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 他点头了 卑鄙的北狄人偷走了御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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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军如一片彤云乌泱泱地奔腾离去了。

    宁如深还站在城门外久久没有回神,他望向远方黄沙飞扬的地平线,一张脸迎着霞光烧得滚热通红。

    指尖还沾着酒,浓烈而醺人。

    他脑中又浮出李无廷俯身而来的那瞬:

    头盔冷硬的边缘抵着他,印在他额间的唇却热烈而柔软。于万军之前,落下了一个被阳关酒灼烧过的吻。

    宁如深恍惚回想着,他那时候

    是点头了吗?

    好像是点了。

    然后李无廷就看着他笑了一下,起身拽紧了缰绳——年轻的帝王意气风发,率着万军之师策马奔入了莽莽北漠。

    宁如深抬抵了下自己发烫的脸颊。

    那他们现在算是确定关系了吗?等李无廷回来,他们是不是就要

    他越想越心跳得厉害,赶紧按了下胸口。

    妈呀,他找了个皇帝当男朋友啊。

    正按着心口缓神,胳膊忽然被撞了撞。

    宁如深转头就看轩王正站在跟前:?

    李应棠像朵善解人意的解语花,“虽然知道你很舍不得陛下,但我们该回去了。”

    他这才发现周围送行的将士都已经陆陆续续返回城中。

    宁如深应了一声,转身往回走。

    他走出几步突然又想到:

    按照刚刚的站位,三军不一定能看得到什么,但轩王

    他心头一跳,朝人侧目。

    似是察觉到他的想法,李应棠压着要翘不翘的嘴角,故作淡定:

    “看什么,不就是陛下亲了你一下吗?有什么不——得了的事!”

    “”

    宁如深吸了口气:但你都破音了啊。

    回到军营,少了大军的营地空荡荡的。

    剩下的守城士兵在重新分配营帐。

    宁如深看了眼中军帐,又看了眼身旁的皇亲国戚,“不如王爷搬去主帐吧,臣去住那顶帐篷。”

    “啊不了不了。”李应棠摆,“那不是本王该涉足的领域况且本王已经习惯了现在的创作环境,还是你住那里。”

    他完搓搓,潇洒地回去了。

    宁如深,“”那行叭。

    大军虽然走了,但营中还有别的事忙。

    他白天忙起来没觉得有什么,等晚上回到主帐,才发觉今夜相对往常格外安静。

    外面安静,里面也安静。

    只有烛火绰绰地透过屏风落入榻间。

    宁如深熄了灯躺回床上。

    清冷的月光透进来,他翻了两下,想起昨天这个时候,他还躺在李无廷的床上,被人紧紧搂在怀里,听着对方急而重的心跳入睡。

    想着想着,他浑身忽然酥热起来。

    好像身上还残留着被李无廷那双臂膀锢在怀里的触感。

    “”

    宁如深翻了两下没睡着,坐起来了。

    顿了顿,他掀被绕去了屏风后。

    后面还保持着之前的样子,明黄的被子整齐地铺在床榻上。

    宁如深挪过去,在床沿坐了坐。

    他摸着身下光滑的被衾,到底还是没好意思跑上来蹭大金窝。

    坐了会儿,他又空落落地爬回自己床上。

    他闭上眼,眼前又浮出李无廷映着霞光低头亲他的神色。宁如深没忍住在微促的呼吸中紧了紧毯子:李无廷,真是

    哪有在跑之前突然亲他一下表白的?

    他一边想着,一边热烘烘地睡了过去。

    黑甜的梦中尽是阳关酒厉烈的味道。

    就这么过了几日。

    烈日炎炎的北疆久违地下了场雨。

    雨势很大,哗啦啦倾盆而下。营中溅起泥水一片,那条用来洗澡的河都泛滥了。

    等雨停了,营中又是一顿重建。

    宁如深看着跟前来来回回的士兵,不免担心起远在塞外的大军:

    “陛下他们出征会受影响吗?”

    孙伍站在他旁边,“有陛下和霍将军在,不必担心。况且先前陛下还提醒过:行军需绕过幡河、还有行军五日要扎营至邑水上游。想必早已了解过地势。”

    宁如深稍松了口气,忽然又想到:

    李无廷之前只要他点个头,就告诉他最大的秘密。

    该不会是指表白时点的那个头?

    但这么大的秘密,只需要自己点个头。

    就像是在,他不是随随便便和自己在一起的。能分享最大的秘密,至少是奔着一生伴侣去——

    宁如深心跳快了些,蓦地想起那晚烛火下李无廷看来的神色,专注而温润,后来的亲吻又郑重而热烈

    他想着有些出神。

    “咋的?”身侧传来孙伍的声音,“还是担心?”

    宁如深拉回思绪,问道,“大军出征,一般需要多久?”

    “这可不清。大军出征,三月半载以上的都有,就看战况如何。不过嘛,若事出突然,结束得就快了。”

    “多突然?”

    孙伍一点不留口德,“比如北狄王没了。”

    “”那可太突然了。

    宁如深虚心请教,“稍微没那么突然的呢?”

    “那就是主将被捉了。”孙伍。

    前线还没传来消息。

    后方就有守备兵来报:从北鞍调来的粮草快到了,只不过因为昨天下了场大雨,芦马道那一截淤泥,粮车陷在了路上。

    孙伍听得恼火,想什么又摆,“唉,罢了罢了,去接接。”

    宁如深点粮习惯了,“我带一队人去。”

    孙伍想了想,“好。”

    等出发,宁如深才知道“芦马道”还不在长绥城外。而是在隔壁垅县外面,靠近两国交界处、是为常年走商专门修的一条道。

    他换了身轻便的常服就带兵出发。

    一路出了垅县行至芦马道外,远远便看一队粮车从那截陡峭的泥路走出来。

    一行人满身狼狈。

    见他们前来接粮,运粮官赶忙行礼赔罪,“下官失职,让各位大人费心了!”

    宁如深抓了把粮,见质量还不错:

    不是狗官。他大度,“先回长绥。”

    “是!”

    从芦马道回垅县还有一段距离。

    他们走出一截,刚行至一片荒草连天的岔路口,车轮滚过的地面突然传来一阵细微的震动。

    随行一名什长警觉,“等等!”

    宁如深心头一紧,正抬叫停队伍,就听急促的马蹄轰然接近——

    下一刻,从斜里冲出一队人马来!

    来者个个生得高大,穿着大承商队的衣服,却直奔他们粮车而来,开口竟然是北狄话:

    “截到了!拿下!”

    宁如深猛地一悸:北狄的伏兵!

    为什么会在这种地方?

    来不及细想,双方已经激烈交战。

    一名亲兵不知认出了什么,开口道,“不是贺库王下的兵!”

    不是在前方和李无廷他们打仗的贺库王,但又是北狄兵——

    那会是谁?大王子?

    宁如深在慌忙中尽量镇定地思考。

    他趁着双方一瞬陷入混战,翻身就躲到了一辆粮车后猫起,从袖中摸出信号铳来。

    他没有犹豫,朝天就是一发:

    嘭!信号带着硝烟一飞冲天。

    足以让垅县的哨兵看见前来支援,顺便奔回营中报信。

    求援发出的同时,也暴露了他的位置。

    宁如深后背紧贴着粮车木板,只听北狄兵大喊了句什么,估摸是那粮车后还有人,随后一阵马蹄和脚步就奔了过来。

    他飞快地往腰间一摸:还有没有什么趁的

    然后摸出了一把花生米。

    宁如深大惊:淦!

    正在这时,一名亲兵突然从他旁边蹿起,掷出一杆长矛阻了下袭兵,又低头快速道:

    “宁大人,你先躲起来!”

    宁如深点点头正要起身猫走。

    一只就抓在了他腰间,紧接着那亲兵莽得将他一把抓起,“噗通”就扔进了粮车里!

    宁如深:!!????

    他没能反应过来,直接一头栽入。

    嘭!后脑勺一下磕在粮车边缘,钝痛袭来,宁如深只觉发簪也被车沿抵了一下,似从发间松落,随即就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

    眼前是一堆稻草,他好像被载着轱辘轱辘地往前走。

    后脑勺还在隐隐作痛。

    宁如深按着脑袋,窸窸窣窣地冒出个头,睁眼一看——

    只见四周是一片荒莽的大漠。

    倒退的黄沙上留下了一串仓皇逃离的马蹄和车轱辘印记。

    身后的北狄兵还在嘎嘎嚷着:

    “定远军也忒猛了。”

    “还好给大王子抢到了三车,再不跑援军就到了!”

    “”

    宁如深:?

    他扒着车缘睁大眼:这是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