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四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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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休息时间的排练室算不上有多安静,一段一段的音乐在不同的乐器声中流转。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陈苗苗靠得很近,那轻轻又谨慎的声音被热气烘托着落在许拾月的耳边,兀的灼了她一下。

    偏袒。

    她怎么可能偏袒陆时蓁。

    陈苗苗认真,看着许拾月继续补充道:“我刚才了这么多陆时蓁的不好,你全都是在反驳我的,陆时蓁没有这样,陆时蓁还好。”

    像是有人将那层看不清的雾气拨开了,又像是更浓的雾气落了下来。

    许拾月听着陈苗苗复述的自己刚才的话,握弓的不由得顿了一下。

    她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刚才对陆时蓁的评价竟然都是好的,陆时蓁对她来好像也不再是那个疯子变态,危险的愉悦犯。

    那她是什么?

    少女细密的眼睫微微垂下,眸色深了几分。

    像是有什么一直沉寂在枯涸土壤下方的东西苏醒了过来,不竭的挣扎着,在空旷的荒野响起一声羸弱又细微的土壤开裂声。

    见许拾月没有发声,陈苗苗眼里满是疑惑,慢慢的眉头却松了一下。

    她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哎”了长一声:“拾月,我刚才还觉得是不是我的错觉,现在看来好像不是我的错觉。”

    许是相处久了,即使许拾月只能模糊的看到陈苗苗的轮廓,她却依旧可以感受到这人认真打量着自己的目光。

    许拾月的思绪就这样被这声夹着新奇发现的声音拉了回来。

    她不知道怎么的握着的紧了几分,竟然有一种有什么秘密要被窥见发现的紧张感。

    却不想,陈苗苗语气认真的讲道:“你胖了。”

    “哎?”许拾月罕见的没有控制好自己的表情。

    像是被陈苗苗给诓了,又像是自己吓到了自己。

    不过想来也是,她对陆时蓁又有什么不能的秘密呢?

    许拾月这么想着,将自己的视线落在了自己身上。

    她这些天按部就班的接受着秦文跟沈橙的治疗,的确感觉到身体好了不少。

    但是要胖了,她觉得应该不至于。

    “有吗?”许拾月语气平静的反问道。

    “有。”陈苗苗笃定的点头,托着下巴欣赏起了许拾月的脸,“不是那种不好看的胖,是那种正正好好的胖。”

    “我还记得我第一面见你的时候就在想,要是你脸上有点肉,就更完美了。果然我想的没错,你看你现在脸上满满的胶原蛋白,多好看。”

    陈苗苗着就笑眯眯的弯起了眼睛,还有些对自己当初判断的得意。

    只是她没有将功劳都揽在自己身上,接着就想起了那个让许拾月变成这样的人,若有所思的跟许拾月讲道:“不过这么看来,陆时蓁好像也不是传闻中的那么疯。”

    “她像个为了你什么都豁得出去的理智疯批。”

    陈苗苗话大喘气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许拾月听着不由得蹙了一下眉。

    难道疯批跟疯批还有种类区分不成?

    陈苗苗就知道自己这位好朋友不会研究这些,主动给她解释道:“就是那种只为你,只偏爱你,然后只要有人欺负你,她就立刻冲过来,啪啪两巴掌。”

    她着就又想起了什么,看了眼后方安静如鸡的孙晨晨,声道:“孙晨晨的事有人给你讲过吗?”

    许拾月是知道这件事的,她跟陆时蓁的耳连接着听得很是清楚。

    只是不知道怎么的,对于这个她已经知道的事情,她却没有点头,莫名想要听陈苗苗给她叙述当时的画面。

    “就当时孙晨晨一张嘴叭叭叭的的特别难听,陆时蓁当即就走上去就给了她两巴掌,周围人都没有反应过来,孙晨晨捂着脸也懵了。你监控就在她&p;

    #30340;头顶上,这不是为了你疯这是什么?”

    陈苗苗的绘声绘色的,声音里还有些激动。

    许拾月默然的听着,那原本只有声音的空白画卷也随之填上了颜色,埋在土壤里的种子将裂缝挣得更大了些。

    “还有刚才她带你来的时候我就在摇摆,要不要磕你们两个。她风评不好,如果磕真的很对不起你。”陈苗苗面容挣扎,尤其是刚才经过她们许拾月的对话,纠结更是写满了脸,“但是她真的好像一只大狗狗啊,就是那种看起来凶巴巴,疯了吧唧,实际上很听你的话的狗狗。”

    到这里,陈苗苗就像只西施犬一样,抬扒在了许拾月的腿上。

    她那一直在忍耐着的声音带着兴奋颤音,激动的讲道:“拾月,你知道吗,最近很流行犬系的!犬系超有安全感,特别抢”

    不等陈苗苗完,许拾月便唤了她一声:“苗苗。”

    她的语气很平,却又夹着一丝微凉,骤然就将陈苗苗从自己热烈的幻想中拉了出来:“啊?”

    日光在许拾月的眼眸中流转,细密的眼睫微垂下了几分。

    她就这样看着蹲在自己视线中的这一团影子,提醒道:“高三了,少看点电视剧。”

    “哦。”陈苗苗瘪了下嘴。

    她还想对许拾月些什么,陈老师就拿着她的杯子走了进来:“好了,我们再来一遍。”

    陈苗苗闻言立刻抱着自己单簧管站了起来从地上站了起来,她的腿蹲得有些麻了,一瘸一拐的回了自己的座位。

    看到视线中的指挥棒划出银亮的光,许拾月拉响了中的琴。

    大提琴的声音沉厚而悠扬的在弓与弦的交纵下缓缓响起,不易察觉的掺杂了几分演奏者复杂的心绪。

    许拾月并不觉得陆时蓁有陈苗苗的那样凶。

    也不觉得她抢。

    亦或者,不希望她抢。

    可不知道是不是往往总是事与愿违,音乐飘摇着透过窗缝流进楼下的教室,还不等它将这安静的房间占据,便被纷纷发出的感慨压了下去。

    “哇,好漂亮啊。”

    “学姐已经画完了吗?这么快。”

    “这三个颜色是怎么做到过渡的这么自然的。”

    秋日的太阳消极怠工的挂在教室窗户的一角,夕阳找它借了一点红色,热烈的铺满了天空。

    坐在陆时蓁后面的那个女生很是满意的画完了自己的画,松散的盯着窗户前停着的肥嘟嘟的麻雀,稍稍错开,却发现这只是画上的假动物。

    那铺满了她视线的既是夕阳,也是陆时蓁的画。

    “天哪。”女生怔了一下,感叹不被她控制的就从嘴巴里掉了出来。

    陆时蓁是刻意挑的这个角度,对这人的声音听得也格外清楚。

    她就这样转过身去看着那人,故意问道:“我刚刚听到你放笔的声音了,你是画完了吗?”

    女生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画板上的画,方才的沾沾自喜荡然全无。

    她将自己的椅子搬得离画板近了些,刻意挡着:“我我还没有呢”

    只是社团里的人早有对她平日作风早就看不惯的,歪了下头看着她露出来的画,揭短道:“王雪洁,你不是已经画完了吗?”

    “没,没有”王雪洁否定。

    陆时蓁当然也看的出来这个人是什么意思,站起身来敲了敲她的画板,将刚才她给自己的那句话还给了她:“没关系,社团活动嘛,重在参与,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

    在这具身体里呆了这久,陆时蓁也掌握到了原主话的精髓,温和的笑着,将王雪洁架了起来:“我看你对油画很有见解,不如展示一下,大家互相交流嘛。”

    陆时蓁上很有力气,王雪洁根本

    挣扎不开。

    她就这样看着两幅油画在社团成员的帮助下并列摆在了一起,面色难看。

    要油画其实王雪洁在社团里也是数一数二,不然也不会猖狂到这种样子。

    只是她这一方井里踩惯了人,忘记了在天外有天。

    落日在两块画板几乎相同的位置释放着光亮,她的太阳完美又干净,应该是很拿得出的。

    偏偏陆时蓁的画在她旁边。

    原本具有攻击性的红色不知道掺杂了什么别的颜色,变得正如秋日般温和萧瑟。

    那散发着光亮的红色圆日就这样挂在画布中的天空,真实的让人能感觉到温度。

    同样表达黄昏的过渡她是模糊却让人觉得泾渭分明,陆时蓁的却是融为一体一般。

    面色难看已经不能形容王雪洁的脸色了。

    她跟陆时蓁不是一个班的,却对她早有耳闻,很是不喜欢亦或者嫉妒这位陆家的大姐。

    她就是很拙劣的想要踩陆时蓁一脚,在学妹们面前炫一波技,将自己捧到她的头顶之上。

    却不想自己成了她的垫脚石对照组。

    “学姐,你去年油画考试的时候是不是生病了?身体不舒服啊?”原本对王雪洁很是崇拜的学妹凑到了陆时蓁身边,关心道。

    “嗯。”陆时蓁看着王雪洁的画点了下头,“我拉肚子了,看见了脏东西,恶心反胃。”

    “学姐要注意身体啊。”学妹忙道。

    她看着陆时蓁画板上的颜料,请教道:“学姐我也是用了你的这几个颜色,为什么我做不出你这样的效果啊。”

    周围几个同学也很好奇,纷纷围过来道:“学姐你给我们讲讲你是怎么画的吧。”

    陆时蓁在原世界就经常在电脑那头跟大家分享自己的绘画过程,对这样的要求也来者不拒:“好啊,我看看”

    “学姐是跟着哪个老师学的啊?”陆时蓁正琢磨着怎么以学妹的画做示范修改,就有人好奇的问道。

    “我也没有跟哪个老师,基本上跟着上一些大神的教程。哪个老师的画风我喜欢我就报他个班学。”陆时蓁答道。

    按照一些门派书法,她是野路子出身。

    她家为了给她治病已经花了不少钱,即使是唯一的兴趣也只能是自己研究。

    “那学姐应该学了很久油画了吧?”又有人问道。

    陆时蓁摇了摇头,看着里握着的画笔还有些留恋:“其实油画是我接触最短的东西了,也是之前研究厚涂的时候涉猎过,之后就被人家禁止搞这个了。”

    “为什么啊?”众人不解。

    “因为”

    陆时蓁刚要回答,就听到门口传来一声东西撞到铁质门框的声音。

    是保镖搬运许拾月大提琴的车。

    而许拾月就站在门口。

    陆时蓁见状低头看了一眼表,居然已经到了五点。

    她想着自己今天来是陪许拾月排练的,没有她等自己的理由,便果断将里的笔放下,跟一旁的社团成员道:“我该走了,下次有会再跟你们吧。”

    却不想原本站在门口的许拾月就这样走进了教室,不急不慢的在靠近门口的椅子上坐下:“不着急,我也想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