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打败一念公子(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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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

    皇宫传来消息,今年采选上的张采女,因勾结兄长仗势欺人,已被贬为庶人,逐出皇宫。

    其兄燕都八品县主簿张铁柱,所犯罪行数条:

    一,自称国舅,触怒威

    二,强抢民男,圈养奸淫

    三,伙同妓院,拐卖民女

    而导火索只是一件事,正是从荀鹿当日执行的任务去鸿福楼,亲自用武力阻止绿衣胖子出客栈开始的。

    原来,当日正逢京兆府尹下面的参军值守巡逻,听闻举报而至鸿福楼,直接捉了在场的人回去审问。

    审问期间,有人证物证直指县主簿张铁柱,因素日爱好男风,强抢俊秀少男成性,尤其是无权无势的老百姓家的孩子,都被其祸霍干净。老百姓多次举报,只是上报不过知县,便被压下不了了之,因此已积民怨许久,敢怒不敢言。

    强抢民男的罪行之外,又牵扯到伙同妓院怡芳楼等几个中型娱乐场所,数次诱拐贩卖良家女。良家女们,多是从周边其他几个城被拐到都城来卖的,收买的都是中妓院,市场巨大。

    这次事情因为发生在燕都,皇城脚下影响恶劣,被京兆府尹在皇帝面前上报了一通,过了皇帝的耳朵,一石惊起千层浪。

    张铁柱判数罪并罚,斩首示众。其他一干涉案热,包括其顶头上司七品知县,以及妓院怡芳楼的老鸨在内,搁置罢官、斩首、坐牢、罚钱不等。

    除此之外,因张铁柱之妹,张采女册封前乃太子府舞姬,擅歌擅舞得以被皇帝宠幸,一朝飞黄腾达,成了宫里的末等采女。

    所以此次事发,损及家颜面,太子也免不了腥。虽未被名言,但在皇帝面前自然不得好脸。

    皇帝亲自下令严整官风,加大重视官风官纪,尤其是官商勾结祸害百姓,辱没家威严者,皆严肃处理。

    择皙殿内。

    荀鹿默默看完折子,抬眼又默默瞧着近在咫尺的顾慕之,烛灯摇曳,火光葳蕤。这是他们在王府的第二次正式见面,顾慕之的眼眸在夜色的渲染下,多了几分温度,又似乎在透过她的脸,看着另一个人,恍惚间有几分不真实福

    两个人都没话,最后还是荀鹿顿了顿,开口问道:“你,为什么让我看这个折子?”

    顾慕之反问:“你不想看?”

    “我是——为什么,我可以坐在这看你的折子?”荀鹿进一步解释。

    此时此刻,荀鹿人在顾慕之对面的坐榻上,里捧着他递过来的,关于上述案子的折子,这场景委实有些诡异。抛开其他不谈,涉及政事,她所附身的宿主还只是一个十二岁的女孩,何德何能,让才有几面之缘的襄王爷如此放心?

    “这次案犯浮现抓拿,你在其中有功。给你看看后续情况而已,无妨的。”顾慕之淡淡回复,克制地收回了视线,顺找了其他案卷翻找起来。

    荀鹿按住他刚展开的书卷,追问:“我们认识?”

    闻言,顾慕之挑眉,略有质疑她智商之意:“师徒礼都已行过,我们——不认识?”

    “不是,我是——”荀鹿直觉有地方古怪,很不对劲,却偏偏不知从何而问,“你应该知道我是什么意思,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我对你不好?”他反问。

    “就是太好了,好的不合常理。”她抛出疑虑。

    “你安心受着,我不会害你。”他交代。

    “我是谁?”她索性撑桌站起,白皙的撑皱了那一页被她按住的纸张。她与他对视,直直逼问。

    他复看她,此刻的目光深沉如水,倏尔又仿佛满载了灿烂星辰,清明无双。他定定望进她的瞳眸,清雅矜贵的脸上浮现郑重一笑,认真唤道:“——鹿。”

    霁月阁。

    这一夜,荀鹿断断续续又做了好些梦。梦里光怪陆离,她时而如鸟儿翱翔高空,时而如鹰隼俯冲直下,她在风中笑靥明媚,意气风发的少年郎,牵着她的在漫的大雪里奔跑。

    倏地鲜血迸溅而出,满目的殷红色侵染了白茫茫的雪地,侵染了她的双眸。她不管不关捂住少年的伤口,却越捂越疼,一时间血流太多,慌乱而不知该先顾着哪里,干脆整个身体贴上,紧紧和他依附在一起,严丝合缝,恨不能替他挡住所有伤口。

    少年的血染红了她的衣裙,阳光与雪的映衬下,格外妖娆明艳。她觉得好疼好疼,噬心断骨般的疼痛,她拼命地喊着他,起初还有回应,渐渐了无生息,与大雪一样埋没静寂。

    无助与绝望、哀痛与悲忿疯狂蔓延而至,侵蚀全身,她哭的不能自已,不认命似的,倔强地一遍又一遍唤着少年的名字,恨不能死。

    “姑娘,姑娘——”

    被人推醒,荀鹿猛地睁开双眼,霎时泪水“刷的”从空洞无神的眼眸中流下。

    临笔原是在外屋值夜,听闻动静连忙进来瞧看,见状知荀鹿该是梦魇住了,所以轻轻推她试图唤醒。

    而醒来的荀鹿,像是魔怔了一般,维持着面朝外侧卧的姿势,眼神直直看向前方虚无,除了无声流泪,没有任何其他反应。

    临笔被她这副模样吓到,担心异常,又急又焦,连忙拍拍她被子下的臂,连声叫她,“鹿姐,鹿姐你看看我!”

    话音未落,瞬间又一波眼泪涌下,枕巾上还没干掉的水迹又叠上几滴新的,脸上血色尽失,仿佛一个容颜失真的瓷娃娃,脆弱的等着人打碎她。

    荀鹿瞳眸渐渐恢复焦距,陌生而疏离。

    她看着临笔,淡淡地,有一些迟钝:“我这是在哪儿?”

    临笔见她出了声,终于松了一口气,从袖口摸出干净的绣帕,爱怜地帮她擦泪:“这是襄王府呀,您在霁月阁。”

    “霁月阁。”她缓缓重复,又喃喃问道,“我,刚刚梦话了?”

    “是的,您好像非常难过。”临笔担心她,“是做了噩梦了吧?”

    “不记得了。”她有些迷茫,上擦着泪水,依旧没从梦中的情绪中缓过来,嗓音由于哭泣而沙哑,“我梦话的什么?”

    “您好象在叫着——”临笔回想着,照着方才进来听到的,念给她听,“纸,纸。”

    “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