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真相
由于白川童浔的状态真的算不上好,武装侦探社的人最后还是无奈地决定让她先回去休息。
而她也主动表示会尽力帮助他们找到行刑者,争取早日让福泽谕吉得到康复。
没有接受武装侦探社为她安排一个房间的想法,也拒绝了太宰治护送的提议,在回港黑的路上,白川童浔一个人安静地思考着。
她走得很慢,最终在海边停下脚步,遥遥望着水天一色的远方,随着过往生活一幕幕地倒映在脑海中,眼中逐渐泛起怀念的神色。
恍若隔世。
那样和平,无忧无虑的时光,仿佛早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如果行刑者真的也穿越了,那是不是意味着,只要找到他,那么她回到自己世界里的可能性也会提高?
不定他会知道比她更多的信息。
想到曾经从电视上看到的那张面容,白川童浔的心中简直五味杂陈。
实际上,单从样貌来看,那位行刑者的身上确实没有什么会令人产生恐惧的特征。
他有着一头毫无攻击性的柔软褐发,酒红色的双眸总是溢满着悲伤和温性,也不过是个看起来刚刚成年不久的少年。
白川童浔记得他因成为业魔而不再被人所提起的名字,那是父母对孩子未来最美好的祝福和温柔,倾注了充满期望的,明亮而又璀璨的情感。
朝比奈光。
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他是旧时代一位非常有名的伦理委员会议长,朝比奈早季和其丈夫朝比奈觉的后代。
如果没有那场意外,他或许会成为一名优秀的统领者。
等等,什么意外?
起来,朝比奈光究竟是怎么成为业魔的?
似乎只是突然有一天,大家都默认了新任处刑者的身份,并毫无异样地接受了这一点,就好像处刑者一直都是朝比奈光,从没变过一样。
白川童浔感觉到自己的大脑又开始疼痛了。
各种记忆混乱成一团,在之前世界的生活,穿越到这个世界后发生的一切,包括狱门疆内遭遇的事情。
她忍受着那种无端出现的慌乱心情,在横滨海岸旁的长凳坐下。
忽然在某个瞬间,一个荒谬至极的真相一闪而过,旋即那些糟糕杂乱的记忆被一丝一缕梳理通开。
心脏在不安地狂跳,她呼吸加重,近乎是失去理智地拿出了召唤书,翻开。
白川童浔声音隐忍:“最后一页图鉴人物到底是谁,真的能帮我回家吗?”
图鉴人物具体信息需要解锁后才能了解。
书页上很快亮起一行字。
少女瞪着眼睛,追问的语气显得有些不依不饶。
心中仿佛被一个巨大的石头死死碾压着,她此刻十分迫切的需要一个能让她安心的肯定答案。
“你之前那个人拥有穿梭世界维度的能力,意思是能带我回到自己的世界吗?”
召唤书稍稍犹豫了一瞬,亮光闪了闪,再次给出一模一样的回复。
图鉴人物具体信息需要解锁后才能了解。
“那你告诉我,”她捏紧了书页的边缘,指甲因为过于用力而泛白,白川童浔深吸一口气,仿佛鼓起了很大的勇气才开口问出那句话。
“我是不是,根本不是第一次穿越?”
这一次,召唤书彻底沉寂了下去。
它微微发出断断续续的一阵弱光,像是在斟酌着话语,可最终还是暗了下去,没有给出任何回应。
见状,白川童浔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悲凉的情绪在眼中逐渐漫开,心中长久坚持下来的信念好像在此
刻轰然崩塌。
她甚至忘记了自己完全可以在大脑中与它对话,很是不甘心地哽咽道:“我每一次使用狱门疆,是不是其实完全就不是什么穿越?”
召唤书依旧给不出任何回答。
原来如此,原来是这样。
她终于想通了。
胸口闷得慌,白川童浔如同溺水之人般大口喘息着,一滴泪断了弦,快速滴落在薄薄的书页,渲染开一片的深色,随后消失了痕迹。
多像她。
就像她一样,明明穿越过那么多的世界,却仍然留不下任何存在的记录。
就连她自己都会忘却的一段旅行,到底有什么意义。
在压切长谷部的梦境里,“白川童浔”和他讲诉梦中故事的时候,她分明就在旁边听得一清二楚。
什么剁碎了喂狗,什么好要陪伴到世界的尽头。
这些全都是在穿越到乌鲁克时,和吉尔伽美什的对话中出现过的内容。
所以压根就不存在什么劳什子的穿越,那些全都是她的过去,是她被遗忘的记忆。
她所谓的穿越,其实和“白川童浔”的那个做梦是同样的性质。
是穿越到其它的世界,实际上则是在狱门疆内沉睡,以类似意识体的活动重新经历那些曾经发生过的事情。
然而那又不是绝对真正发生过的,因为她在使用狱门疆时清晰地拥有着现在的意识,只把它当成一场单纯的穿越,所做出的举动偶尔会和曾经发生的事情有不一样的偏差。
但大体走向基本一致。
怪不得有时候会觉得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经常会受到蛊惑般出自己都觉得奇怪的话。
怪不得心中总是突然生出某种古怪的违和感。
白川童浔忽然笑了。
“狱门疆只是个引导,那些并不是我真正的记忆,对吗?”
她低头看着召唤书,指缓缓抚摸上书角,精神状态已然到达悬崖边缘:“所以我的那些记忆呢?是被你抹除了吗?”
“我到底为什么会穿越那么多的世界,你告诉我。”
“这是我第几个世界了?”
少女近乎奔溃地咬牙,颤抖着弯腰,将额头抵在那本曾经她最为依赖和信任的笔记本上,无助地问它。
一声又一声。
“我真的还能回去吗?我还可以找回我失去的记忆吗?”
“我到底都忘了什么?”
召唤书闪烁着,仿佛过了几个世纪,最后书页上呈现出这样一句话。
抱歉,召唤师权限不足,请收集更多信物,以此来解锁权限。
真见鬼。
白川童浔已经对这句话感到厌烦。
“那我问最后一个问题。”她长长吐出一口郁气:“我每次穿越世界,都会失去记忆,把它当成第一次穿越,然后再通过各种方法梦到以前穿越的那些记忆吗?”
是。
所以,她究竟离家多久了?
少女闭上眼睛,又缓缓直起身体,后仰着靠在椅背上平复了很久的心情。
海风吹到身上,卷起湿咸的凉意,白川童浔强迫自己放空大脑,不去想那些悲观的念头。
好半天,她才抬抹去泪痕,瓮声瓮气地开了口。
“你究竟是什么东西?”
这次它回答得很快,那些金字的周边被添加上可爱的花,如同是某种笨拙的安抚。
我是您的专属召唤书,您可以放心信任我。
请再多坚持一段,这一切很快就会结束了,我保证。
像是表忠心似的,它:
从今晚开始,我会慢慢将记忆
返还给您。
我绝不会伤害您。
一行又一行带着可爱花边的金色文字倒映在白川童浔浅色的双眸。
风不知何时停了,翱翔在空中的落叶轻飘飘地荡了下来,连雾都仿佛散开许多。
又是一行字缓缓出现在底端。
宛若谁轻轻的低语。
只有我永远不会伤害你,童浔。
-
“白川童浔?”
略带担忧的疑问在身后响起,冷不丁被叫起大名,白川童浔惊了一下,连忙回过神转头看去。
空无一人的街道旁,某位港黑的干部先生难得穿着一身便服,正从摩托车上下来,也许是她之前想事情太过入神,竟然没有注意到摩托带来的巨大响声。
走进了些,目光触及到她眼中残留的晶莹和泛红的眼眶,中原中也蓦地停住了步伐。
他愣了愣,不知所措的在原地呆站了一会儿,抬着似乎是打算来安慰一下,但却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随后不知想起什么,他倏然面色一变,眼含怒意地询问道:
“武装侦探社的那帮混蛋欺负你了?”
他撸起袖子,凶神恶煞转身就作势要重新骑上自己的摩托车。
一副只要她给个肯定的回应,就能马上冲过去把武装侦探社的老窝都给捅烂了的模样,整个人都气势汹汹的:“他们让你过去干什么了?别怕,我这去修理他们一顿。”
“不不不,没有。”
白川童浔连忙跑上去拉住了他,吸了吸鼻子,尴尬道:“他们只是想让我帮个忙而已,没有欺负我。”
“我就是”见中原中也还在认真倾听,她别开视线,又补充了一句:“我就是有点想家了。”
所以都是误会,别摆出这种“我就知道那群家伙不是什么好东西”的要杀人表情啊!!
“行。”
中原中也放缓了神情。
既然没被欺负就成,再更深的原因他也不好再追问下去。
他重新骑上摩托车,双发动了引擎,接着迟疑了一下,转头看向白川童浔。
“你之后还回港黑住吗?”
白川童浔立刻应道:“回!”
于是,橘发男人轻轻甩了一下头,示意她上后座。
“走,我送你。”
白川童浔立刻收起了召唤书,屁颠屁颠地跑过去,跨上了中原中也身后留出的位置。
等彻底坐稳后,车唰得一下就迫不及待地飞驰而出。
紧接着为了照顾后座的女生,中原中也又下意识地松开双的力道,放慢了速度。
浓郁的雾气因为前进的车而向四周避让开一条通道,风吹拂过脸颊,十分舒服。
“白川姐。”
车道两旁的风景不断后退,中原中也目光扫了一眼后视镜,忽然开口喊了她一声。
少女依旧闭着眼睛坐在后座,柔软的长发随风肆意飞扬着。
“什么事情,干部先生?”
白川童浔姿势不变地将脑袋抵在男人的后背,双环紧了对方的腰,轻轻笑了一下。
“下次直接叫我名字吧,我以为我们算是朋友了,虽然”
那微微翘高的尾音以及未完的话语,让中原中也把控车头的腕一紧,耳朵渐渐泛起一层薄薄的红。
他轻咳一声,直接选择略过了这个话题,道:
“明天我有一个任务,可以请你跟我一起行动吗?”
“当然可以。”
白川童浔点了点头,“需要我的时候给我发个信息就行了,我会看的。”
两人很快就到达了港
黑大楼。
他们穿过门口站岗的黑衣人,各自按下了电梯的楼层。
白川童浔只想快点回自己的房间休息,而中原中也则需要再去一趟首领办公室。
眼睛还是有些酸胀。
今天一天经历了那么多事,她的精神已经很疲惫了。
白川童浔愣愣地侧靠在墙上,抬头出神地注视着楼层显示屏上不断滚动的数字。
等到电梯抵达的时候,她朝着男人点了点,刚跨出那条线,准备离开,却倏然被身后的中原中也给叫住了。
“那个童浔。”
白川童浔脚步顿了顿,挑起眉,转头看向站在电梯中间的橘发男人。
他的声音很低,有些别扭地叫出她的名字后,目光不自然地瞥向地面由地板拼出的缝隙。
视线中,被光影映出的影子朝他疑惑地歪了歪脑袋。
于是,他又重新抬起头,对上白川童浔略微差异的目光,湛蓝色的双眸很是认真,语气沉稳地告诉她:
“既然你我们是朋友,今后如果你遇到了什么麻烦,也可以随时来找我。”
中原中也顿了一下,不算高大的体格在此刻却显得异常可靠。
他话语坚定地强调着:“随时,任何麻烦,我都会尽力帮你。”
白川童浔噗嗤一下就笑开了。
叮得一声,电梯门缓缓合上。
她目光柔和地注视着中原中也眼里的神采,随后嘴角挽起一抹灿烂的笑容,轻快地朝他挥了挥。
“明天见,中也。”
——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