓拉开,二十几个少年穿着帝光的白色校服,整齐地站在右侧阶梯上,微微倾斜对着观众,他们充满朝气,身材高挑,一看就来自运动社团。
唯有孤零零站在左侧的那个少年和其他人有些不一样。
落在左侧少年银白发丝上的光芒像一层薄纱,璀璨的金眸中光华流转,连他身边的空气都熠熠生辉。
他同样斜侧着面对观众,露出背后洁白的翼尖,这是个试图混迹人群却忘了收起翅膀的天使,第一眼就让人会心一笑。
森鸥外坐在靠前的中间位置,他确信白鸟弥能一眼就看到他。
而白鸟弥目光触及这里的时候,也确实笑得更加甜美。
只是不知道他的笑容到底是给自己的,还是给旁边的赤司征十郎。
森鸥外酸溜溜地想。
音乐响起,左侧聚光灯暂时熄灭。
帝光校歌旋律抒情柔和,右侧的运动少年们集体开唱,反而有点气势太足了,洋溢着铆足劲的向前冲的青春感,还抢了半拍,
前半段唱完,左侧依旧毫无动静,森鸥外正奇怪
呢,灯光终于重新聚焦到白鸟弥身上。
从白发天使口中传出的,是精灵吟唱,是众神低语,是直冲颅顶,在体内回荡,从上而下洗涤灵魂,空灵优美且圣洁的歌声。
伴着让灵魂震颤的歌声,森鸥外眼前掠过种种景象。
高耸恢弘的圣洁教堂,白鸽振翅飞过,彩色玻璃折射出神圣的光影,出自大师之的壁画与雕塑垂首凝视着他,圣水洒落他的额际。
这样的曲调,这样的歌声,毫无疑问是圣歌。
右侧的少年们也跟着唱起来,像是唱诗班和声。
圣水进心脏都得变成黑水从心眼子漏光的森鸥外堪堪回神,凝神注意到他们朴实无华的歌词,一脸怀疑人生。
这是校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