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自那天饭后的交谈以后,两人的氛围更加微妙起来。

    对于组织的事都心照不宣，似乎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有了确定的默契。

    诸星大似乎很心,基本不和其他人联系，这让想利用截获信息来确定他立场的露西亚一时间有些难办。怀疑是有的，但还是缺少直接证据,谁让这家伙滴水不漏,就和王八一样，往哪儿一趴根本一动不动，让人拿他毫无办法。

    不愧是狙击,非常有耐心。

    想着,她感觉到下的人突然一僵。

    “我把你弄疼了么？”露西亚问。

    “还好。”诸星大硬撑道。

    “受不了就直哦，我没什么经验。”露西亚拿着梳子在他头上上下比划,“这么长的头发我可没梳过,还是给别人，我只给狗梳过毛。”

    怎么感觉像在骂他。

    “我的荣幸。”坐在椅子上的诸星大微微弯腰,更方便身后的人操作,对于女朋友突然要给他梳头的头发他不忍拒绝,但听了她的话，他也有些好奇，“你没留过长发吗？”

    “没有啊。”起码在露西亚现有的记忆中没有,她的头发一直刚刚过肩,“哦,贝琳达的头发要长一些,但是给自己梳头和给别人到底不一样。”

    露西亚动作轻缓，心翼翼地，堪比修复文物,生怕把眼前如瀑的黑发扯断一根，给对方带来一丝痛楚。

    这让连打理头发都不在意的诸星大有些不习惯：“不用这么心。”

    “扯到结了怎么办。”她摸着厚重的头发，眼前不属于英国人的发量让她有些酸，“你头发是怎么保养的。”

    “什么保养？除了洗发水的话，其他的没有。”行动组一天到晚风餐露宿的，哪儿有那么多的闲情逸致。

    “那这是什么与生俱来的天赋”粗硬顺滑的发丝让人摸得爱不释，与自己的头发完全不同。

    虽然露西亚的头发也称不上细软，就是普通的中间变量，就连发量也是，她的头发除了少有的发色就没什么出彩的，但不知道是不是最近使用计算过度，每天起床和洗澡头发都大把大把的掉。再联系起梦里那个疑似父亲的光头，她很怀疑自己会英年早秃。

    “大君。”她突然沉重地问，“如果我秃了，你还会爱我吗？”

    诸星大：“？”

    “算了，如果有那一天的话，我就把你的头发剪了给我做假发。”她绝对不是嫉妒，“就算是分也要，我要把你追杀到天涯海角。”

    “呵好啊。”诸星大没有否决，却还是不同意她后面的话，“有些假设不要随便乱做。”

    “哼”谁知道呢。

    他们现在的关系就像是走钢丝的人，要么顺利的到达对岸，要么掉下高空，再没有上台表演的人。

    可惜这场表演并没有人做见证。

    “嗡——”一声震动，有新的消息传来。

    诸星大回头，静静地等待她的动作。

    “是贝尔摩德的消息，我们快行动了。”露西亚快速地看完讯息，她关掉了屏幕，“有个好消息，也有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那份数据庞大，他们还没来得及备份，只有一份。坏消息是贝尔摩德在几个试验基地中筛选出了两个，现在没办法确定到底是哪一个，但时间已经等不及了。”

    “股价给我们争取了时间，不过现在看来也有些打草惊蛇了。”露西亚有些懊恼，“他们也察觉了，希望我们来的及，他们还没转移。”

    诸星大语气轻松，有一种让人放心的沉稳和胜券在握：“没事，他们一时半会儿也干不了，只要我们更快就行。”

    “但愿吧。”露西亚并没有就此放心，毕竟这是关乎自己脑袋的事。

    而这件事只能憋在自己心里。

    “不过要是两两分组的话，就希望这个任务不要太长了。”她把梳子放到诸星大的心，像洋娃娃打扮一样的娱乐事件得到此为止了。

    任务下达的时候，上面不知道他们的情侣关系，像这种要紧的任务——只要存在配合任务，必然不会允许他们凑一对。

    “不过贝尔摩德还算靠谱，我还算放心。”露西亚这么，“你按自己的节奏来就好。”

    诸星大面色不动：“就这么放心。”

    那可是贝尔摩德——

    “当然，我对你放心，对她也放心。”露西亚挑起他的一缕长发，“她没有抢别人东西的癖好。怎么，你对我也不放心吗？”

    “不。”诸星大牵起她的，在上面落下一吻，但动作呼吸间远比西方的传统礼节更暧昧。

    “我对别人不放心。”

    露西亚挑了挑眉，倒没再话。

    真是嘴甜的奉承。

    *

    在潜伏和情报方面贝尔摩德确实很有一。

    站在电梯里，露西亚刷完权限卡，点了底下四层的电梯后，看着反光钢材中映着的自己，还是感觉有些神奇。

    伪装同性她算得上得心应，但异性她还是第一次。

    百年不变的蓝色格子衬衫，洗得发旧的牛仔裤，款式老气但价格不菲的黑框眼镜，虽然还算干净却凌乱不堪的头发，四肢无力细长，年纪不大肚子上却有些突出，再加上下至半边脸的黑眼圈，十足的被压榨的程序员打扮。

    提着的公文包已经旧到窜线，是个十分不注重生活与外貌的人。

    这是贝尔摩德观察了很久的猎物，就连身高也与露西亚相差无几，让她易容起来更容易，更万无一失。

    这个人是在基地最下层办公的程序工程师，每天的排班都是夜班，办公室里只有两个人，十分方便办事。

    “叮——”金属的电梯门打开，就是他刚刚下班的早班同事。

    “嗨，罗伯特。”

    “嗨。”露西亚木着脸，谨慎微的点头回应。

    早班的同事和这个叫罗伯特的男人也没有多么相熟，但也知道他木讷的性格，只是拍拍他的肩，我先下班了。

    于是两个人就在狭窄的电梯里擦肩而过。

    现在是交班时刻，地下的办公室里有不少人都陆陆续续往外走，见到罗伯特后也都是点点头和他问好，或许是因为不够熟悉，几乎没人为他过多停留。

    啧，有点可怜。

    露西亚从口袋里掏出钥匙，慢吞吞地开了门，另一个和他一起上夜班的同事还没到。

    一副自然熟悉的样子回到属于罗伯特的座位上，他的位置在墙角，不能被其他人看到，却刚好在监控底下，而由于监控死角问题，虽然他的电脑屏幕可以清晰地显示在监控上，放在底下的主却不行。

    露西亚在开启主的同时，法隐晦地将u盘插了上去，在电脑开的瞬间，她的首要目标已经完成。

    这间办公室地的监控已经被覆盖。

    “任务一号完成。”她用罗伯特的声音。

    微型耳里一声电流响过，那边示意他知道了。

    可怜的苏格兰，现在还不知道在哪个犄角旮旯里缩着，连话都不能。

    她法娴熟地侵入了这个基地的内，同时还不忘叮嘱另一队行动的贝尔摩德：“进去了吗？把那个u盘插子里，我这边就可以进那边的内了，唔，等等，他们是猪头吗，两个基地的内居然还有串联”

    “u盘还是用吧，覆盖监控简单点。”

    那边贝尔摩德并不像苏格兰一样谨慎心，直接接通了她的语音：“已经好了。”

    “看到了。”露西亚完就闭了嘴，没过多纠缠，刚刚放松一刻的伪装又重新上线，脊背重新耸拉了下去。

    有人来了。

    门从外面被打开，另一个穿着相仿，但头发显然要更少一些，不，几乎是没有的人进来了。

    “早。”那个人。

    他们上的是夜班，现在明明是晚上。

    露西亚对他点点头，一副精神萎靡的样子。同样精神萎靡的同事没把他的反应放在心上，这都是他们的日常，男人步履虚浮的拿起自己的杯子，倒了杯快捷的浓缩咖啡，又从饮水里添上水。

    看出来很懒了，有咖啡都懒得用。

    露西亚在键盘上飞速的操作着，劈里啪啦的键盘敲击声引起了同事的侧目。

    “嘿，伙计，你在干嘛，游戏吗？”他将刚刚蹭到水渍的在裤兜旁擦干，拖着虚浮的脚步朝他这边走来，“虽然一天没什么事，但你上次就被”

    一、二、三——

    三还未落，那位体型要胖一圈的同事就突然倒下，好在露西亚很有良心的将旁边的滑动座椅踢了过去，没让这个年纪大了的男人直接脑勺朝地。

    “我真善良。”她感慨道。

    现在频道里唯一的苏格兰没有发表意见。

    隐晦的投毒简直轻而易举，更别让她提前来早这么多。可怜的程序员毫无防备之心，不过只是会让他多熟睡一会儿的安眠药罢了。

    对黑眼圈那么重的他来未必是件坏事，就像现在同样在熟睡的罗伯特本人。

    “不太妙啊，苏格兰”露西亚将这位地中海同事打量了一番，端起刚才给自己磨好的咖啡，浅啜了口，“我们好像被捷足先登了。”

    “什么意思。”那边传来低低的声音。

    “你挪窝了？能话了，挺好。”露西亚的语气里并没有着急的意思，“就是刚刚我出电梯时碰到的那个男的。”

    先是看了眼他的胸牌，又是亲切打招呼，还拍了拍肩，就算是办公室组长也不至于对下属这么热情。

    毕竟罗伯特的人缘可见一般，一路上的人几乎没对他有什么过多的情绪。

    “不用担心，你不是一个人在战斗。”她看向屏幕监控里的画面，那个老气的眼镜被光映出一道闪光，“不过有时也要做好失败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