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妙手回春
“表哥,你快来。”厢房内传来大康急切的呼喊声。
李寻将鉴古笔记匆匆揣入怀里,快步朝厢房内跑去。
“怎么啦?”李寻进入房间,刚好看到大康给瘦猴清理伤口。
大康坚定地:“伤口红肿的厉害,可能被感染了,真是奇怪了,这云南白药可是军供药品,通常的刀伤抹上一点就管用,今天是怎么回事?难道那些人的刀有毒?为了以防万一,咱们还是尽快去医院吧。”
李寻一口否决:“什么!居然在刀上抹毒,刀疤做事真他妈狠。康子你还有没有其他办法,医院决不能去,这么明显的刀伤,大夫看了很可能会报警,到时候就麻烦了。”
大康挑眉瞪眼地问:“表哥,这可是人命关天的事,你想清楚了,晚了可能就来不及了。”
“有办法了,你背上瘦猴跟我来。”
李寻大步流星走到院内,拎起地上的百宝箱奔向大门口,大康则背着瘦猴紧随其后。
三人在胡同内几经辗转,最后在八大胡同之一的胭脂胡同收住脚步,李寻焦急地打探着四周,数秒后,他的目光锁定了一户刷着黑漆大门的院落。
李寻用力拍打着院门,呼喊道:“佗爷,我是寻子,你在家吗?快开门救猴叔一命”
“这是哪儿?私人诊所吗?表哥这时候千万别信江野郎中,不然有你后悔的”
大康话还没,只听见“吱”一声,木门被缓缓打开,从门缝中探出一个满头银发的脑袋,悠悠地:“谁呀,瞧病去三甲医院,来我这干嘛,我不会那一套。”
“佗爷,请您老破例救猴叔一命吧,我一定将这份恩情记在心间,以后让我给你养老送终都成。”李寻双合十对着佗爷拜了又拜。
大康不耐烦地:“表哥,这老头谁呀,靠谱吗?咱们还是去同仁堂吧。”
李寻对着大康呵斥道:“不话没人把你当哑巴,少在这瞎掺和。”
佗爷讪讪一笑,将木门关上:“这子的对,你们还是去同仁堂,那儿的大夫艺好。”
李寻来不及多想,直接把胳膊挡在了门缝中。伴着“啊”一声惨叫,李寻疼的差点昏厥过去。
佗爷瞥一眼李寻那只被夹到的胳膊,冷冷地:“嚯,多亏了你子没把脑袋瓜子伸进来,不然指定把你给夹成葫芦,哎,进来吧。”
佗爷将木门拉开,李寻侧身蹿了进去,大康也只得硬着头皮跟随。
三人到了正屋后,大康把瘦猴放在了一张简易的竹床上,佗爷拿着电仔细查看瘦猴的伤口,李寻则借此间隙讲述事情的大致经过。
佗爷听完李寻的讲述,却是一语未发,转身从内房拎出一只不大的药箱,然后从中取出一副黑色膏药,并点燃桌边的一支蜡烛,:“把膏药烤热了贴在刀伤口子上。”
李寻双接过膏药,如实照办,又觉得不放心,便问道:“还用别的药吗?”
“皇上不急太监急,这不正给他药丸呢。”佗爷从怀中掏出一只粉彩药瓶,心翼翼地倒出一粒红色药丸,塞进了瘦猴口中。
李寻不解地问:“佗爷,猴叔这伤咋这么厉害?是不是有毒啊?”
佗爷拔出一根长长的银针放在蜡烛上炙烤几秒钟,而后刺入了瘦猴的伤口附近位置。
佗爷调侃道:“到底是倒腾古玩的主,有点眼力劲,没错,是中毒了。”
大康伸着脑袋问:“神医,他中的啥毒?”
“出来吓死你,尸毒。”佗爷苍老的脸上浮现出诡异的神情,他摇摇头继续,“会下这种毒的人很少,以前整个北京城只有两个会这艺。”
李寻迫不及待地问:“他们是谁?”
佗爷瞪着李寻,撇嘴:“一个是你爹,一个是黑老三。”
“我爹也会下尸毒?不可能!”
佗爷一边给瘦猴针灸,一边回忆往事:“有啥不可能的,就是他教会的黑老三。奇怪了,眼下这俩人都去阎王那混饭吃去了,这毒又是谁下的呢?”
大康忍不住插一句:“这还不简单,他们又教会徒弟了呗。”
李寻托腮沉思,点燃一支烟在房间内来回踱步,口中念念有词:“我爹可没教我这么阴险的招数,难道是黑老三把这艺传给刀疤了?刀疤又将尸毒抹在打的长刀上,从而想至我和猴叔于死地。”
大康满脸惊色:“表哥,到底有几波人想要你的命啊,你都干啥了?你是为了个瓷瓶子,我咋就不信呢?你肯定有事瞒我。”
佗爷冷冷一笑,笑声有些凄厉,令人不寒而栗。
“古玩古玩,眨眼就完。前些年琉璃厂争梅瓶的时候,就有人用过这种下三滥的段,今天该不是也为了梅瓶吧。”
李寻没有应声,下意识用余光扫视着脚下的百宝箱,佗爷的目光也跟了过来,然后点点头,似乎已经猜到了箱子里装的是什么。
李寻深知此刻不是细究这些事的时候,于是转移话题,:“猴叔,没大碍了吧?”
佗爷捋了捋头上的银发,:“该用的药都用了,该使的招也都使了,剩下的就看他自个的造化吧。”
李寻奉承道:“佗爷出,啥事没有。我信得过你老的艺。”
大康凑到李寻耳边,低声:“这老头是谁?看上去挺有来头。”
李寻没有理会大康,而是弯身去看瘦猴,就在这时,瘦猴缓缓睁开了眼睛。
“这是哪?我是死了还是活着?”瘦猴艰难地着。
李寻握着瘦猴的胳膊:“活着呢,佗爷救了你一命。”
听到佗爷两个字后,瘦猴骤然一惊,转动眼球在房内寻找佗爷的身影,当看到佗爷之后,情绪变得激动起来:“谢佗爷了,十几年前你救我一命,今天又救了我一命,欠你两条命了。”
佗爷收拾着药箱,以不可捉摸的语调,:“你要真想活得长,该怎么做不用我教你。”
瘦猴长叹道:“开弓没有回头箭,走哪条路由不得人。”
佗爷弯身咳嗽几声,有气无力地:“这话倒也在理,我这辈子就没能自个了算,老了还要给人瞧病。”
瘦猴:“你祖上三代都是宫里的御医,全北京城你的医术没人能比得了,尤其是你治邪病怪疾的本事,真的应该找个人传下去。”
话音刚落,大康无比激动地:“您老原来是御医的后人啊,真是没看出来。您能给我瞧瞧身子不,我最近老是睡不踏实,吃饭也不如以前”
佗爷面色阴沉,幽幽地回一句:“你还是去别处吧,爷从不给孙子瞧病。”
李寻与瘦猴不禁莞尔一笑,而大康尴尬到了极点。
约半时后,瘦猴脸上已浮现出了红润,他在李寻的搀扶下缓缓朝院门走去。
佗爷半躺在正房外的竹椅上,默默看着三人离去的背影,脸上荡漾着难以揣测的笑意。
三人快走到门口的时候,大康伏在瘦猴耳边:“猴叔,这老头挺怪啊,感觉道行不浅。”
瘦猴:“自古以来能人都有点怪,不奇不怪那不和正常人一样了,他的本事大着呢。”
李寻补充道:“因为他的医术好,所以街坊们称他为华佗,或者干脆叫佗爷,这人不合群,骨子里有股傲气,喜欢独来独往,所以一个人过了一辈子。”
瘦猴:“其实,前些年琉璃厂抢夺生肖梅瓶的时候,他有过一个女人,后来得不好的病死了,有人是被人毒死的,具体怎么回事就不清楚了。”
大康摸着下巴琢磨问题,停顿了几秒钟后,:“看来在古玩行混饭吃的风险系数比打仗还要高,我爹还让我跟你混饭吃,真不知道咋想的。”
李寻拍了拍大康的肩膀,:“不瞒你,表舅老鱼鹰前段时间还给我打电话让我回去呢,是有事跟我讲。”
瘦猴惊讶地看着大康,问道:“老鱼鹰,你爹是老鱼鹰?”
大康停下脚步,目不转睛地看着瘦猴:“你认识我爹?”
“多年前跟着李爷去江苏太仓收货时见过一次,当时李爷没跟我他与老鱼鹰的关系,我也就没问什么,真没想到你们两家居然是表亲,其实我早就该想到,是我疏忽了,不然怎么舍得把那么多好物件出呢。”
大康追问:“猴叔,啥好物件啊?我爹咋没过。”
瘦猴眨巴着眼,:“瓷器,全是打渔的时候捞上来的,江苏太仓曾是郑和下西洋的起锚地,所以捞出几件瓷器并不算什么。”
李寻:“这事我爹倒是过几次,我想着抽空跟大康去见见表舅。”
瘦猴颇有兴致地:“对头!到时候我也一块去。”
不知不觉,三人在笑间走出了胡同口,刚要转身往下一个胡同走的时候,不远处却传来急促的奔跑吆喝声,几个身影朝这边冲来。
顿时,三人的心悬了起来。
大康紧握双拳做好了战斗准备,喊道:“你们先走,我来断后,肯定是刚才那帮人来报仇了。”
李寻伸长脖子打探着,摆了摆:“不太像,看跑步的架势倒像是牛爷,他背上好像有个人,会是谁呢?”
瘦猴拍着胸口,:“不好,难道是刀疤兵分两路,也派人去找牛爷的麻烦了?”
果不其然,几秒钟后,众人看清了在胡同奔跑的人正是牛爷,而他背上的那人则是牛犇。
李寻急切地问:“牛爷,你这是怎么了?”
“刀疤那个王八蛋把我儿子砍了,砍人的刀上有毒,我来找佗爷解毒。”
“尸毒?”李寻、瘦猴、大康异口同声。
牛爷的媳妇哭哭啼啼地:“都怪你倒腾那些破瓶子烂罐得罪了别人,不然儿子能被砍成这样吗?”
牛爷大吼一声:“他娘的,给老子住嘴,放心吧,我儿命大死不了。”
此时,李寻发现牛犇的下半身已经被鲜血浸透,正顺着裤腿往地上滴答。
牛爷匆匆扫视众人一眼,:“你们怎么也在这儿?刀疤也对你们下了?”
瘦猴指了指后背上的伤口,愤愤地骂道:“我差点死在他里,你快背着牛犇去找佗爷,我们刚从那出来。”
李寻等人随即调头往佗爷家里飞奔,此时,牛犇已经昏死了过去,犹如死尸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