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结局将至 谁能冷静到最后,谁就能摘取……

A+A-

    有些人就算刻意去避开,相遇依旧是件不可预料之事。

    柳离跟柳竹大眼瞪眼半响,后者放开警戒,周身青翠的细蛇化为人形,捂着额头一脸后怕,“少主一身杀气,真是吓到我了。”

    “在外面警惕不是应为之事,”柳离随把树枝折断,“这段日子这么乱,没做好准备就好好在族里待着。”

    “好好好,唉,少主越长越不可爱,时候还会见到我呜呜哭叫,现在厉害了就开始教训我。”柳竹话语哀怨,听得柳离忍不住黑线,刚穿越没适应过来那段时光,她自己想起来都不堪回首,偏眼前这位围观全程,一提都能让她当场自闭。

    “那些很久之前的事情就没必要重复了。”柳离面无表情道。

    柳竹冲她眨眨眼,“哪有啊,想起来就觉得那时候的少主多可爱,的一团能捧在里,如今一转眼,也成了大姑娘,实力都赶上吾啦。”

    “竹姨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不打算继续回忆过往的柳离使出转移话题大法,柳竹微微一笑,亦顺着她心意转过去,“出来查些事情,是我私下里的东西,悄悄告诉你不要告诉其他蛇哦。”

    “那你也不许透露我的行踪。”柳离同样道。

    柳竹闻言一笑,她在成长,昔日的故人也在改变,那个对她苦恼纠缠无果的少女,如今已有了一番曼妙的风姿,“如果真的想知道少主的下落,吾告知与否又有什么意义。”

    “至少我还能假装不知。”柳离为难道,“我大概能猜到一点她的心思,但这种方式,又拙劣又天真。”

    她话语模糊,可确信柳竹能够明白她的意思。柳竹能被派去照料幼时的她,能力如何先不谈,本身必然是被柳元信任的心腹,而她游离蛇族之外的事,柳竹不可能一点不知。

    但柳竹给了她不同的回答,“假作不知什么,族长不是让少主去历练,还嘱咐我们不管知道什么消息都不许插吗?”

    柳元没有告诉他们真相吗?柳离一愣,她以为柳元清楚,在得知那样的事情之后,她不可能再沿着柳元所想而行。最可怕的猜想,就是她会因为囚牛他们而成为她的敌人,柳元对她温和,那是因为她是她的女儿,对待敌人,她从来不曾有过动摇啊。

    “她是这样的吗?”

    柳离呢喃出声,这让柳竹察觉些不对,却并不在意,“我不知道族长与少主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秘密,但不论是什么决定,我都会尊崇族长的命令,”着着她自己吐了吐舌头,“这次是意外,只有一次,我不是故意在她下命令之后偷溜出来的,真的对我很重要的事。”

    “她的命令,她又下了什么命令?”柳离并不追问柳竹的事,她只是再次听到柳元的消息后本能反应,就,以她之前那些行动,从囚牛到麒麟凤族,再到龙九子的消息,她一出会引发怎样的后果,柳离完全无法预料局势又会进展到哪一步。

    简而言之就是ptd犯了。

    “不是什么大命令,就是限制蛇族不要擅动,无论外面有出现什么消息,无论再值得出,都不许行动,”柳竹一边着一边叹气,“也不知道族长去哪里,那位行踪简直和少主一样隐秘。”

    “她不在族内吗?”柳离皱眉。

    柳竹摇摇头,“不常在,但会时不时下达命令,嗯,也不像是在闭关。这些事少主要想知道直接回族里就是,虽然在历练,和族长撒娇一下应该就可以揭过。”

    “你的她很好话似的。”柳离自嘲道:“她如果真的在乎,又怎么能那么不顾忌我的感受。”

    “如果是旁的不可能,但是少主的话,一定可以。族长待少主,是不同的。”柳竹摸摸她的头,像时候那样耐心又轻柔,“我从来没见过族长那样亲近于其他蛇族。族长待我们好,是因为我们是蛇族,是她要庇护的子民,是与她一族的朋辈。她对每一条蛇都充满期望,同样为他们写定方向,指明落处。这没什么不好,我们只需要随着族长的领导,就可以走向她为我们书就的未来。但对少主,可能在你看来,她不由质疑掌控你的方向,那是她性格使然,她习惯于将一切掌握中,用实力与智慧去践行她的理念。她追求强大,厌恶失败,感情并不能让她动摇。即便是多年情谊的祖龙,在选择反叛之时她也不会有丝毫犹豫,即便是挚友青丘之主的死亡,也无法让她眉头扰乱。只有少主你,她曾在你离开之后失神,会在听到你重伤消息时停止下事务,良久才重新开始,她会将你的黑带在身边,会抚摸着他遥望月亮,像你做过一样。”

    “她看我们是蛇,看你却是你,不是女儿,不是蛇族,仅仅是你自己。”

    柳竹得认真,这位某种程度上见证了她最初来到世界的慌张无措到适应应对的长者,有很多积蓄的感慨藏在心中,只是因为各种事件,从来都没有会吐露,此刻出来,亦想完成一件目标,长长舒了口气。

    “我知道。”

    柳离顿了半响,才挂起笑容,微笑着回道。

    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但一切并无意义。

    等到柳竹离开,柳离强行命令自己收回乱七八糟的心思,重新思考起柳竹话语透露的消息。

    要理解柳元的命令,不得不关注一下现在情况,一言概之就是,乱!

    上面的三族继续死磕,下面的也在乱斗,无时无刻都在战斗与杀戮,空气中都弥漫着血气,众生都在陷入疯狂。柳离一个太乙真仙,在地上行走都不得不提高警惕,女娲已经不止一次传讯跟她吐槽什么牛鬼蛇神都冒出来试图找她们麻烦,简直烦不胜烦。

    “胜利者将更进一步。”

    不知何时疯传在洪荒中的消息给本就炽热的火场再添把柴,这时候的柳离已经放弃去思考幕后推是谁,因为搅浑水的想法简直一目了然。

    关键就是他们都信了,就像被下了降头一般,飞蛾扑火般投入这场注定无果的战争。

    因为某种程度上讲,这是明谋。

    旧王在互相厮杀中伤痕累累,于是催发出了野心与欲望,以鳞甲诸族为代表,他们试图吞噬他族来强大自己,以求获得与龙凤三族一争高下的会,即便在这个过程中,他们也同样受创,可没谁愿意放弃这个会。

    而明知事态发展的三族却没法调头重新建立权威,彼此之间门仇恨太深了,深到除却一同毁灭,他们再无其他结局。

    “所以只要按兵不动,”柳离捉住随风而落的树叶,就像握住流逝的生命,“只要尽可能保存实力到最后,就会成为胜利者。”

    那就是,柳元的目的所在。

    三族衰落,百族凋零,谁能冷静到最后,谁就能摘取胜利甜美的果实。

    那个,一统洪荒众族的会。

    至于其他看透这一点的族群,族保全自我就已经艰难,自然无力争锋,大族牵扯良多,要置身事外尤为艰难。只有蛇族,只有柳元,这个一开始谋算了大半棋局的棋,才明白什么时间门该做出怎样的行为。

    “当利益诱人到无法拒绝,当仇恨超越理智,当损失无法忽略。”

    柳离想起多年之前,她与柳元谈起战争时她的回复,原来在那个时候,你已经画出了战争的轮廓。

    在此之前,我未到来之前,更早更早之前,你又用了多久的时间门,去思考这一局,一不心就会粉身碎骨之局,到底是什么信念,能支撑你固执地走到这一步。

    是什么信念,或许仅仅是最简单的道理,柳元弹落一枚落叶,转头望着一托腮一掂量着自己宝剑的罗睺,抬步走到了他的面前。

    “我的新剑如何?”他就像得到玩具的孩子,炫耀似的给柳元看。

    “宝剑之锋,需从饮血出。”柳元平静道。

    “是呢是呢,你和我想法相同,”罗睺笑得灿烂,“我抽了西方的灵脉,杀了无数西方生灵祭剑,才有这等诛绝天下的杀剑。”

    一方灵脉何等重要,无数生灵又是多少血债,在他口中轻描淡写,“起来剑也要起名,嗯,什么名字好呢,鸿钧立下仙道,这剑就叫诛仙,诛仙四剑,剩下的叫戮仙、陷仙、绝仙,嘿,你鸿钧听到这个名字会不会气死。”

    “以他的脾气,不会。”柳元在他身旁坐下,“你就算叫诛鸿钧他估计眼也不眨,这世间门能让他动容者,吾从来没见过。”

    “的有道理,”罗睺捏捏下巴,“你曾经跟在他身边,知不知道怎么能让他变色,最好是那种,嗯,暴怒。”

    “你不是已经让他生气了吗?”柳元目光从西方扫过,“他隐去天外无数年,三族的乱战都不曾让他注视,西方出事的第一时间门,他便降临人世,岂不是你的杰作。”

    “真的吗?”罗睺冲她眨巴眨巴眼,“他真的很生气吗?”

    “我亲眼所见。”柳元道。

    “哇,你都见到他了。入我魔道,你竟然能从他下逃生,厉害厉害,看来他还是挺顾念旧情。”罗睺就像不明白她话语背后的含义,故作一副天真模样。

    “没有,他放了我,要求我做他的内应,让我泄露你的踪迹,帮助他消灭你。”

    “他好坏!”罗睺跳起,看上去十分气愤,又转而看她,“你活着来见我,那你是答应他了。”

    “对。我不想死。”柳元同样不作隐瞒道。

    罗睺笑弯了眉,比起鸿钧近乎于清冷的容颜,他更是一种艳丽到极致的阴柔,唇红似血,眸暗如墨,笑起来恍若凄霞,冷而迫人。

    “你真诚实。”

    不怕我杀你的诚实。

    “隐瞒并不是一件好事,你与他,我当然更中意你。”柳元面不改色,“我们合作很愉快。”

    “我可听他对你有授业之恩。”罗睺继续微笑。

    “但你能给我更多,”柳元伸,一身清华此刻被与罗睺一般晦涩的气息代替,那是属于魔的力量,比以往更加强大的力量,“我喜欢强大。”

    罗睺笑意更深,贪婪与欲望是魔最好的养料,而她的天赋,生来就不平的野心与娴熟的段,搅弄风云而让自己全身而退的谨慎,多适合修魔的苗子啊,上一个狐族没就没了,质量更好的在他面前也不值得多考虑,更别,那是鸿钧曾经教导过的。

    看吧,有什么比接受了你仙道传承,在仙道走到至高,转头投入魔道的她更能证明吾比你更适合这个世界,更适合为洪荒、为盘古开辟的这个世界定下规则与方向。

    “你告诉我这件事,应该不只是向我证明你的忠心。”

    柳元闻言一笑,那笑和罗睺一样幽深,“当然不止。我以为这是一个很好的会。你与他,仙与魔,你们需要一个一决高下的会,这个会,可以由你来决定。”

    鸿钧要她当内应,要她引出罗睺,知道这个消息的罗睺自然可以反过来利用,在恰当的时,让她传递消息,让罗睺尽可能占据先。

    别看罗睺与鸿钧互相口上都对对方报以轻蔑,但实际上,两者同样对之报以极大的警惕。鸿钧明知在真正的决斗中,以他们层次,柳元发挥太多作用,可他还是同意柳元提议,就是因为对付罗睺这个宿敌,他必须全力以赴。

    罗睺对此亦然,如今的局势于他有利,可鸿钧埋子日久,冷不防就被他坑到,一个适合他的时,罗睺一样不会拒绝。

    “不错,与我心意相通,我果然没看错你。”罗睺拍拍,“于我最好的会,便是这场混乱到达顶点之时。”

    “那就让龙凤两族,奏响高潮的曲目吧。”柳离听懂他的暗示,亦给出了答案。

    这场战争既然由龙凤开始,就由龙凤来结束。

    对龙凤两族,这场战争太漫长,漫长又惨烈。

    比起龙族自身叛乱的狼狈,凤族这边明显更从容些,他们这边没龙族那么尖锐的矛盾,没麒麟失首带来的真空,紧紧依靠着凤族领导,因而下面暗流涌动,陵光得到消息之时反而晚了些,但她的敏锐,依旧明显窥出其中的恶意。

    “阿姐,不能再继续了,”陵光找上元凤,她最近总是精神恍惚,让她越发担心,“这样哪怕胜利,我们也难以维持之后的秩序。”

    “我知道。”凤目早已览尽世情起伏,唯独傲羽挺立,“我已经与祖龙传讯,由我与他来结束全部。”

    “约战?”陵光面色微变,“始麒之事”

    “不用担心,这一次,吾与他不会被任何信念干预。”元凤转过来安慰她,“没有什么能将吾与他动摇,这场战,以我们的生死,了结这份因果。吾与他约定,此战无论谁胜谁败,另一方都不许寻仇报复,休养生息,不得再起兵戈。”

    什么能让两头已经失控的野兽停住,一方的死亡,或者更强的力量,祖龙与元凤终将也要踏上那个舞台,成为最后的祭品。

    但燃尽血肉,他们也想为族人挣得仅存微光。

    “我明白你的忧虑,”见陵光欲言又止,元凤起身,牵着她走到族外,梧桐林遮天蔽日,时有婉转歌鸣,那正是他们追求所在,“怕我们不会遵守约定,不,这一个决定是无比清醒立下。我有时候诟病祖龙的行事,同样多年相交也清楚,彼此都明白什么时候可以放纵,什么时候必须忍耐,这个约定,不惜一切也会达成。”

    “要无视这么多族民的态度”陵光忧虑道,杀红了眼谁会管命令,胜利者如何能忍住血海深仇,元凤与祖龙这一步想得很好,可真正践行起来,何其艰难。

    “是啊,很难,但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如果不想要整个族群一同陪葬,就必须有坚定的决心,就必须要承担可能有的不理解与指责,这份决心,吾有,祖龙也有。”

    就算亲保护的子民反过来对抗他们,元凤与祖龙也会用最坚定的意志践行承诺,哪怕不惜亲杀死要保护的子民,他们也绝不愿由他们亲导向灭亡。

    “为了更多的生存,总要有一部分的牺牲。”元凤握紧陵光的,“这个牺牲,由我开始。”

    “阿姐,别这种话,你还可以涅槃,你一定会成为最后的胜利者。”陵光感受到她话中那种一往无前的信念,更让她害怕的是,她那一句牺牲。

    “我身负涅槃之火,祖龙亦怀至精龙珠。真要是问生死,谁又比谁少一分段,对我们来的生死,真的就是,拼尽一切的较量。”元凤拍拍她的,给她带去安慰,“若吾不归,凤族交你领导,在此之前吾会再做准备,你不必担心后续。”

    同样的话语亦出现在龙族,祖龙吩咐下去命令,众龙退却之后,他取出那颗属于他的龙珠,珍而重之放在心口。

    由你见证开始,由你见证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