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 想泡泡? 会不会太孟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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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兰达勒眼底还幸灾乐祸地写着:你完了。

    宁如深看得心神一震:

    兰达勒居然还在信他!

    一名头领没忍住,“大王子,那大承官恐怕信不得。”

    “住口!”兰达勒回头低斥,“你想想我们现在想想拔丹!”

    那头领想起被拖走的副将,一个激灵,“但——”

    “都带下去。”李无廷忽而淡淡。

    话音中断,几名头领立马被带了出去。

    帐中顿时只剩下兰达勒。没了旁人干扰,宁如深转向李无廷,润了下唇:

    怎么?继续忽悠?

    现在是什么情况,要不指示他一下?

    李无廷对上他道,“朕已遣人同北狄王送信:让出一座城池、并承诺百年不扰边关,来换他们北狄大王子。”

    话落,就听兰达勒冷笑,“哼,不可能。”

    帐中几道目光落向他。

    “你们的算盘落空了。父王是不会同意拿城池来赎我的。事到如今,也不怕告诉你们,本王子不是亲生的。”

    兰达勒深吸一口气,神色凄凉而恍惚,“本王子不过是,王室的童养媳罢了。”

    “”

    整个帐中蓦然一静,好像都震住了。

    就连李无廷都听得一怔。

    宁如深震了两秒,又倏地看向拾一。

    拾一若无其事地移开了目光。

    “”宁如深:!

    原来“更离谱的”是指这个,兰达勒他竟然又信了!

    凝滞的气氛中,兰达勒已经调整好情绪,“所以赶紧放了本王子,去抓贺库王,他才是亲生的。”

    宁如深缓缓掩下震惊,重整话头:

    “北狄王会来赎大王子的。”

    “为什么?”兰达勒看去。

    “知道为什么北狄王会把你放在这样一个权贵的高位上,养了整整二十几年吗?”

    “不就是为了给阿塞罕当童养媳?”

    “”居然还是贺库王的!

    宁如深又不易察觉地震了下,随即走到兰达勒跟前,蹲身传教:

    “当然不是。大王子命格显贵,可旺北狄国运,待你回去之后,还能再同贺库王拼上一拼。”

    兰达勒微微睁眼,“我还能再拼上一拼?”

    “这是当然。”

    宁如深趴在膝头,一顿叽里咕噜。

    安静的帐中一时只有他的声音。李无廷全程默然,看着他开口如有神助。

    一通忽悠下来,兰达勒又燃起了斗志。

    宁如深适可而止。

    李无廷将兰达勒留在帐中,吩咐轩王他们看守后,就同人一道出了帐篷。

    现在只需要等北狄王回信。

    有了大王子做俘虏,这场战事基本已宣告结束。

    只是宁如深望了眼身后的帐篷:

    想到留在里面的轩王、拾一和德全,总觉得这个人凑在一起会引发什么质变。

    正想着,忽听身侧李无廷开口:

    “朕渎神了?”

    宁如深心一跳,转头看去。

    只见明晃晃的日光下,李无廷眼底煨着热,看着他轻声问,“牵了下就叫渎神。昨晚那样,又叫什么?”

    “”

    激烈亲吻的记忆一瞬浮了出来。

    宁如深猝然一热,咽了咽强作镇定,“叫一不留神。”

    松了下牙关,差点被亲昏。

    李无廷就笑了声,转头,“是不是还没用早膳?走吧。”

    这个时间门,定远军都吃过了早饭。

    宁如深同李无廷过去,远远就看昨晚救回的大承姑娘在那头吃饼喝汤:

    “她们还没回家吗?”

    “昨天太晚了,今天等她们吃完再送回去。”

    他点头,又问,“那些北狄舞姬呢?”

    李无廷,“跟着送信的队伍回北狄了。”

    两人话间门已经到了那头。

    正在吃饭的姑娘们见帝王亲临,顿时惊得起身拜见,紧张低头,“参见陛下!”

    李无廷嗯了声示意她们随意。

    宁如深去打了碗稠汤坐下,菀桑正好坐在他对面,她觑着人刚要开口,就看帝王拿了块饼坐过来。

    她立马把嘴一闭,不敢吱声了。

    她在这边战战兢兢地喝汤,目光觑去:只见尊贵的陛下把饼撕了撕,自然地扔进了一旁臣子的碗里。

    菀桑顿时定住,震惊地屏息!

    宁如深好像也惊了下,“陛下?”

    李无廷打量,“大合适吗?”

    他注意力立马被拉去,瞅了瞅碗里的馍块,“再一点,臣咽不下。”

    李无廷就撕了点,“嗯。”

    “”

    菀桑默默把脸埋进碗后,咽了咽。

    隔了会儿,有将领来报,李无廷撕完面饼起身过去了。

    宁如深还留在这头呼噜喝汤。

    跟前忽然飘来一声,“你”

    他从碗后抬头,就看菀桑心地瞅来,“大人不是点粮官吗?”

    “是点粮官。”宁如深,“也是监军。”

    “监军那就是御史,”菀桑恍然,“难怪陛下天威那么慑人,大人都不害怕。”

    李无廷天威慑人?

    宁如深认真回想,“有吗?”

    菀桑想什么,目光落在他碗里漂浮的泡馍上,又咽回去了。顿了顿,她笑了下:

    “不过,不管大人是什么,都是好官。”

    宁如深蓦地一怔,朝人看去。

    旁边的姑娘也点头看来:

    “陛下也是好皇帝,如果没有大人和陛下,我们回不了家。”

    几人着起身,深深拜谢了一下。

    姑娘们吃过饭便离开了大营。

    宁如深站在原处,望向一行人离开的背影,还在那瞬触动中没回过神。

    他好像从没想过要去做什么样的官。

    只是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了,一直以来竟也改变了这么多人的生活

    身侧一动,落来道声音,“怎么了?”

    宁如深转头,才发现李无廷已经走过来,“臣只是突然明白,陛下为什么对官员的品行要求这么严苛。”

    “喔,不是德不配位终成孽子?”

    “”怎么还记得?

    宁如深温声细语,“陛下乌泱泱这么一大家子,多几个孽子都是事。”

    他顿了顿侧头,“重要的是,居高位者随一个举动,或善或恶,都能改变太多百姓的生活。”

    李无廷没话,低眼看着他。

    宁如深侧颜苍白而单薄,眸光却安定清明,装着他大承的山河百姓。

    他目光落了几息,指节一动。

    终是没忍住在袖摆下握住人的,扣入掌中。

    宁如深猝然被牵住,转头看去,心跳快了点,“陛下?”

    扣着他的指节紧了紧。

    李无廷眼底带着克制的煨热,低声询问,“如果朕现在想亲你,会不会太孟浪了?”

    “”宁如深呼吸一乱,怔道,“还行。”

    旁边就是一堆摞得人高的木堆。

    趁着不远巡逻兵转身的一息。

    李无廷忽而上前一步,将他往后轻推了下,俯身亲在唇上。

    光线暗了瞬,宁如深闭眼,唇上擦过一片灼热。

    他胳膊被大掌紧握,心口怦怦直跳。

    紧接着光线一亮,李无廷已起身松开他,脖根潮红地看来。

    宁如深对上他的目光,心乱得厉害。

    还什么,会不会孟浪

    李无廷这眼神,分明就是还想要亲他。要不是因为现在光天化日,才不会如此“孟浪”地只蜻蜓点水一下。

    然而没等到李无廷再次践行“孟浪”。

    参军邹谋便来报,那头的审讯出了结果。

    李无廷眉间门还压了丝欲气,应了声让他先过去。

    宁如深见状道,“那臣去看看伤兵。”

    他这会儿身着宽袖外衫,乌发披背。

    刚将袖口随扎上,忽听李无廷问,“怎么不把头发束起来?”

    宁如深动作一顿,想起弄丢的玉簪。

    他心底慌了下,顿时心疼又无措:那可是李无廷送他的及冠礼

    现在弄丢了,要怎么和人?

    他正满心焦灼,跟前的人突然抬将他头发绾了起来,紧接着拿出那枚熟悉的白玉簪,替他簪入发中。

    “????”

    宁如深一瞬惊喜抬眼,“哪来的?”

    李无廷看着他弯唇,“落在粮车边,轩王捡回来的。”

    宁如深高兴地摸了摸,“多亏轩王了他没向陛下讨什么好处吗?”

    “作为交换,朕告诉了他簪子的”

    李无廷到一半,话音蓦地顿住。

    宁如深朝人看去,“的什么?”两人目光相对,他心头忽而一动,“朝君?”

    李无廷抿唇,“什么时候知道的?”

    “来北疆,收到陛下回信的时候。”

    跟前微红的喉结动了下,“嗯。”

    宁如深看着李无廷故作冷静的模样,心头被撩得一痒,又想起,“那封信里,陛下划掉了什么?”

    李无廷默了几息,眼睫微一垂哑声:

    “朕亦日夜念卿,辗转反侧。”

    宁如深像被骤然一烫,呼吸都热了起来。但他什么时候,想李无廷想得睡不着了???

    脑中顿时浮出一个名字:陆伍——

    “怎么了?”李无廷端详。

    宁如深调整了一下呼吸,“没有。”

    他压下热意,“臣觉得非常好。”

    戴好簪子,查完bg。

    李无廷很快去了审讯营那边,宁如深也去往了伤兵那头。

    昨晚的战斗虽然被北狄自己内耗了大半,但定远军也不是毫发无损。

    营中熬着草药,药灰熏天。

    宁如深熟练地“啪啪”拍完一串,忙完已是日沉西山。

    他这会儿额间门沾灰,又出了层薄汗。

    自从前些日子北疆落过雨,天气便陡然转凉。冷风一吹,里衣贴在身上很是难受。

    宁如深回去收拾了下,准备洗个澡。

    他拿了衣服刚出去,正遇上何良。

    “要去洗澡?”何良停下,“这个天气河水很凉了,澡房的水也不暖和。你这身体哪受得了,我去叫人给你烧点热水来。”

    宁如深忙叫住他,“不用了。”

    何良侧目,“怎么,你不想泡热水澡?”

    “”

    宁如深狠狠动摇了下。

    他在北狄待这么久,都没歇好过。这么冷的天,如果能泡在热水里

    但在军营里还让人给自己烧热水,是否有点过于金贵了?

    摇摆间门,前方传来一阵动静。

    李无廷从那头走过来,停在他两人跟前,“怎么了?”

    何良立马禀报,“陛下!末将正把宁大人放热水里泡泡!”

    李无廷,“”

    宁如深,“”什么语言系统。

    他没来得及纠正何良的措辞,李无廷便转头朝他看来,“想泡热水澡?”

    客套的话在对上后者时咽了回去。

    宁如深没忍住坦诚,“嗯。”

    李无廷看了他几息,忽而着人牵马。高头大马牵到近前,他一个翻身上马,紧接着长臂一伸——

    就将宁如深拉到了身前。

    宁如深惊了跳,握住人胳膊,“陛下!去哪儿?”

    牢固的臂弯在披风下环紧了他。

    马鞭一扬,骏马便疾驰出了辕门。

    迎着大片斜阳,李无廷低沉的声音夹在疾风里,“北地有天然汤泉。”

    “不是想要泡一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