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自愿的 他值得她为他冒险

A+A-

    【起初,我只是想找到一个不会排斥我们的世界。让你能够在那里无忧无虑地生活,跟你的伙伴们一起平平安安地过日子。

    沉默了许久,召唤书的页面上浮现出了这样两行字。

    在被库洛里多和夜卜神唤醒神志后,白川凉也就已经下定了这个决心。

    只要能找到一个可以包容他们的温和世界,他就有足够的能力让那些已经在原本世界被判定死亡的图鉴人物不受到召唤时间的限制,永远陪伴在白川童浔的身边。

    原本沢田纲吉那里是个再好不过的选择,可朝比奈光那家伙已经扭曲,死咬着他们不放,就算是同归于尽也要拉着白川童浔堕入无底的深渊。

    他想要那个世界的一切都同他一起毁灭,自然也不会放过他的妹妹。

    总之,先来看一个故事吧。

    下一秒,整本书都发出淡淡的变化,页面无风自动,自发的翻到了第一页,一行又一行的字体出现,一段又一段的文字铺满了整个页面。

    渐渐的,它仿佛变成了一本最为普通的故事书。

    白川童浔捧起了书。

    -

    ——这个世界是完美的乌托邦,没有罪恶,也没有仇恨。

    平平无奇的一天里,一对长相神似的双胞胎在幼儿班的课堂中,因为一场游戏而结识了两个新朋友。

    四个孩子很快彼此交心,成为了一个要好的团体,他们相互陪伴着成长,随着时间的流逝,从懵懂无知的孩童长成了朝气蓬勃的少年。

    双胞胎中的哥哥成熟冷静,偶尔也会有些奇怪的恶趣味。而妹妹则活泼又乖巧,最喜欢叽叽喳喳地跟在他的后面。

    团体里最外向的是一个性格开朗的金发少年,作为一个领头者,泷岛景良拥有着比谁都聪明的头脑以及旺盛的好奇心。

    他和双胞胎中的妹妹白川童浔玩得很要好,却偶尔会跟哥哥白川凉也闹出一些无伤大雅的矛盾,起因大部分是因为他经常带着妹妹做一些危险的事情。

    四人组中的最后一个少年名叫朝比奈光,性格温和,总是充当队内调和剂的角色。朝比奈家族地位向来不低,自朝比奈觉和渡边早季那一对夫妻开始,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出一个赫赫闻名的大人物,朝比奈光也理所当然地是四个人中成绩最优秀的那个。

    一切的变故,在他们6岁那一年。

    为白川童浔过完6岁的生日后不久,泷岛景良失踪了。

    学校对此做出的解释,是他的父亲病危即将离世,期间其他三人去探望过,却全都被拒之门外,无功而返。

    然而半年后,金发少年以一种全然陌生的姿态出现在了他们的眼前。

    他眼中的光亮消失无踪,虽然仍然像往常一样朝他们开怀地笑着,却已经失去了曾经的朝气,嘴角扯开的弧度甚至可以称得上是勉强。

    大家都很担心他的状态,以为他是因为亲人的去世而难过,他们斟酌着语气了很多安慰的话,可自始至终都保持沉默的泷岛景良却蓦地开了口:

    “我爸爸没有死。”

    是很果断的语气,甚至听起来有些冷漠:“病逝只是对外公布的谎言,事实上,我认为他还活着。”

    周围的空气停滞了一瞬,片刻后,白川童浔颤抖着声音问:“那是什么意思?”

    “我不知道。”

    泷岛景良姿态颓丧地坐在椅子上,双焦躁不安地插入自己如阳光般灿烂的发丝,哽咽道:

    “我不知道,那天突然有一群人闯入了我家,两个人拽住了我父亲,又有几个人来摁住我和我的母亲。”

    “他们蒙住了我的眼睛,把我关在一个黑屋里,一个老人就坐在我的对面,给我进行了一种奇怪的洗脑仪式。”

    “但是我没有受到影响,当时的我只觉得莫名其妙。”

    这么着,他抬起了头,清澈的蓝色双眸逐渐漫上惊恐的神色:“结果你们知道吗,仪式结束后,他们把我带回到家里,拆开蒙住我眼睛的黑布后就离开了。”

    “然后我听到我的妈妈在哭。”

    金发少年:“她一直在哭,停不下来,我害怕地走上前去,问她怎么了,刚刚那些人到底为什么带我们走,爸爸去哪了?可她竟然用完全不知情的语气,反问我。”

    ——“什么那些人,我们刚刚才一起下葬了你爸爸,你在什么?”

    泷岛景良苦笑一声:“那一瞬间,我甚至以为我疯了。”

    这段故事太过荒唐,震得其他三人恍然失语,他们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伙伴,大脑还在消化这宛如惊涛骇浪般的信息,一时之间谁都没有话。

    最终,是最为冷静的白川凉也率先开的口:

    “为什么你没事?”

    “是它。”

    泷岛景良拿出了那块泛着银光的石头,抬眼目光灼灼地看向了那对双胞胎:“这个是童浔生日那天,你们父母让你们带的礼物。”

    “我觉得就是它帮我保持了记忆。”

    仔细观察的话,确实会发现泷岛景良中的那块石头跟之前有哪里不一样了,似乎是颜色更深了一些。

    双胞胎错愕地对视了一眼。

    泷岛景良深深注视着他们,继续讲述自己的发现。

    自那之后,他一蹶不振,思绪混乱地将自己关在了房间,因为他猛地意识到了很多不合理的地方。

    比如妈妈明明昨天还在因为爸爸的离开而伤心难过,第二天却跟个没事人一样招呼他吃早饭。

    比如他和白川凉也明明吵过很多次架,起因有大有,但不论什么时候发生的争吵,吵得有多凶多狠,只要各自回家睡上一觉,第二天所有的负面情绪都会消失殆尽。

    比如白川童浔精心照顾了三年的兔子去世,她难过极了,跪在亲布置的墓碑前掉了好久的眼泪,直到哭累睡过去,结果醒来后就兴高采烈地拉着他们要去捉蝴蝶。

    这些种种异常,泷岛景良之前甚至都没想过。

    可当他心情忐忑地将这些话告知给他当前最信任的那三人时,双胞胎的妹妹却面色困惑地开口道:

    “可不开心的事情就会忘掉,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人一直都是这样的生物啊。”

    闻言,泷岛景良愣怔地看着她好久,就在白川童浔蹉跎不安地以为自己是不是错什么的时候,他忽而无奈地叹了口气。

    “是吗,你是这样想的吗?”

    他没多什么,只是将询问的视线转向了另外两个少年,“你们也这样认为吗?”

    白川凉也毫不迟疑地点头。

    朝比奈光犹豫了一会儿,似乎是担心泷岛景良的精神状态,可面对着他认真的目光,他还是面色愧疚点了点头,肯定地回答了他的真实想法:“是。”

    不开心的事情会被遗忘,不快乐的情绪会被处理。

    他们一直这么生活着,就连泷岛景良在强行被带走之前也会觉得这完全没问题。

    但现在他却对此抛出了疑问,思想发生了他自己都无法理解的变化,开始认为这是不合理的,是有问题的,他逐渐失控脱轨,和伙伴们、乃至这个世界的人都产生了一种可怕的隔阂。

    如果不是他疯了,那一定就是这个世界疯了。

    四人无言地沉默着,良久,一直在思考着什么的朝比奈光突然出声:“我知道有个东西,里面可能会有你想要了解的信息,你要看看吗?”

    泷岛景良倏地望向他。

    “我要。”他没有迟疑地站起身:“是什么东西。”

    朝比奈光敛眸:“是一个旧型号的图书馆,记载着很多年前的事情,就在我家的地下室里,我父母从不让我碰它,但我想我可以趁明天他们不在的时候偷偷溜进去把它带出来。”

    “可以。”

    泷岛景良抬,像曾经那样与朝比奈光碰了个拳,勉强勾唇笑道:“谢了兄弟,明天我在老地方等你。”

    这时,白川童浔默默举起了,轻声道:“那个,我也”

    “不。”

    话还未完,白川凉也却忽然抓住了妹妹的腕,他表情很冷,近乎强硬道:

    “如果那个图书馆里记录的东西是一些我们不该知道的禁忌内容的话,既然光的父母不让他碰,那我们就不应该去看它。”

    “可是”白川童浔抿唇,担忧地看了看精神状态实在糟糕的泷岛景良,转头对身旁人:“凉也,我想帮他。”

    白川凉也不为所动:“我们可以想其它办法帮他。”

    他平静地对视上少年死寂一片的蓝色双眸,发自内心地劝阻道:“别去看。”

    但泷岛景良只是苦涩得摇了摇头:“我不想做个一直被蒙在鼓里的木偶,凉也,根本不存在什么别的办法。”

    自知已经劝不动,于是白川凉也微微颔首,不由分地拉着妹妹离开了他们。

    第二天晚上,双胞胎兄妹接到了来自朝比奈光和泷岛景良的电话。

    “我们在图书馆里知道了一些惊人的信息,但仍有很多谜题没有解开,记载b54型号的图书馆信息更全面一些,过两天我打算和光一起去世界中心找找看。”

    世界中心,据只有最高层的人员才知道进入的方式,他们难不成是打算偷渡?!

    白川童浔急迫道:“你们到底从图书馆那里看到了什么?!为什么突然做出这种决定。”

    泷岛景良呼吸一滞,缄默了下来。

    朝比奈光安抚道:“你别急,童浔。有些内容你们可以不必去了解,我们打这一通电话,只是觉得”

    后面的话突然卡在了喉咙,一种不真实感漫涌上来,朝比奈光莫名有些不下去。

    只是觉得什么?

    只是觉得后面的路不知道会变成怎样,十几年的友谊走到了这里,和朋友打个电话话,交代交代接下来的去处已经成为了他们精神上的一种寄托。

    这个地方没有死刑,最坏不过落得和泷岛爸爸一样的下场,被周围人所遗忘。

    但是——

    “什么叫我们不必去了解,你们都准备去世界中心了还跟我这种话?!”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蓝发少女忍不住拍了拍桌子,咬牙催促:“呀。”

    白川凉也微皱起眉,刚要开口话,不曾想蓦然被妹妹狠狠拉了一下衣袖。

    他不赞同地看向少女,却逐渐败在了对方坚定的视线上,半晌,只得默不作声地捏了捏眉心,头疼地叹了口气。

    发现对面两人都在等待,泷岛景良终于松口:“那个图书馆里只有三个特别的记载。第一,我们这个世界的一切科技都是靠一种化鼠运转得电力,他们拥有很强的制造能力和劳动力,目前正被关在世界中心工作。第二,两千年前人口的骤减起源于一场人类间的大屠杀。”

    “还有就是,人类其实拥有一种很强的超能力,被称为咒力,只不过我们出生后不久就被下了暗示,所以无法使用。”

    “奇怪的地方太多了,具体的情况还得等去到世界中心后才能”

    “泷岛景良。”白川凉也面色难看地冷声打断道:“这些信息已经超出了我们预料的范围,你知道去世界中心意味着什么吗,趁现在还来得及,我们”

    “不,我会去的,白川。”

    泷岛景良不急不缓地打断回来。

    他以一个称呼划清了界限,就跟他们每次吵架时一样,一生气就会冷嘲热讽地喊彼此的姓氏。

    但这次不一样了。

    泷岛景良能够理解白川凉也的想法,就像他了解他的每一个伙伴。

    白川凉也认为止步于此是最安全稳妥的做法,他一直都是个将亲人朋友的安全健康放在第一位的家伙,从到大都是如此。

    但是泷岛景良不愿意。

    从这一刻起,他就清楚两个人已经完全选择了两条截然不同的轨道,彼此今后恐怕再无交集,他也不是在闹脾气。

    或者他根本没有感到生气,只是在很平静的陈述事实。

    “如果那天被带走后再也没能回来的人是你的妹妹,你会和我做出一样的决定的。”

    白川凉也没再话。

    那晚,白川家的双胞胎史无前例地爆发了一场争吵,随着日升月落匿迹于寂静的黑夜。

    等到出发的那天,泷岛景良和朝比奈光来到他们经常聚集的地点,率先看见的就是面色并不好看的双胞胎兄妹。

    “一起去。”

    白川凉也一字一句,神色认真:“我不会阻止你们去寻找真相,可如果一旦遇到什么危险,我会立刻带着童浔离开。”

    对此,谁都没有提出异议。

    根据朝比奈光先前在自家藏书阁里进行的粗略调查,前往世界中心的通道无比复杂,可还没等他们思考出如何去通过那些危险又曲折的路线,泷岛景良就展现出了一股奇怪的力量。

    他定定地凝视着眼前的山体,双抬起,随着两臂缓慢拉开的动作,眼前的巨山竟然逐渐扩展出一条深邃的通道。

    做完这一切后,他没去观察伙伴们不可置信的神情,只是出神地看着自己的双。

    “这就是咒力?”他呢喃着:“我只是那么想象了一下。”

    咒力究竟是什么,既然他们每个人的体内都存在着这股力量,那么他们为什么不知道,也无法使用。

    泷岛景良是在这两天才发现自己仿佛无师自通般地理解了这种能力,这是他之前完全不敢想象的。

    他轻呼一口气,回头朝朋友笑了笑:“这样应该就能方便很多了,我们走吧。”

    朝比奈光第一个缓过神来,点头走了进去。

    漆黑的通道中,白川童浔有些不安地拉住了白川凉也的衣角,她看着最前方捧着发光石头的少年背影,只觉得陌生。

    他们分明从一起长大,泷岛景良也会像从前那样和他们相处,但不知道为什么,其他三人都明显感觉到了一种令人恐惧的割裂感。

    他们依旧四人一起,金发少年却好似成为了异类。

    再之后发生了什么,不得而知。

    只是当双胞胎的妹妹再清醒过来时,面对的就是哥哥满脸疲惫的神情。

    “凉也?”

    她揉了揉眼睛,声音轻哑:“我怎么睡过去了,光呢,他已经回去了吗?”

    白川凉也瞳孔骤缩,听到妹妹嘟囔着抱怨:

    “真是的,三个人在外面玩到这么晚,他干脆在我们家吃住就行了啊,怎么还非得回家,爸妈肯定也会同意他留下来的。”

    世界好似都安静了下来,墙壁上钟表走动的声音清晰得刺耳,白川凉也一点一点慢慢将视线对上妹妹浅色的眼睛,轻声开口:

    “童浔,景良他”

    “景良?”白川童浔茫然地看向他,几秒后,忽然狡黠地笑了起来。

    “凉也,你背着我交新朋友了吗?”

    少年猛地握紧了口袋中的银色石头。

    从那之后,仿佛一切如常。

    泷岛景良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了这个世界,就好像他从未存在过。

    一年又一年,春去秋又来。

    直到有一天,朝比奈光无聊翻看上学时期的笔记时,从笔记本里看到了一行压抑无比的文字。

    [这里从来就不是什么完美的乌托邦。]

    [光,这个世界不正常,它已经疯了。]

    -

    故事的内容看到这里,白川童浔莫名想起了一个片段。

    画面中,她跟一个与自己几乎一模一样的少年发生了争执,在家里。

    那应该是在决定寻找b54号图书馆之前,她和白川凉也吵得前所未有的凶,白川童浔甚至回忆起了自己当时的心理活动,和义无反顾的心情。

    她站在门边上,自家的双胞胎哥哥死死拉着她,用力到咬牙切齿:“不能去。”

    “凉也,景良他对我们很好,现在他出了事,我们不该这样抛下他,让他在危险中独自前进。”

    白川童浔理解他的心情和想法,但她没办法就这样什么都不做。

    她:“你还记得吗,那年我们一起去山里玩,我意外崴伤了脚,痛的走不动路,是他一路毫无怨言地背着我回家。”

    他背着她走过路途艰险的山坡,为了转移她被疼痛吸引的注意力,泷岛景良一路笑嘻嘻地讲了好久的笑话,直到额角沁出汗水,声音都哑了,牢牢支撑着她腿的双臂却一直没有松开分毫。

    他给她的童年增添了很多的乐趣,是他像个开朗大哥哥那样带着他们看过那么多的风景,如阳光般照耀着他们的成长之路,表里如一地照顾他们。

    泷岛景良值得她为他冒险。

    “这根本就不是一个性质的事,你到底明不明白?!”

    因为妹妹的话,白川凉也几乎控制不住他的语气:“更何况那是因为他非拉着你去爬那么危险的山坡,你才会崴脚!”

    白川童浔当然知道两件事的严重程度无法相提并论,可她只是拉开门把,侧眸朝胞兄笑了笑,:

    “是我自己想去的,哥哥。”

    那一年在出发探险前,泷岛景良就告诉过她山体的陡坡不并安全,他把一切可能会遇到的危险都跟她了一个遍,是她自己乐意跟着他去。

    而现在,泷岛景良同样告诉过她危险,她也仍然愿意。

    这从来都和性质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