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 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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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章

    几个崽都穿着厚厚的冬装,像一坨坨稚嫩活泼的棉花包,蹦蹦跳跳一起出发,摄影在后边紧紧跟着,浩浩荡荡地向菜市场进发。

    编导姐姐问黄培峎:“真让陆余跟着继续拍呀?”

    “跟着吧,前边已经跟了全程,素材混在一起没办法处理,中期突然减掉反而奇怪,这件事我已经跟郭琳沟通过,让那孩子录完一期吧。这都不是大问题”黄导幽幽道,“问题在于灼宝这孩子太古灵精怪,一会儿让跟拍引他们往零食摊走,我就不信了。”

    北方城市冬日的正午阳光很好,路上有没化的积雪,踩在上边咯吱咯吱响。

    只是大路都撒了化雪剂,人行道上也被环卫工人打扫干净,松软新鲜的雪都在路边边挨着绿化带的地方。

    也不知谁带的头,幼崽们都往边边走,故意踩雪。

    安予灼对这样的行为非常不屑,在心里嫌弃:孩们都好幼稚。

    然而,他终究没挺过一个十字路口,就没忍住跟着沦陷。

    “咯吱咯吱。”

    踩雪的声音好好听哦,脚脚从暄软的雪堆里陷下去的触感也好上头,不知不觉就忍不住沉迷。

    陆余看着眼前的棉花包,低着脑袋,认认真真踩雪,留下一串脚印的样子,也忍不住有些心痒,跟着踩上去。

    落在最后的安谨,撇了撇嘴:一群幼稚鬼。

    他这个0岁的大孩子到底为什么要跟这些不点到这里来过家家?当初就不应该听奶奶的。

    然而,心里吐槽,最后也忍不住跟着踩了上去。

    最终,一群乱蹦的人类幼崽,有秩序地变成一排,踩在白皑皑的雪地上,像一队初出茅庐的企鹅,镜头一个个扫过,后期配上欢快的轻音乐和萌萌的动画特效,煞是可爱。

    只是,集体行动的幼崽们很快就遇到了第一个分岔口。

    那是一片望不到头的零食摊位。

    保守估计,糖葫芦车就有十几辆,5岁的“雷达”姑娘立即被迷了眼,跳着高恨不得把20块全怼到老板脸上去。

    罗罗很有哥哥样子地拦着她,在镜头前耐心解释这钱不能这么花。

    而安家朋友的财政大权掌握在安谨里,安予灼担心只有0岁的他哥不着调,不放心地望过去。

    结果对方对上灼宝睫毛忽闪的大眼睛,会错了意:“别做梦,不买糖葫芦。”

    安予灼:“”

    钟函很大方地跳出来:“灼宝,叫我一声哥哥,哥请你吃。”

    安予灼:“”

    救命,为什么区区一个娃综,能同时集齐他平生最烦的二位卧龙凤雏呢?

    “不用。”安予灼嘴角抽了抽,加快脚步。

    可惜个子太矮走不出绝尘而去的潇洒,放在别人眼中,只是家伙因为吃不到糖葫芦而赌气,气咻咻拼命倒腾短腿罢辽。

    陆余落后一步,悄悄问老板多少钱一根,默默记住价格,才跟了上去。

    一群孩子里,只有安谨、安予灼和陆余三个成功捂紧钱包穿过零食区,带着全须全尾的20块抵达了菜市场。

    这种极具烟火气的露天菜市场二十年后在大城市里就很少见——就算常见,也不是安总会光顾的地方。

    所以灼宝真的有些好奇。

    他像真正的四岁朋友一样,黑亮亮的大眼睛里闪着求知欲,因为身高关系,不得不仰着圆脑袋四处张望,棕色毛线帽上的熊耳朵随着他的动作一晃一晃。

    菜市场老板们大约已经提前得知了节目组拍摄的消息,看到摄像头都不意外,还有大爷大妈很热情地招呼:“来看看我家的白菜/豆角/茄子/土豆喽!”

    甚至还有卖活鱼的。

    硕大的鱼缸底下架着火,安予灼好奇地踮脚,想看看里边的鱼是不是被煮熟了,结果一条肥壮的鲤鱼一个摆尾,差点蹦出来,安予灼吓得脚下不稳,一个屁股蹲儿结结实实砸在地上。

    好在冬天穿得厚,并不疼,只是有点丢脸。

    “没关系天冷路滑,摔一跤很正常,不会有人注意到我是被鱼吓到。”

    安予灼若无其事地以套撑地,起身,然后因为地滑,又摔了个屁股蹲儿。

    “”

    这回就有点疼了,而且更加丢脸。

    安总一时鼓不起勇气再尝试,低着头装了几秒钟蘑菇,然后余光看到一个影子走过来,有些踟蹰地停在他面前。

    这时候会管他死活的哥哥还会有谁呢?

    安予灼眼睛一亮,习惯性伸出:“哥哥帮我!”

    安谨:“”

    安谨本来看自家蠢弟弟摔了两次,有些看不过眼,纠结要不要帮帮他,结果听到那么热情洋溢的一声“哥哥”。

    这腔调,这亲热劲儿,肯定不是叫自己。

    安谨猝然冷下脸:“你陆余哥哥早没影儿了,叫错人了。”然后目不斜视地从安予灼身边路过,嘴里不忘补刀:“一条鱼吓成这样,笨死了。”

    安予灼:“”为了家庭和睦,我忍。

    他化悲愤为力量,心翼翼地第三次尝试起身。

    安谨抱臂在一旁看热闹:“胆子这么,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我妹。”

    安予灼:“”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灼宝成功地慢吞吞起身,然后迅疾如电地在安谨白球鞋上跺一脚,撒丫子就跑。

    安谨:“”什么玩意从他眼前窜过去了?还踩他一脚?

    安谨同学看着自己被踩黑了的、老爸给买的限量白球鞋,怒从胆边生,很想把那熊崽子揪过来家暴一顿。

    他拔腿就追。

    亲兄弟之间的心灵感应有时候很神奇,安予灼不用回头,也知道他亲哥正在穷追不舍,而且杀气腾腾,他不由得溜得更快。

    可惜灼宝低估了自己的平衡能力,速度拉满的同时,脚下一滑,眼看又要摔倒。

    安予灼已经绝望地提前捂住自己多灾多难的屁股,结果没跟大地亲密接触,竟然摔进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咦?

    安予灼想抬头,就感觉脑袋被揉了一把,陆余哥哥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下回别跑这么快,多危险。”

    然后他亲哥气急败坏的声音紧随其后:“安二!你给我过来!”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这样显得安谨那厮更招人烦。而且陆余怎么会这么温柔哦?安予灼明明记得,上一世的陆总出了名的不好接近,脾气阴晴不定,圈子里有名的乖张冷酷。

    若不是他能确定桂阿姨就是那个“人贩子”,若不是陆余和日后的陆倚霜五官一模一样,他都要怀疑是不是找错了人。

    不管怎么,安予灼熟练地往陆余身后躲,他怂兮兮地猫着,缩成一团鲜艳的棉花包,听到陆余哥哥用尚且稚嫩的童音,出不容拒绝的话:“不要在大街上闹,你想在全国观众面前打孩子吗?”

    这理由掷地有声!

    安予灼在心中赞道,不愧是你啊陆总!才不到七岁,就知道蛇打七寸,一句话ko对!

    安谨真像被捏住七寸的蛇,遽然哑了声。

    ——奶奶吩咐他上节目,特意叮嘱过,可以让郭琳母子出洋相,却不准他自己丢了安家的脸。

    “我把摊位大致逛了一遍,问好了价,20块其实可以买不少菜。”陆余点到为止,很快转移了话题。

    安谨:“不是买方便面吗?你可能不了解郭阿姨,她根本不会做饭。”

    陆余:“没关系,我会。”

    节目连宣传片都没放出一个,只是官宣开而已,络上的议论已经铺天盖地——原本以宝贝来啦请的这些过气嘉宾阵容,完全闹不出什么水花。

    谁知,上忽然有个道消息不胫而走:昔日女神郭琳婚姻不幸实锤!约好了带两个孩子上节目,她却故意把继子独自扔家里!有图有真相!

    配图还真是节目组接安谨的那辆保姆车,且抓拍到了安谨的臭脸。

    “连那么的孩子都虐待,戏子无情!”

    “只有我一个人不喜欢郭琳吗?从她出道就不喜欢。”

    “正常,漂亮的女人都拜金又刻薄,要不怎么能嫁入豪门?”

    “这综艺追了!刺激!什么时候开播?”

    “俩孩子那么水火不容,一定会打起来吧?大人会伪装,但孩儿不会!郭琳不是生活白痴么?怎么照顾两个孩子?应该会一地鸡毛莫名期待!”

    在菜市场徜徉的豆丁们自然不知道络上的腥风血雨,友们也不知道他们期待的“一地鸡毛”完全偏离原本可能的轨道——

    陆余以超脱于同龄儿童乃至部分成年人的砍价功力和优越的谋生技能,俨然已经成了“郭琳家幼崽团”的新领队。

    安谨跟在他后边付钱,看着陆余里越来越多的装着各色蔬菜的塑料袋子,一张臭脸渐渐从怀疑变成敬佩。

    陆余游刃有余地跟卖菜叔叔婶婶讨价还价,买一颗卷心菜送一把香葱、搭上几根香菜、甚至还能再厚着脸皮把安予灼朋友拎出来刷脸卖萌,当摊主被高颜值幼崽萌得失去理智时,又趁薅了一头白皮生蒜。

    最后,安谨看着满载而归的战利品,瞠目结舌:“都买齐了,还剩三块钱呢。”

    以他的认知,20块也就能买两根雪糕,放在陆余里,购买力就翻倍成这样?!

    安予灼更震惊,大眼睛里盛满崇拜的星光,鸦睫忽闪,奶音叭叭叭:“哥哥,你好厉害!比我亲哥强多了!”

    安谨:“”

    灼宝蹦蹦跳跳:“还剩三块钱,还能买什么?我们还拿得过来吗?哥哥,你真的会做饭呀?”

    “拿的过来。”陆余耐心地,躲开安予灼的,“不,不用帮我拎,再买的东西再由你来拿。”

    “好!”

    “不是想吃糖葫芦吗?走,回去买。”

    “好——诶?”

    我过要吃糖葫芦吗?

    陆余意有所指地看了眼安谨,“灼宝想吃什么,哥哥都给买。”

    安谨:“”

    这眼神,怎么跟上午自己瞥他、暗示他是外人的那眼那么像?安谨同学忽然想起作文班老师让背的新词汇:睚眦必报。

    气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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