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借腹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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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腊梅虽行状可恶,好在到底也还没有狂过了头,贵妃一现出不悦来,不管她心里服不服气,面儿上倒还是勉强能恭敬的,顺口就圆了一句。

    可集云却并没有顺着腊梅搭好的台阶下,而是冷笑了一声,揪住不放地道:“这可就奇了,别人都不担心、本宫都不担心,怎么就你担心?你比别人多长一个心不成?”

    腊梅一愣,平日里不驯惯了,贵妃不愿同郑夫人打擂,对她素来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下子,竟是明晃晃地挂出不情愿的神色,慢慢腾腾地跪下道:“奴婢不敢。”

    一面心里头还不服气呢,暗道这主儿今儿不知怎么的又心气儿不顺,拿老娘排暄,真是欲加之罪,胡搅蛮缠!

    集云果然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词,再开口时愈发不依不饶起来,“你不敢?又不是没有跟着他的人,如若有情况,自会回来报,何况崇文馆又不是荒郊野岭,好端端的,他是皇子,再的情况,也自然有人紧着服侍,还用你在这里上蹿下跳的?腊梅啊腊梅——三皇子如今大了,那些个不安分、枉想跳上枝头变凤凰的蹄子们都盯着他,可别让本宫知道你也是其中一个,不然报给府里,想必夫人也是不能容你的。”

    腊梅脸色一白,这才真正知道害怕,知道自己的行为是怎样大大的不妥当了!

    其实,高嘉珩去了哪里、何故晚归,集云知道得一清二楚。

    ——那位玉檀姐不仅在“善良”这一点上有待商榷,聪明也实在是有限,崇文馆是什么地方?一举一动都有人盯着,就怕这些祖宗们出了什么差池。

    什么人靠近过三皇子的书案,更是一问就知。

    此时高嘉珩已经知道了给自己留下那张惊天动地的纸条的人,十有八/九就是尚食局的典膳玉檀,一下了学,就避开耳目,只带着忠心耿耿的贴身太监寻了过去

    惶恐万分的腊梅还在砰砰砰用头砸地,集云欣赏了一会儿,慢悠悠道:“行了,本宫也不过给你提个醒儿,三皇子大了,有的事情不得不谨慎,你们之后做事还是稳当着些吧,起来吧,服侍本宫更衣。”

    腊梅连忙踉踉跄跄地爬了起来,像霜打了的茄子似的,进门时的那点子漫不经心和隐隐预约的轻视倨傲早就不见了踪影,恭敬道:“娘娘是要出门吗?”

    集云掩口打了个哈欠,道:“不是,等乏了,本宫要歪一会儿。”

    腊梅一愣——娘娘从来将三殿下看得像眼珠子一样,这会子殿下还不见踪影,怎么竟然要歇下了?

    试探道:“娘娘不等殿下一同用膳了吗?”

    集云扫了她一眼,腊梅心下一凛,连忙又跪了下去,惶恐道:“奴婢多嘴,请娘娘恕罪。”心里直犯嘀咕,也不知这一位今天是吃错了什么药了,桩桩件件出其不意不由暗暗叫苦。

    形态别提多恭敬多迅速,全然已经是被唬破了胆子了可见并不是什么厉害的人物,只不过是从前的郑贵妃心思不在这上头,竟能容她。

    集云这才收回了目光,没有搭理她的请罪,起身向内室而去。

    腊梅不敢再有耽误,飞快地爬了起来,跟上去服侍。

    “吃错了药”的佐证还有更多,贵妃取掉了狄髻,拆掉了满头簪饰,只剩下光秃秃的云鬓高髻——要知道,从前的贵妃,那可是有一份穿着里三层外三层的礼服,戴着巨大的头冠和支棱八杈的飞凤钗,也能气定神闲的午歇的本领!正所谓头可断、血可流,发型不能乱的就是贵妃娘娘。

    还有,她还问腊梅有没有素色的衣裙!

    素色的!衣裙!郑贵妃!!

    腊梅眼睛瞪的像铜铃,磕磕绊绊道:“娘娘从前不爱素色,便是得了什么素色的布料,也只赏人了,不曾制成衣裳。”

    这也罢了。

    瞧她吓得那样儿,集云不由生了几分微秒的怜意,好笑道:“为几件衣服还能吃了你?别这么家子气”,话音落,腊梅提着的心刚落下去一点儿,她就又道:“怎么?难道方才本宫责备你,你心有怨愤吗?”

    腊梅连忙请罪不敢,就这么七上八下的,心都累得快不跳了。

    最后集云换了件银红的衫,翠绿的衣和白绫裙子,满意地登上拔步床午歇了。

    2瞧她做派,不确定地道:“你干嘛?你要色/诱你的养子啊?”

    ?!

    给集云气的,刚酝酿出来一点儿的睡意又散没了,怒道:“2!怎么什么话都,多难听啊,我成了什么了?”

    2不懂她在气什么,“怎么了?非常时候用非常段嘛,也不是不可以。我看现在的这个局面,要么,你用温情感化他,要么,可不就得找点儿别的路子了,不然杀母之仇,你就算是在他面前被大卸八块,他估计都不会怜惜你的吧。”

    集云按一按跳着疼的额角,“我就不能是真的困了吗?郑贵妃昨儿个担心高嘉珩今日头一天上崇文馆,一晚上焦虑得没睡着你不也在原剧情里看到了?”

    2并不买账,“可以啊,那你困就困,你穿得这么好看干什么?”

    那是郑贵妃本身就长得好看,活色生香、妩媚灵动,这么好的底子,就算是披一片麻袋顶一头树叶,恐怕也依旧好看。

    ——她在不同的世界穿梭,用的始终是自己的脸,只是随着身份的不同,在细微处有些差别,贵妃的这一身气度,就把集云原本就偏娇媚挂的长相给彰显到了十二分,实在称得上是绝色,因此集云刻意打扮,那是冤枉了。

    起来,集云其实并没有向2解释的必要,但她每到一个世界心神不定,倒是和2念叨念叨,所思虑的计策也能更周全坚定些,便耐心道:“我之所以这样作态,不过是为了向关键人物暗示,我心里并没有把他当回事儿罢了。”

    再得白一些,集云看完了原剧情,立刻就生出了一个主意——将此事推到国公府的头上,择清自己。

    反正,原剧情中郑贵妃落难后,国公府做出了同样的事情——他们不光冷眼旁观,还将所有的事情都推在郑贵妃头上,表达了对她的行为的强烈的不赞同和鄙夷,以此讨好高嘉珩。

    于是表面上看起来,郑贵妃上演了一出借腹杀人的好戏,其目的,想来不过是巩固地位和圣宠,她一向逼迫高嘉珩上进,要他在兄弟间门出挑,也正应证了这一点。

    那么如果集云并不在乎他出不出息,甚至也根本不在乎所谓的权势地位呢?

    只要颠覆掉高嘉珩认定了的事情,反驳他深信不疑的那些东西,集云就有喘息之,能挣多少怜惜值是多少,这就是集云当下的打算——而等到瞒无可瞒的时候,自然也有那时候的打法,反正绝对是用不到“色/诱”的

    集云到底还是如愿睡了一觉的。

    她给2讲通了道理,2就没有再烦她了。

    层层纱帐挡住了光亮,集云一猛子扎进了梦乡,一直到被腊梅心翼翼唤醒的时候,倍觉精神抖擞。

    腊梅恭敬地站在脚踏前,回禀道:“娘娘,殿下回来了。”

    集云闻言,不怎么上心地应了一声,道:“回来了就行,你服侍着殿下用膳吧,该是饿了。”

    腊梅不敢多嘴,领命退了下去。

    可是这句话递到高嘉珩面前,他却并没有转身去用膳的意思,客气地向腊梅笑了笑,“姑姑再替我回禀一声,为人子的,下学回来怎好不向母妃问安呢?”

    ——他才从玉檀那里回来,知道了不少的旧事,心绪难安,急于见到郑贵妃就算是不敢明着问什么,但不试探一番,不做点儿什么,心中如沸,实在坐立难安。

    腊梅夹在中间门,哪个主子都得罪不得,但到底郑贵妃只是今儿格外尖刻不好话,三皇子却是从来一不二的,两相权衡,腊梅还是领命服从了高嘉珩,再次进到了内室。

    贵妃果然没有再踢皮球。

    高嘉珩又静静地站了一会儿,便听见一阵悉悉簌簌地声音,集云一边掩口打着哈欠,一边扶着弓腰服侍的腊梅的,慢悠悠步了出来。

    人还未至,先闻一阵奇香,乃是贵妃惯用的,以果皮晒干制成的四弃香,清淡脱俗。集云还是睡前的打扮,素髻红衣,另在肩上不伦不类的搭了条香云纱披帛,想来是为了见他时得体才加上的残妆半褪,美目惺忪带着慵懒的劲儿,笑盈盈道:“首孝悌、次谨信、有余力、则学文。珩儿这学上得不错,还知道要向本宫问安。”

    高嘉珩只在最初不防备地瞧了她一眼,随即就死死地低着头脑门儿有些冒汗,声音低低地为自己辩驳道:“儿子晨昏定省素无懈怠,并不是今儿才兴的这一出,母妃的话,实在是冤枉了儿子。”