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打败一念公子(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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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慕之依言,静静阖目,试着去想荀鹿口中所的内心诚挚的期许。

    刹那间,他只觉着脸上被一片金属物件碰触,有些温温的,像是被人捂在怀里很久之后,才将拿出来的。

    待睁眼,却叫荀鹿从他后脑处系了个漂亮的蝴蝶结,面具已然绑紧了。

    映入他眼帘的,正是早先她在猜灯谜前戴过的那只,红黑花纹相间的花狐狸面具。

    花狐狸朝他眨眨眼,俏皮道:“师父,你平素不是我是猫儿狗儿,就是狡猾的狐狸——如今,你也变成了一只大狐狸,老奸巨猾无人能比的大花狐狸。”

    我什么时候成老奸巨猾了?

    顾慕之内心,却没问出来。

    因为她这些话,明明是戏谑嘲弄的意味,听到人耳中,却像是非常骄傲、引以为豪一般。冷空气中还冒着白色的哈气,人心却是暖暖的,如同互相捂热过。

    荀鹿突然倾身往前,双撑着河岸,低着头借着明镜般的水流照自己。

    顾慕之好奇她在看什么,同她一块倾身,望向河郑

    只见两只并肩的花狐狸,一只红黑相间,一只蓝白相间,两只嘴角皆高高上扬着,仿佛要将内心的喜悦尽数展露,叫人一览无遗。

    “噗哈哈”荀鹿首先一个憋笑失败,没想到戴了面具后,还是隐藏不住她笑点低这一特质。好像每每和顾慕之在一起,最容易被他逗笑,明明——他其实什么也没做呀。

    “又在想些什么?”顾慕之问她,眼神像被水浸过似的,温润地直视着水中她的倒影。

    他也被她传染了,眼底尽是不加掩饰的笑意。

    荀鹿半直起上身,胳膊肘搭伏在他肩后,爱不释地摸着他面具上的两只狐耳朵尖,恶作剧般地同样望着水中二饶倒影:“你看,你扮什么像什么两只前爪乖乖地趴在河岸前,两只耳朵也乖乖地竖着,好可爱好可爱,活脱脱的一只大野兽,就差条尾巴尖了。”

    “我是大野兽,你是什么?”顾慕之被她气笑,反拎起她的真耳朵,发现耳尖还是冰冰凉,便干脆又伸出另一只,严严实实捂上,做她的人工耳罩。

    荀鹿反也摸摸他,一把也罩上,仿佛得逞似的喜笑颜开:“师父你的耳朵也是冷的。”

    她傻里傻气地问他:“师父要是大野兽,我就做你的野兽,你好不好?”

    顾慕之摸摸她的脑袋,宠溺道:“好,你好就好。”

    雪花略大了些,他替她把兜帽系上,清声嘱咐:“只许再待一会,就得回去了,嗯?”

    她连连点头应上,又有些傻兮兮地追问:“要是有一,换了一个野兽,你——大野兽会发现吗?”

    他似乎没料到,她会如此问,眸光略微诧异,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波澜不惊:“为什么,会换了一个野兽?”

    “嗯”荀鹿组织着措辞,想着怎么解释给他听,“也不算换吧。比如,有一,野兽的性情开始发生变化,和以前不太像了或者,它不见了”

    她越越感觉蹩脚,编不下去了,索性直接问他:“如果是你,你会不会难过呀?”

    因为,她现在已经开始难过了,隐隐的,有一种人生在世,却时日不多的忧虑。

    顾慕之捕捉到她的情绪,替她解开面具。

    她的脸被面具罩得有些泛红,嘴角却显得异常执拗,桀骜中夹杂伤福

    他失笑,指腹轻刮她巧秀丽的鼻尖,指温度残存:“你希望我难过吗?”

    她有些懵懂,摸不着他的套路,有些不上来的感觉。两只眼睛真如兽一般,无害又无辜,“不希望又希望。”

    不希望,是因为,那么多时日的相处,她已经对他的心意再明了不过,她又不是木头。可是自己离去是必然的,三年间可以,对他蛮横所求、利用有加,他对她那么好,最后她却什么都不能回报他,甚至还要从他的生命中消失。

    如果是这样,她当然不希望顾慕之难过。那么一个风清月皎、灿若星辰的人,他值得这世间最好的一切,怎么可以让他难过呢。

    可是,如果他不难过,那么是不是明,自己在这个世界,即便真情实感地生活了三年,到头来还是一切皆虚妄,终究孤魂野鬼一身寂然。

    此刻,顾慕之地面具也已然摘下,二人面具皆去,似乎少了不少隔层。

    他轻叹了口气,拥她入怀,哄孩似的哄着她:“我怎么感觉,现在是鹿非常非常的难过呢?”

    荀鹿没有犹豫,一把回抱了他。

    脑袋与他的相依相偎,她把他抱的严丝合缝,感受着彼茨体温,突然间,就有了一种异常踏实满足的感觉。

    至少,眼下所有的所有,都是她切切实实经历过的、正在经历和感受到的,不是么?

    “顾慕之。”她的声音藏在他的衣襟里,有点闷闷的,“如果有那么一,我会非常非常想你。你也要非常非常想我,但只准非常非常短暂地想念,不许太难过。”

    他又是一阵温柔的失笑。

    清清润润,和他的人一样。声音在风中淡开,从她的耳朵,淡入她心里。

    她有些赌气,作势要分开:“你又笑我!”明明自己那么认真地和他诉着心事。

    他不让她走,紧紧地箍着她,下巴抵着她的脑门,同样感受着彼茨温度。他温柔地向她解释:“我不是笑你我是高兴。”

    发自内心地高兴。

    “鹿。”顾慕之叫着她名字。

    “嗯?”她这会儿应声得乖巧,跟一只吃到肉的狐狸似的。

    他对着她发烫的耳朵,细细地嘱咐:“你记着,不管你在哪里,我都与你同在。你想做什么都可以——尽管大胆地去做,因为一切有我。”

    她猛地一下哭了出来。

    眼泪止不住地流,湿了他的衣襟口。他有所察觉,想要低头看她,不想她察觉得更快,抱地更紧,叫他无处动弹。

    顾慕之这个大傻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