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小蝌蚪找额娘
福慧坐了胤禧的位置,正正在弘书后面,此时正在精神十足、抑扬顿挫地朗读三字经。
弘书微微摇头,翻开昭明文选接着昨日的地方开始看。这三年他已学完四书五经,制艺也越来越上道,总算让某阿玛满意,不过这阿玛越来越不知满足,竟开始拿他与二甲进士相比了。
也不想想,人家能考中进士,少也是学了十几年,他要是能随随便便比过,那真不是聪慧,而是妖孽了。
一他不想当妖孽,妖孽的人设他撑不起来。
今岁又值春闺之年,阿玛肯定不会放过他,还是早做准备吧,唉。
下学后,弘书带着福慧回毓庆宫憩————下午还有骑射课,他那里近。
午睡时,福慧非要跟他一张床。
被迫带孩子的弘书很无奈:“我从就独自睡,你怎么六岁还要人陪。”
福慧挤进被窝里:&qt;我不是要人陪,我就是想跟六哥你睡。&qt;
弘书给两人掖好被角:“要睡就好好睡,可不许乱踢腾。”
“嗯。”福慧乖乖答应。
弘书闭目养神、酝酿睡意,在他朦朦胧胧有些睡意的时候,福慧忽然声叫道:“六哥?”
弘书无奈睁开眼:&qt;怎么了,要更衣还是要喝水。&qt;
“不是。”福慧往他身上蹭了蹭,话有些吞吐,”六哥,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弘书言简意赅。
福慧又犹豫了一会儿,才道:&qt;就是、就是我、我额娘的二兄&qt;福慧都不知道该怎么叫,按规矩来,他只能叫皇后的弟弟舅舅。
年奠尧?他不是早在雍正三年年底被阿玛赐死了吗,福慧怎么会提起他,是有人在福慧耳边什么了?
弘书严肃起来:“你二舅怎么了?”弘书就没有什么避忌,这样称呼也好理清关系。
福慧弱弱道:“皇阿玛前两天不是下旨,将我、我二舅所出的几个堂哥赦免回京吗,六哥你,我、我是不是应该派人去关照一二”
胤模处置年羹尧的时候,除了年富被一起赐死,年羹尧的其余儿子俱被发往边省充军,如今过了一年,大概是考虑到年希尧在任上表现的不错,年遇龄又病了,所以下旨赦免了几人,令其回京交由年遐龄管辖。
“你想关照他们吗?”弘书问道。
福慧有些茫然:&qt;我、我不知道。&qt;他年纪,年氏和年羹尧去的时候不过三四岁,便是年氏同他念叨过娘家的好,他恐怕也没记住多少。而他又一直生活在深宫里,没见过年家人,感情自然也就谈不上。
他忽然提起这个,恐怕也不是自己想的,而是有人在他耳边念叨了什么。
虽然猜到这一层,弘书却无意去管福慧的身边事:&qt;你想做便做,不想做就不做,没什么好为难的,这并不是什么大事。”
阿玛固然处置了年羹尧,但只看年遐龄和年希尧活得好好地,甚至年希尧还升官了,就知道阿玛对年家没什么忌讳,福慧作为除自己外最得阿玛喜欢的孩子,即便关照了年奠尧的几个孩子,阿玛也只会认为他是有人情味。
——阿玛喜欢一个人时,只会觉得他做什么都好。
“噢。”福慧若有所思的样子,“我知道了。”
“睡吧。”
一个舒服的午觉,让弘书差点不想从温暖的被窝里爬起来,不过有福慧在,他不好意思赖床。
来到校场,专门教弘书一人的四个谙达围上来:&qt;六阿哥安。&qt;
“诸位谙达安。”弘书道,“今日马匹可能动用?”
弘书有自己的马,不过那匹母马怀孕了,弘书便给它放了产假,临时在上驷院征用别的马匹做练习。
虽然与新马配合不太默契,不过能拉来给皇子们用的马大多脾气温顺,倒不至于出什么意外。
不过这两日因为落雪,常年养在宫廷内的马到底娇气了些,有些不舒服。
“可以,已养好了。”
弘书先跟着谙达练了练拳脚,活动开身体,然后在谙达的护持下上马跑圈,跑完后骑在马背上搭弓射箭练习移动靶,练完箭再练鸟统———专为他们这些皇子做的特供(威力)。
虽然他这个鸟统威力不太行,但弘书还是玩的很快乐,再古早的枪也是枪啊,哪个男孩子不喜欢呢。
这几年也不是白过的,胤模在玻璃和蜂窝煤上赚了不少钱,拨款给火器营将弘书改进的弹丸试验了出来,如今军队已经普遍配备,现下服役的鸟统威力较三年前大有提升。
至于酒精,现在还是秘密管制品,只制备了少量,每季往边省军中送大半,其余供宫廷用————其中有一部分在弘书的申请下交给了太医院研究,总算没有让那些人天天来烦他。
骑射课只有一个半时辰,到点了大家就收拾东西,各回各宫。
福慧还跟着他不放。
弘书停下,虎着脸道:“别想在我那儿留宿。”
“啊~”福慧满脸失望,黏上来撒娇,“不要嘛,六哥,我想跟你睡嘛。”
“不行。”弘书冷酷无情。
“呜”福慧瘪着嘴就要假哭。
弘书转身就走:“哭也不行。”
福慧连忙跟上:“为什么啊六哥,你为什么不让我留宿了啊,我早就不尿床了。”
起尿床弘书脸就黑了,他穿越以来,除了几个月大的时候身体还没发育好,实在控制不住,已住田明这了一起味的儿
回就神品了一自关键早他还没经久任没有体会员庆早什么成觉了
经多年没有体会尿床是什么感觉了。结果跟这子一起睡的头一回,就被尿了一身,天键是他还没什么呢,这子就哇哇大哭,他跟谁理去?
弘书道:“我不喜欢与人同睡。”
“啊?”福慧信了,开始担心,“那六哥你以后娶福晋怎么办啊?宋成男子长大以后都要娶福晋和福晋睡的,等六哥你娶福晋了以后我就不能跟你一起睡了,我才想着现在多和六哥你一起睡睡,那六哥你不喜欢和人一起睡,以后是不是不娶福晋了啊?&qt;
弘书脚下一拐,差点把自己绊倒,恼怒道:“你哪儿来那么多问题!”
“六哥,那你到底娶不娶福晋嘛”
孩子就是爱逮着一个问题追根究底,弘书好容易将他哄走,才松了口气,朱意远就一脸要禀报大事的样子。
弘书捏捏眉心:“去书房。”
进了书房,其他人留在外间,朱意远才声道:“听皇上今日又因三阿哥发了火。”
弘时在雍正三年间就因事被革了贝勒爵位,去岁还差点因为允祺和允德的事被过继给允撰,是弘书去找胤禧给劝回来了。
他这么做倒不是对否时有多同情,或者烂好心,纯粹只是不想阿玛一路走下去变成历史上的样子,最后背上一个杀子的名声。再把弘时过继给允撰又不是什么好主意,阿玛也是气头上才会下这种命令,要是没人劝住,恐怕余生想起来一次就要呕一次。
“又为了什么?”引么书头疼道,这个便宜三哥真的,怎么就一点不长记性呢?现在允祺和允德都死了,他怎么还能整出幺蛾子。
朱意远回道:“三阿哥和恒亲王世子偷卖旗下佐领的兵备,这次兵部清查仓库时被查了出来。”
弘书无语,不知道该什么:&qt;我知道了。&qt;
一个皇子一个亲王世子,偷卖自家东西,就离谱,希望阿玛不要气的太很吧,也不要在气头上做出什么离谱的决定。
“上元节要用的东西准备的怎么样了?”
朱意远道:&qt;都准备的差不多了,如今和声署的人正在练习呢。&qt;
和声署专门管理朝会时的音乐歌舞事项,它的前身是教坊司,弘书不喜欢教坊司,从元后期起就有别称是官方的妓院什么的,很令人不适,专门和阿玛了这事,阿玛便废除了教坊司,另立和声署。注
在这件事弘书对阿玛还是满意的,他虽然也有妃子,但于女色上是真的自持,登基以来召幸妃嫔的次数少的可怜,有时间都拿来工作了,后宫人数和康熙乾隆相比更不是一个量级。当然,弘书也不是就觉得阿玛这样就如何如何好了,和只有皇后一个女人的明孝宗朱祐樘比起来,其他所有的皇帝在女色之事上都是渣渣,甚至古代绝大多数男人和朱祐樘比起来也是渣渣。
不过弘书还是有理智的,知道不能拿现代的三观去要求古人,所以对允禧允社公历弘昼他们这个年纪就有侍妾的事并没有大放厥词发表什么看法。
——何况这些侍妾还是阿玛额娘开口指下去的。
回上元节,弘书也没打算做什么,就是将幻灯改进了一些,打算给大家放个''动画片''看看,和声署的人就是配音的。
若是能通过动画片让一些人产生兴趣,进而主动去研究幻灯,做出改进,甚至发明出照相、放映之类的,那就太好不过了。
当然这只是弘书的一点妄想,当下的主要目的还是想给阿玛额娘等人搞一点新鲜的乐子。
处理完一些琐事,弘书照例钻进实验室,开始做各种实验。
这三年他虽然没有往外掏任何东西,但也不是什么都没做,按着元素周期表,他一个个实验做过去,寻找这些元素,不过碍于条件限制,并不是每个都能找到,到如今,他也不过才找到十来个而已。
至于人工合成纯碱这个,他在毓庆宫的下人中找了两个还算有点天分的太监,将步骤教给他们,现在每年卖给那些商人的都是这俩人做的。
受限于纯碱产量,现在大块平板玻璃仍然是专供于有钱人家的奢侈品,弘书不是没想过扩大生产,不过阿玛只几句话就打消了他这个想法。
“玻璃并不是必需品,况且它再便宜能降到和蜂窝煤一个价吗?如果不能那对民就没有任何意义,他们如今能维持温饱就不错了,若有余钱不如供子弟读书,买什么玻璃。”
的就很对,弘书觉得自己有时候想的还是太漂在空中了,现在的平民和后世的平民可不是一个概念,想要改变他们的生活,还是得从最基础的农业方面来。
优质粮种、更多耕牛、化肥、高效农具。
粮种一直在进行选育杂交,不过目前的成果并不大,弘书也不着急,这并不是一个能速成的事情,袁爷爷研究杂交水稻用了5年呢,那还是在各种科学技术已经成熟的现代。他现在虽然知道成功的路线,却没科学成熟的技术段,而且具体落实的人也只是一群古代的农民,对他们要求太高不现实,慢慢来吧,就当培养人才了。
化肥,他现在倒是能在实验室搞出来,但这东西,不能大规模生产就没有意义,而想要大规模生产,化学和工业必须得有一定发展才成。
耕牛,这个就更没有办法速成了,只能是慢慢投钱、鼓励,扩大民间畜牧养殖业,毕竟牛你再怎么样也不可能让它像猪一样一胎生十好几个啊。
高效农具,这个弘书能出的力倒是大些,他也已经搞出了不少图纸,像什么联排犁、脱粒、自走式插秧等等,就等合适的时拿出来。不过目前看来,距离能拿出来普及的时间还比较远,就现在的矿产量,全国人民人一把锄头都有点难,何况他这些用铁量更大的东西了。
顺着这个再想下去就发现,还是先考虑怎么提升铁矿产量吧。
就提升矿产量,胤这几年也不是没督促各地督抚大力开矿,现在又不是以后,还是有不少露天矿和浅层矿的,即便没有高效的采矿工具,开采出来的矿量也不该只有现在这些。但结果呢,各地督抚没少上折子开矿困难,一会儿是矿徒聚合成匪啦,一会儿逆苗、匪徒、蛮人袭击矿场抢劫啦,反正就是各种状况,导致最后能交上来的产量只有一半,甚至有的一半都没有。
胤不懂吗,就算他们的这些事是真的,追根究底的查下去,最后绝对会发现起因都是这些官员搞出来的。
还是吏治不够清明,必须整顿!不把官场肃清了,你就别想干成什么事儿,好事儿都能给你办成坏事儿。
弘书这三年就看着他阿玛收拾官场,发现他阿玛圣旨上出现最多的四个字就是:从重治罪!
完成既定的试验计划,弘书也就过完了平常的一天,睡觉,然后迎接新的一天。
上元节,上完骑射课后,弘书带着福慧来到永寿宫,给额娘请安。
见完礼后,乌拉那拉氏招:&qt;福慧过来,让皇额娘看看,去上书房这几日怎么样?习惯不习惯?&qt;
福慧依偎过去,笑道:“习惯呢,我坐在六哥后面,一抬头就能看见六哥,可安心了。”
弘书如今个子都快赶上额娘了,再做儿情态不合适,因此稳重的在另一边坐下,道:“他倒是安心了,儿子的耳朵快被折磨死了,天天晨读跟要把房顶喊飞一般。”
这当然是打趣了。
福慧委屈道:“哪有,六哥胡,我才没有那么大声。”
乌拉那拉氏道:“声音大才好呢,明你中气足、身体好,最近有没有觉得哪儿不舒服?”
年氏去后,乌拉那拉氏作为嫡母,对于福慧这个年幼的庶子当然要多加照料,他生病时没少操心。
“没有,皇额娘,我好着呢。”福慧道。
母子三个了一会儿闲话,后宫妃子和弘历弘昼一起过来请安,然后大家再一起去养心殿。
今日只是家宴,所以在养心殿,若有朝宴,便会去乾清宫了,当然,介时也会男女分席。
直到所有人落座,弘书都没有看到弘时一家的身影,便知道,阿玛这次恐怕是气大了。
齐妃笑的有些勉强,她这几年不好过,倒不是谁苛待她怎么样,别的不,阿玛的后宫安稳是真安稳,根本没有宫斗争宠那些事儿。
————因为根本没人得宠,谁也比不过工作在胤心里的地位。
乌拉那拉氏也不会苛待这些妃子,她了解胤,只要她做到公事公办,就是对儿子最大的帮助。
主要是否公时除了在前朝惹胤稹生气,他的内宅也不让齐妃省心。不是妻妾争斗,而是子嗣问题,永砷在雍正二年正月天折了,如今,引人时膝下一个子女也无,甚至几个妻妾没有一个开怀的。
齐妃是真的担心,这个唯一养住的孩子最后连个能承继香火的后代都没有。
但她也不敢再给儿子添女人,本来弘时就在财方面让皇上厌恶,若再加一个色,她怕皇上真将儿子过继出去,去年的过继事件让她至今还提心吊胆。
吃吃喝喝看表演。
弘历站起来敬酒:“皇阿玛,儿臣祝您咸重令行悬日圣,万岁干秋奉寿康。”
“嗯。”胤禧举杯轻抿,“少喝些。”
弘历有些失望的坐下,这两句诗是他想了好几日的,皇阿玛的反应未免太过平淡了些。
弘昼起身:“祝皇阿玛万寿无疆。”一饮而尽。
够简洁。
胤照旧轻抿:“好。”
唉,弘书无奈的端着白水站起来:&qt;皇阿玛,儿臣不喝酒行不行。&qt;他实在不喜欢喝酒,但年宴时王公大臣都在,他不好搞特殊,又被允禧带人灌酒,最后头痛了好几天。
胤禧轻笑,也想起儿子被灌醉后的糗样:&qt;不喝酒是好事。&qt;
“心意都在水里了,您懂得。”弘书豪迈的将白水一饮而尽,然后叮嘱道,“您也少喝些,不喝都行。&qt;
“臭子,还管起朕来了。”胤祺笑骂,将杯中剩下的酒喝了大半,留最后一口给福慧。
“皇阿玛,儿臣也喝水。”福慧这个年纪,当然更不可能让他喝酒了,“酒是福,酒是寿,喝了健康又长寿,敬您一杯福寿酒,祝您再活九十九。”注2
“噗。”席上不少人都没忍住,笑喷了。
弘书啼笑皆非:“你从哪儿学来的。”
福慧挠挠头道:“宋成的,他们那儿常这句祝寿,我觉得挺好的呀。”
“确实挺好的。”就是和这场合还有阿玛不太搭。
胤没觉得有什么,甚至觉得这样还显得儿子更真心:“好,朕就再活九十九。”将剩下的酒一口喝完。
他们敬完,乌拉那拉氏单独敬了一杯,剩下妃嫔合起来敬了一杯。
等一个节目表演完,弘书站起来道:“皇阿玛,儿臣也准备了一个节目,是用儿臣改良后的幻灯放映的,想给您看看。”
胤压根没问是什么,就道:“好。”
弘书指挥着宫人将幻灯拿进来摆放好,让和声署的人站在角落里,再灭掉靠近幕墙的灯火。
“开始。”
光源打出,一幅水墨画出现在幕墙上。
和声署的人随之开口。
“暖和的春天来了”
“额娘,额娘。”
“您是我们的额娘吗?”
“我们捉害虫,我们保庄稼。”
随着声音结束,幕布上的画面也停在一只只青蛙身上。
蝌蚪找妈妈之清朝特供蝌蚪找额娘。
这是弘书考虑许久,决定给大清播放的第一步动画片''———实际上这都算不上动画片,不过是由一幅幅画组合起来的连环画罢了,顶多是用幻灯将它们连贯的放出来,又给配了个音。
选择蝌蚪找妈妈不仅是因为它是上辈子一代人的回忆,也是因为它的科普性和教育性很浓,不仅讲了蝌蚪是怎么变成青蛙的,还介绍了许多水中生物,最后还点了青蛙对于庄稼的保护作用。
可谓是寓教于乐的典范了。
动画片已经放完,殿内却寂静无声,所有人都陷入呆愣中。
第一次看动画片的他们,显然还没有从震撼中回过神来。倒不单单是因为形式震撼,幻灯片放映固然新奇,但类似的光影技术还没超出她们的理解,毕竟他们都看过皮影戏,走马灯的原理也与这个差不多。
最让他们震动的是内容,对于从生活在深宫内宅的他们来,里面的每一个画面都是如此新奇有趣,原来故事还可以这样讲?原来青蛙生出来居然是卵?原来蝌蚪竟然是这样长成青蛙的?原来有太多东西是她们不知道的。
画面很写实的还原了一个个生物本身的样子,透过明灭的光和影,她们仿佛短暂的进入了一个新奇的空间,看到了从来不曾了解过的世界。
当然,震撼到失语的人里并不包括胤禧,不过他也没有话,而是看完后就若有所思的在想些什么。
弘书突然听到了抽泣声。
是福慧。
弘书不解的走过去,摸头问道:“哭什么?”
“呜呜,六哥,呜”福慧声抽泣道,“我想额娘了。”
但他如今也懂事了,知道今天是个好日子,他在大庭广众下哭是不好的,因此不等引么书安慰他,就自己将眼泪抹掉,强笑道:“没事六哥,我不哭了。”
然后试图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六哥,这个是什么啊,可真好看,能再看一遍吗?”
他的声音惊醒了其他人,所有人都目光炯炯的看着弘书,她们也想再看一遍。
弘书看向还在沉思的胤“皇阿玛。”
胤回过神来,还以为是问他的看法,道:“不错,寓教于乐,很有想法,很有意义。”
“谢皇阿玛夸奖。”弘书道,“七想再看一遍,可以吗?”
&qt;可以。&qt;
等动画片再一次开始播放,胤将弘书叫到暖阁。
“你改进过后的幻灯难做吗?”
弘书道:“不难,寻常工匠都能学会。”
胤点点头,问道:“朕想用它来宣传朝廷的政策,你觉得可行?”封建朝廷最大的一个问题,就是上层和下层离得太远,平头百姓对朝廷发布的政策都没兴趣、不关心,即便朝廷派了官员去给百姓宣讲,他们也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胤禧看完动画片后,就意识到这个可以用来宣讲政策,百姓对新奇的东西就爱凑热闹,他们也没什么娱乐活动,哪怕他们只顾着看画儿呢,多看几遍多少也能记住一些。
弘书微微皱眉,沉吟了片刻才道:“儿臣觉得不太可行,动画片——————哦,这是儿子自己取得名字,动起来的画片。动画片吸引人不单单是因为幻灯放映这个形式,幻灯只是让它的演绎变得生动起来,最重要的还是画面和故事,刚刚那一会儿播放的画,就有八十多张,皇阿玛您应该了解的,画这些画需要的时间可不短。&qt;这还是他精简过的。
”而故事,蝌蚪找额娘这个故事通篇用的是大白话,内容也简单通俗,福慧都能轻易看懂。朝廷的政策却不可能用大白话写,也不可能用讲故事的法讲出来。至于配音就更不用了,皇阿玛您别看他们的好像很简单,但也是有技巧、专门练过的,民间上哪里找这么些人呢。若是随便找个人来念,那跟以前那些下乡宣讲的官员有何区别?”
胤有些失望,但也知道儿子的是对的,他刚才想的时候也考虑到了这些,不过还是抱了些希望所以才将儿子叫出来问全,所以打付儿子的优衣内的。
“其实,皇阿玛。”弘书道,“我觉得朝廷政策不好宣传的最大原因还是内容写的太过晦涩艰深,百姓们连字都不认识,让他们理解那些骈文写成的政策实在太难了些。就是那些能到一线去宣讲的官员,他们去宣讲时恐怕也不会大白话,甚至可能都不会当地的方言,而是言方雅言,这让那些百姓怎么听懂呢。”
胤点头,儿子的这些是很实在的问题,他也知道,但,就是没办法。官员异地做官是常例,不会讲当地方言很正常,能亲自去给百姓讲解朝廷政策的已经是难得的好官了,难道还要用不会方言的理由罚人家吗?
至于不自己去交给当地的下,呵呵,你对这时候的底层吏有什么误解?就不会不会实心任事了,他们之中,其实认字的也不多,就是上言给他们讲解了一遍政策,等他们到地头的时候,恐怕也忘得差不多了。
&qt;想让百姓主动了解政策,要么是这政策和他们切身利益相关,要么就是内容形式能吸引他们主动来了解。”
你像摊丁入亩这种政策,百姓都是会主动去了解的,也没见谁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但像移风易俗啊、不要乱砍伐山林啊、不要偷截河水至河流枯竭啊这些,谁愿意听呢,听见了也只当没听到。
“就和成语一样,将朝廷政策编在一个个故事里,通过话本、戏曲、书等形式传播,不会比幻灯的效果差什么。”
胤叹气:&qt;你的对,但现在就是没人能做这些。&qt;
朝廷的官员自持身份不愿意做这些,而且现在的大风向就是愚民,官员们不想百姓对朝廷政策太了解,毕竟百姓了解了,他们还怎么欺上瞒下、从中获利?对于朝廷来也是,愚民更好统治管理。
民间的呢,又怕他们乱来。毕竟这些人一散出去,你怎么知道他们在外会把故事里的政策改成什么样子?
这个口子不敢放,必须要牢牢握在朝廷的里才行。
弘书知道阿玛的顾虑,这种顾虑也是对的,宣传口必须掌握在国家里。
他想了想,道:&qt;皇阿玛,您觉得,办一个面向百姓的邸报怎么样?&qt;
“面向百姓的邸报?”
“对。”弘书道,“只用大白话写,除了写朝廷关于民生的政策,还可以写最近的粮价波动,可以写哪个地方出了什么新奇东西,甚至可以写一写东家长西家短,这些都是百姓爱听的东西,他们即便不认字,也会主动去找认字的人给他们念。”
&qt;等时间长了,不定他们还能通过这样的方式学会一些简单的字呢。
这不就是民间的报?胤禧对民间报有过了解,这些报图于成本和距离,大都只在很的范围传播,而且内容大多都额,带点颜色,一般只要不发布什么反动言论,朝廷都不会管。
其实邸报严格来也不是宫办的,因为它是由是朝廷官员自发印刷经营的,不过因为朝廷对内容的严格把控,也算是半官方性质。
倒不是不行,胤搏觉得儿子的还是有可操作性的,他道:“那你怎么解决成本和距离问题,既报可不便宜,百姓买得起?”
弘书立刻拍拍胸脯:“您忘了您儿子了?我马上回去研究,将印刷的器改良,降低印刷成本还有纸张,不用太好的纸,用竹纸、麻纸,只要字能看清就成。至于距离,虽然可以走驿站,但成本也不能忽视,不过咱们不用指着卖报纸的那点铜板将成本赚回来。”
胤挑眉:“那你打算靠什么赚?”
“广告!就是广而告之的宣传。”弘书斩钉截铁道,“商户可以在咱们报纸上付费打广告,比如蜂窝煤,内务府给我付五百两银子,我就在报纸上面刊登京城内务府出品蜂窝煤,便宜又好用,一文钱三个''这样的广告语。''
&qt;&qt;胤禳无语,&qt;合着是又惦记上朕的私库了?&qt;
还内务府给,内务府的银子不就是他的?况且蜂窝煤还用你这个报纸宣传,经过这几年的推广全国大一点的州府基本都有了这个东西的身影。
农村就不用考虑,他们有出门就能捡到的柴薪,
弘书叫屈:&qt;皇阿玛您怎么能这么想我,我什么时候惦记过您的私库了,我就是举个例子!&qt;
又声嘟嚏:“况且现在您私库的那些银子,不少都是靠我给的东西赚的,本来就是我的。’
“你什么?”阎谨谨轻眯双眼,总觉得这子没嘟囔什么好话。
“没什么,儿臣是,皇阿玛您觉得这个主意怎么样,行不行,行的话儿臣就甩开膀子干了。”弘书嘿嘿笑道。
“哼。”胤模横了他一眼,想了想道,“你要办也不是不行,不过要注意把握好度,别给人留下话柄。&qt;
政敌被清除干净,朝堂也基本理顺,大权在握的胤模看着已经长成大人模样的儿子,已经没有那么担心会一不留神失去他,所以对弘书想要搞出新东西也没有那么抵触了。
弘书点头答应:“皇阿玛放心,我有数。”他想了想道,“不过,皇阿玛,我觉得朝廷可以成立一个专门管这一块的衙门,我这个报纸办起来后,肯定有不少效仿的。该有个衙门来审核这些想办报的人,给他们发办报许可证,只有有这个证的人才能办报,没有证的人办报就是犯法。&qt;
“嗯,还得有专门管这方面的律例,依法办事嘛。”
弘书思维发散开,想到哪儿到哪儿。
“以后这个部门还可以拓展,比如文人出书,不能自己找人印刷就出了,必须得申请书号,书的内容都得审核过才行。&qt;
“详细。”胤摸精神一振,问题一大堆,“书号是什么,怎么申请,由谁来申请怎么保证印刷出来的内容是审核过的内容?”
“啊这——”弘书被问到呆滞,苦笑道,“所以儿臣才以后慢慢拓展嘛,您的这些问题现在大多都没什么好的解决办法。”
就现在这交通、通讯状态,还有皇权不下县的现状,就不可能把这一块儿抓起来。一个人给自己出了本书,只要不是大范围传播,或者有人告发,朝廷能知道?
最重要的观念。
“现在大家都习惯了找个书局就能自己出书,即便朝廷下了硬性规定,也没什么人会遵守。”民间就不了,官员可能都不会遵守,甚至官场可能会形成一个潜规则,官员自己私底下偷偷出书,即便是他的政敌,只要不是生死相争的地步,也不会拿这事儿来攻讦他。
“朝廷要想把这块儿纳入管理,还得从民间慢慢来,最好培养几个大的带头人,比如有几个足够厉害的书局,文人对它们趋之若擎的那种;再比如在读书人中间有名声、有影响力的文人,由他们联合起来承诺遵守朝廷制度,这样才能形成正的风向。到时候有人偷偷出书,民间也会有人站出来检举。&qt;
就现在这种封建社会,官府想要管理出这个行业,只靠那几个官员是不可能的,必须得官民合作才有可能。
“最重要的是,还得让这事儿有利可图。如今出书的人大致分为两类,一类是写话本子的那些就为挣个润笔费,剩下的就是求名,想要流芳百世。&qt;
“求钱的不必多,他们也没什么话语权。有话语权的是求名的这帮人,朝廷可以搞几个官方推荐,比如童生必读十本书、''儒家入门读物、''论语注解十佳什么的。或者搞几个奖项,什么‘孔子奖’、‘百家奖’、‘朱子奖’”
“不对,朱子就算了。”弘书嗨了,才反应过来。
前面的还算有点道理,后头就开始胡扯了,什么官方推荐,听听那些名字正经吗?胤禧的脸本来都黑了,突然听他否定朱子选项,不由好奇:“怎么,你认为朱子不够格?”
“我哪有资格认为朱子不够格啊。”弘书道,“就是”他心觑了胤祉一眼,“皇阿玛,我了你不准生气嗷,也不准罚我。''
清承明制,如今官方还是推崇朱子学,以朱子的那一套仁孝治理天下。
胤祺睨了他一眼,知道这子估计不准备放什么好话,不过还是有些好奇:“。”
“朱子本身还行,但他的一些理念被人拿出来曲解的太厉害了,比如‘存天理、灭人欲’、裹脚这些,我不喜欢这些曲解后的理念,但现在已经形成风潮,大多数人不会去专门了解朱子本来的思是什么,他们只相信那些拿朱子做武器的那些人所宣扬的。想要纠正那群宣扬的人不现实,他们就是靠这个立身的,所以我就想能不能先别宣传朱子了,先宣传宣传别的比较正常的理念,把这些人压下去,等将大多数人的观念掰过来了,有了正确的认知,再让他们自己去了解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