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0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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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姜穗重见天日的时候意识已经不太清醒了。

    她先是从灰蒙蒙的一片看到了缝隙中的光芒,然后缝隙越来越大,光芒也越来越大。

    到后来,身上的碎石越来越少,厚重的石板也被挪开,木质的桌椅碎成了一地,木刺有的扎在了她的肉里,但是她却已经感觉不到疼痛,只觉得身子有些发冷。

    “姜穗。”男人的声音离得极近,然后她感觉到自己的额头被人轻轻的抚了抚,腰间和腿弯间有力道将她缓缓地抱了起来。

    抱她的人很温暖,臂膀也很宽厚。

    她已经能呼吸到新鲜的空气和感受到室外柔和的风。

    姜穗靠在他的胸膛上,她缓缓地眨了眨眼,微微抬头看向抱着她的男人。

    她只看到他紧绷的下颚,还有森冷的黑眸,在低头看过来时,黑眸中的坚冰才仿佛融化了一下。

    他声音很冷静,似乎带着一丝情绪。

    “坚持一下,很快就不痛了。”

    姜穗想笑一下宽慰一下对方,却没有力气。

    她听着他胸膛砰砰的心跳声,“你心跳声好快。”

    抱着她的少年没有话,而是看着前方缓缓地从废墟中往下走。

    姜穗勉强拉了拉他的衣袖,看到他重新低下头才有些虚弱地道:“下面还有人。”

    “屋顶砸下来的时候我在桌子下,受伤不太严重,一会儿简单处理后把我放在一旁,先去救更危险的人吧。”

    少年并没有回答,等到来到了平缓的地点,不远处嘈杂着急的人涌过来救治的时候,姜穗才隐约听到他轻而缓的声音。

    “我只有功夫救你。”

    姜穗一时间以为自己听错了,愣住。

    然后她听见少年对其他人:“姜医生出血太多,我先简单包扎之后把人送卫生所。”

    此时事态紧急,也没有人再注意到他们二人是一年前绯闻的当事人,除了不远处着急赶来的林依。

    林依是在家干活的时候听到食堂倒塌的消息。

    她几乎是一瞬间就站起来,有些犹豫不定。

    看着邻居匆匆跑去帮忙,她在原地站了一会,摸了摸肚子,最终回到房间拿了一些简单的急救物品,也匆匆赶去公社食堂救人。

    无论她现在还是不是卫生员,她都应该去帮忙。

    她知道卫生所很缺人,非常缺,如果真如邻居的那样有这么多伤患,穗儿和陈叔一定忙不过来。

    这一路上村子里都有人在不停的喊人,都带着工具纷纷往公社跑去。

    林依想象过现场会很混乱,但没有想过会这么的惨烈。

    和一年前帮李旺哥媳妇儿生产的惨烈不相上下,四处是哭嚎声,还有组织起来救人的呐喊。

    李队长和村支书都来组织生产队救人,一时间忙乱成一团。

    “林依,你怎么来了?”方姐也在其列,她作为陈医生的爱人,对一些伤口的简单处理还是会的,陈医生也匆匆赶来,在四处救人。

    方姐并没有因为一年前的龃龉而对她有什么看法,而是看着她皱着眉头担忧道:“依丫头啊,你这不是才怀了三个月不到,你原本身体又不比我们这些乡下人强健,还是别来了,回去吧。”

    “不,”林依摇了摇头,“现在咱们所里缺人,我不能不来。”

    尽管她也曾因为感觉到丢脸又羞愧,总是躲着卫生所的人走,也从来不回去看看。

    但现在人命关天,她的羞愧又算得了什么?

    方姐看着她神色有些复杂。

    林依总的来算是个不错的姑娘,只是遇上了男人,脑子就开始发昏,方姐觉得有些可惜。

    最终方姐叹了口气,拍了拍她的肩膀,“来吧,你陈叔估计也忙不过来。”

    有了林依的加入,卫生所的队伍总算是壮大了这么一点点,有的伤势过重的已经被抬回卫生所,陈医生也因为林依在这里而跟着伤员回去。

    卫生所里的药品工具较为齐全,在那里也好安排救治。

    有了匆匆赶来的干部组织,救援工作忙中有序,也不算有太大的错漏。

    林依也是到了这里才知道,姜穗被压在下面了。

    她其实最开始是有一点嫉妒姜穗的,这一年以来杨建业也充满怨气讲过不少姜穗和贺老四的坏话,她听了许多。

    但是她嫉妒归嫉妒,却也从来没有在杨建业面前过姜穗一句的不是。

    就算是当初姜穗对她如此不客气的言论让她难受至极。

    现在,她一听到姜穗被压在下面,顿时感觉到发冷又恐惧,还有极大的害怕,她一点也不想看到姜穗失去生命。

    姜穗是个很好的人,她的那一点的嫉妒在生死面前丝毫不算什么。

    但是林依此刻分身乏术,她一边在人群中救治,一边竖着耳朵听着有没有关于找到姜穗的信息。

    穗儿啊,你可千万不要有事啊,林依想。

    伤员没有很多,但是也不少,大多数都是知青,哭天喊地,鲜血淋漓,在杂乱的灰尘中显得有些可怖和压抑。

    没有了陈医生和姜穗在身旁,林依是唯一的救治主力,她已经没有了一年前的慌乱。

    也许是一年前风波沉淀到了今天,也许是成了家之后的操劳,她比以前看起来沉稳了许多。

    然后她听到了有人喊:

    “姜医生挖出来了!”

    林依刚好包扎完一个伤患,她闻言迅速地站了起来,朝着声音的来源方向跑去,然后看到了这一幕。

    高大的少年抱着身有血迹的少女,从食堂坍塌最严重的废墟走了过来,他的同样也鲜血淋漓,却让人紧紧地抱着怀里的少女,一步步走的都很稳。

    阳光从上倾洒而下,笼罩在他们身上,给他们渡上了一层柔和的光,就好像有一种能够隔开周边所有人的感觉。

    他们在话时,少年会低下头,黑眸里仿佛只有怀中的姑娘。

    这是林依第二次看到这样的眼神。

    她还记得姜穗贺老四不可能喜欢她。

    那个时候她也不懂,加上和杨建业的事一直扰乱心神也没有再多问下去,可是现在

    她看着他们二人,如同形成了一个外人无法进入的世界。

    这是她从来没有在杨建业眼里看过的眼神。

    这让林依再一次想起刘姐生孩子的那天晚上,贺老四也是这样看着穗儿,而她却因为这样的眼神而出神。

    那个时候她其实也应该知道杨建业并没有多喜欢她。

    她却在自欺欺人。

    只不过现在

    路难走,也难回头。

    林依看看着贺老四将穗儿放在简易的医疗点帮她包扎,贺老四的动作也较为熟练,应当是以前受伤时是自己给自己包扎练出来的。

    林依站在原地顿了顿,眼神最终变为坚定,不再想有的没的,随后上前。

    “我来吧。”林依,“我动作快点。”

    贺老四看了她一眼,神情冷淡,这也是林依第一次看到贺老四如此疏冷的模样。

    不过此刻她并不在意,她的心神都放在了姜穗身上。

    “你怎么来了?”穗儿的声音很虚弱,看到她时微愣,穗儿看着她包扎的动作,缓缓道,“还没有恭喜你,要有宝宝了。”

    林依不知道为什么,听着她一如既往温和的嗓音,却只感觉到想哭。

    一年了,这是她重新和姜穗的第一句话。

    “别话了,血流这么多,保持体力。”林依在简单处理的过程中,看见贺老四半跪在一旁,明明没有再触碰姜穗,黑眸却一直在看着她。

    “得去所里缝针,腿没伤到骨头,倒是肋骨断了一根。”林依检查完后深吸了一口气,她声音有些低,“穗儿啊,痛不痛啊?”

    她看到姜穗缓缓地眨了眨眼,并没有像上次分开时那样冷淡的态度,最终给了她一个一如既往的笑容,“活着就好。”

    一旁有瓶子碰倒的声音。

    林依看过去,发现是贺老四不心把一旁的消毒酒精瓶给弄倒了,好在盖着盖子,没有流出来。

    贺老四面无表情地将瓶子扶起来放在一旁,他朝着她点点头,随后十分稳地将姜穗抱起来朝着卫生所的方向走了。

    “林姑娘!”

    有人喊她,林依应了一声,她低头看了看上的各种药品,深吸了一口气回到了救援现场。

    这里还需要她。

    林依也就是这一刻才发现,自己根本不想过结婚后那种家庭主妇的生活。

    唯有在这里,她才感觉到自己是有价值的。

    姜穗被林依简单处理伤口之后比刚才凄凄惨惨的样子好了许多,她这一次受伤其实也并没有上一次受伤严重,上一次可是直接就挂掉了。

    她看着贺朝仍然紧绷的下颚,想了想笑着道:“别这么紧张,我受的伤在伤患里算轻的了。”

    都还能在有意识的情况下于黄金救援时间里被找到。

    她轻轻晃了晃腿,“你瞧,我这不是还能动吗?”

    她见贺朝不理她,仍然是冷着脸的模样有些惊奇,要知道这可是贺老四很难露出来的神色,“你怎么看起来比我还生气?我可是受害者诶?”

    可能是话的有点多了,姜穗还咳嗽了两声,扯到了伤口,轻轻“嘶”了一声。

    贺朝终于舍得低下头来看她了,黑眸似乎翻滚着什么,随后又重新覆盖一片漆黑。

    “你还有这么多力气话?”贺朝,声音平淡的同时似乎压抑着一丝情绪,“以后心点,别再受伤了。”

    姜穗听了乐了,“受不受伤的事哪里是我决定的?再了,之后日子这么长,我怎么知道我还会不会受伤?”

    她感觉到抱着她的大似乎紧了紧。

    姜穗问:“你怎么来了,不是在村口修路吗?”

    贺朝:“听到食堂塌了,都来了。”

    姜穗:“那你怎么知道我在哪里?这么精准就挖到我。”

    姜穗见贺朝没回答,以为他是贺老四的害羞,看着他仍然紧绷的模样,她浅浅笑着宽慰道:“我受的伤也没有多严重,你别太担心,一会儿把我放所里就好,食堂还有很多人没”

    姜穗看到少年猛地低下头来看她,黑眸中有着明显的恼怒:“姜穗,你是不是不把自己受的伤当回事?!”

    姜穗看着他怔住,后知后觉的感觉到,贺朝似乎有那里不对劲。

    “你”姜穗愣愣的,少年已经重新抬起头,迈入了卫生所。

    卫生室人很多,姜穗的宿舍就在一旁,在陈医生重新缝完针吃了消炎药后,姜穗又被沉默的贺朝带回了自己的宿舍躺着。

    少年在此过程中一言不发,和他总是飞扬的个性很不相符。

    姜穗半躺在床上,看着他,内心也渐渐沉了下来。

    刚刚被压在厚重石板下的压抑让她面对贺朝的态度莫名有些委屈,可是她也知道,她和贺朝什么关系也没有,无论他什么态度,好像都跟她没什么关系。

    但是此时看着他的模样,她就是感觉到有股淡淡的怒意压在心底。

    在他即将要继续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开的时候,姜穗抬,猛然拉住了他,顿了顿,终于问出来了。

    “你怎么了?”

    贺朝其实也在压抑着自己的情绪,他现在看到姜穗那张故作坚强的脸就烦躁又恼怒。

    他也发现了自己状态不对。

    贺朝打算先准备去帮姜穗重新调整她宿舍的布局,好让她之后在宿舍好活动,也正好缓和一下自己的情绪。

    这一刻,他也不知道这是属于是贺老四的烦躁,还是属于他自己的烦躁。

    但是他知道,这个时候不能让她感受到这些负面的情绪。

    贺朝却没想到在离开的瞬间,被对方拉住了。

    少年猛然顿住。

    她的和他的相比而柔弱,还有些冰凉,明明不大的力道,却让他无法再往前。

    明明是轻而易举甩开的触碰,却让他也无法回头。

    这种感觉就像是猛兽鼻尖落下了蝴蝶,不敢动,也不敢呼吸。

    随后他听到了她的问题,贺朝闭了闭眼睛,胸口那团火仍然散不去,反而愈演愈烈。

    这一刻他终于清楚,他在后怕。

    他怕她又一次因为受伤而死去。

    她在他没有看到的地方,又受了严重的伤。

    所以他心情不好,所以他状态不对,就像是被困在笼子里的困兽,无处发泄。

    他终于承认,他对她极其在意,非常的在意。

    他认为他想要让姜穗拥有一个完美的人生,是因为曾经的失误才造成她死亡的愧疚,他才将她放在眼皮子底下。

    都他妈是借口。

    是他欺骗自己的借口。

    心火在剧烈的燃烧,他漆黑的眼眸里沉的仿佛是最深的海。

    情绪波动到极致,系统意识空间里的警报不断作响,但是他的神情却没有什么变化,唯独漆黑的瞳仁天雷地火的乌云滚滚,仿佛燃烧着簇簇火焰。

    姜穗于他,是不一样的。

    她是他看到就会感到安心的存在,也是他两次任务过程中都会不由自主靠近的存在。

    他黑眸里的火焰仿佛能将看见的所有燃烧殆尽,但是他的神情却依旧是那么冷淡,他看到了不远处姜穗书桌上的红色塑料边的镜子,里面是他此时无比冷漠的表情。

    又有些狰狞的挣扎。

    他可以如系统所,谈个恋爱,当作任务过程中的调味剂,走了之后再找下一个。

    贺朝回过头,看向仍然在等待着他回答的姜穗,少女仰着头,长长的睫毛随着眼眸轻眨,浅色的眼眸里不解的疑惑,却也满满都是他的身影。

    但很遗憾——

    不他做不到。

    他看着她,也已经知道了他们注定无法在一起的结局。

    他可以骗很多人一辈子,却发现唯独没法骗她。

    他最终是要离开的,无法终老。

    他终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直视着她浅色的眼眸,他无法将她骗了之后和其他任务者一样,拍拍屁股走人。

    所以,保持原样,是最好的距离。

    贺朝垂下眼眸,回答她:“我没事。”

    少女仍然抓着他的,眼眸中泛出不赞同,“我不相信,贺老四,你看起来就不像是没事的样子。”她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你是害怕今天这个场景吗?”

    “不是。”贺朝垂下的眼眸看着他们交握的,他忽然抬眸直视着她,没有在意少女突然的怔神。

    他:“姜穗,你疼不疼?”

    姜穗的心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地一撞,原本配合着演出的姿态和神情一样骤然怔住。

    这个问题刚刚林依也问过一模一样的。

    她的回答是活着就好。

    但是看着他,姜穗忽然不出口。

    少年黑色的瞳仁,眸色深深,凝神望着她,仿佛能望到她的心底。

    她内心翻滚的情绪似乎一下子也涌到了眼眶,她直接转过头,放开了他的,一时间不知道该什么。

    狭的房间里恢复了寂静,仿佛有什么在流动。

    这是姜穗隔了一年后第一次和贺朝有这么久的相处,她其实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最开始不也是这样吗?远远地看着男主,当一个背景板的路人甲。

    但是刚刚他突然的询问,却一下子让她压抑的情绪决堤。

    她对贺朝的感情早就不是最初那个看到报纸上出现的陌生人。

    一方面姜穗很清楚她其实在某种程度上是依赖对方的,因为她知道跟在男主身边大多数困难都会引刃而解,而且还会过上一个不错的日子。

    更何况贺朝于她而言已经是每个世界如同定海神针般的存在,她在的每一个世界都有他。

    但是另一方面,姜穗又因为如此而经历了好几场死亡,她体验了重伤的剧痛,也体验了死亡的冷寂,她痛恨而害怕这样的体验。

    贺朝还有系统陪伴,但是她几乎是孤独地度过了三个世界来到这里。

    这也是这么漫长的旅途里,有人问她疼不疼。

    她疼啊,她是真的怕疼。

    她很怕疼,也怕死。

    “姜穗”他的声音再次在她身后响起,姜穗似乎听出了一丝担忧。

    姜穗也不想管是不是她听错了,她盯着床内部的那堵隔着蚊帐的墙,一直保持的温和姿态也发生了改变。

    她没有再笑了,面无表情。

    贺朝听到她开口。

    “很疼。”

    他一怔。

    “我疼死了。”

    她的声音很平淡,仿佛回到了最初时遇到的她,带着一种淡淡的孤独感。

    贺朝站在一旁,心口一窒,黑眸狰狞的戾气又再次浮现,刚刚被她抓住的大动了动,他看着她有些苍白的侧脸。

    贺朝有一瞬间很想问问她究竟在想什么?

    最终,他道:“别怕,等伤好了,就不疼了。”

    他没等到姜穗的回答,半晌,他缓缓道:“你先休息,我去给你煮药。”

    完他顿了顿,转身出了房间。

    宿舍里就只剩下姜穗。

    姜穗一动不动,片刻后,她抬起胳膊盖在了眼睛上。

    不可能的啊

    只要她找不到解绑回家的办法,她就永远不可能会有不疼的那一天。

    也就是在这天晚上,和平村收到了高考恢复的消息,这场全国性的大考即将在一个月后进行。

    知青所沸腾了。

    人人互相奔走相告。

    彼时收到通知的姜穗正一个人挺着身子在书桌前吃饭,贺朝已经回去了,陈医生也在卫生室彻夜不停地收治伤员。

    她不能弯腰,一弯腰就是钻心的疼。

    过了一会儿,她听到了屋外的脚步声,然后正对着书桌的窗户里多出了熟悉的身影。

    少年熟练的打开了窗户,微风灌了进来,吹起了她的碎发。

    他已经很高了,在窗户前微微弯腰,黑眸直直地看着她。

    “姜穗。”他,“你要参加高考吗?”

    下午的那场对话似乎就这样过去了。

    而他似乎已经恢复了往常的模样,黑眸闪烁着狼一样的精光牢牢地看着她,“如果你怕伤口疼,我可以背你去考场。”

    姜穗看了他一会儿,半晌,她开口:“你要参加吗?”

    “那必须的。”少年,他扬了扬下巴,“我当然要去。”

    片刻,姜穗慢慢地笑了一下,:“嗯,我也是。”

    少年凝视着她,随后忽然开口:“你别害怕了,你一定能回到燕京,和家里人团聚。”

    随后他将什么东西迅速的放在桌子上,然后道:“那就这么定了,一起上大学!”

    完他便转身跑了,像一阵风一样很快就从窗外消失。

    姜穗看着空荡荡的窗,先是因为他的话微愣。

    显然他是以为她的家人不在身边才感觉到孤单和难过,也以为她的失态是因为这个。

    毕竟贺朝也的确不知道她跟着他经历了这么多。

    半晌,她偏移视线向着他刚刚放东西的地方。

    是红色的苹果,上面还有水珠,显然已经被洗过了。

    她看了一会儿,抬拿了过来。

    片刻,姜穗咬了一口,一样的清甜脆的口感。

    苹果,最终还是又回来了。

    心情好了一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