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 3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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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随突然清醒,床边隐约有个人影在晃,那人明显也吓一跳,“你、你醒了!”

    是万磊,见温随望着自己,他慌忙解释,“我看你屏一直在亮,好像有人打电话。”

    温随抱着被子坐起来,伸出一条胳膊,撑在身侧。

    万磊一眼看到他皱巴巴的袖管,颜色明显有点潮,像是才出了很多汗。

    “你怎么了?是不是生病了?我们以为你是太累你没事吧?”

    袁锰和何宏宇也在,听到这话同时望过来。

    温随摇摇头,自觉脑子还算清楚,也没那么沉重,应该发汗成功,烧差不多退了,“谢谢,我没事。”

    万磊端着洗衣盆出门,还不确定地回头望。

    温随忽然发现,并没到熄灯时间点,寝室大灯却都关着,屋里很暗,只有对面两盏床头台灯是打开的,调得也不是很亮。

    袁锰跟何宏宇就在这种光线下打游戏,他余光一直注意温随,这时提醒,“你亮过好几次了。”

    何宏宇也赶忙点头,“对对,快看看,兴许有急事。”

    然后想起来,“锰哥,我们可以开灯了吧?温随都睡醒了。”

    袁锰道,“打你的游戏吧。”

    何宏宇可怜兮兮,“哦”

    就在枕边,温随缓过劲儿,打开看一共八个未接来电,还有十几条未读信息。

    现在时间22点3分,他不到九点睡下的,也就是刚睡了一个多时?但感觉挺久的。

    解锁屏幕,那些未接来电中前七通都来自席舟,最后一通是姚闵打的。

    温随正疑惑,这时何宏宇的枕头下也传来震动声。

    他有两部,在玩的这个是游戏专用,另一部才是联系用的。

    “怪,我妈这时候给我打电话?”

    何宏宇狐疑地从枕头下摸出,刚看到屏幕上的来显名字,一个抖差点扔出三里地。

    “卧槽,是要命!她怎么给我打电话?她知道我号?她发现我藏?”何宏宇惊得语无伦次。

    袁锰一副看傻子的表情,“你醒醒吧,这种事谁不知道?”

    他将自己玩游戏的屏亮给何宏宇,“她刚也给我打了,我忙着反杀切后台去了。”

    话音刚落,他们面面相觑,仿佛都意识到,可能姚闵真有什么急事。

    “我,你还是接一下吧。”

    何宏宇在无视和直面两个选择中徘徊,祈祷那边突然主动挂断,结果姚闵像是笃定他在看一样,根本就没要挂的意思。

    袁锰挑眉,眼睛盯着屏幕,边速惊人地操作,边故意催促,“快点啊,复活时间要到了。”

    何宏宇只得默默在心里编个蹩脚的理由,硬着头皮按下接通键,可还没等他解释为何迟迟不接电话,那边姚闵已经开门见山。

    何宏宇刚听两句,就朝温随看过去,“呃是的,他在寝室,刚在睡觉哦哦,那我和他。”

    挂断电话,心脏还在怦怦直跳,何宏宇才找回魂儿,禁不住有些抱怨道,“温随,要命让你看电话。”

    他赶紧再进游戏,忿忿地一顿输出,嘴里嘀咕,“要命没事找你干什么,吓死我了。”

    显然他们以为给温随不停打电话的人是姚闵,而温随看过短信后,朝向窗台那边回拨,对面接得很快,几乎是响一秒就通了。

    “终于接了。”一声轻轻的叹息。

    “有事吗?”

    温随感觉自己喉咙有点异样,下意识没有多。

    何宏宇沉迷游戏,袁锰却瞥了眼温随,这种讲话的语气,很显然不是对姚闵的。

    “你还问我有没有事?”电话里温柔的嗓音很是无奈,“你自己打电话给我,之后就没声音了,不想解释一下吗?”

    “什?”

    “我在你宿舍一楼的会客室,”那边道,“下来吧,多穿点衣服,天冷。”

    温随想直接套上羽绒服和裤子,拿衣服时略一犹豫,把里面汗湿的秋衣秋裤换了,才匆匆出去。

    临到门口又想起件事,帮袁锰他们把大灯打开了。

    到底体力还是差点,拉练完还得睡一觉,哪像袁锰,打游戏的劲头丝毫不减。

    “现在还出去吗?快断电了。”在走廊遇到万磊,抱着洗完的衣服回来。

    “去趟楼下。”

    下楼时温随才想起查证通话记录,真有个他拨出去的电话,20点45分,还接通了,通话时长2分钟。

    他竟完全没印象。

    除了宿管办公室,一楼只剩会客室还亮灯。

    门开着,那里有个熟悉的身影,微微倚在门边,稍低头,显出几分奔波积累的风尘倦怠,一身寒气尚不曾回温,忽然察觉什么而抬眼望来时,却像带入无边暖意。

    席舟走向温随,短短时间却仿佛已将他看透,“头发都湿着。”他,同时替他拉起帽子。

    温随从帽边毛茸茸的缝隙里抬眼,注意到席舟自己头发上还有点雪珠,“我给你电话,了什么?”

    “果然是生病了?”席舟神色有些担忧,“我问你们教练,她你今天拉练走完20公里。所以是不是出汗着风?然后不清醒的时候拨了电话?”

    “”温随自己都没完全弄明白,席舟三言两语帮他梳理清楚。

    但他现在最关心的还是,“我到底了什么?”不会是乱七八糟的胡话吧?

    “没什么。”席舟一笑,“你就叫了声我的名字。”

    温随依稀记得,叫名字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后面的他完全没印象,或许就睡过去了?

    “现在感觉怎么样,还难受吗?”

    席舟目光落在温随脸上,那里还残留着两团不明显的潮红,其余地方则白得发透,仔细看也看得出才发过烧。

    而他两缩在袖口里,只露出指头,外侧有不明显的几处冻疮。

    “”席舟眼眸低垂,歉疚地自语,“我应该更早过来的。”

    温随以为席舟跑这么远,是受梁舒所托送什么东西,结果他两空空,只完那几句话,宿管阿姨提醒要关门,他就走了。

    温随发现他忘记问一件事,席舟是来做什么的?

    难道仅仅因为神志不清时拨出那个电话,喊了一声他名字,他就连夜赶来这里吗?

    **

    第二天早晨,温随仍按时参训,姚闵走到队伍跟前,眼神有他在身上停留,不过也没什么。

    正式开始上课之前,姚闵又“爆发”了。

    “你们这些人平时训练都干什么吃了!就这样还想进市队进省队,我跟你们,人专业队野外拉练,最低每天步行距离25公里起步,山路雪地照样上,走个时,你们这才哪跟哪,一个个走半截就趴下了?别出去是我教的!”

    训练完,等姚闵走后,温随听见后几个同学在讨论昨天的拉练。

    “听没?袁锰走完全程了,他也太厉害了吧!”

    “不愧是要命的得意门生。”

    “但是我昨天也在5公里打卡点那,好像队长之前还有个同学也上去了,他难道没走完吗?”

    “呃这就不知道了,我也是听的,估计那人不是咱队的吧。”

    姚闵只批评了半途而废的队员,没表扬任何人,就像她平时带队训练时,也是这种铁血风格。

    作为唯二完成20公里拉练的队员,同属射箭队,大家知道袁锰,不认识、却也不在意另一个是谁。

    温随无所谓,这只是一场平常的训练,别人知不知道都影响不了他。

    毕竟昨晚刚发过烧,今天拉伸完身体格外酸,他走到一边利用练后这点时间再多做些肌肉放松。

    突然从教室门口传来明显带着怒气的声音,嗓门一如既往的大——

    “你们胡什么呢,怎么不是咱队的?那就是我们队的温随同学,他比我更早到终点!这些瞎话到底是从哪儿听来的?教练的果然没错,一天天的不认真训练就知道在背后琢磨道消息!明明咱队的荣誉还拱让给2队3队?反了天了!”

    所有人齐刷刷看向声音来处,可他们看的却是袁锰身边的何宏宇。

    袁锰皱眉,立刻明白了,“你传的?”

    “不是,绝对没有!”试图装死的何宏宇见袁锰挥拳,先护住头,冤道,“我就单方面宣传了锰哥你厉害,我没别的,他们自己理解错了。”

    “你事实就把话都完,一半留一半什么意思?”

    “我错了我错了”

    袁锰抬,将何宏宇的头转向另一边,直面正在做放松运动的温随,撇撇嘴,“你该给他道歉。”

    “啊?道歉?我也没他坏话,而且要命都不跟大家”

    “你废话那么多?去不去?”

    射箭队人人都知道,何宏宇是袁锰的忠实狗腿,看来这次拍马屁拍到马蹄子上了。

    温随在旁其实什么都听见了,他是不在乎,但袁锰的做法倒让他又想起昨天在山上,这伙儿暴躁归暴躁,骄傲也骄傲,倒是输得起。

    何宏宇当着其他队员的面,走到温随跟前,低头耷肩,“对不起。”

    温随有些好笑,但看袁锰瞪着大眼睛在后面看他一举一动,心道如果不点什么,何宏宇这劫估计很难过去。

    “没关系。”他甚至难得地勾了勾唇。

    何宏宇本来觉得掉份儿,这时莫名一怔,紧跟着脸就刷一下全红了,像火星点着引线,一路烧到耳朵根。

    众人以为他是没面子羞得,何宏宇自己捂着脸退回袁锰身边,呵呵笑,“锰哥,我刚发现一件不得了的事儿。”

    他咽了咽,壮着胆子,“你要不还是别讨厌温随了,我觉得他也挺好的。”

    好家伙,何宏宇这么一,旁边的吃瓜群众纷纷翘起耳朵听。

    “”袁锰深吸一气,何宏宇还没来得及往后跳,就被拎着领子揪回来。

    “我就奇了怪了——”

    “锰哥息怒!我刚脑子秀逗了,我被闪瞎了!”

    什么鬼?袁锰扫视周围津津有味看热闹的队员们,他这人虽然粗犷,但也不是看不出情况。

    他松开何宏宇,“前几天队里都传我看不惯温随,我还没当回事儿,看来得是时候道道了。”

    吃瓜气氛急转直下,变成捉谣言源头的破案现场。

    温随也不知自己好好的在那放松,怎么突然教室里就静到空气凝固。

    只有袁锰的声音压得沉沉的,“各位,谁先跟别人讲我看不惯新同学的?最好主动站出来,今天大家完就算过去,既往不咎。”

    何宏宇朝着队伍使眼色,显然他是知道的,但那人不敢承认。

    “你们是不是觉得我看轻他,所以就连他做到你们都做不到的事,甚至替咱队争了荣誉,也可以忽略不计?”

    袁锰其实心里也有数,他走过队员前面,“咱们队的队训相信你们没忘吧,团结进取,敢当敢为!不团结已经错了,再敢做不敢当,你们还对得起队的名号吗!”

    “”

    就在大家以为有人会绷不住投降时,袁锰,“谁传的谣言,今天晚上熄灯前自己到宿舍找我,过期不候。”

    先给足威慑,到顶点后再给个台阶下。

    这位队长看来不是徒有虚名,管人也有一套。

    温随见队员们稀稀拉拉准备散去,以为这就完了,谁知袁锰又开口道,“温随是新同学,对新同学更应该关心爱护,以后谁再让我知道在背后搞‘孤立’、‘排挤’、‘团体’这套,我这个当队长的第一个饶不了他!”

    “”温随低垂的眼里有什么瞬闪而逝。

    着重强调过那几个字眼,袁锰冷哼一声,“如果有人不服,就先自己来当队长。”

    **

    上午训练后,姚闵把温随叫去办公室。

    “你的申请批下来了,但只有一间训练室,给一套50米配重弓,暂时没有箭,后续看情况可以再提申请。”

    “好,谢谢教练。”

    虽然训练时候“心狠辣”,姚闵内心里也是惜才的。

    “以后身体不舒服要找队医,那边夜里有人值班,另外开始感觉不对的时候,就要请周围同学帮忙,即使你和其他人不熟,跟室友总在一个屋,别都自己忍着,哪怕想睡觉,也知会人一声,否则万一睡过去了谁知道?”

    她不知不觉语气又变严厉,顿了顿,才,“这次是你底子好自己扛过去,但不可能每次都这么幸运,你还年轻,以后的运动生涯很长,万一留下什么病根就得不偿失了。”

    到这里,姚闵神色复杂地盯着温随看了片刻,意味深长叹口气,“你知不知道,你昨天把席舟急坏了,没见过他那么着急上火。”

    虽然席舟看起来并不像她的那样,但温随心里明白,“下次我会注意,对不起教练。”

    看这孩子始终淡然沉静不卑不亢的模样,姚闵也拿他无法,只能点到即止,“不用对不起,好好加油吧。”

    她拿出准备好的训练计划表。

    “拉练拼的是基础体能、肢体耐力和自我毅力,三方面综合作用,昨天你表现得不错,目前你重点要加强的是肌肉力量,尽快上0米道。以后课余时间,你在那教室就按这个计划来,自己给自己打卡,没人监督。”

    晚上八点半下了文化课,温随就去姚闵给他分配的训练室。

    先熟悉过位置和设备,也对以后每天晚上的时间重新进行安排,八点半下课到十点半熄灯中途还有时间,文化课作业很少,半时就能做完,剩下的可以拿来练箭。

    姚闵给他单独制定的打卡计划,除了重点肌群的加强,本月第一阶段就只主练拉弓靠位不放,坚持40秒后放下。再拉开,再放下。反复如此,然后搭箭再重复这些动作。

    下一阶段才是射箭,从近距离30米训练撒放,远距离开始进行50米、0米、90米的训练。

    按照计划表不完全统计,温随接下来这一个月,训练强度预计从开始的每天射掉00支箭逐步增加到300支。

    这还只是比别人多出来的部分,不算基础量。

    回宿舍后赶在最后十分钟处理个人事务,熄灯后准时上床。

    温随在黑暗中仰望床板,暗暗舒了口气,虽然这天很累,但不知怎么回事,却感觉浑身舒坦,干劲十足。

    正要闭眼,忽然听到床顶的横梁被人敲了一下。

    袁锰在外面问,“温随,你睡了没?”

    他劲大,音量也大,似乎也有刻意放轻动作压低声音,但效果并不明显。

    “没睡,怎么了?”温随拉开床帘。

    袁锰站在外面,黑暗中也看不清表情,就听他,“那人跟我认错了,以后不会有谁

    在背后你闲话,你放心。”

    温随本就心情不错,听到这严肃的语气,顿时有些好笑,之前没表过态,这回他认真表明,“我不介意。”

    “你不介意可我介意啊!”

    袁锰似乎是挠了挠头,“莫名其妙被扣个黑锅,我才知道在他们眼里我这么心眼。”

    真是少年心性,温随也不知怎么接下这句,就听袁锰又,“以后要不你都跟我们一起走吧,省得落人口实,觉得你不合群。”

    这话没错,温随确实习惯独来独往,且并不觉得有任何问题。

    可他这回却仔细考虑了一下,最后不紧不慢地答应道,“好,我跟你们一起。”

    **

    射箭队的人发现,那位新来的转学生最近都和室友同进同出。

    而且这回不知是谁传播的,温随比袁锰更快完成20公里雪地拉练的消息也在校园里不胫而走。

    总之才短短一天,那些谣言连同温随“关系户”的身份,同时烟消云散。

    虽然答应袁锰跟他们一起走,但其实也仅限于训练前后往返寝室、去食堂拼个四人桌吃饭,因为晚上文化课毕竟不同班。

    袁锰有心想拉温随开黑打游戏,结果发现他每天都要过十点才匆匆回来。

    作为寝室长,觉得有必要关心一下,“你最近干什么去了,天天那么晚?”

    温随回答:“训练。”

    宿舍另外两人不可思议地抬头,何宏宇震惊过后,更是全然不信地摆,“白天练完都够够的了,你还有力气打夜工?不会跟女孩约会去了吧?”

    他揶揄地打趣,“是不是上次大晚上你下楼去见的那位?”

    约会?温随不是很懂,但听到他“女孩”,就知是误会,“他是男的。”

    这下何宏宇双托着的吧嗒一声掉在桌上。

    袁锰见状,将塞回他里,虎着脸,“要开团了,干嘛呢,人温随男的就不能是家里人?你妈你爸没半夜给你送过吃的?”

    “也是哦”

    后来两个人专注团战,这问题就揭过去了。

    袁锰自觉看人很准,温随应当不是谎,他确实夜里还加紧训练去了。

    作为一个新来的转学生,听是普通高中来的,之前基础差点,会想闷声下苦功也正常。

    不过被问起时,温随直接就承认自己课余时间还在努力。

    本来雪地拉练后袁锰就觉得这新同学还不赖,如今再加上磊落坦荡的性子,更对味了。

    又过一个星期,温随加训的成果开始初步显现,在两人一组对抗力练习里,袁锰和他单臂互拉,看着细胳膊细腿儿的人,力气却不。

    这让袁锰倍感好奇,他究竟是怎么补课的?

    那天晚上袁锰推了游戏局,从射箭馆、田径场、球场一路好找终于在他认为最不可能的那栋楼一层,看到某扇明亮的窗户。

    温随竟然真的在里面!

    他正做着控弓练习,枯燥乏味的动作一直重复。

    淮中体校的校址原本是所颇具历史的大学,这栋三层楼坐落在不起眼的一角。

    据以前这楼是生物实验楼,现在被各训练队用作临时教室,实在没空地的时候才会来,来也绝不会选在晚上。

    因为这楼传闹鬼。

    袁锰看着淡定练箭的温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